第63節(jié)
黑色墨鏡遮住了他的眼神,卻遮不住他嘴角微微漾起的寵溺:“要飛了,安全帶扣好了嗎?” 都說男人認真工作時最有魅力。 寧晚信了。 只是這樣與孟見對視一眼,她竟然把持不住的紅了臉,好像十七八的少女,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一見鐘情,芳心亂跳。 這太不像自己了,寧晚慌忙垂下頭,鎮(zhèn)定回:“好了?!?/br> 孟見卻還是不放心,從前面伸過手來又仔細檢查了兩遍才作罷。 他轉(zhuǎn)回身,跟旁邊的周時力說了句寧晚聽不懂的飛行術語,然后推起了cao縱桿。 直升機緩緩升空,很快就遠離地面,朝長榮鎮(zhèn)開去。 第一次坐直升機的人有些會暈機,孟見怕寧晚不習慣,開的時候特別小心,盡量在最快的速度下保持最平穩(wěn)的飛行。 他間或的會用余光打量斜后方的寧晚,剛開始寧晚一直欣賞窗外的地面景色,過了會再看的時候,她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好像睡著了。 這次任務出來的急,寧晚根本沒有什么準備的時間,高空的氣溫略低于地面,她只穿了一件針織薄衫。 孟見壓低聲音問周時力:“機上是不是有床毯子?” “啊?!敝軙r力看了眼身后,頓時明白,指著艙尾小聲回:“在擔架下面?!?/br> 太遠了,暫時夠不到。 孟見干脆直接脫了外套,讓周時力暫時cao控飛機,自己稍稍側(cè)身,輕手輕腳的夠過去,把衣服蓋在寧晚身上。 他凝神看了會寧晚,她似乎睡得很熟,長長的睫毛安靜垂在眼前,在高空的陽光下,柔白皮膚上隱約能看到細小的絨毛。 這么一會的功夫就睡著了,看來失眠是真的好了。 孟見唇角微漾,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周時力好奇的問:“見哥,你跟裴醫(yī)生在一起多久了?” 孟見轉(zhuǎn)回身,重新cao控飛機。 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孟見也不知道怎么算。 如果要從自己對她傾心的那一天算起,或許真的已經(jīng)太久太久了。 他笑了笑,沒回答。 兩人壓低聲音又聊了會別的,二十來分鐘后,直升機開到了長榮鎮(zhèn)上空。 長榮鎮(zhèn)是百熠縣下屬的鄉(xiāng)鎮(zhèn),環(huán)境優(yōu)美,從高空視野看下去,風景秀麗,地緣遼闊。 孟見正想回頭叫醒寧晚通知她準備降落,視線稍稍一轉(zhuǎn),還未開口,卻先發(fā)現(xiàn)斜后方有個黑色的東西正對著自己。 準確來說,孟見半秒后反應過來—— 寧晚在偷拍他。 對,不是拍直升機艙內(nèi),不是拍高空風景,而是專心致志的在拍他這個人。 孟見不動聲色的把轉(zhuǎn)了一點的頭又轉(zhuǎn)回去,裝作什么都沒看到,淡淡都跟周時力說: “醫(yī)院附近位置不怎么好,只能斜坡著陸?!?/br> “檢查燃油箱?!?/br> 他邊說,余光邊偷偷觀察女人的動作,或許是聽到了孟見的話,寧晚拍了幾秒后停下,收回手機,接著竟然又閉上了眼裝睡。 孟見收回視線,眼底劃過轉(zhuǎn)瞬的輕笑,沒有馬上戳破她。 很快,直升機在長榮鎮(zhèn)唯一的一家和平醫(yī)院附近降落。 寧晚跟著周時力下了飛機,這次的情況特殊,要接的是對國家有重大付出的抗戰(zhàn)老兵,市里特地下了通知——全力以赴,不容出錯。 孟見在機艙里目送寧晚離開,穿軍用背心開了一路,說不冷是假的,好在他平時身體強健,這一點寒涼也算不上什么。 把外套重新拿回來披在身上扣好,扣到第二個扣子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了什么,頓了頓,重新把衣服脫下來,送至鼻下聞。 他的外套上染了那種特別淡的香味,似乎混合了寧晚頭發(fā)上的百合精油洗發(fā)水,還有她身上天然的女人體香,兩種味道交織重疊,只輕嗅一下,便像一道火竄進孟見體內(nèi),霎時又攪得他燥熱起來。 要這么穿在身上,回頭根本別指望能安心返航。 孟見無奈的暗罵一聲,把外套狠心扔到艙尾。 深吸一口氣,他擰開一瓶水,剛喝一半,周時力從醫(yī)院里面出來,神色匆匆的跑到直升機下面告訴他: “見哥,出事了!” “裴,裴醫(yī)生跟醫(yī)院的人吵起來了!!” 第47章 負責三十三天 孟見聽完臉色一變,旋即就把周時力喊進來守著,換他下去看寧晚那邊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匆匆又彎腰撈回剛才丟走的制服外套,快速披在身上扣好,跳下飛機,直奔院內(nèi)。 來的時候不僅是寧晚的醫(yī)院再三囑咐,他所在的救援中心后來也接到了上級通知,務必要全力搶救老兵。 所以這件事非同小可,已經(jīng)上升到了衛(wèi)生局,政府都在關注的層面上。 如果寧晚沖動的出了什么岔子,后果不堪設想。 孟見幾乎是跑著沖進了醫(yī)院里,這所鄉(xiāng)鎮(zhèn)醫(yī)院地方很小,現(xiàn)在整個大廳都圍著人,孟見急切的撥開人群,還沒有看到寧晚就先聽到了她的聲音。 “病人現(xiàn)在的情況根本不適合再顛簸轉(zhuǎn)運,必須要馬上手術,再拖下去會很危險!” 她說完,另一個稍高昂的中年男人聲音很不耐煩的反駁:“怎么就不適合了?老兵是北城政府要求轉(zhuǎn)診的,我們醫(yī)院的醫(yī)術有限,如果能手術,還會需要你們過來接人?” 男人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孟見這時終于走到了寧晚身邊,也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況。 四五個白大褂圍著寧晚,冷淡的傲慢中還帶一絲不屑,剛才那個說話的中年男人好像是這里的副院長,神情十分的不耐煩。 “怎么回事?”孟見問。 寧晚很無奈,側(cè)頭告訴他: “我看了病人的病歷,現(xiàn)在情況特別危急,血壓降不下來,人已經(jīng)處于深昏迷狀態(tài),ct顯示出血已經(jīng)大于20毫升,這種情況下再搬動病人等于直接要他去死,必須馬上開顱行血腫清除減壓術,還能有一絲希望!” “說得容易!”那男人譏笑一聲,“老爺子92了,開顱?你考慮過他能耐受嗎?” “不然呢?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寧晚聲音冷冷的回看他:“就算送到北城,急救中心也是一樣的治療方式?!?/br> 男人被噎了下,神色閃了閃,“那邊都是專家,肯定有辦法?!?/br> “我說的就是唯一的辦法?!?/br> 寧晚不再理他,隨手抄起病人的檢查單,一張張翻過去,看完后更堅定了她的心:“病人沒有其他基礎疾病,三大常規(guī),肝腎功,凝血功能都正常,完全能耐受這場手術?!?/br> 旁邊老兵的家屬看著兩邊醫(yī)生的說法,也沒了主意,想了又想,問寧晚: “醫(yī)生,那手術的話能完全治好嗎?” 寧晚頓了頓:“老爺子出血量較多,后遺癥或許在所難免,如果搶救及時的話,可能僅有輕度的后遺癥,但如果再繼續(xù)拖下去,我說不好?!?/br> 家屬原本就六神無主,聽寧晚這么一說后,像是有了定心丸,馬上跟中年男人說:“秦院長,那就請給老爺子動手術吧,他子彈都受過,不怕的?!?/br> 中年男人臉色很難看,背著手在廳里走了兩圈,其實寧晚說的道理他都懂,但老兵年紀太大了,又是國家看重的人,身份特殊,萬一手術臺上出點什么事,他肯定也會被連累,烏紗帽絕對不保。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決定了不接這個燙手山芋,早點請走。 “不行,我擔不起這個責,要手術去北城,我們這里不行,出了事誰負責?!” “我負責!”寧晚從包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證,“我是北城急救中心神外科的裴寧晚,我主刀,出了任何后果都由我來承擔?!?/br> “還有我。” 寧晚話剛說完,一直在旁沉默的孟見忽然聲音低沉的插進了話。 語氣肯定,毫不猶豫。 他也掏出了自己的證件,送到中年男人眼底:“請你們馬上安排手術室,配合裴醫(yī)生給老兵手術,出任何事我跟她一起承擔?!?/br> 北城最大的兩個急救單位的人都下了保證,旁邊圍觀的人都竊竊私語起來,家屬又在旁邊懇切請求,中年男人礙于壓力,不得不點頭: “行,行,這可是你們要求的?!?/br> 他邊說邊打電話,過了會告訴寧晚: “三樓手術室,我會讓我們的醫(yī)生盡量配合你?!?/br> “多謝。” 寧晚松了口氣,轉(zhuǎn)身看著孟見,頓了頓,低聲問他:“你不怕我做不好?” 孟見微抿了抿唇,寬慰似的牽住她的手:“我無條件相信你?!?/br> “……”寧晚眼里一時涌上諸多情緒,有感激,也有感動,她低頭一笑,溫柔覆上孟見的手,堅定冷靜的說: “等我。” “去吧?!?/br> 換手術服,消毒,給病人備皮,全部準備工作在二十分鐘內(nèi)完成,三樓手術室外,門前的狀態(tài)終于變成了【手術中】 周時力還在外面守著直升機,考慮到現(xiàn)在的局面,孟見還是給姚主任打了個電話說明了突發(fā)情況,姚主任雖然也說他沖動,但終究還是沒有太過怪責,叮囑他和周時力好好守在這,等病人手術后再看需不需要轉(zhuǎn)診到北城。 掛了電話,孟見才靜下心來,坐到等候區(qū),默默等寧晚出來。 十分鐘,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時間緩慢的過去,里面的情況誰都不知道,孟見等的很著急,也很擔心。 他站起來,想去吸煙區(qū)抽根煙緩解下焦躁的心情,人才走到樓梯口就撞上了從下面走上來的一群人。 孟見神色一怔,認出了來人,馬上把掏出來的煙又放回去,恭敬的在一旁站好。 那邊,姚主任看到了孟見,馬上走過來朝站在中間的人介紹: “首長,這就是我剛才說的,我們救援中心的優(yōu)秀飛行員孟見,航院高材生,軍飛民航雙牌照,總飛行時間已經(jīng)逾4000小時?!?/br> 姚主任浮夸的介紹讓孟見不太自在,其實面前這位北城軍區(qū)的首長他認識,幾年前軍區(qū)來航院選人進空軍部隊,首長一眼就看中了他,可他卻一口給拒絕了。 那時候孟見想的是,空軍保家護國,是一個偉大的職業(yè),他們滿腔的熱忱都獻給了藍天和祖國,但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