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口，姜元就情不自禁地挑眉，竟然是來買那塊咬了一半的大餅的。

    姜元請客人在桌邊坐下，將沖泡好的茶飲遞送到客人的面前，等待半塊餅子送來的空擋，姜元問起客人為什么要買，一塊被人吃過只剩下一半的燒餅。

    客人捧起茶杯，淡淡的茶香驅(qū)散了一路行來的燥熱和潮濕，他帶著不可思議地說：“我從一個多月前就一直做一個夢，夢里面有位拄著拐杖的老人唉聲嘆氣，嘆得我心煩氣躁，覺得老人裝神弄鬼，從來都是遠(yuǎn)遠(yuǎn)避開。每天做一樣的夢，感覺自己都要瘋了，去看過心理醫(yī)生，還吃過各種偏方。沒有用?！?/br>
    “應(yīng)當(dāng)是先人托夢吧?！?/br>
    “對，前段時間回老家掃墓，見到了位長輩，她就是這么說的?！彼氖鄽q的客人摸著自己有些稀疏的頭發(f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啊，堅(jiān)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事政治教育多年哪里會相信這些，直接對那位長輩說是無稽之談?！?/br>
    姜元太理解了，要不是自己重生了一回，鬼才相信科學(xué)以外的東西真實(shí)存在呢，“那客人怎么會到我這兒來？”

    客人干笑了一聲，“就在前兩天，夢境變了，老人不見了，過世的老爹出現(xiàn)在夢里面狠狠打了我一頓?！睅资畾q的人了，還被老父親托夢，被追著打了一夜，雖然是夢里面，但依然臊得慌。關(guān)鍵是醒來后，夢里面被打的地方一陣一陣疼，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妻子都嚇壞了，聽了他說的夢，容不得兩人不相信托夢一說的真實(shí)性?！鞍β晣@氣的老人是我家先輩，因?yàn)槲也豢拷儐柧売?，就生氣地喊來了我爹打我……?/br>
    數(shù)百年前，艱難歲月中，客人的先輩是個無父無母的可憐娃，吃百家飯長大，好不容易在餓死之前弄到個餅子珍惜的小口小口吃了起來，那是他生命中吃過最美好的東西，可惜餅子吃了一半，他被人推了一把燒餅掉進(jìn)了河里面。

    “先祖記了一輩子，發(fā)現(xiàn)貴店售賣他心心念念的餅子，就托夢我過來買。”客人可是坐飛機(jī)后坐高鐵，花了一天時間輾轉(zhuǎn)來到的昆吾居。

    恰好小滿把燒餅?zāi)脕砹?，姜元把已?jīng)包裝好的燒餅遞給了客人，“滿足先人的愿望，是后人應(yīng)該做的。馬上就要七月半中元節(jié)了，可以在那天供奉給先人，祈求庇佑子孫的。”

    “真的可以？”客人盡管按照先人托夢找到了昆吾居，但依然將信將疑。

    “那是當(dāng)然?！苯Φ蒙衩啬獪y，“后人親手供奉的，才有作用，記得多燒些紙錢，下面的世界和上面的沒有多大的區(qū)別，沒有錢依然是寸步難行的。”

    “受教?！笨腿烁读隋X后將燒餅?zāi)迷谑种?，心里面琢磨著是不是要問問老家懂行的人，多燒些紙錢給下面的親人。

    農(nóng)歷七月半要來了，像今天這位被先人托夢的客人會逐漸增多，前來昆吾居買些遺失的舊物或者在幽冥鬼界用得著的東西，有了后人的供奉，鬼魂在鬼界的日子才好過，而相應(yīng)的祖先也會保佑后人。

    信神信佛，還不如信自己的祖宗。

    神佛要保護(hù)的人太多，哪里像自家的先人關(guān)照是一對一的。

    果然如姜元預(yù)料的，接下來的幾天，昆吾居客似云來，迎來了許多人類客人，從言談間可以知道他們是被先人托夢喊來的。走時還會買些昆吾居大田出產(chǎn)的作物，囤積的南瓜、冬瓜等等漸漸銷售一空。

    臺風(fēng)過去，溫度一下子拔高，這一日姜元從冰箱里拿了一塊冰出來用刨冰機(jī)刨冰，在小碗里堆成小山之后倒上他自己做的果醬，淋上煉乳，放上草莓、葡萄、獼猴桃等等水果，做出來了先給大金來一碗，早就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呢。

    再做出來的端給了珠珠，珠珠沉沉地說了一聲謝謝，順便給了姜元一個新的單子，“黃公館的白尾訂購桃木虎符，備注說希望你能夠送過去?！?/br>
    “行啊，等太陽下去點(diǎn)兒了，我就送過去?！焙镁脹]有見到足球大的刺猬家仙白尾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如何。

    “你要是那個時候去，這筆單子就作廢了?！?/br>
    “嗯？”含著裹滿了桃子醬的冰片，姜元疑惑地問了一聲。

    珠珠用食指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訂單上備注，它快死了，訂單需要立刻送過去，晚于半個小時就見不到他?！?/br>
    一口冰涼在了心里，姜元悵然若失地說，“好，我這就送過去?！?/br>
    面對死亡的難過，非關(guān)熟識程度、無關(guān)于關(guān)系如何，姜元感嘆生命無常，人要死，妖怪也要死的。

    再一次來到黃公館，姜元在門口見到了正準(zhǔn)備進(jìn)去的方晟言，快走了幾步抓住了方晟言的手，“你怎么來了？”

    方晟言看向姜元抓著自己的手，沒有舍得甩開，“我小姨家。”

    “哦哦。”姜元沒來由緊張了一下，這要是進(jìn)去了是不是就見親戚了啊?！拔液孟翊┑奶S意了，你看看我身上臟不臟，在地面干活的衣服沒有換就直接走了過來。”

    懊惱地皺了皺眉，這要是知道會遇到方晟言、知道黃公館原來是方晟言的小姨家，他說不定會把胡玫莉那天送他的西裝給換上。

    方晟言眉宇間帶上了輕柔的笑意，冷漠的疏離感一下子蕩然無存，“年輕有朝氣，非常有活力，很好。還有，衣服上不臟?！?/br>
    姜元穿的相當(dāng)?shù)男蓍e和清爽，淺草綠的t恤，淺灰色的七分短褲，腳上穿著白色的球鞋，與之相反，三伏天里方晟言還穿著西裝、打著領(lǐng)帶，看著像是玻璃展柜里完美的貴公子，遠(yuǎn)離人間煙火的高高在上，嗯，看起來還相當(dāng)?shù)臒帷?/br>
    黃公館的傭人很顯然熟悉方晟言，一路引入了大宅。引路的阿姨幾次看著姜元，想要問問這是誰，卻因?yàn)槎私晃盏氖诌x擇了閉嘴。

    室內(nèi)，一片愁云慘淡。

    方晟言的小姨黃女士氣息奄奄地躺在沙發(fā)上，沙發(fā)的旁邊站著懷中抱著家仙的小黃先生，而沙發(fā)不遠(yuǎn)處的空地上，兩男兩女大聲地爭吵著，吵鬧不休。

    第26章 桃木虎符（再捉）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中是非外人參與不得也參與不了, 元踏進(jìn)黃家大宅的一刻心思百轉(zhuǎn), 句話說的好, 丑事不可外揚(yáng)”，客廳內(nèi)的撕扯明顯就涉及到家庭私密，讓他一個外人知道的話, 不會不太好。收藏本站

    大廳內(nèi)，撕扯的兩男兩女名一看便知道是兩代人, 對年輕的男女并容顏不再的中年女人口吐污言穢語辱罵這幢宅子的女主人。中年男子拉扯著他們不要罵了, 年女人便如被掐著脖子的雞一樣高聲地咒罵起來, 上拎著的菜刀不斷亂晃, 急之下沒有拿住，菜刀脫手而出，哐當(dāng)一聲落在地上和一把生銹的斧頭相依相伴。

    姜元隱隱地嗅到了出軌、小三、私生子女的味道, 了扯方晟言的袖子, 跟他說自己出去, 此地事情平息了再來。

    “我給你生兒生女，藏著掖著二十多年, 可是你的發(fā)妻啊，是經(jīng)過你爹媽同意進(jìn)門的老婆，不是見不得人的小三小四?！迸俗ミ^身邊一個厚實(shí)的花瓶朝著中年男人扔了過去，她常年干著粗活, 氣很大, 人高的彩釉大花瓶扔起來豪不含糊。

    中年男人矮身躲了過去, 巴上乞求著，“別吵了，別吵了，先跟我出去好不好?！?/br>
    花瓶擦著中年男人的肩膀朝著姜元砸了過去。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姜元心里面糾結(jié)著事情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眼睜睜看著自己要被砸了，身側(cè)的方晟言抬手格擋，厚實(shí)花瓶砸到rou的一聲鈍響之后落在鵝黃的大理石上摔得四分五裂。

    “你沒事吧?！?/br>
    “你沒事吧?！?/br>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方晟言擔(dān)心姜元被花瓶碰到，姜元更擔(dān)心方晟言的手會不會被花瓶砸傷。不顧方晟阻止，姜元撩起他的袖子沒有看到一點(diǎn)點(diǎn)傷痕才把高高提起的心放下一半，剩下的一半要等醫(yī)生檢查說沒事，他才能夠?qū)捫摹３林槪瑖?yán)肅地說：“等會兒去醫(yī)院拍片，不能夠馬虎。”

    “無事?！狈疥裳詫ψ约旱纳眢w情況很有把握，他冷冷地看向鬧事的幾人，“滾?！?/br>
    不輕不重的一個字卻嚇得那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中年女子不敢撒潑，老實(shí)的被男人拉了出去。男人經(jīng)過方晟言的時候腆著臉還想說什么，畢竟是姨夫，外甥來了招待一下總是要的。

    但驚懼于方晟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場，他所有長輩的架子都憋在了心里面，不敢說什么，訕訕地笑了笑，尷尬地離開。

    四人快走到門口了，姜元聽到那對年輕的男女在說話。

    “那人好帥啊，哥，你說我追他怎么樣？”

    “我調(diào)查過，姓黃的老娘們有個外甥是公司大老板，我meimei這么好看，你出馬肯定搞的定?！?/br>
    “我也覺得呢，哼哼，黃家欠我們的，讓她外甥娶我又怎么了?！?/br>
    “對對對，就是?！?/br>
    說是理直氣壯，仿佛方晟言已經(jīng)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姜元無語地看過去……看不過去，方晟言推著他的肩膀往里面走，“印堂發(fā)黑，生息混亂，這幾人短命之相，別看了。”

    “?。俊苯粫r間無法接受，人命實(shí)在是太脆弱了，唏噓不已。

    室內(nèi)，方晟言的小姨已經(jīng)強(qiáng)撐著坐了起來，面色蒼白地?zé)o力笑了笑，“小姨遇人不淑，還要你過來收場……”說著說著，女強(qiáng)人的她無聲落淚，笑容慘淡，“我嫁給他的時候他一窮二白，我不介意；他說老家父母給他說了一門親，不過他不喜歡，我不介意；他這么多年沉迷于繪畫，一事無成，我不介意……一片癡心喂了狗，他在老家結(jié)婚生子的事情竟然瞞著我！”

    方晟言默默地將面紙給了小姨，靜靜地聽她哭訴著。

    姜元在一邊坐不下去，看向小黃先生，以眼神示意到一邊去說。小黃先生點(diǎn)點(diǎn)頭，抱著奄奄一息的刺猬白尾往旁邊走，姜元跟上。

    姜元拿著桃木虎符走了過去，最后兩個人在廚房說話，只是小黃先生不在狀態(tài)內(nèi)，目光呆滯，無論姜元說什么都沒有反應(yīng)。

    因?yàn)橹骷矣惺虑榘l(fā)生，雇工都被請走了，廚房里還有做到一半的午飯?jiān)阱伬锩?，很顯然黃家人并沒有吃飯，畢竟是方晟言小姨家，看在方晟言的面子上姜元查看了一番決定接手做飯。

    悲傷過后總是要吃飯的，人活至今已經(jīng)從所有自己認(rèn)為挺不過的關(guān)口上活了過來，還要堅(jiān)持著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yuǎn)，那何必與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砂鍋內(nèi)燉著排骨，姜元用勺子撈起來看了看，是秘料燉著的，料包里包裹著的香料才是這鍋排骨的精華。看起來應(yīng)當(dāng)是要做排骨飯，淘洗好的飯是糙米與白米二合一，他順手就給放到了電飯鍋里設(shè)定了時間開始煮。

    另外備下的料還可以做個蓑衣黃瓜、素什錦、青椒炒百合、涼拌海藻等等，以素菜為主，十分養(yǎng)生。

    排骨下的火點(diǎn)上，重新燉煮，不一會兒就有香味出現(xiàn)。味道太好了，姜元找了一把小勺子在鍋里面沾了些許嘗嘗味道，大金就在他腳邊仰著腦袋眼巴巴地看著，見姜元嘗了一口，他立馬扒著姜元的腿站立了起來，軟軟地叫了一聲，“喵~”也就是在要吃的時候，大金才會出現(xiàn)貓叫。

    姜元砸吧了一下味道，大致猜出料包里有八角、茴香、陳皮、豆蔻、rou桂……再多他實(shí)在是不知道了，就算是全都猜了出來，不同的配比造就的味道也會天差地別，如果是一樣的，那秘方也就不叫秘方了。

    安撫著腳邊的大金，姜元說：“別急，等做好了，給你吃?！?/br>
    “喵……”大金不情不愿地應(yīng)了一聲，蹲在砂鍋下面不走了，人間五味真是要不得，把神獸的魂也給勾搭跑了。

    在姜元做菜的時候，抱著刺猬的小黃先生貼著冰箱緩緩坐了下來，埋著頭開始哭，淚水掉在白尾的身上，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的白尾艱難地抬著頭，慈愛地說：“別哭，以后我不在你身邊，可要學(xué)會堅(jiān)強(qiáng)?！?/br>
    “白爺爺，別走，別留下我一個人?！?/br>
    “傻孩子，人要死、妖怪也要死的啊，我已經(jīng)活了一百多年，看著你增外公創(chuàng)下家業(yè)，看著你外公努力使黃家更上一層樓，看著你mama和你阿姨出生和長大，看著你mama所嫁非人……唉?！?/br>
    “mama愛他愛的忘掉了一切，哪里會聽你的勸告?！毙↑S先生聲音中有著nongnong的哭腔，“生下我，不過是多了個累贅而已。”

    “你mama不是不愛你，只是……”

    “只是更愛她自己，還有那個窩囊的男人?！?/br>
    “傻孩子?！卑孜矎?qiáng)撐著坐了起來，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背刺脫落了大半，鼻頭變得干燥，但眼睛里的神采亮得嚇人，回光返照?！澳睦镉胁槐黄诖L大的孩子，你mama愛你的，只是對你的要求嚴(yán)格，希望你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能夠順利接手黃家的公司，成為一個能擔(dān)當(dāng)、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恕：⒆?，以后爺爺不在你身邊，你別鉆牛角尖，萬事想開一些?！?/br>
    白尾看向了不知何時站在一邊的姜元，明亮的雙眼開始渙散暗淡，里面的慈愛并沒有減少，“謝謝老板把桃符送來?！?/br>
    “我應(yīng)該做的。”姜元把桃符送到了白尾的手中。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fēng)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瞳瞳日，總把新桃換舊符?！标P(guān)于桃符，背的最熟悉的詩句莫過于王安石的《元日》。桃符是辭舊迎新時掛在門上的，類似于門神，多雕刻成老虎的形狀，具有驅(qū)邪、保平安的作用。家仙白尾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為呵護(hù)著長大的孩子找來了護(hù)身的東西，希望少了他的庇佑，孩子能夠成長為真正大男子漢，頂天立地。

    “你把桃符帶在身邊，以后它會代替我保護(hù)你的?！卑孜驳男∈至魬俚孛↑S先生的臉頰，聲音越來越低，“那家人拿了刀進(jìn)來行兇，我護(hù)你們母子沒有受傷，是我最后一次能夠?yàn)槟銈冏龅牧恕Ｒ院罂孔约褐绬?，保護(hù)好自……”

    刺猬家仙白尾走了，小黃先生哭得不能自己。

    “不過是一只刺猬，有什么好哭的?！毙∫棠笾婕?，看著嚎啕大哭的兒子不耐煩地皺著眉，“我還指望著你給我撐腰，你就是這么撐的嗎？”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小黃先生推開mama，抱著白尾跌跌撞撞地上了樓。

    小姨愣愣地看著兒子消失的地方，眼淚如串不斷滴落，“人，總要學(xué)著脫離庇護(hù)長大的，白爺爺……”

    ···

    姜元接手做的菜，走時，黃家人也沒有一個吃的。本來可惜了那鍋排骨，不過方晟言直接連著砂鍋端給了姜元，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可惜徹底煙消云散。姜元看著方晟言，“來吧，來昆吾居，我做飯給你吃?！?/br>
    “我這里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好?！?/br>
    姜元失落地端著鍋，轉(zhuǎn)過身留給方晟言一個落寞的背影，“好吧?！?/br>
    “等處理好了，我就來?！狈疥裳孕能浟恕?/br>
    姜元立刻就高興了起來，轉(zhuǎn)頭說：“那我等你，會一直等?！?/br>
    “放心，我肯定會來。”方晟言是言而有信之人，答應(yīng)的事情絕對不會反悔?？粗幌伦幼兊幂p快的腳步，他跟著笑了起來，被凡塵瑣事影響的心情立刻好轉(zhuǎn)。

    姜元是騎自行車來的，車簍坐了大金之后砂鍋就沒有地方放，他準(zhǔn)備就這么走回去，大金卻不樂意，很是主動地提出自己抱著砂鍋?zhàn)谲嚭t上，讓姜元安心騎車。能夠安心才怪呢，小小的車簍一下子承載了三十多斤的分量，要命哦。

    “不行，走回家?！苯獔?jiān)定地否決了大金的無理要求。

    走著回去也有好處，可以直接從學(xué)校里穿過去，湖上的橋自行車沒法走，但是兩條腿走起來相當(dāng)輕松，比騎車?yán)@行回家的速遞可以快上一倍。剛穿過小公園，姜元便看到學(xué)校門口聚集了大量的人，警車、救護(hù)車都來了，小轎車側(cè)翻發(fā)生了事故，不知道傷亡情況如何。

    車禍猛如虎，看到了總是心情壓抑。

    姜元不是喜歡圍觀看熱鬧的人，繞過去就打算離開，經(jīng)過時下意識地往側(cè)翻的車子那兒看了一眼，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是方才從黃公館離開的四人。他已經(jīng)知道，方晟言的小姨情竇初開時喜歡了個小有名氣的畫家，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了清貧的小畫家，哪怕畫家在老家早就有了婚約，婚后畫家并未如自己夸下?？诘哪前愠擅w黃騰達(dá)，反而成了個自負(fù)的偽君子。

    對了，畫家騙了小姨，他在老家不是有婚約，而是直接辦了儀式、結(jié)了婚，還有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只是結(jié)婚的年齡不到法定年紀(jì)，沒有領(lǐng)證而已。

    多年來，畫家一直瞞著小姨往老家匯錢。老家的妻兒不甘于在貧困的山村過苦日子，就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