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沒了沙天意,沙家的娛樂公司如一盤散沙,沒多久就宣告破產(chǎn)。 破產(chǎn)之后,沙家那些藏污納垢的事情被曝光出來,成為民眾茶余飯后的消遣。 在他們口中,被提到次數(shù)最多的詞,便是“運氣好”。 沙天意行事,如走鋼絲,但凡運氣差一點點,整個沙家都會被連根拔起。 能維持這么多年不被發(fā)現(xiàn),除了運氣好外沒別的理由能解釋。 好在“上天有眼”,壞人最終還是得到了報應(yīng)。 沙沖自那天后便消失了,連招呼都沒跟學(xué)校打,他的電話也一直顯示關(guān)機狀態(tài)。 警察在搜尋他的蹤跡,可惜目前一無所獲。 這些都是蕭逸告訴沈圓的,當(dāng)時她癱在宿舍,都快成一條米蟲了。 法語系的課如蕭逸所說,輕松得不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覺,這樣宅著,肚子都大了幾分。 完成任務(wù)后的酬勞,她在拿到手的第一時間便轉(zhuǎn)給了陸寂。 她就不信了,當(dāng)全國各地都覆蓋上尋找沈無為的廣告后,那個老不修還能安逸地藏起來。 ****** 許凜接到沈圓的電話,讓去沂大接她時,正在泡澡。 掛斷電話后,他從山林間走出,發(fā)動那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全速上路。 高速公路兩旁的廣告牌雖然大,但許凜一般不會注意。 不知怎的,他今天心血來潮,往那邊看了一眼。 “泣血尋找癡呆老頭沈無為!?。 ?/br> 白色的底,紅色的字,如鬼爪抓過一般的字形,旁邊還有一張面容模糊的照片。 許凜:“......” 一看就出自沈圓之手。 他抵達沂大門口后,思考了一下,主動開口問沈圓:“沈無為是你爺爺?” 沈圓興奮地點點頭,伸手系好安全帶,“你看到廣告牌了?那可是我斥巨資打造的,如何?” 許凜沉默了一會,盡量委婉地說:“可能會增加高速公路的交通肇事率?!?/br> 沈圓當(dāng)沒聽見,滔滔不絕地說:“老頭子離開時身上沒幾個錢,跑不了太遠,我把廣告布滿沂市的各個角落應(yīng)該就差不多了,要是他還不出現(xiàn),我就把廣告詞改成——不孕不育,請找老中醫(yī)沈無為。” 許凜:“......” “唉,他肯定知道我肚子是怎么回事,雖然他平日里不太靠譜,但涉及我性命的事還是很上心的,到時候他讓我打掉我就打掉,讓我不打我就不打,但不打的話,他總得告訴我怎么生。”沈圓托著下巴,一股腦將心里話全說出來了。 這些煩惱積壓在她心里很久了。 就算修為再高,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剛成年的小姑娘而已,遇見自己無法解決的事,還是想要找個人依靠。 對著陸寂,她是掌門;對著蕭逸,她是能拳打沙沖腳踢沙家大門的能人;對著室友,她是有些奇怪的普通人...... 也就只有在許凜這,她能毫無顧忌地胡說八道了。 許凜看了她一眼,冷不丁地說了一句:“一切都會順利的?!?/br> 沈圓愣了愣,竟有一種被順毛的感覺,乖乖點頭,“嗯。” 下車時,許凜伸手去接平安符,扯了扯,沒扯動。 平安符隱隱有發(fā)光的跡象,許凜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怎么了?不想給?” 沈圓狐疑地打量著他,語氣古怪:“你真的很奇怪,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人?!?/br> 許凜琢磨了一下,沒能分辨出她的重音是放在“這樣的”,還是“人”上。 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你實話告訴我吧?!鄙驁A突然湊到許凜面前,眨巴了一下雙眼。 瞳孔被沈圓的臉占滿,這樣的情況,許凜還是頭一回遇到,。 他的視線稍稍下移,正對上沈圓rou粉色的唇,感覺更不自在了。 “......你是不是二道販子?”沈圓壓低聲音,好奇地問。 許凜:“......” 見他不回答,沈圓理解成他默認了,直起身子,晃動著手上的黃符,分析道:“我不傻,你拿這么多的黃符總不能自己用,但你從未提出過異議,說明這些黃符不會讓你虧本,那除了二道販子一說,還有別的原因能解釋嗎?” 許凜面不改色地“嗯”了一聲,見沈圓一副尾巴翹到天上的模樣,補充道:“我在國外有業(yè)務(wù)線,外國人很喜歡這種東西?!?/br> 沈圓目瞪口呆,“那你豈不是能賺很多錢?” 不等許凜回答,她仰天長嘆,不清不愿地將手上的黃符放到副駕駛座上,嘟囔道:“那我也要漲價......” “不可能的?!痹S凜手快地將黃符收進口袋中,淡定道:“主動權(quán)在我這?!?/br> 沈圓:“......” 小氣鬼。 轉(zhuǎn)身看著面前氣派的私人會所,沈圓的雙眼更紅了。 有錢人真多啊...... 前幾天陸寂告訴她,道教協(xié)會邀請她前去參加交流會,她想著在寢室閑著也是閑著,便答應(yīng)了下來。 人多力量大,自己要是跟其他道觀的人混熟了,也能多些耳目探聽沈無為的下落。 會所門口站著兩排穿著保守的禮儀小姐,在看到她時,為首的一圓臉姑娘主動搭話:“沈掌門,請跟我來?!?/br> “你怎么知道我是誰?”沈圓好奇地問。 道教協(xié)會的人應(yīng)該還沒她的照片...... 禮儀小姐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會長交代過,唯一一名懷孕的女性,就是沈道長。” 沈圓了然地點點頭,不認識她的臉沒關(guān)系,只要認得她的肚子就成。 這么一想,感覺自己還蠻特別的,沈圓若有所思。 這座私人會所的裝修十分雅致,經(jīng)過走廊后,眼前豁然開朗。 假山嶙峋,流水潺潺,鳥語花香,頗有種誤入桃花源的感覺。 三兩道士湊在一起,有些高談闊論,有些爭執(zhí)不休,還有些,大概是在傾訴修行的艱辛,眉間籠罩了一層淡淡的憂愁。 沒人注意沈圓,因此沈圓只看了一會就收回了視線。 進入大廳,站在中央的一和藹白發(fā)老頭瞧見她,笑呵呵地招了招手,將她介紹給身邊的人。 “這位便是歸元觀沈圓掌門,你們之前不是說想看看她的廬山真面目嗎?現(xiàn)在還不快跟人打招呼?” 沈圓掃了一圈,面前有男有女,年紀俱在三十歲往上,大概都是協(xié)會內(nèi)有頭有臉的人物。 她抱拳行禮,“各位好,沈圓年紀小,涉世不深,還望各位多多包涵?!?/br> “年紀小不是不講道理的借口!沈掌門可曾給重陽觀王掌門致歉?”一身材高大,留了一臉絡(luò)腮胡的中年男人嚷嚷道。 不用介紹,沈圓都知道他是誰。 中岳觀,雷厲。 性子暴躁,目中無人,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懟她了。 “雷掌門說笑了,王掌門若想讓沈圓道歉,自會親口跟沈圓說?!鄙驁A一臉淡定。 雷厲從鼻子里發(fā)出重重的一聲“哼”,豎眉道:“王掌門不愛與人計較,你便要蹬鼻子上臉嗎?” “這跟愛不愛計較沒關(guān)系吧?我愛計較,有人也能蹬鼻子上臉啊?!鄙驁A無辜地道。 雷厲的腦子轉(zhuǎn)不過彎來,花了好一會功夫才反應(yīng)過來沈圓是在諷刺他。 “你!”他一臉怒氣,余光瞥到正在朝這邊走近的王巍,像看到救星一般,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硬生生地扯了過來。 “王掌門,你上回帶徒弟接手的單子,她是不是也攙和了進去?” 王巍定睛一看,規(guī)矩地對沈圓拱手行禮,“沈掌門,趙長樂近來做了不少善事,身上的標(biāo)記已經(jīng)可以忽略不計。聽他說......殷素香在國外被人騙去了全副身家,回國后投奔了一男子,卷入了殺人案當(dāng)中?!?/br> 沈圓點點頭,“善惡終有報?!?/br> 看她絲毫不覺得驚訝的模樣,王巍了然地說:“沈掌門法力高深,吾輩不及?!?/br> 他直到現(xiàn)在,也依舊沒猜出沈圓在殷素香身上動了什么手腳,輸?shù)每芍^是心服口服。 雷厲:“......”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結(jié)果。 覷出雷厲的尷尬,另一名長相秀氣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解圍道:“雷掌門刀子嘴,豆腐心,本意是想讓沈掌門早點適應(yīng)沂市的生活,對吧?” 雷厲倒是還沒傻到家,硬跟沈圓杠上。 他接過臺階就下,胡亂點頭道:“對對,楚掌門說得對,沈掌門年紀小,但卻已經(jīng)是一觀掌門,早些適應(yīng)為好?!?/br> 沈圓微笑著敷衍了幾句,正打算找個借口離開,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跟我走一趟。”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自她腦后響起。 她不動聲色,硬是克制住了自己一個過肩摔將對方甩掉的沖動。 視線快速地在面前眾掌門的臉上一掃而過,驚愕有,疑惑有,尷尬有,卻沒有一個臉上帶著敵意。 顯然來者是一個很得他們信任的人。 在她思考的時候,對方直接用上了蠻力,扯得她往后一轉(zhuǎn)。 她看著對方的側(cè)臉,目露了然。 原來是那天在沙家門口碰到的無禮少年。 據(jù)說是叫......楚風(fēng)? 嗯?想起來了,玄妙觀楚延似乎拿他出來炫耀過,說他18歲便能獨自承接掌門單。 “還望楚掌門能給我一個說法?!彼蝗惶统龃罅饎偡N在了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