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嫂子好,家里老人家不舒服,她在照看呢,下次再帶過來給嫂子認識。”寶珠喜歡直的妹子,不管對方性格是外向還是內(nèi)向,潑辣還是溫柔,只要是那種有什么就直接說,心里頭沒有彎彎繞繞的,她都能相處得很好。 以麗其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的性格來看,和寶珠應該能聊到一塊兒去。 “老人家年紀大了確實是容易生病,咱們也別站著了,坐下邊吃邊聊吧。巴圖,巴魯,塔娜,哈斯,過來叫叔叔?!?/br> 幾個孩子顯然很聽母親話,母親沒發(fā)話之前乖乖的站在旁邊,母親一開口,乖乖的一個個過來給送玉安問好,怕他記不住他們的名字,還特意自己重復了一遍。 宋玉安掏出來之前準備好的,紅包,一人發(fā)了一個,孩子們看母親點頭,這才接過來。 宋玉安喜歡吃烤全羊,彪哥在知道他要來的時候就買了兩只羊回來,今天一早打電話來教麗其嫂子找人宰殺的,做的就是烤全羊。麗其嫂子平時做的都是家常菜,手藝比不上在草原上的時候找的老師傅,但是味道也算挺好,宋玉安吃得很香。 都是熟人,飯桌上也沒有什么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宋玉安一手拿著小刀割rou,一邊和彪哥閑聊。 “孩子們在這邊還習慣嗎?” “其他的倒是還好,就是他們在草原上說的是地方話,雖然你嫂子有漢人血統(tǒng),這些年也一直教他們說漢話,但是就跟我似的,學的再好也夾雜著一絲鄉(xiāng)音,前幾天還打了一架,老師叫了家長,聽說是有同學嘲笑他們的口音,給他們?nèi)【b號。” “那怎么辦?”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小孩子事非觀念極為淡薄,他們不明白對錯,說什么做什么全憑著自己的喜好,嘲笑同學,給同學起綽號,這樣的事情在哪個學校都有,孩子們僅僅是因為好玩,本身可能也沒帶惡意,卻不知道他們這種好玩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傷害和麻煩。 宋玉安記得他小時候上學,班里有個男生長得又高又胖,每頓飯要吃很多,同學們就給他起了個綽號叫老豬。 一開始只是幾個男同學叫,后來學校里的其他同學也跟著叫,最后他們一個小區(qū)的鄰居也這樣叫,到宋玉安穿越之前,他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但他身邊的人,包括他的父親,都會叫他老豬,只有他的母親,一直堅持叫他的小名。 像彪哥家孩子這種情況,估計除了起綽號,還會有孩子故意學他們說話。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打架也不奇怪。 “沒事,我這幾個崽子也不是傻的,打架之前就和他們說好了,要是他贏了,他們就不能再笑他,誰笑揍誰。這兩天聽說是沒人敢笑話了。慢慢來吧,哪里有百分百順心的事情,他們在草原上還沒有玩伴呢,來了之后倒是交了不少朋友,而且這里的老師確實是厲害,才來了幾個月,成績就提高了許多呢。 他們以后想在大城市里混,這口音遲早是要糾正過來的,現(xiàn)在年齡還小,容易,呆兩年就好了。” 這是實話,小孩子學習能力強,特別是語言方面,有一種說法是語言的最佳學習年齡是八歲以前,所以越小的孩子,越容易學會,等到二三十歲了,就算你特意去學去改正,效果也會打折扣。 宋玉安聽了以后點點頭,孩子的路要靠孩子自己去走。幾人正吃得熱鬧,就聽見門口那邊有人在喊。 “有人嗎?開開門,送煤來了?!?/br> “家里煤球完了?”彪哥拿起毛巾擦手,搬煤這活又臟又累的,可不能叫孩子娘去。 “嗯,就剩兩個了,你陪宋兄弟坐著吧,我去看,這是我新找的一家送煤球的,不用你動手,他會挑進來?!?/br> 彪哥聽了這話又坐回身子。把客人丟下確實不禮貌。 “咱們繼續(xù),在這邊,就是吃的不怎么習慣,羊運過來都廋了,講究著吃吧。” “很好了?!彼斡癜驳故怯X得和滿洲里吃的沒什么區(qū)別。 宋玉安和彪哥繼續(xù)吃飯,過了一會兒,就聽見嫂子在那邊喊 “彪子,你那有三毛零錢沒有?”看來是嫂子零錢不夠。 “有呢。”彪哥嘴里回應著,起身就開門往外走。 宋玉安坐在對著門的位置,門一開,外頭的幾個人都能看見他。 只見那賣煤的漢子一開始還笑呵呵的,等眼光飄過宋玉安這邊以后,忽然不可置信的又盯著宋玉安看了幾眼,然后像見了鬼,連手機的扁擔都拿不住了,“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鬼??!有鬼!”驚叫聲連周圍的街坊都聽見了,一邊叫還一邊往彪哥身后鉆,整個身子都藏到了彪哥后頭。 “鬼在哪里?哥哥,塔娜怕鬼!”小孩子不經(jīng)嚇,那人這一動作,直接把幾個孩子嚇得夠嗆,兩個個小姑娘直接嚇哭了,巴圖也很害怕,但他自小被教導男孩子要保護家人,所以不得不忍者害怕的情緒安慰meimei。 “沒事沒事啊,爸爸mama在這里呢,宋叔叔也在呢,沒有鬼。” “不是,青天白日的你瞎嚷嚷啥呢嚷嚷!看把孩子給瞎的,跑人家里鬼叫,找抽呢你。”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看娃臉都嚇白了,彪哥脾氣暴,哪里還能忍,當即就給那人一頓好罵!那人看看頭頂?shù)奶柡蜕磉叺膲褲h,約莫是彪哥威武雄壯的身材給了他安全感,倒也沒急著逃走,又往宋玉安這邊瞧了瞧。 悄悄的靠近彪哥耳朵邊上說 “里面那個男人是個鬼,前幾年就死了,我親眼瞧見的?!?/br> 說完又怕彪哥不相信,強調(diào)道 “當時我們工地上好些人都知道的,他租了我們老板的小車去用,說是要帶家里人去玩,后來把車開到江里去了,連尸骨都沒有打撈上來。” 那時候他們老板換了新車,就把舊車拿來出租,那一片工地上那個小包工頭要接人,或是要裝裝門面,就過來租。他雖然膽子不大,但是心特別細,收工的時候少了一把扳手他都能記得。所以老板叫他做庫管,這人租車就是找他聯(lián)系的。他清楚的記得這人去開車時候的樣子,因為長得俊,他對象多看了兩眼,他當時可生氣了。 沒想到三天以后,就聽說了這個噩耗,人沒了,車沒了,壓著的身份證半點用都沒有。那押金也不夠車錢。找人要車子賠償也找不到。他們老板氣的臉都綠了。 動靜這么大,宋玉安怎么還可能好好的待在里頭吃飯,那人的直愣愣的看著他,明顯這“鬼”說的是他,想到某種可能,宋玉安再也坐不住了。 再說彪哥,他和宋玉安雖然是因為做生意認識的,但是兩人能聊到一處去,早就把宋玉安當兄弟了,這好兄弟被人這樣說,他哪里還忍得住,當即就想把這人提了丟出去。 “彪哥,等等,你把你剛剛說的話重復一遍。”后面這句話是對著送煤的說的。 送煤的都要哭了,當初那人租車是他接待的,后來找不到人賠償,老板就遷怒之下直接把他給開除了。他們老板雖然小氣吧啦了一點,但是從來不拖欠工錢,和他一起去的人都在這邊,人生地不熟的,不知根底的工地他也不敢去,索性就回了京城。 他爸見打工不成,就托了親戚把他送去學做蜂窩煤,這活又臟又累的,掙得還沒有打工多,但是哦叫他倒霉被開除了呢,他連個能怪的人都沒有。甚至有時候白天念叨兩句,夜里夢見那人變成了鬼來害他,所以他剛剛才會那樣激動害怕。 這會兒被彪哥又罵又動手的,再看看宋玉安都跑到太陽底下來了,很明顯不是鬼!不是鬼,那為什么還活著?電光火石之間,送煤的覺得他想通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這個騙子!詐騙犯!你根本沒死,為的就是騙我們老板的車 我要報警,叫警察抓你。” 長得一模一樣,聲音一模一樣,這就是那個租車的混蛋!這人肯定是偽造痕跡,其實自己把車開走了,可憐他就當了對方的替罪羊。 送煤的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他一直以為是他倒霉,沒想到是遇到了騙子。都說老實人發(fā)起火來最可怕,這人還真是這樣的,想到自己丟失了的庫管工作,還有這幾年起早摸黑的辛苦,送煤的怒火中燒,拿著扁擔就朝宋玉安劈頭蓋臉的砸下去。 第160章 這人表情夸張,什么都擺在臉上,所以在他情緒不對的時候,宋玉安立刻就察覺到了。有了防備,宋玉安輕松躲開了對方的扁擔。 彪哥這么大的個子可不是白長的,又在滿洲里刀尖舔血多年,哪里能容得了他放肆。輕輕松松的就把那人兩只手扭在一起制服了。 “我看你是上門找打得吧!編瞎話都不會編,我兄弟是多大的老板你知道不?他能看上你一個賣煤的小破車?你居然還敢動手,信不信老子一拳頭揍扁你!” “我說的都是實話,他本來就是騙子,就是騙了車!” 他越說,彪哥越覺得他是找茬的。 “不是我的車,是我們老板的車,真的是他,還是平子領著來的,說是租三天,要帶著老婆岳父岳母去玩。當時好多人都知道的。這就是個騙子。” “彪哥先等等,我有話問他?!?/br> 宋玉按見彪哥都提著對方后領子了,趕緊出言阻止。 “先別管你嘴里的人是不是我,你說的事情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在什么地方?” 那人覺得宋玉安在裝,但是旁邊彪哥的樣子實在是太嚇人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語氣不好的回答道。 “你裝什么蒜!好些年了,在鵬城那邊。” 他已經(jīng)打定主意了,等一出了這道門就立馬報警,叫警察把這個害他丟了工作的騙子給抓起來。 對方也是受害者,宋玉安倒是不介意他的態(tài)度,因為像他和宋玉安這樣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不多。所以普通人哪里會往這上頭想,把他當騙子,也情有可原。 “你說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弟弟,我們是雙胞胎,他是一個通緝犯,我和警察都在找他。能說說當時具體是怎么一回事嗎?你是親眼看到他死了的嗎?” 那人滿臉不可置信,就連彪哥兩口子都目瞪口呆,他們是第一次聽說宋玉安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居然還是通緝犯!這個消息是在是太驚訝了。 “我倒是沒有親眼看見他死了,但是有人看到那車沖進了路邊下的大江里,當時江里發(fā)洪水,根本就打撈不了?!?/br> 原來宋玉平是在早點攤子上聽這人的工友和別人說,他們老板有車子租,就朝那工友打聽,但是那工友那幾天有事情,就叫他去找這個送煤的。 “他當時挺有誠意的,說是剛到鵬城工作,岳父岳母不放心,想要看看到底能不能掙錢,他就想租個車去沖門面,證件什么都壓下來了,叫宋玉平?!?/br> 對于害了自己的人,送煤的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那就對上了,我弟弟就叫宋玉平,他當初打著我的名義在外省詐騙,后來事發(fā)以后就把老婆孩子岳父岳母都給接走了,警察去找我我才知道這件事情。” 宋玉安這也是和彪哥解釋。 據(jù)送煤的所說,宋玉平當時因為想炫耀,頗有點大張旗鼓的味道,而他出事的那個路段,正對著城里一個高地,所以有不少人看到車子跌河里去了。至于人,距離那么遠,倒是看得不正切。 宋玉安當著送煤的,給負責宋玉平詐騙案的警察打了個電話,叫對方去查這件事情,那送煤的這才相信,他真的是認錯了人,不好意思的朝宋玉按道歉。 這事說來說去還是他倒霉,不過一想到對方是逃犯,他又有些慶幸,好歹沒被害命,這樣一想,也沒有那么在意工作丟了的事情了。 糾結(jié)了多年的心結(jié)竟然就這樣子解開了。 宋玉安也不在意,要是沒有今天這事情,他還真不知道宋玉平的消息。 “宋兄弟,這?” 送煤的走了,彪哥這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要說節(jié)哀?但是看著宋玉安干凈利落打電話給警察的樣子,臉上那是一絲難過的表情都沒有,他也說不出來啊??蓪Ψ接质撬斡癜驳糜H弟弟,遇上這種別人的私事,彪哥還挺尷尬的,不知道要怎么繼續(xù)。 “沒事,我們早就鬧翻了,知道他的消息,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彼斡癜残π?,幾人也不理會這茬,又接著吃飯。 說是這樣說,但是宋玉安卻直覺宋玉平?jīng)]死。 不說這個死亡的方式聽起來有些刻意,就說宋玉平租車的說辭。帶岳父岳母玩,這里就有破綻,別人不知道,宋玉安可是知道的,黃家閨女當初懷了別人的娃,瞞著宋玉平找他做接盤俠。 宋玉平呢,自戀又自私,一心只想往上爬,真以為人家愛他愛得死心塌地呢。在書里,事情爆發(fā)以后,黃家就是被宋玉平給滅門了。不過上輩子的宋玉安一直被宋玉平坑,出不了頭,沒有現(xiàn)在這些成就,所以也就沒了宋玉平詐騙的事情。 宋玉平殺了人立馬被抓了。 黃家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好人,特別是宋玉平的岳父岳母,動亂那些年,可都是沾了好幾條人命的,所以宋玉安一開始的想法就是不去理會他們,叫他們照著書里的走向,狗咬狗同歸于盡,也算是為社會除害了。 今生一開始的走向和書里一樣,黃家的那個女人說欠了賭債,宋玉平被逼著賣了房子,最后卻發(fā)現(xiàn)那根本就是給他的姘頭籌錢往上爬。 他不僅幫別人養(yǎng)了孩子,還被騙著賣了房子錢都給jian夫了,宋玉平怎么可能受得了。前世可是立馬血濺當場了! 在這樣的前提下,宋玉平怎么可能還和岳父一家出去游玩。 宋玉安更傾向于,他是有計劃地殺人拋尸。 跌下懸崖,又在洪水,尸骨無存,這是多好的殺人拋尸計劃?。?/br> 能想出這么一個計劃,特地把人弄到鵬城去再殺,宋玉平絕對不會和對方同歸于盡,畢竟要真的同歸于盡,在海市就可以了,這說不通。 想想鵬城對面就是港城,宋玉安更傾向于這是宋玉平的金蟬脫殼之計。 殺了他憎恨的一家人,還讓“宋玉平”這個人“死了”。人一旦死了,那他當初干的事情,比如詐騙,就只能不了了之。 而他只要換一個新的身份,就可以繼續(xù)生活。 但是這些都只是宋玉安自己的猜測,是不是真的還不知道,萬一宋玉平是真的死了呢?所以他誰也沒有告訴。 從京城回來以后,宋玉安特地去席芬芬所在的醫(yī)院,他沒有去找席芬芬,而是找了他的護工和醫(yī)生,詢問有沒有人來看過席芬芬,或是給她送過東西。 “沒有,從來沒有人來看過她,也沒有人送過東西?!?/br> 護工記得清楚,主要還是因為這家人太奇怪了,你要說不孝順不管她吧,這醫(yī)院里住著,請保姆看著,可都是燒錢的事情。要說孝順吧,也沒見哪個兒女來看過她一眼,聽那老太太念叨,她可是有不少兒女的。 不過相處久了,護工也明白了一些,這老太太,可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