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整個酒吧一片寂靜。 閃來閃去的燈光“咔”的一聲停了下來,不偏不倚,就照住蘭瑞莎和白植兩個。 在周圍一片暗影中,他們就像漆黑舞臺上唯二的兩個主角——周圍“觀眾”的目光連同著聚光燈一起,落在他們身上。 蘭瑞莎似無所覺,依舊笑嘻嘻的,抬手比劃形容閆清的外貌:“他有這么高,紅頭發(fā),喜歡戴黑色耳釘,身上經(jīng)常有很多金屬首飾,狐貍眼,你有見過他嗎?” 飄在上方的腦袋用一種古怪的神情盯著她:“見過,當然見過?!?/br> “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他一直不回來,很叫家里人擔心啊?!?/br> “……” 酒吧沉默許久,嘻的一聲笑出來:“他已經(jīng)死了!” 當他的嘴角開始上揚時,周圍的妖怪們已經(jīng)紛紛放下了手里的東西。 當笑聲從那張快裂開到耳朵下的嘴巴里飄出來時,他們已經(jīng)站起了身。 當那個“死”字被陰森咬出時,數(shù)十道黑影猛地撲了上來! 緊接著,那些黑影便以更快的速度,彈射出去。 在他們剛才圍攻的中心,一點森然的純白火焰亮起。 這種火焰是如此明亮潔白,在這間酒吧中,就宛如在畫滿線條的素描紙上擦出一塊火焰形的白斑。 舉著它的,是同樣格格不入的白發(fā)青年。 他用那張自始至終不曾改變的漠然面孔望著這些襲擊自己的島國妖怪,張開嘴,做出審判:“說,或者死?!?/br> “吼!” 紅著眼睛的妖怪們再次一擁而上,試圖用己方的數(shù)量優(yōu)勢壓滅那零星的一點白焰。 趁著白植吸引住絕大部分火力的機會,蘭瑞莎用手一撐,翻過吧臺。 她隨手一掀,就把沖過來的飛頭酒保掀出吧臺外。 飛頭蠻降落的地點,正好就是被數(shù)十名妖怪圍攻中心的白植。后者看也不看,食指輕抬,便賞了飛頭蠻一記免費白焰品嘗。 而站在飛頭蠻剛才位置的蘭瑞莎,則找到一只巨大的木桶。 先前飛頭酒保在調(diào)酒的時候,她就很在意這只能裝下一個人的木桶——每一次酒保調(diào)酒的時候,都會從這里面放出一些東西。 但因為有酒保的身子擋著,蘭瑞莎始終看不到從木桶里流出來的到底是什么。 現(xiàn)在她把木桶頂上的蓋子打開,墊著腳朝里面看了眼,立刻就笑了:“我就說哪來的惡臭味?!?/br> 木桶中一大團黑泥在來回翻滾。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獨家秘方。 難怪那群妖怪喝得如癡如醉,原來是這樣…… 這家酒吧絕對有問題! 蘭瑞莎抬頭看向白植,這才發(fā)現(xiàn)他把酒吧里的妖怪都快殺得差不多了。 白植的殺人手法很安靜,刀刀不見血,只是伸出手,將妖怪的靈魂拉出來,碾碎,再燒掉。 不見血腥,卻極其高效,而且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高效。 就蘭瑞莎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經(jīng)又殺掉了五個。 蘭瑞莎連忙攔住他,怕他連個活口都沒留下,這樣他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最后一個被剩下來的,正好是先前給他們遞酒的綠皮招待。 把妖怪抓到了近前,蘭瑞莎這才注意到這只綠皮招待頭上頂著一個小碟子,碟子里面同樣裝有灰色粘稠的液體。 這種用黑泥做出來的飲品對這些r國妖怪神志影響很大——綠皮招待被抓住后,還嘶吼著,試圖伸出爪子撓向蘭瑞莎??上屈c力度對龍來說就跟撓癢癢差不多,蘭瑞莎半點沒阻止,綠皮妖在她胳膊上抓了半天,也才留下一條極淺的白痕,而且很快就消失了。 就在綠皮妖愣神的時候,花開院流葉終于從廁所里出來了。 她一出來便看見了一地的死尸,跟剛才進去前熱鬧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 花開院一愣,再看向碩果僅存的那個時:“只剩這一只河童了嗎?” “原來他叫河童啊?!?/br> 蘭瑞莎恍然,抓住河童腦袋上的那個小碟子就想拿下來看看,結(jié)果被花開院阻止了。 臉色蒼白的女陰陽師抽了抽嘴角:“這個如果被您拔下來,他也就死了。” 果然,就算是紅眼瘋魔狀態(tài),在蘭瑞莎動手的時候,河童也在齜牙咧嘴,面露痛苦之色。 “好吧?!碧m瑞莎撇撇嘴,把河童往白植的方向一推,“交給你了?!?/br> 白發(fā)青年二話不說,直接開始審問。 這還是蘭瑞莎第一次看見白植審問人的場景。 呃,該怎么形容呢…… 場面極其火爆,手段極其粗暴,態(tài)度令人發(fā)指。 看得蘭瑞莎嘴角直抽,而花開院流葉已經(jīng)捂住嘴,看上去又想再去一趟廁所了。 好在沒過多久,河童招待就把它知道的全說了。 原來兩天前,閆清真的到這家酒吧來過,當時他身后還跟了兩個式神,以至于酒吧里的妖怪以為他是陰陽師的走狗,來這里踢館子的。 當然,閆清的做法不是踢館子勝似踢館子。 當他面前被酒保呈上一杯“招牌酒”后,他直接掀了桌子拖著酒保的衣領(lǐng)就說要見酒吧的老板。 聽到這里,蘭瑞莎已經(jīng)迷糊了,不知道閆清想做什么。 這種上來就開打的風(fēng)格明顯不是他,而是楚夷的(遠在東北分部的楚夷打了個噴嚏)。 “然后呢?”她追問道。 河童的靈魂被白植抽出來之后,就呈現(xiàn)出一種明顯的呆滯,臉上的猙獰之色也沒有了,現(xiàn)在被蘭瑞莎一問,那張綠皮鷹鉤鼻的怪臉卻擠出一絲冷笑。 河童尖聲尖氣地回答:“那只狂妄的九尾狐已經(jīng)被八岐大人派人處理了!” 一句話祭出,三人紛紛變色。 蘭瑞莎和白植是因為閆清“被處理了”,而花開院流葉卻是因為河童話里提到的“八岐大人”。 她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嘴唇顫抖了一下,眼神中透出一絲恐懼:“……哪個八岐大人?” 河童的笑聲高亢到刺耳:“當然是八岐大蛇大人啊!” 正在這時,白植身上傳出幾聲鳥叫。 他掏出手機接通,面無表情地聽了一會兒,看向另外兩個:“林鴻云他們找到了偷盜龍角的幕后黑手了,也是八岐大蛇?!?/br> 第86章 蘭瑞莎三人回到溫泉旅舍時,林鴻云他們那邊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只是土御門輝彥一點都沒有找到線索的喜悅,反而臉色發(fā)青,一副就要吐血三升不久于人生的樣子。 “他怎么了?”蘭瑞莎好奇。 林鴻云笑著搖了搖頭,給了她一個后面再說的眼神。 再看土御門輝彥那邊,花開院流葉走到他身邊,和他低聲說話,應(yīng)該是在匯報蘭瑞莎她們這邊的情況。 花開院流葉說完之后,頓了頓,再次開口。 這次土御門輝彥剛剛好轉(zhuǎn)的臉色又不好了,皺眉搖了搖頭,顯然不想多談。 花開院流葉只能閉上嘴。 土御門這才抬起頭,朝這邊走來。 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有個戴面具的人出現(xiàn)在門后,單膝跪下低聲喊道:“輝彥大人!外面有一名女子要求見您?!?/br> “女子?”土御門剛舒展開的眉頭再次鎖死。 他回想了半天,眼中透出一絲茫然,沖那個式神搖了搖頭:“讓她回去,我暫時沒空。” “是!” 式神離開了不到五分鐘,又回來了。 房間里土御門剛跟蘭瑞莎他們說到他們是如何發(fā)現(xiàn)龍角是被八岐大蛇偷走的。 見式神去而復(fù)返,而且在門外二話不說就再次單膝跪下,土御門臉色沉了下去:“又怎么了?” 式神垂下戴著半張火焰圖案面具的腦袋:“那名女子說……” “說什么?” “說……說看來大人不想要大人的孩子了……” “……” 土御門臉色瞬間鐵青。 他下意識看向z國的四個人,果然看見他們個個眼中透出看好戲的眼神。 其中林鴻云還假惺惺勸他:“算了,不過見一面罷了,還是孩子重要對吧?!?/br> 土御門輝彥:“我沒……” “唉,我懂得我懂得?!绷著櫾撇坏人f完就打斷他的話,自顧自點頭,“不要顧及我們,土御門先生,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嘛?!?/br> 土御門輝彥:“……”你懂個屁!人之常情個屁! 他險些爆了粗口。 可憐的土御門輝彥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他到底什么時候惹下這筆風(fēng)流債了。 如果說是以前還有可能,但最近國內(nèi)魔氣縱生,先是妖怪發(fā)瘋,再是龍角被盜,土御門輝彥忙得恨不得一人變成三個人,哪有空出去獵艷。 不過看林鴻云這擺明了要看自己笑話的態(tài)度,土御門知道這女子他是不見也要見了。 正好,他倒想看看,什么人敢這么大膽,都騙到他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