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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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面想著,應(yīng)該給廚房物色幾個好的幫手,鬼役能夠幫忙但不能夠接近陽火,會做飯也沒有辦法用,總不好天天吃寒食吧。昆吾居特殊,不知道能不能招到普通的人類,其實(shí)妖怪也不錯。 掀開了藍(lán)印花布,姜元一步跨出便來到了大田內(nèi)。因?yàn)檎阶∵M(jìn)了昆吾居,大金已經(jīng)撤去了這兒的霧障,他能夠?qū)⒄麄€大田的風(fēng)景收入眼底,一馬平川的平原無邊無際,其上有濃綠森林、有茂密蓬草、有鮮花遍地……美得令人窒息。 他開出來的二十多畝地呈一長條分布,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中不過滄海一粟,毫不起眼。 在草原上,距離他不知道有多遠(yuǎn)的地方,姜元看到了一高不知道幾許的石像,石像虎身九首、皆人面,他一下子便想到了《山海經(jīng)·海內(nèi)西經(jīng)》中所言,“開明獸身大類虎而九首,皆人面,東向立昆侖上……面有九門,門有開明獸守之,百神之所在?!?/br> 石像為開明獸陸吾,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昆吾居內(nèi)。 開明獸的后面有云氣繚繞,薄紗一般時而聚攏時而分散,云氣中有高山若隱若現(xiàn)。 大金告訴姜元,那山就是昆吾山。 昆吾山乃弱水起源,但在這兒,姜元并未看到任何湖澤河流的影子。平時給田里面作物澆水,還是挑的廚房里面水缸里面的水。 其中原因,姜元問過大金,并未得到答案,只說不是他應(yīng)該知道的,也許是什么上古秘辛吧。 森林里面,有很多小娃娃探頭探腦地看著姜元,小聲地說著話。 ——瞧,那就是昆吾居的新主人。 被抓過一次“死里逃生”的香草精拍著自己的胸口——還給了我草莓吃喲。 一群小娃娃“哇”地出聲,感覺香草精好厲害。 這么大的動靜,姜元當(dāng)然注意到了,他看過去,小家伙們做鳥獸散,頃刻間蹤影全無。 “……我就是想問問有沒有大妖精,好來個會做飯的?!?/br> 姜元收回目光從地里面摘了一串小西紅柿慢慢地吃,他走到了草地上坐下,微風(fēng)使人心情舒暢,他躺了下來,看著天空,雖無藍(lán)天悠悠白云飄飄,但這兒的世界要比任何號稱為“天然氧吧”的地方都要舒服。 “轉(zhuǎn)正后的世界,好像并沒有什么兩樣?!苯哉Z,“身為店主,我是不是忘記給自己申請工資了?” “對啊?!贝蠼鹨粋€跳躍,輕盈地落在了姜元的胸口,“昆吾居收益的百分之十,都是你的?!?/br> 姜元問:“其實(shí)我一直很奇怪,為什么要用金錢來結(jié)算?為什么不是靈魂、壽命……” 大金:“少看電視,看,都把孩子看傻了?!?/br> 姜元= 大金解釋,“錢經(jīng)百手,人類復(fù)雜的情感依附于此,昆吾居存在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不是為了揚(yáng)名立世,而是……” 姜元期待地等答案。 “大概是為了信仰?”大金人性化地聳肩,“昆吾居的創(chuàng)立者是天帝,他就找了我過來當(dāng)鎮(zhèn)店神獸,又沒有告訴我為什么,也許是開了好玩?!?/br> 姜元:“哦?!?/br> 真是不靠譜的答案,姜元已經(jīng)不期待從大金口中出來的任何一個字兒了,高大上呢、神秘莫測呢,統(tǒng)!統(tǒng)!沒!有!太令人失望了! ··· 七月十五這一日,昆吾居如往常一般時間開店,門口擺著的長桌上依然放著大田內(nèi)出產(chǎn)的作物,新鮮添置的黃瓜、番茄、豆角、青椒等等蔬菜非常受人歡迎,隔壁超市的李嬸往常都是第一個來搶頭茬的新鮮貨。 今天卻過了日上三竿才來,來了之后挑菜時也是心不在焉,拿了一筐豇豆偏說自己買的全是番茄。 姜元關(guān)切地問:“李嬸,你沒事吧?!?/br> 李嬸說:“沒事兒,你李嬸我每天廣場舞鍛煉,吃好睡好,長生不老,能有啥事兒。” “嗯嗯。”姜元接過她手上的籃筐,往里面裝了幾個番茄、幾條黃瓜,“那是遇到什么煩心的了?” 李嬸猶豫了一會兒,照實(shí)說了,“我夢到我家死鬼老頭子了?!?/br> 姜元看她,靜待后文。 “老不羞竟然在下面找了個老伴兒,說是今晚帶來給我們看看人怎么樣?!崩顙鹫f話時是又恨又羞又害怕,她爹死了幾十年了,她媽后來改了嫁,就不是李家的人,那老頭子另找一個也很正常,在下面也是要個伴兒過日子的嘛。但是……但是干嘛還要求在陽世給他們做婚置酒! 說到這兒,李嬸咬牙切齒,“他老伴兒具體是哪里人都不說一聲,就囔囔著讓我置酒辦喜宴,好沒有道理。我家那口子可是黨、員,不信這些的,我跟他說了,他要捉我去看精神科。最近真是煩死了哦,眼看著距離天黑沒有幾個小時了,我該怎么辦?” “老人家應(yīng)該就是要陽間的親人有個見證,希望他和老伴兒能夠同棺而眠,心是可以理解的。”姜元想起了之前玄鑒吐出來的一對兒蠟燭,那是龍鳳喜燭,不就正合適在婚宴上使用,“我是晚輩,懂的也不多,瞎出主意李嬸你看能不能行。你弄一桌酒在家里面放著,再點(diǎn)上蠟燭便是結(jié)婚了,在婚宴上問問老人的意思,要不要同棺?那當(dāng)然,要是今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這桌飯菜自己吃了又怎么樣,叔叔不知道你的安排絕不會說什么的?!?/br> 到時候親眼見證了冥婚,說不定老、黨、員就要碎三觀了?!笆迨逍呐K怎么樣?”可不能夠太刺激了,身體出現(xiàn)個好歹。 “瞞著他弄不就行了,我怎么沒有想到呢?!崩顙鸹砣婚_朗,“好著呢,好著呢,天天去健身房里面打拳,拳擊的那種?!?/br> “那挺好?!睙o論發(fā)生什么,都應(yīng)該扛得住。 李嬸問:“你那對蠟燭?” “不貴,今天店里面搞活動,所有貨物一律打七折,三十萬就可以拿走?!苯f了個實(shí)誠的價格,不打折還要貴的,原價他都沒有好意思說,還把零頭給抹掉了,直接說了個整數(shù)。 李嬸倒抽了一口氣,手指哆嗦著問了一遍,“多少?”也不知是震驚的,還是氣憤,快抖成帕金森了。 姜元羞澀,“三十萬?!?/br> 李嬸:“……那算了,我家超市里面有蠟燭,紅色的一對才六塊?!弊炖镞€嘀咕著,哪有七月十五做活動的,做給鬼看啊。 昆吾居中元節(jié)的活動,還真是專門給鬼怪做的,人只是捎帶著來。 李嬸買了菜不久后,就有一對男女走了進(jìn)來,摸樣看起來挺周正富裕,進(jìn)來之后直奔主題,“聽說老板這邊有一對龍鳳喜燭?” “對?!苯袅颂裘济?,李嬸覺得貴的東西立馬就有人要了,過了這村沒有這店,下手還是要趁早,“今天節(jié)日,店里面做活動,所有貨品一律七折,抹掉了零頭之后,龍鳳喜燭要價三十萬?!?/br> “好?!笨腿嗣碱^都沒有皺一下,直接買下。 姜元就喜歡豪爽的客人,“承蒙惠顧,歡迎下次再來。”將包裝好的龍鳳喜燭奉上,“昆吾居隨時歡迎?!?/br> 男女接過龍鳳喜燭之后小聲地說了什么,并沒有理會熱情的姜元,拿著東西往外走,神色匆匆。 白日就這么兩位客人,太陽高升后又落下,最后一絲光亮消失在地平線,天空一片黑,月亮掛上天空圓圓亮亮,別樣的熱鬧醞釀著,就要開始了。 與往常不同,今日的老街上的街坊四鄰像是商量好的,早早地關(guān)門落鎖,小攤位也沒有幾個出來,出來的看街上寥落的摸樣透著不尋常,趕緊溜了,不敢多做逗留。 夜色漸濃,老街上的氣氛越發(fā)濃重,唯有蟲子聲嘶力竭地叫聲不知疲倦地響了又響。 夜涼如水,黑稠如墨,邊邊角角的地方似有活物涌動,仔細(xì)去看,就著昏暗的燈光瞧,邊角里卻是空空如也。 本來明亮的路燈,今夜不知道為何變得暗淡無力。 一輛板車從老街的一頭吱嘎吱嘎慢慢推來,車上堆著人頭大的甜瓜,一穿得圓滾滾的小孩兒坐在車頭,蕩著小腿,脆脆的聲音幽幽唱,“落紅成陣,風(fēng)飄萬點(diǎn)正愁人。池塘夢曉,闌檻辭春;蝶粉輕沾飛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塵……香消了六朝金粉,清減了三楚精神?!?/br> 童音唱著婉轉(zhuǎn)哀怨的曲調(diào),在仲夏夜里多了說不出的哀怨和荒涼。 板車吱吱嘎嘎沒有停,到明亮處露出了推著板車的人,高高瘦瘦,穿蓑衣戴斗笠,背上橫插長桿,長桿瞧著是撐船用的。 板車上的甜瓜又圓又大,網(wǎng)格紋路清晰明顯,瓜蒂鮮嫩,斷口處滲出了汁水,應(yīng)當(dāng)是剛剛才從田里面摘下。 大金催著姜元出去買,忘川河旁邊生長的大甜瓜,一年就能夠吃到這么一次,水多rou甜,好吃著呢。 板車走近了,姜元出去喊住了他們,這才看清楚,坐在車頭的小孩子除了一張紅艷艷的小嘴兒,其它地方是平的,什么都沒有。 “買個瓜,一定要圓?!卑凑沾蠼鹫f的,姜元問賣瓜人。 小孩兒紅艷艷的小嘴一張一合,紅唇內(nèi),尖利的牙齒若隱若現(xiàn),“不圓不要錢?!?/br> 小手在瓜堆里摸了摸,摸到了一個瓜身上略微有一點(diǎn)點(diǎn)扁的,小孩兒大發(fā)雷霆,猛地把大甜瓜摜到了地上,甜瓜四裂開來,露出黃橙橙、水潤潤的瓜rou,清甜瓜香四散開。一群躲藏在暗處的東西火速沖了出來,貪婪地吃著瓜rou,是一群黑毛大老鼠,紅彤彤的眼睛,帶著不祥。 砸掉了破壞圓潤的大甜瓜,小孩兒恢復(fù)了平靜,小手又開始在瓜堆里摸,不一會兒就挑了個又圓又大的甜瓜,“這個瓜你看它,又大又圓,板車它又大又寬……給,免費(fèi),不要錢。” 姜元接過,“謝謝?!奔磁drap,挺帶感。 小孩兒笑了,“不用謝,以后過河時多給錢就行。不然,種瓜喲?!?/br> 不是到地里面種瓜,是給改良版哈密瓜當(dāng)化肥。忘川河上的擺渡人和他的兒子,按照大金的說法,就是有圓潤強(qiáng)迫癥的瘋子,強(qiáng)迫長條形的哈密瓜長成圓的,偏執(zhí)的厲害。后來不知道得到了誰的指點(diǎn),或者瓜受不了“自殘”了,一下子就給圓了過來,味道還特別好,很受大眾歡迎。 每年中元父子兩就到陽世賣瓜,哪個凡人買了他的瓜,以后過河可是要給雙倍的錢才行。 “還以為買瓜了過河就不要錢了,不按套路來啊?!苯纯醋约菏稚系墓?,“……退貨行不?” 大金說:“不行,放心啦,骨rou做肥料種出來的瓜,味道老好了?!?/br> “別啊,我沒有這么重口味?!苯幌牒妥约旱纳眢w開玩笑,一旦吃了發(fā)生了變異怎么辦?牛吃同類打粉的飼料還得了瘋牛病呢,他不想成為僵尸,成為引發(fā)喪尸末日的源頭。 “……一天天的,都不知道你腦子里在想啥。” 姜元說:“大概是食色性也?!?/br> 大金擦了腦門上的汗,有心想說你那個“色”太高端,話到嘴邊給咽了回去,“騙你的,用尸骨種出來的瓜會帶尸毒,他們不會帶來陽世賣,放心吃吧?!?/br> “……行吧,等會兒嘗嘗?!苯犷^,“來了。” 擺渡人的出現(xiàn)如同為百鬼夜行拉開了序幕,各色鬼怪紛紛登場,熱鬧的夜開始了。 板車吱吱嘎嘎地移動著,小孩兒脆脆的叫賣聲偶爾響起,“賣瓜啦,又大又圓的哈密瓜啦,好吃不要錢咧?!?/br> 推著板車的漢子熱了起來,單手脫掉了身上的蓑衣,露出了僅僅穿著無袖短褂的精壯**,油汪汪的汗冒出來,看起來如古銅色的雕像。“娃,熱了,脫衣吧。” “爹,你又來了?!毙⊥尥薏桓吲d地噘著紅艷艷的小嘴,“這也就是大夏天,大冬天的讓我脫要再凍死我一次啊?!?/br> “娃,熱了,脫衣服啦?!眽褲h重復(fù)。 小孩兒不耐煩地說:“知道啦知道啦。”脫掉了一件外包衣,看起來依然圓潤。 吱吱嘎嘎的板車后面,百鬼夜行的隊(duì)伍正式出現(xiàn)。 打頭的是兩盞晃晃悠悠的燈籠開道,有絲竹銅鑼之聲,嗚嗚咽咽似女鬼哀泣,自帶bgm的隊(duì)伍。 黃紙蒙皮,寫著四個端正的打字——往生、極樂,燈下走著一黑一白戴著高帽的男人,是引路的鬼差。 燈籠后是華裳美服、西裝革履、容貌迤邐的男女,行走端莊有貴族之態(tài),娓娓而談有雅士之風(fēng),成功人士也。 再后面,有挑著擔(dān)、扛著袋的人面黃肌瘦,有一襲長衫的書生溫文爾雅,有玩著游戲、戴著耳麥的普通年輕人,有相扶相持的老年夫妻…… 還有后面,有兵丁看守、戴著鎖銬腳鐐的罪犯,他們額頭上均有刺字,或貪婪、或嫉妒、或口舌、或情(欲)…… 鬼蜮的世界,比上面更加等級分明。 幾個玩著長板的年輕人打破了規(guī)矩,從隊(duì)伍邊呼嘯而過、呼嘯而來,玩的不亦樂乎。 “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不講規(guī)矩?!?/br> “呵呵,要是講規(guī)矩了能夠早死?!?/br> “話可不能夠這么說,他們是救人才沒的,是好孩子?!?/br> “救什么人?別給他們貼金了?!?/br> “要不是他們,幼兒園側(cè)翻的車子里一個小娃娃都逃不出來,別以貌取人?!?/br> 鬼來到街上便四散開來,不知何時,街道兩邊多了許多攤位,做生意的妖怪很懂得時機(jī),每逢中元節(jié)就會出來擺攤兒,賣些好吃好玩的東西。 昆吾居門外的槐樹旁,也將長桌一一擺了出來,桌子上堆滿了貨物。 “來一來,瞧一瞧嘍,昆吾居時隔二十年重新開張,中元節(jié)搞活動,所有物品全都七折,全都七折,看心情還會抹零哦?!笔墙謇实穆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