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jié)
刪時,如同赤腳踏過長長的回憶,程昊發(fā)現(xiàn),痛里,其實常伴歡愉,好的多,壞的少。 最終千言萬語,只匯成了一句: 【和平分手,一別兩寬。】 發(fā)完,像是生了一場病,從里到外,都空空如也。 程昊又坐著,發(fā)了會呆。 半天才想起,還有事兒沒結,起來給孫特助打了個電話。 那邊過了很久才接,孫特助聲音帶了點喘,程昊問: “夜跑?” 話落,才明白過來,自己打斷了什么。 孫特助翁翁地“恩”了一聲: “夜跑呢。” 程昊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感到抱歉,提起了正事: “上次發(fā)現(xiàn)的關于秦思思的料,一起爆了吧?!?/br> “秦思思?” 孫特助想了會,才想起查東煌時,順帶查到的一點邊角料,“天體趴,以及跟杜麗……” “不要扯杜麗?!?/br> 程昊撥了撥小夜燈,將亮度調(diào)高了一點兒,“別把杜家拉下水?!?/br> 那就是說,只將矛頭對準秦思思了? 孫特助明白程總的顧慮。 杜家現(xiàn)在只是坐山觀虎斗,但要把杜麗拉下水,那就指不定站誰那邊了。只是不知道秦思思這么個小咖怎么得罪的程總,還讓他大晚上專門給自己下指示—— 不過,精明強干的特助,總能迅速領會boss的意思。 “明白。” 孫特助點頭,“現(xiàn)在就安排。” 程昊心滿意足地掛斷了電話。 只是之后,怎么也睡不著。 去樓上健身房跑了一小時,直跑得疲乏到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可等躺到床上,閉上眼,發(fā)現(xiàn)依然睡不著。 大腦脹得疼,數(shù)了一千只羊,“寬”“寬”“寬”字,像著了魔,不依不饒地在腦子里打圈繞,卻怎么也繞不過去。 程昊睜眼到天明。 第二天,準點到了公司。 跟下屬開了小半天晨會,出來,喝了杯黑咖啡提神,迷迷糊糊地趴著瞇了一會。 “篤篤篤——” 程昊警醒地抬頭,清了清嗓子:“進來。” 孫特助捧著一堆文件進來,擔憂地看著他眼下的一片青黑: “程總,昨晚沒睡好?” “最近有點睡不著。” 程昊決定下班后,去以前的醫(yī)生那開點安定片。 “要簽字?” 孫特助將文件放到桌上,低頭請示:“另外,唐小姐,在附近的咖啡廳等您?!?/br> “rose?” rose是開在正恒附近的唯一一家咖啡廳,店主常年不在,只有一個經(jīng)理,沒有服務員,經(jīng)理只做一種咖啡,藍山,只提供一種糕點,提拉米蘇。 慘淡經(jīng)營,勉強度日。 只除了正恒員工偶爾去一次,幾乎沒有外人進。 孫特助十分懷疑,rose背后站著個不差錢的大佬。 “您……會去嗎?” 孫特助現(xiàn)在也看不明白boss的心思了。 說他有情,可做出來的事,樁樁件件都在將唐小姐往外推。 可說他無情,又著實不像,即使發(fā)了一別兩寬,可前面還有個“和平分手”,明擺著是在解釋那個記者的問題,表明唐小姐不是被分手;還幫忙對付蹭熱度的秦思思…… 孫特助決定不想。 “去吧?!?/br> 程昊拿起衣架上的長呢外套,長腿往外邁,快走到門邊,突然回頭,“我現(xiàn)在……看起來怎么樣?” “帥?!?/br> 孫特助不怎么走心地比了個大拇指。 帥當然是帥的,只是眼球浮滿紅血絲,黑眼圈大大地落在眼睛下,看著……隨時可以上臺演頹廢了。 希望唐小姐看了,會心軟一些。 程昊信以為真,套上外套,扒拉了下頭發(fā),就往外走。 —————— 咖啡廳的門“叮鈴鈴”響,隨著一聲“歡迎光臨”,一道身影從光影變幻里走來。 唐咪瞇著眼,雙手支成三角拄在頷下,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 來人身形挺拔修長,有一張英俊到刻骨的臉,胡渣沒刮凈,留了一點青,眼睛因疲憊,凹得深了一些,長風衣落拓地披在身上,顯出一股頓挫沉郁來。 唐咪朝對面努了努下巴: “坐?!?/br> 整個咖啡廳,除了門口一只懶洋洋曬太陽的貓,和打瞌睡的服務員,就只剩他們倆。 保鏢留在門外。 程昊坐了下來: “聽說你找我?” 唐咪面前擺了碟提拉米蘇。 她沒動,程昊下意識拿過碟子,切下一小塊放在一旁,自己吃剩下的一大半。 唐咪愛吃甜,又怕胖,所以兩人出門,總會點一份甜點,她吃一口,剩余的歸他。 提拉米蘇上一層甜膩膩的巧克力,混合著奶油,堵得程昊心慌。 等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程昊若無其事地停下動作:“對不起,習慣了?!?/br> 其實他不愛吃甜膩膩的東西,尤以蛋糕為最。 “沒關系,我還沒動,愛吃就吃?!?/br> 唐咪知道,程昊愛吃甜點。 他們在一塊,她吃小一口,他就負責消滅一大塊。兩人合作無間。 “聽說有事找我?” “確實有事?!?/br> 唐咪將手里捏了許久的緞帶禮盒推過去,“這個還你?!?/br> 程昊視線落到她臉上,近乎貪婪地,半天才移開視線,落到熟悉的海瑞溫斯頓標識上,嘴唇抿成了倔強的一條直線: “我當初買給你的?!?/br> “太貴重了?!?/br> 唐咪繼續(xù)往前推了推。 “我是買給你的?!?/br> 程昊定定地看著她,唐咪眼神對上,兩人都有一瞬間的怔愣。 他的瞳仁比一般人大一些黑一些,專注地看人時,常常有種童稚的天真,此時倔強地重復,“戒指是為你定的。” “這不合適。” 唐咪搖頭,“你可以留給你的下一任未婚妻?!?/br> 程昊往后靠了靠。 小情調(diào)的咖啡廳,墻邊掛著一叢叢的吊籃,巨大的玻璃窗影落在她身上,她的睫毛上,像落滿了星星。 “屬于你的,我不會給別人。” 他道,“你不喜歡,就扔了吧?!?/br> 唐咪噗嗤笑了。 她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彎月牙,“我去賣了還債你也不介意?” “隨你處置?!?/br> 程昊很無謂的樣子。 唐咪笑著搖搖頭,朝他伸出手掌,“快別幼稚了,我的戒指還回來,你的拿回去,干干凈凈地分?!?/br> “還有這個,也給你了吧?!?/br> 她將旁邊座位上的紙袋也遞過去,程昊一眼就看到紙袋里,據(jù)說像他的布偶娃娃。 他想,她真的騎著海龜,飛走了。 半晌,程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