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關門……了啊。 唐咪失望地轉過身,阿呆趕過來拉住她:“小貓,對不起,剛才tony教育過我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唐咪抬起頭,阿呆長得偏瘦,染了黃毛,但那雙烏溜溜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絲歉意。他不覺得自己是錯的,卻愿意為了別人覺得他錯的地方道歉。 “唐咪……原來,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 會所門前,巨大的大理石柱后,緩緩轉出來一人,程昊手里捏著煙,認真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煙圈,遮住所有人的視線。 他認得他。 如同舊夢重現(xiàn),同樣一個男人,同樣拉拉扯扯。 程昊記起來,昨天在薔薇園外,那個熟悉的身影是誰了。 如果說,上一次,他還撕得動,此時,卻連撕一下的意愿都沒有了。 “分手吧,唐咪。” 他苦笑,“以前都是你在說,這一次換我?!?/br> 阿呆知道,這回的事,要不解決好,唐咪該永遠跟他說bye bye了。 眼看tony鎖了車,小屁股一扭一扭地往這兒跑,他一蹦,跳得三尺高: “honey,你怎么才來?!” 阿呆也一妞一扭,蹦到tony身上,跟他來了個嘴對嘴奔放的深吻。 程昊指尖的煙險些燒著了手,這個保守了半輩子的男人,還真沒見過男人和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lián)砦恰?/br> 唐咪小心地扯住他袖子: “阿呆是gay,我都是有原因的,你別跟我分手,好不好?” ……好不好? 程昊問自己,好不好。 第114章 分手 “不好。” 冬夜瑟瑟的涼風里, 程昊覺得, 連吐出來的煙圈都被凍凝固了。他按滅了煙頭:“很不好?!?/br> “分吧?!?/br> 唐咪竟然有種早該如此的感覺。 從接到阿呆那個電話開始, 不,不對,早從這段包含了太多雜質的感情重新開始,這個結局, 幾乎就是注定的。保鏢這才跟上來, 朝程昊點了點頭: “程先生?!?/br> 唐咪早忘了這群人的存在,這時才“啊”了一聲。她注意到他今天特地打扮過, 胡子刮得一干二凈,鬢角也理了,從頭發(fā)絲兒到腳底,都透著精英范兒。 “所以,今天你……其實是有特殊的安排?” “是?!?/br> “我準備好了一切, 賓客,鮮花, 氣球, 甜點,媒體, 所有的一切, 預備向你求婚,很可惜……你沒來?!?/br> 程昊話里聽不出傷心,唯余疲倦。 “八點的時候,你沒來, 我想,也許你只是一時退縮,想通了自然會來。九點的時候,你依然沒來,我告訴自己,只要你來,即使只有你我,求婚還可以繼續(xù)。十點,你來了,可我……卻已經不想要了?!?/br> 唐咪覺得不可思議。 她想起她初進大學那年,有個小開在她宿舍樓下大擺龍門陣,玫瑰花、蠟燭,甚至還跟宿舍管理員通了氣,讓固定樓層滅燈、亮燈,理工科生的浪漫 —— 當然,她是事后才知道的。 那時她剛巧進了衛(wèi)生間,在大食堂吃的蝦不太干凈,拉了一晚上肚子,完美地錯過了這次告白。 小開求愛沒成功,面子上掛不住,事后在公課見到她,總陰陽怪氣的寒磣兩句。 “我給你傳的簡訊,你沒看到?” 唐咪手機屏幕碎了,除了一開始阿呆那個電話是早接了,后來卻怎么也按不出來了。在最開始上車時,她借了tony電話,發(fā)了條簡訊,取消了約會—— 當然,她以為,這就只是一次尋常的晚餐,除了她一開始的意圖不太尋常外,這頓被取消的晚餐跟從前的每一頓一樣,并不稀奇。 利益權衡,一條人命,與一個約會,唐咪幾乎不用作任何猶豫與權衡。 “簡訊?” 程昊將手機丟給她,“輸入指紋,打開信箱?!?/br> 唐咪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將自己的指紋輸入了進去,狐疑地打開,在面對那幾百來條未讀短信時,頓時失語了。 她找了半天,才知道那條夾在在一堆邀約信息里的陌生電話: “臨時有事,晚餐取消?!?/br> 是了。 他是大總裁,即使是私人電話,依然會接到無數(shù)sao擾消息。 而她當時因為思緒混亂,連措辭都是很官方的,甚至忘了留姓名,程昊自然是不會注意一條陌生簡訊的。 現(xiàn)在回想,那時的她,像再一次接到了醫(yī)生的流產通知書,自責和愧悔如同洪水一般淹沒她,她甚至認定,苗苗不認識她,也許能活得更好。 退出未讀,卻在信箱里找到單獨的一列分類,程昊將她曾經的短信整整齊齊地碼好,留著,一條都沒舍得刪。 唐咪的眼眶濕潤了。 她不敢想象,在剛才那短短的幾個小時里,程昊到底經歷了什么。她試圖去擁抱他,卻被程昊隔開了。 “我以前不明白,阿拉丁神燈里,那個神明為什么會發(fā)怒,因為他……等得太久了?!?/br> 他說。 “現(xiàn)在想一想,即使當時那條簡訊,是用你的手機發(fā)來,我大約也只會這樣想:唐咪她恐怕是又退縮了吧?她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好逃避我的求婚,人跑了?!?/br> 程昊說這話時,語氣是淡的,甚至連表情,也是極其涼薄的。 就像在說一件極其稀松平常的事。 唐咪捂住眼睛,夜里的風很靜,她能很清楚看到自己的心,很清楚,很清楚。 “你猜我現(xiàn)在在想什么?” 程昊搖頭,“不猜。” 他以前以為猜得著,現(xiàn)在看來,是他始終沒有懂。 “這么說吧,在你自我高潮地請了賓客、娛記來見證你盛大的求婚時,我其實也準備了戒指,本打算,在今晚送給你?!?/br> 唐咪從手包里掏出戒指盒,丟到程昊懷里。 程昊板著臉,將戒指盒打開,beloved的鉑金戒,戒身一粒鉆,簡約大氣,旁邊還放了一個小小的易拉環(huán)——是那天他戲劇化地向她求婚時,用到的道具。 “其實,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 她動機不純,他,永遠記著幾年前,是她拋棄的他。 沒有信任基石的感情,遲早要走到這一步。 他們總因為同一件事爭吵、和好,爭吵,再和好,在感情里彼此拉鋸,心知肚明又糊弄著過下去,直到這一刻,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唐咪嘴角微微翹起,臉頰上每塊肌rou在笑,眼眶卻是濕的,她很平常地敘述: “你來探班,看到我與泊溪拍吻戲,然后狼狽地逃回北城,然后,我,去買了這枚鉆戒?!碧七鋸某剃皇种心槠鹉敲赌薪?,對著燈,能看到那枚鉆戒很閃,就像是一開始的愛情,總是閃耀到讓人忽略了其他。 “很奇怪,現(xiàn)在想來,我當時像是被一股力道推著,簡直一刻都不能耽擱地去買了這枚鉆戒,生怕你跑了??]帶夠,還是找蓉蓉借了一點。大約,從那時,我就有預感了?!?/br> 程昊沒說話。 在一起這么久,唯有此刻,兩人才是互相坦誠的。 “當時已經到了你對這段感情的臨界點?!?/br> 唐咪將戒指輕輕落回戒盒,“問題,其實一直存在?!?/br> “孫特助說,你去侍弄玫瑰,當了大半天的花農,我猜,你當時是想靜一靜,想一想自己的初衷,想還要不要這段感情。于是,你決定將這個求婚宴,當做你的救命稻草,成,那就接著過。不成,你解脫?!?/br> 痛苦多過歡愉,人的自救系統(tǒng)就會啟動。 “我說的,對不對?” 程昊插著兜,安靜地看著她。 風很涼,心很靜,她依然很美,眼里落滿了月光,清幽的,冷酷的,也銳利的。 他自嘲一笑: “你總是看得很清,我……自愧不如?!?/br> 唐咪攥緊了手中的戒盒,細細的青色血管透過白色的皮膚顯了出來: “不,不總是這樣?!?/br> 誰都不是神,看得清所有的是非得失,能玩轉如意。她以為能,實際上……還是失敗了。 阿呆站得遠遠的,聽不清那兩人在說什么,只覺得小貓很難得臉色凝重。 他撓了撓后腦勺: “我是不是干錯什么事兒了?” tony這時一點不憐憫他: “如果你尊重你的朋友,就該尊重她的選擇。你用一個謊言,來討一個孩子的歡心,以為自己很偉大?” “可是——這是苗苗的生日啊。” 孩子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吃飯,卻是什么時候都可以。 “你啊——” tony簡直不知道拿他的神邏輯該怎么辦,“按照我對糖糖的理解,她不會原諒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