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jié)
施夫人含笑點頭。 紀韻本來想要起身告辭,她身為紀萱萱的嫡姐,其實也只能讓施夫人知道,紀萱萱不是一般不讓人重視的庶女,更多的卻還是要看她自己。 想抽袖子抽不出,紀韻抬眼看向施夫人,道:“施夫人莫怪,我們姐妹許久未見,實在是想念,想要帶她回府住上一日,明日和母親一起回來,可好?” 施夫人含笑點頭應允,還不忘夸贊幾句,“萱萱平日里很得我心意,我待她就如親生女兒一般,我也很是不舍?!?/br> 紀桃站在一旁,她對這些你來我往的寒暄之類雖然不反感,卻也不喜歡,等兩人終于說夠了,紀韻才告辭。 施成對于紀萱萱突然要回娘家似乎有些不解,他親自送幾人到門口,紀韻看面上的不解,道“妹夫,你那表妹對你的心思,你就真不知道?” 其實紀韻更想要問施夫人對他的那些不好的心思他知不知道。 施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啊,不知道?!?/br> 見他果然不知道,紀韻暗暗松口氣,“若是施夫人讓你納她為妾,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施成馬上道:“表妹天真爛漫,我如何配得上她?” 紀萱萱的眼眶突然就紅了,轉(zhuǎn)身就走,飛快上了門口紀韻的馬車,對于后面施成喚她的聲音恍若未聞。 紀韻和紀桃辭別施成,上了馬車就看到哭得泣不成聲的紀萱萱。 見她這樣,紀桃心里不太好受,雖然紀萱萱待人接物差了些,說話差了些,但是此時她卻是真的傷心了。 兩人上了馬車,錦兒此時已經(jīng)醒了,倒是沒哭,好奇的左看右看。那邊的紀萱萱看到兩人坐下,帶著哭音道:“我本來覺得男子納妾正常,當初你們聽說秦府多了個嬌客馬上就去趕她出去的時候,我還覺得你們大驚小怪,但是落到我自己身上我才知道……我好難受……” “別難受了。”紀韻伸手給她擦眼淚,卻被紀萱萱一把抓住手,“jiejie,當初你都可以去秦府把那姑娘趕出去,今日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 見她吞吞吐吐的模樣,顯然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了。 紀桃嘆氣,看到紀韻為難的面色,出聲替她解圍,“這根本就不一樣?!?/br> 紀韻在秦府眼中,那是夫人的娘家嫂子,齊梓琴這輩子在秦府,若是受了委屈,替她撐腰的就只有紀韻。但是紀萱萱不同,紀韻雖然是她jiejie,卻只能警告。真正可以替紀萱萱說話的,除了胡氏,就是紀鈺夫妻。 最簡單的例子,齊梓琴和離歸家,只要紀韻接納她,就沒有人敢說話。不僅如此,紀韻還費心給齊梓琴備嫁妝。姑娘的嫁妝從某種程度來說,也能看出來娘家人的態(tài)度。 第二百零二章 紀萱萱因為蘇姨娘的緣故,從小就得紀鈞喜歡,胡氏對她好,大部分也是看在紀唯面上。 但是她害得紀韻當年小小年紀就被送去桃源村,已經(jīng)惹了胡氏的厭煩,對她從來都只是面子上的情分。 她還要慶幸胡氏不是那種容易發(fā)瘋不管不顧的女人,要不然她們母女當年在送紀韻走時肯定就討不了好了。 這些事情紀桃心里門清,許多都是她自己悟出來的,再加上楊嬤嬤稍加指點,也就差不多了。 紀萱萱不是不知道,她大概只是沒想到施夫人會有那心思而已,方才紀韻和施夫人幾句話的交鋒,她也不是傻子,聽完了也就明白了。 “我不能?!奔o韻正色看著紀萱萱,“我只是你jiejie,如今我已經(jīng)是齊府夫人,此事若是母親和大哥執(zhí)意不答應,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紀萱萱握住紀韻的手不肯松開,只眼淚滾滾從臉上落下,看起來好不可憐。 紀桃遞上帕子,道:“納妾這種事情,就算是大伯母和大哥也不能拒絕的。你看看我們家對面的杜大人,他還是個寒門,杜夫人家中祖父可是禮部尚書,不也沒辦法?” 紀萱萱眼淚落得更多。 紀韻嘆口氣,“看方才施成的模樣,若是施夫人真的提出納那娉兒,他……” 紀萱萱幾乎話都說不出來了,抽噎著道:“他一直都很聽婆婆的話,又贊表妹天真爛漫,肯定是不會拒絕的……” 她倒是將施成的性子看得通透。 紀桃也看出來了,方才紀韻問施成,他第一反應不是拒絕,而是說自己配不上,潛意思大概就是配得上他就配了? 當然,也可能是施成不會說話的原因。 “別哭了,一會兒我陪著你回家,跟娘好好說說?!奔o韻伸手給她擦眼淚。 紀萱萱抱住紀韻的腰,“jiejie,還是你對我最好,我以前對不起你……” 話沒說完,又開始哭。 南城離官舍有些遠,紀桃逗弄著錦兒,可能是馬車里搖搖晃晃,錦兒很快又要睡著了。 “要我說,二姐。姐夫納妾不能阻止,但是可以不讓他納你們那表妹?!奔o桃聲音有些低。 “對?!奔o韻贊同,“若是那娉兒進門,往后施府還有你什么事?你進門幾年沒有子嗣,若是她一舉得子,施夫人肯定……” 還有紀萱萱和她孩子什么事? 施成是個溫吞的,又聽話。可能施夫人本身的打算也是讓娉兒生下施府子嗣,往后就是施府繼承人,她老了也有靠。 紀萱萱哭夠了,聞言倒是沉思起來,半晌才道:“如今夫君正是要緊的時候,如何能夠在此時納妾,再怎么樣也要等到會試之后,甚至是殿試之后,還有,人選必須得我點頭,那個娉兒家中富貴,我夫君只是一個庶子,實在是配不上的?!?/br> 紀桃和紀韻對視一眼,這不是挺明白的嘛! “以前我只覺得她往后只能靠我們夫妻,平日里強勢些我也就忍了,我嫁入施府就是三年孝期,我都聽話不出門不回娘家,每日抄經(jīng)祈福從未落下。誰知道孝期過后她居然給我來這一招,往后……反正她也不能休我,走著瞧。” 紀萱萱伸手擦擦眼淚,握住紀韻的手卻一直未松開,“jiejie,你陪著我去和母親說說,那娉兒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進門的,就算是要納妾,也得母親和我挑合適的人選?!?/br> 紀韻點頭,掀開簾子看到馬車已經(jīng)到了狀元街,她看了看紀桃懷里睡熟的孩子,道:“我們先送桃兒回去?!?/br> 紀萱萱自然沒意見。 紀桃也不堅持去紀府,這些事情胡氏比她們都要精明,就是紀韻也看得比她透徹,紀桃干脆回家。 到家以后,天色將晚,林天躍罕見的站在門口等著她。最近他很忙,一般夜里才回。 送走紀韻兩人,紀桃回身詢問,“今日怎么這么早?” 林天躍接過錦兒,“進屋去說?!?/br> 兩人去了后院,林天躍和紀桃都要換衣,“桃兒,我又得出遠門了。” 紀桃手里動作微頓,“去多久?” “不知道。”林天躍擁住她,“我會盡快回來?!?/br> 紀桃抱著他的腰,“你要小心?!?/br> 屋子里寂靜,相擁在一起的兩人久久不愿意分開。 這一次林天躍離開,卻不是像以前上次那樣收拾了東西大張旗鼓 的合著車隊,而是在第二日天蒙蒙亮時,騎了馬就離開了。 紀桃站在一片朦朧里,看著馬上人披風飛起,絕塵而去,身后跟著幾人,和他一起的在最前面的那個,似乎是個武將?;秀遍g想起,林天躍是個文弱書生,騎馬趕路,只怕是要受罪的。 林天躍走了,紀桃一般也不出門了,安王離京后,京城里關(guān)于臘月里那場動亂的議論越來越少,倒是猜測今年的會元狀元的人多了起來,街上酒樓里到處都是書生。 天氣漸漸地暖和起來,紀萱萱那邊,胡氏第二日上了施府的門,不知和施夫人在屋子里說了什么,隔日施夫人就送走了那位娉兒姑娘,也不再提納妾之事,紀萱萱松了口氣,自那之后,她不再是以前對紀韻和紀桃的冷淡,經(jīng)常上門求見。 紀萱萱性子太直接,當然,很可能是她小時候胡氏故意放任的結(jié)果。 此次動亂,似乎跟寧王和辰王都沒關(guān)系,辰王妃每個月一次的針灸從未落下過,紀桃也每個月都去,有時候付大夫得空,也會和她一起去。 付大夫如今每個月一半的時間都在家中,他對于教軒兒認藥材格外熱衷,軒兒也不反感學這個,紀桃就由得他們了。 又到了去望閑樓的日子,紀桃?guī)е\兒出門,今日付大夫在家中,早在頭一日他就跟紀桃說過,會和她一起去望閑樓。 辰王妃對于付大夫的到來很高興,比起紀桃,她更喜歡付大夫,偶爾幾次由付大夫針灸過后,孩子似乎好得快些。 榻上的孩子規(guī)矩坐著,肌膚紅潤,一點看不出病態(tài)來了,再過幾個月,他就可以痊愈了。 辰王妃邊替孩子脫衣,邊笑著問道:“付太醫(yī)今日得空?” 付大夫點頭,“今日趙院判在。” 辰王妃隨意問道:“不知父皇的身子近來可好?” 付大夫不答,上前開始針灸。 辰王妃也不再問。 紀桃在一旁看著付大夫熟練的手法,覺得皇家也諷刺得很,自己公公的身子好不好得還要問大夫,大夫還不能透露。 付大夫的動作行云流水,看起來讓人舒適,也讓人信服。 很快,他擠出一滴暗色血滴,用白瓷瓶裝了,道:“再過兩個月,應該就差不多了。只是往后還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還有……不能再中毒了。” 辰王妃似乎忘記了方才問皇上身子的事情,等付大夫?qū)懞昧怂幏剑H自上前接過,道:“付太醫(yī),我們能不能找個人跟著你學醫(yī)術(shù),往后陪著惟兒?!?/br> 這也是個辦法。 但她話中還似有深意。 紀桃心里微動,如今朝中只剩下兩位成年皇子,看起來辰王的勝算頗大。 別人不知道,紀桃卻是知道的,付大夫還可?;噬衔迥?,說不準再多兩年,后頭的七皇子他們都成年了。 付大夫面色坦然,“抱歉,微臣早就說過,不收徒弟了?!?/br> 辰王妃有些失望,不過也沒強求。 紀桃和付大夫下樓,楊嬤嬤帶著兩個孩子在二樓等著他們。 如今狀元街熱鬧非凡,尤其是書肆門口,整日都有許多人來來往往。 紀桃等著付大夫吃點心的時候,趴在窗戶上還看到了熟人,于啟明。 看來這一回他是中了舉人了。 他們沒逛街,下樓就回家了,林天躍不在,家中似乎冷清了許多。 林天躍已經(jīng)出門一個月了,絲毫音訊都沒有。 這一次他出門,不像上一回那樣得了旨意出去巡查,倒像是接了密令之類的。 當然,上門打聽的人也很多,比如那位李夫人,李大人好好的在都察院,似乎根本不知道林天躍去做什么,只是知道他出門。自從他離開后,李夫人都上門了三次。 紀桃一律不知道回應,她本身也不知道,林天躍那日走得太急,可能他也是故意不告訴紀桃。 不僅如此,就是對面的顧云嫻也過來了詢問。 自從紀桃救了她,雖還是以前那樣不經(jīng)常來往,但是看得出來,顧云嫻對紀桃坦誠許多。 顧云嫻坐在園子里,手里端著茶杯,轉(zhuǎn)啊轉(zhuǎn)的,隨口就道:“我家大人讓我過來跟你打聽一下,知不知道林大人去了何處?” 看到她如此,紀桃忍不住笑,若是以前,顧云嫻不會這么直接,肯定是暗示性的問問,比如許久沒有看到林大人了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