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輕聲地說：“李嬸你多買些柚子葉在家，最近都用它們洗澡?！?/br>
    民間偏方，柚子葉洗澡可以去晦氣的。多洗幾次，也可以去掉身上沾染上的陰氣，身上帶著陰氣就容易影響人的氣場，持續(xù)走低會倒霉，會看到不該看到的臟東西。

    李嬸明白了，頓時臉色變得煞白，抖著手指著抱膝蓋埋頭坐在地上的姑娘，“她、她……”

    姜元點頭。

    李嬸咧嘴，要哭不哭要笑不笑，表情扭曲，“我、我先回去了。”

    “嗯，回家吧?！苯H自把哆嗦的李嬸送到了大槐樹的陰影外。

    站在溫暖的陽光下，李嬸才覺得身上的冰涼消失，人越是害怕的時候就越是作死地去看令自己害怕的東西，她轉(zhuǎn)頭去看了坐在門口的姑娘，那姑娘抬起了頭，額頭上血rou模糊，但下半部分很干凈，她認識。

    “是林老師。”

    “就是她?！苯c頭，按著李嬸的肩膀推著她往前走，“別看了，看多了小心被記住?！?/br>
    李嬸瑟縮，難道會跟著回家？不敢再多看一眼，“好好，好，我走了?！绷⒖叹腿ベI柚子葉，全家一起泡澡。

    看著李嬸走了，姜元轉(zhuǎn)身走了回去，“林老師?！?/br>
    林妙妙眼淚汪汪地抬頭，“我想起來了，我死了。”

    姜元：“節(jié)哀。”

    林妙妙抽搭了兩下，“還好，昨天知道的，經(jīng)過一個晚上我已經(jīng)接受現(xiàn)實了。姜老板，我過來不是嚇唬人的，我就是記起了自己怎么死的，我不是車禍，是有人偽造現(xiàn)場?！?/br>
    姜元了然，和珠珠說的對上了。

    “你想給自己報仇嗎？”

    “想啊?！绷置蠲钍涞氐拖骂^，“我朋友懷孕了，不想要那個孩子，就讓我陪著她去打胎，去的一家私立醫(yī)院。在那家醫(yī)院里我無意間看到幾個孩子，他們才一兩歲大，但各個肢體殘缺，被人從后門悄悄運進了地下室，我跟著進去看……”

    看到了林妙妙此生的噩夢。

    好奇心害死貓，這話并不騙人。

    林妙妙跟在后頭悄悄地進了地下室，瞧見了許多玻璃罐子，里面放著發(fā)育長短不一的胎兒，是被打下來的孩子。被打下來的它們并沒有獲得妥善的處理，而是被醫(yī)院利用起來做成了小鬼，束縛著靈魂，得不到超生。

    醫(yī)院還涉及到人口買賣，小小的孩子被弄殘了身體，做著各種離奇的供奉。

    那是個邪教的根據(jù)地。

    林妙妙不過是個普通的幼兒園老師，早在進入地下室的時候就被發(fā)現(xiàn)，憑她的本事是無法知道那么多的，不過是在醫(yī)院里主持祭祀的所謂大師故意為之，他要一個新鮮的成人靈魂。

    “我死掉了?！绷置蠲钅局橁愂鲋聦?，“但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感覺被人從后腦勺打了一下就暈了過去，醒來后渾渾噩噩地繼續(xù)上班、回家?！?/br>
    望著外頭明晃晃的陽光，耳邊似聽到了幼兒的笑鬧聲，林妙妙握緊了拳頭，“姜老板，能不能幫幫我，報警，弄掉那家該死的診所，那邊有很多受到傷害的小孩子，他們需要幫助?！?/br>
    姜元說：“抱歉，個人自有緣法，我不能夠擅自改變因果?！?/br>
    林妙妙瞪大了眼睛，眼中寫滿了失落，義憤填膺地說：“伸張正義也不行嗎？”

    “抱歉?！苯f：“不過，你可以自己去報警?！?/br>
    林妙妙慘然一笑，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的鬼樣子，怎么報警？警察都未必能夠看見她。

    姜元給林妙妙出主意，“有一個人可以，老街派出所的小馬警官?！?/br>
    ···

    小馬家不在南洲市，工作后就住在單位安排的宿舍里，就在派出所的后面，宿舍不是很大，十幾個平米，住他一個單身漢加一條蛇足夠了。今天不需要他值班，按照正常時間下班后回到宿舍換一身衣服準備去吃飯，靠窗的桌子上放著自己與市領導的合照，那本紅絲絨封面的獎狀擺在一旁，光榮！

    小馬：“獎狀上的名字應該是你的?！?/br>
    竹葉青盤著身子看電腦，頭也不回地說：“不需要，本來就是給你掙的功勞。你這個大傻子，立功了有機會調(diào)到市局去，干嘛不去，工資待遇提高不是一個檔次啊。”

    小馬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沒有金剛鉆就不攬瓷器活了，在派出所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顧我?！?/br>
    竹葉青吐糟，“是啊是啊，很照顧你，把臟活累活都扔給你干了?！?/br>
    “不是的，這是在鍛煉我。”

    竹葉青翻白眼，“你腦袋里塞的都是偉光正，是我小人了行吧。不說了，反正也說不服你，快去買飯，我要吃旁邊那家的果木烤鴨?！?/br>
    小馬拿了手機，“你等等，很快就回來?！?/br>
    是很快，前后不到一分鐘小馬就白著臉沖了回來，“我、我、我見鬼了?！?/br>
    “怎么滴？”竹葉青嘶嘶著爬過去，聞了聞小馬身上的味道，討厭的陰濕腐臭味，“竟然敢打你的主意，在哪里遇見的，蛇爺給你找回公道。”

    小馬抬起手，指向了窗外。

    竹葉青看過去，窗外，蘑菇頭的女鬼幽幽地看著他們倆，宿舍在四樓。

    ···

    姜元持續(xù)關注了新聞三天，并沒有什么動靜，但是他聽說小馬臨時調(diào)走了，短時間內(nèi)不會回到派出所上班，應該就是忙著林妙妙的案子。

    期間，姜元還給拍戲的胡玫莉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之前她和朋友請小鬼的事情，得知去的就是一家醫(yī)院。

    沒有什么動靜爆出來，姜元也就不再關注，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忙著呢。蛇皮袋里裝上地瓜、土豆和南瓜，大紙盒里塞滿了各種豆類、水果，旁邊還有一堆的塑料袋，都是田里面新鮮摘下來的蔬菜瓜果。

    姜元準備回家啦！

    好久沒有回去，他很想家，很想親手與父母分享自己的勞動成果。

    “一共三個包裹要送到海陸雙城。”小滿把包裹放到蛇皮袋上，提醒小老板別忘了。

    店里面也有單子要送，送貨地點在姜元家鄉(xiāng)往東五十里處名叫海陸雙城的小鎮(zhèn)，正好順路送過去。

    “和客人們說好了嗎？”姜元松開扎蛇皮口袋的繩子，直起腰問：“我應該沒法立刻給他們送過去，在家耽誤一兩天可以嗎？”

    珠珠頭也不抬地說：“已經(jīng)和客人們溝通好了，他們要的不急，你晚幾天送過去不要緊，只要在這個星期內(nèi)送到就行?！?/br>
    今天才周一，本周內(nèi)送過去時間很寬裕。

    小滿戀戀不舍地看著姜元，“小老板出門好幾天呢~”

    “對啊，所以你們要吃什么，點外賣吧。

    小滿嚶嚶嚶，珠珠看著更加陰沉了。

    姜元揉揉小滿的腦袋，“加油，長大了是要學會獨立的?！?/br>
    小滿抱住姜元的手，可憐兮兮地說：“我不想我不想長大，長大了就沒有他……”

    姜元：“……乖，好好說話?！?/br>
    小滿，“嚶，帶我出門吧。

    “不行！”大金和珠珠同時說。

    出門送貨只能夠帶一位員工，位置大金已經(jīng)預定了，其他人休想去。珠珠是不會離開昆吾居的，小滿一走沒有人管理倉庫，貨物囤積不利于昆吾居的運作。

    小滿垂頭喪氣，“知道了，我不會走的。小老板，你去了海陸雙城后一定要好好逛逛，給我多拍一些照片和視頻回來。還要，還要帶城里面的特產(chǎn)，風琴魷魚片就很好吃的?！?/br>
    海陸雙城很特殊，是妖怪聚集的城市，人類根本就看不見。往那邊送貨沒辦法走物流，只能夠昆吾居的員工親自去送貨。

    那是個奇妙的城市，姜元去了那邊會喜歡上的。

    在小滿的幫助下把所有的東西都搬上了車，姜元坐老鬼叔的車子過去，兩個小時的車程一下子壓縮到幾分鐘便到了自家樓下，他給方晟言發(fā)過去的信息還沒有收到回復呢。

    姜元邀請方晟言一起去海陸雙城玩，聽說那邊有六大奇妙之景，是外出游玩、 侶約會的最佳景點，時逢九月正值金秋，六大景點中最具有時令性的景致只有這段時間可以看見，錯過了太可惜了。

    今天周一，爸媽去上班，meimei高中寄宿不在家中。姜元扛著蛇皮袋從電梯里出來時還想著自己會面對空房，沒有想到按了指紋開門后會有個長相喜慶的老太太等門。

    “外婆！”姜元高興地放下了蛇皮袋，踢掉了鞋子沖了過去，摟住了矮小的老太太，“外婆我好想你啊?！?/br>
    外婆本身個子就不高，年紀大了身高縮水，被姜元抱著也就到大外孫的胸口。但老太太氣場一點兒也不弱，手大力地拍著姜元的背，“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崽子，都不回家看看外婆?！?/br>
    姜元摟著外婆不松手，“我有打電話啊?！彼峭馄艓Т蟮模L到七八歲的時候才到父母身邊，和外婆的關系最好了。

    外婆生氣地拍姜元，“打電話怎么夠，能夠捏到你的臉嗎？”抬手捏著姜元的臉頰，瞇著眼睛看姜元，“讓外婆看看瘦了沒有……沒有，外面伙食不錯呀。”

    姜元鼓著臉說：“瘦了你會心疼的，當然把自己養(yǎng)的白白胖胖?！痹谕饷鏇]有受苦，但父母親人依然會放心不下，“兒行千里母擔憂”。

    “那外婆就放心了，一個人在外能夠把自己照顧好，比什么都重要?！蓖馄湃嗳嘟哪槪褞洑庑』镒尤喑闪藗€小怪物，這才心滿意足地松了手。老太太小時候纏過足，后來時代不一樣了松了綁，但纏過的小腳回不去，現(xiàn)在走路就是小碎步，但速度一點兒也不慢，松開了寶貝外孫就去看外孫都帶了些什么回來。

    發(fā)現(xiàn)是普通的瓜果蔬菜，但在老人家的心里面，寶貝疙瘩就算是帶回來一塊石頭那里面也是鑲著玉的。

    “這個地瓜看著好啊，肯定是紅心的?！崩咸昧藗€地瓜出來，用手擦擦就送到嘴邊啃。

    “外婆我給你削皮?！苯柚沟挠行┞?，老太太已經(jīng)咬掉了外面的皮，吃里面脆甜的rou了。

    老太太品鑒，“好吃，甜，有地瓜香，正好做地瓜粥吃?！?/br>
    “外婆，你也洗洗再咬啊?！苯獰o奈地遞過去面紙，老小孩老小孩兒，外婆年紀越大就越不“聽話”了，什么都按著性子來。

    外婆癟嘴，“你也管我啊?！?/br>
    “mama管你是為了你好?！?/br>
    外婆不悅地說：“她還限制我吃rou，不讓我喝飲料。”

    “乖啦外婆，飲料吃多了對身體不好，rou是怕你吃多了不消化?！苯粎捚錈┑卣f著：“兩天前通電話的時候你不是還喊著多吃了一塊rou，肚子不消化，難受嘛?！?/br>
    外婆心虛地挪開視線，看到門外站著的人，年老渾濁的眼睛發(fā)亮，“小伙子找誰？”好俊的小伙子，老太太今天飽眼福了。

    門外，方晟言拿著一瓶紅酒笑著說：“老太太好，我是姜元的朋友，和他一起過來的?！?/br>
    老太太推開外孫子，走到門邊扶著門框看方晟言，笑瞇瞇地打量著，“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在哪里工作呀？”

    姜元：“……”外婆你是不是知道了啥？??！

    第33章 海陸雙城

    把所有帶來的東西搬進來后分門別類的放好, 元洗了手就準備做午飯。收藏本站客廳里, 婆笑瞇瞇地拉著方晟言說話，拉著他的手問長問短, 晟言好脾氣地回答著, 起來相處的還蠻融洽。

    瞄到姜元要去做飯，外婆喊了一聲, 你過來陪小方聊天，外婆來做飯。外婆昨天熬了rou醬，你不是帶了黃瓜來，給你們下面條，做炸醬面吃。”說完話就踮著小腳往廚房走，特別有喜感。

    姜元在廚房門口擋住興致勃勃的老太太, 我來唄, 你看看我的手藝見長了沒有，你不是喜歡和他聊天嘛，怎么舍得站起來。”

    “小方長得真好看?！崩咸拖矚g長得好看的，當年窮小子的爸爸之所以能夠娶到家庭條件各方面都不錯的mama，就因為長得好看, 得了外婆的青睞?！暗人吡? 婆會傷心的, 不知道下次會不會再來。外婆做飯給他吃, 吃了肯定喜歡, 完了肯定惦記著下次再來。”

    姜元哭笑不得, 外婆……”想的真是長遠。

    外婆推開姜元, 著小碎步往里走，指揮著外孫子，“挑幾個地瓜過來，外婆再做個糖水，等面條吃完了，再吃個糖水甜甜嘴。”

    “知道了外婆?！苯祥L了聲音，乖乖地答應著。轉(zhuǎn)身看到方晟言走了過來，姜元笑著對他說：“我外婆很喜歡你?！?/br>
    方晟言：“她是有福之人，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