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齊鈺又說:“反叛軍只是反對政權,不會傷害中國人,也不敢招惹中國人。所以,經(jīng)濟大廈的轟炸應該是if組織的杰作,他們的目的顯而易見,是想要杜笙。他們抓杜笙,當然是為了訛我們一筆錢,所以杜笙應該暫時沒有危險。” “他們想要多少錢?”姜妍追問。 齊鈺搖頭:“目前if組織還沒有給中國政府發(fā)來任何消息,看來他們要么是沒抓到杜笙,要么是沒來得及發(fā)消息,我們目前能做的,只有等?!?/br> 姜妍又是一陣沉默,她想到什么,又說:“云逸,他投奔了這個組織,會不會對小杜爺……” “這個你放心,if頭目不會那么傻,抓了中國首富的兒子,他當然更想要的是錢。云逸算個什么東西?他恐怕還沒那么大權力去支配杜笙的生死?!饼R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安慰說:“你也別太擔心,我們等消息?!?/br> “好?!?/br> 接下來幾天,姜妍一直在等杜笙的消息。她和柳琴一樣,徹夜失眠,白天面容憔悴極了。 兩個女人在家什么都做不了,便去寺廟里燒香祈福。 為了燒到頭柱香,兩人四點鐘天沒亮就步行上山。 燒到頭柱香,兩人又給寺廟添了一筆香油錢,用于修繕寺廟。 以前柳琴是不信佛的,可是這種時候她發(fā)現(xiàn),有一種信仰其實也挺好,至少能有一種精神寄托。 柳琴特地搖了一簽,讓方丈解簽。 只見上面寫著: ——殘日西山落,繞天日又昏。屈指傷心處,一日一消魂。 姜妍展開簽文,忙問方丈:“大師,這是什么意思?” 大師接過簽文,解釋說:“你們想求親人平安,那就堅心勿懈,求神禳解。” 柳秦大概是懂了,雙手合十說:“只要菩薩能保佑我兒子平安,我以后一定每年都來燒頭柱香。” 說著,女人又哭出來。 姜妍見她情緒又失控,趕緊讓助理先帶柳琴會禪房去休息。姜妍又跪在蒲團上,祈求杜笙平安。 姜妍在回禪房路上,路過一個算命攤,那算命的瞎子叫住她:“喂,姑娘,算命嗎?姓什么都給你算出來?!?/br> 姜妍駐足,一時覺得這廣告詞不錯,便也坐下,打發(fā)時間,興許聽聽瞎子胡謅,可以暫時讓她忘記煩惱。 姜妍冷哼一聲說:“算不出我姓什么,砸了你這小攤?!?/br> 瞎子笑瞇瞇,讓她給生辰八字。 姜妍沒猶豫,把杜悅的生辰八字給了他。 瞎子掐指一算之后,臉上一驚,忙說:“小姑娘,你把手伸過來。” 姜妍把手伸過去,瞎子摸了摸她的腕骨,繼而又在她掌心寫下了一串日期:“姑娘,你是這個年份,這個日期生的?” 姜妍詫異。 她給的明明是杜悅的生日,怎么這瞎子反倒推算出了姜妍的生辰? 瞎子收回手說:“小丫頭,你和別人不一樣,你小小年齡丟了魂,導致之后癡傻度日。小姑娘啊,你上輩子只怕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怨念又太深,所以擾亂了今生既定的軌道。有些事,你求菩薩告佛祖也無濟于事啊,須得你自己去解決呀。” “失魂?”姜妍皺眉,仿佛意識到什么。 瞎子反問她:“你是否失過記憶?是否癡傻瘋癲?如果有,那便是我算的沒錯。你現(xiàn)在之所以恢復,那是全靠你前世積攢的功德。老天可都長著眼呢,作惡必報,行善必有福報?!?/br> 姜妍見他算得這么準,態(tài)度忽然虔誠:“大師,那您且算算,我朋友是否還活著?” 瞎子說:“這個我可算不準,但我知道,如果你不去尋他,那他便兇多吉少,生的機會渺茫。而你,是他的一線生機。” 姜妍聽他這么一說,心頭一驚。 瞎子又補充說:“是你自己發(fā)的誓,須得你自己去化解。你有著普通人沒有的能力,常言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有些事,該你去做,無法逃避。否則,這長眼的老天,為什么要再給你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呢?” 姜妍還想再問什么,瞎子卻是擺擺手說:“不說了不說了,再往下說,我這瞎子只怕連舌頭也要沒了。一共600塊,麻煩給錢?!?/br> “…………”姜妍掏出錢包,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一張五十塊現(xiàn)金。 瞎子趕緊又掏出二維碼,一面是微信支付二維碼,一面是支付寶。瞎子笑嘻嘻:“微信支付寶都行,看您方便。” 姜妍:“…………”如果不是他剛才算得那么準,姜妍真會把他當成神棍。 姜妍轉了一個“66666”給他。 瞎子的語音播報里響起提示音:“您的支付寶已收款66666元?!?/br> 瞎子呦了一聲,趕緊掏出一張符遞給她說:“姑娘,您把這個符燒成灰,放在水里喝掉。晚上,你的夢會給你提示。” 姜妍看著手中這道折疊成三角的符,眉頭微皺。 瞎子仿佛能看見她的表情,趕緊說:“放心,沒有副作用,頂多就是拉三天肚子?!?/br> 姜妍:“…………”這叫沒有副作用??? * 回到禪房,姜妍把符燒成灰,就著開水喝進了腹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失眠好幾天的她,忽然就有了瞌睡。 她關上門窗上床,很快便進入夢鄉(xiāng)。 姜妍夢到了小時候。 四歲的姜妍和父母走失,她抱著洋娃娃,停在a市大劇院的門口,外面正擺放著一張《杜悅傳奇》舞臺劇的大海報。 海報上印刷著女演員的劇照,右下角,還有一張杜悅本人的黑白照。 姜妍望著杜悅的照片,莫名地被吸引過去,她用小小的手去摸那張照片,當她的掌心劃過女人的面闊時,一種異樣的親密感從她指尖傳遞至身體的每根神經(jīng)。 小女孩沖著杜悅的照片,眉眼一彎,俯身過去在她的額頭親了一口,用軟糯的聲音說:“你好,我是妍妍?!?/br> 她們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種羈絆,牽扯著,吸引著她們靠近。 就在這時候,海報突然被一陣風掀起來。姜妍邁開一雙小短腿去追,然而她剛跑出海報范圍,頭頂上的木架子便轟然倒塌,而剛才和她一起站在那里準備排隊入場的幾名觀眾,全被壓在下面。 血腥的畫面讓只有四歲的姜妍受到刺激,她腦子里瞬間浮現(xiàn)出一幕幕城市被轟炸的場景。 無情轟炸,尸體橫陳,血rou模糊…… 她的小小的腦袋,小小的身體,無法承受這些痛苦。她捂著耳朵在原地尖叫,最終暈了過去。 姜妍醒來后便不認識父母了。姜爸姜媽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讓女兒重新認識他們。可隨著女兒年齡增長,身體逐漸發(fā)育,老兩口發(fā)現(xiàn),女兒的智商卻從未增長…… …… 畫面切換,她夢見杜笙被埋在廢墟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夢見杜笙被戴著頭套,被兩個阿拉伯面孔的人強壓著跪在鏡頭前。其中一個人舉起鋒利的大刀,生生地砍斷了他的脖子。 場景再次切換,仿佛是無底的深海,她不能呼吸,只是在深海里緩緩下墜。 忽然,她看見同樣往下墜的杜笙。 他身上穿著舊時代的飛行服,正伸手,一臉絕望地張嘴,無聲說話。 她看清了他的嘴型。 ——妍妍,救我。 姜妍努力朝他游過去,抱住他:“別怕,別怕,我在。” 但是很快,男人將她推開,眼眶腥紅:“你不是妍妍!” 男人努力掙扎著,姜妍卻努力要抓緊她。 她太害怕了,害怕這一世無法抓緊他,又眼睜睜看著他沉入這無盡的深海之中。她張嘴說話,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看著杜笙漸漸往下沉,離她越來越遠,她終于淚流滿面。 ——我是妍妍,我是妍妍。 …… 姜妍醒來的時候,出了一身冷汗,發(fā)現(xiàn)是個夢,她總算松了口氣。 她想起了剛才夢見的關于小時候的片段,不確定到底是夢還是遺失的記憶,給父母打了一通電話。 老兩口對于她能說出四歲遭遇的這場意外,都感到非常吃驚。 姜mama在電話里詫異道:“妍妍,你怎么會突然想起這件事?當年也是因為這件事,你生了一場大病,醒來之后便什么都不記得了,后來雖然重新認識了你爸和我,可是……你的智商卻一直宛如孩童。妍妍,你……沒事?” 電話那端,姜mama一臉擔憂,生怕女兒想起當年的事,再次打擊到她。 “媽,我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來了?!?/br> 掛斷電話后,姜妍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腦中一根被堵塞的通道終于被疏通,腦子里那個阻隔著兩人記憶的屏障,終于消失,讓這兩股記憶都交融到了一起。 姜妍盤腿坐在床上發(fā)呆。 忽地,眼眶發(fā)熱,淚水奪眶而出。忽地,又笑出聲,抬起手背擦擦眼淚。 她是姜妍,從來都是姜妍。也是杜悅,過了奈何橋,飲了孟婆湯,又入了輪回道的杜悅。 姜妍想起剛才那個夢,在夢里,小杜爺身上穿著程灃墜海的那套飛行服。她又想起瞎子那句“是你自己發(fā)的誓,須得你自己去化解”。 程灃墜海后,杜悅一直后悔沒能救回他。她站在海邊發(fā)誓,如有來生,必當拼盡全力,護他周全。 難道,瞎子說的,是這個? 難道……小杜爺就是程灃? 不管是與否,那瞎子說的話姜妍都記在了心里。那瞎子既然能連她的生辰都能算出來,必然有點本事。 如果瞎子說的那番話是真的,那她必須去一趟敘合,必須給小杜爺帶去一線生機,讓小杜爺兇少吉多。 第二天姜妍離開寺廟時,又去找那個瞎子,那瞎子卻擺擺手說不認識她。無論她再給多少錢,瞎子都不肯再幫她算命了。 最后還是瞎子求她:“這位大姑娘,親您給我一條活路。您出手這么闊綽,我也不敢說假話啊。我若全說真話,我這日子也活不長了!泄露天機,折壽損身的?!?/br> 見他這么說,姜妍也不再強求,給他木箱子里又放了幾百塊錢。 瞎子叫住她:“喏,這個給你,我也不能白拿你錢。” 遞到姜妍手里的,是一枚綁著紅線的銅鏡,拿在手中頗有分量。姜妍以為是什么高大上法器,類似于電視里那種照妖鏡。 瞎子卻捋著山羊胡子說:“這個化妝鏡可是有點年頭了,再放今年勉強可以當個古董什么的。我這瞎子拿鏡子也沒用,就給你們小姑娘用,放在你們的lv、香奈兒包包里,隨時可以摸出來補個妝什么的。” 姜妍:“…………”這瞎子太接地氣,她甚至懷疑他昨天那番話是不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瞎編的。 * 回到杜宅,得知杜南已經(jīng)回了家,姜妍和柳琴趕緊去書房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