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賓利車中的狼人領(lǐng)袖教訓(xùn)兒子教訓(xùn)得太入迷,沒注意到這邊的目光。 兩輛車就這么相向而行,很快接頭,再擦身而過。 當(dāng)尤莉的藍色跑車和黑色賓利車擦肩而過的時候,蘭瑞莎和她一起看向玻璃罐。 那里面的黑泥一動不動,無視了從旁經(jīng)過的狼人們,依舊固執(zhí)地指向前方阿諾德的別墅。 “……好吧?!碧m瑞莎嘆了口氣,“這下,事情真的麻煩了。” …… 阿諾德他們的會談似乎很順利,因為蘭瑞莎見到他和白植的時候,兩人的表情都很放松。 尤其是阿諾德,原本就嘴角含笑的他看見蘭瑞莎和尤莉兩人之后,直接笑開了,眼睛微微彎起:“怎么樣?” 蘭瑞莎抱著蓋了一層黑布的玻璃罐,面不改色地說謊:“西城區(qū)沒找到,下午我和尤莉再去東城區(qū)看看。” “辛苦陛下了?!卑⒅Z德打了個響指,“那么暫且休息一下吧。豐厚的午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希望能合陛下的胃口?!?/br> 午餐的確豐盛而精致,可惜蘭瑞莎心里存了事,就算面對美食也心不在焉,全程食不知味。 面對阿諾德殷勤詢問,她只是敷衍回答了事,視線頻頻在他和白植身上打轉(zhuǎn)。 以至于后來阿諾德都問她:“我和白先生臉上有什么嗎?陛下這樣看我們?” 蘭瑞莎咳了一聲,收回落在白植身上的目光,端起手邊的水晶杯喝了一口:“沒什么,你們和狼人首領(lǐng)談了什么?” “也沒什么?!卑⒅Z德用刀叉切開一塊三成熟,尤帶血絲的牛排,“只不過讓他管教好他的兒子和手下?!?/br> “他也知道黑泥的事了嗎?” 阿諾德抬起一邊眉毛:“那是自然。不僅是他,因為歐洲那邊也出現(xiàn)了類似的情況,我也已經(jīng)寫信告知了那邊的血族領(lǐng)袖。有什么問題嗎,蘭瑞莎陛下?” “沒什么,挺好的?!碧m瑞莎又喝了一口葡萄汁,以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糾結(jié)—— 她看了半天,還是沒從阿諾德和白植身上看出什么異樣。 午餐后,蘭瑞莎抱著玻璃罐回到自己房間,臨走前,她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掀開黑布看了一眼。 在黑色吸光布料下,玻璃罐里的黑泥又分成了兩堆,一堆指向白植一堆指向阿諾德。 正當(dāng)蘭瑞莎猶豫,要不要給他們一人一巴掌試試看的時候,走在前面的阿諾德忽然停下腳步,一個轉(zhuǎn)身沖蘭瑞莎笑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能否和蘭瑞莎陛下單獨談?wù)劊俊?/br> 蘭瑞莎和白植對視一眼,點點頭:“好吧,正好我也有事想找你單獨聊聊。” “你的玻璃罐……”白植稍一猶豫,朝蘭瑞莎伸手,“我?guī)湍銕ё?。?/br> “不用?!碧m瑞莎嘴角一抽,身體一側(cè)避開了白植的手。 她心道她還要用這東西來測試一下阿諾德呢,怎么能讓你帶走。而且你現(xiàn)在也很有嫌疑!同樣處于觀察期! 當(dāng)然,她嘴上還要解釋一下:“反正下午還要出去,就不用麻煩你了?!?/br> 白植蹙起眉,冷冷瞅了她一眼,又瞅一眼,最后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離開。 他剛走,蘭瑞莎就忍不住吐出一口氣。 就在這時,她聽見身邊阿諾德笑道:“白先生有時候是挺嚇人的,對嗎?” 蘭瑞莎斜眼看向他,微微瞇起眼,一言不發(fā)。 阿諾德似乎一無所覺,沖她彎了彎腰,一抬手指向某個房間:“請陛下隨我來。” …… 這是一間書房,一面墻是書架,另一面則是大大的落地窗。 窗戶正對著庭院中的某一處風(fēng)景,外面是清新明亮的綠色,里面則是灑滿陽光的木地板,看著就有一種讓人想坐下讀書的沖動。 不過,這只是針對人類或者不畏光的妖怪而言,蘭瑞莎不明白為啥阿諾德一個吸血鬼還要裝上一整面墻的玻璃窗,還是朝陽的。 這是想表示他不屈服于天性,哪里有困難就要朝哪里努力,就算沒有困難也要制造困難迎難而上嗎? 不是很懂阿諾德的想法。 況且書籍的保存不正需要避光么…… 阿諾德似乎沒注意到蘭瑞莎的困惑,抬手請她在落地窗旁的兩張高背椅上坐下。 坐定之后,又笑問蘭瑞莎感覺如何。 蘭瑞莎抱著玻璃罐,望著一縷正好落在他側(cè)臉的陽光“呃”了一聲。 在她的注視下,阿諾德左臉發(fā)出輕微的滋滋響聲,陽光下的那一小塊皮膚正不斷燒灼又復(fù)原,因為速度太快,程度又輕,乍一看上去那半張臉孔完好無損。 但也只是看上去。 蘭瑞莎不禁問:“你不疼么?” 阿諾德笑了笑,主動將右手放在兩人中間的圓木桌上,桌面上的木質(zhì)紋理被正午的陽光照得纖毫畢現(xiàn):“這種程度的疼痛正好?!?/br> 修長的手指在金色的光芒中迅速變黑,轉(zhuǎn)眼間又復(fù)原。 滋滋的輕響中,俊美妖異的吸血鬼平靜說道:“這樣的灼燒感,才能讓我體會到活著的快樂?!?/br> 第72章 蘭瑞莎嘴巴收成了一個圓,好半天之后,才干巴巴“哦”了一句:“你開心就好?!?/br> 阿諾德卻不肯放過她,欣賞著自己手指在陽光下舞動的影子,反問道:”你知道嗎,陛下,我一直都覺得只有龍才是這個世界最完美的生物?!?/br> “……” “狼人會在月圓之夜失去理智,吸血鬼只能以血為生,未上高階時還要躲避陽光,其他魔法生物或多或少都有類似的問題,只有龍?!卑⒅Z德抬起眼,紫色的瞳孔中情緒莫名,“強大,長壽,完美?!?/br> 蘭瑞莎抽了一下嘴角:“你這話我沒法接?!?/br> “情別誤會,陛下?!卑⒅Z德笑笑,收回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我說這些并非想對您做什么,只是……突然有所感慨。” 你這樣一說,反而更可疑了?。?/br> 蘭瑞莎心道。 她見阿諾德繞了半天,也沒有要直接進入主題的樣子,不得不主動詢問:“你要找我說什么事?” “哦,對了。”阿諾德這才想起來,身子向前傾了傾,“陛下對上次我的提議考慮得怎么樣了?” 上次? 蘭瑞莎迷茫一瞬,接觸到阿諾德眼神后又一下明白過來。 “……我不是說過么,不會到m國來?!?/br> 阿諾德笑:“您現(xiàn)在不就是在這里?!?/br> 蘭瑞莎不知道他再提起這件事想做什么,心中不由警惕起來:“那是因為黑泥的問題。解決了,我就回去!” 阿諾德嘆了口氣,垂下頭,一副憂郁的蒼白貴族形象:“我還以為,陛下會發(fā)現(xiàn)這里的好?!?/br> “……” 直覺正不斷向蘭瑞莎警報,警示她面前這只吸血鬼不對勁。 只是一時半會,蘭瑞莎又想不出來阿諾德想做什么,他又能做什么。 所以到最后她還是按兵不動,只淡淡道:“這里挺好的,不過z國更好?!?/br> “是因為郁會嗎?” 阿諾德抬起頭,眼神有一點詭異。 蘭瑞莎皺起眉:“跟他沒關(guān)系,我就是覺得我在z國待著挺好的。” “您在這里會更好?!卑⒅Z德緊接著她的話開口,身子向蘭瑞莎的方向傾斜得更厲害,一雙紫色的惑人眼珠里清楚倒映出后者的影子。 “陛下,不僅僅是我,尤莉,狼人首領(lǐng),還有其他人,我們都希望您能留下來?!?/br> 蘭瑞莎不耐煩了,從剛才到現(xiàn)在她一直都耐著性子聽阿諾德嗶嗶嗶。 結(jié)果他不僅沒收斂,反而越說越來勁,終于到此刻,蘭瑞莎的耐心徹底宣告消磨殆盡。 她站起身,翻了個白眼:“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件事,那我們就不用聊了。我的答案從過去到現(xiàn)在,再到將來,永遠都不會變。我、不、來?!?/br> 她一字一句宣告自己的決定,特別在最后還加了重音。一邊心中疑惑陡增: 阿諾德看上去不像是會舊事重提,還這么沒眼色的人啊。 在z國談判的時候,他不是一看她表情不對,就停了下來么,怎么今天這么頭鐵一個勁往前沖,一點眼力都沒有…… 這個念頭剛從蘭瑞莎腦海中閃過,她就見對面的男人緩緩笑開了。 唇角上揚,弧度不斷加大拉伸,同時阿諾德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也開始從中間一點一點變紅,就像是一片紫色的墨水中不斷滴入深紅的液體,最后整片墨水都被染成了一種奇特的紫紅色。 這種顏色給人以不好的感覺。 蘭瑞莎不動聲色,甚至心里還松了口氣:終于來了。 一顆定時炸彈最危險的不是它爆炸的時候,而是它沒有爆炸之前。一旦火線被點燃,反而有種安心感。 蘭瑞莎現(xiàn)在就是這種感覺。 她已經(jīng)能肯定阿諾德身上有問題,說不定他也已經(jīng)被魔氣影響污染了,現(xiàn)在撕破臉,總比未來某個時候不小心被他坑了好。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阿諾德一邊笑一邊緩緩起身:“陛下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嗎?" 蘭瑞莎冷笑,抬起下巴:“你難道以為你的演技很好嘛?” 阿諾德居然還點了點頭:“我一直都對自己的偽裝能力很有信心。真不愧是陛下,陛下,您為什么就不能自愿留下來呢?這里,這片土地,這里的人,包括我都需要你啊。” 他沖蘭瑞莎伸出手,指尖的前端伸進了陽光中,開始滋滋灼燒起來。 蘭瑞莎木著臉,低頭看向腳下的木地板:“……你膽子不小?!?/br> 在光滑的木質(zhì)紋理表面,一面巨大的魔法陣開始浮現(xiàn),并發(fā)出淡淡的金光。 這種金光照在蘭瑞莎的身上,就像有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了她的肩頭。 “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币粯诱驹谀Х?yán)锏陌⒅Z德卻不受影響,他開始一步一步向后退,很快就退到了魔法陣邊緣,“陛下,我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希望您能留下來。” 蘭瑞莎重新抬頭:“你就用這種方法?” 阿諾德笑著聳聳肩,腳踩在魔法陣最外層的圓弧線上:“因為單是用語言,對陛下來說似乎毫無作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