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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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年紀(jì)很大在方府做了幾十年活兒的婆子嘀咕道,“我們也想說啊??衫蠣斚铝私诹睿粶?zhǔn)把他和四少爺吵架的消息透出去。再者,當(dāng)時離得近的只有明香。” 她朝二姨太太離開的方向努了努嘴,“最重要的消息被說出來了,再問,咱們也真的不知道什么了。” 其他人不住附和。 素安明白,這樣的情形下,看來明香就是最大知情者了。她不再為難這些人,吩咐院子里伺候的婆子把煮好的姜糖水分下去給這些人一人一碗,又讓玉寧給每人了一個裝著銅幣的荷包。 夜已深。 素安靜靜的躺在床上,怎么也無法入眠。 她從離開極樂茶室后就一直奇怪,為什么方素陽那么固執(zhí)的寧愿在大煙館里待著,都不肯回到這個生他養(yǎng)他的地方。 按那婦人的說法,方素陽開始戒掉大煙,差不多就是從她回家開始的。既然他還關(guān)心著她這個meimei,為什么她親自去找他,他依然這么固執(zhí)的拒絕? 素安覺得這事兒蹊蹺。 偏偏以前的時候她人在內(nèi)宅,和住在外院的方素陽接觸甚少,對他并不了解,也什么都不知道。 因此,她今日把這些人都找來,想找出方素陽離家后鎮(zhèn)日里不回來的最大緣由。 想到將要到來的新的一天,素安的打算越來越清晰。 明日,她可以去警視廳與那三個人周旋計較,也可以去大老爺那邊對峙。 但,她覺得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把哥哥找回來。其他的事情可以等。唯獨(dú)這個不能再拖。 方素陽脾氣很倔。真把人給扣回來,恐怕也會想方設(shè)法逃出去。倒不如先弄清楚了為什么他不肯回家,再和他好好說說。 這個家里,沒有誰在意他了。如果她也不把他放在心上的話,他就真的回不了家了。 恒城東邊,有一片甚是雜亂的房屋。這些屋子早已破敗,到處的房屋都是墻壁斑駁青瓦殘缺,找不出哪個屋子更新更完好一些。 這些屋子作用各異。有的是人住,有的是開了小小的雜貨鋪,有的甚至在賣rou賣菜。只是這些用途迥異的地方湊在一起,混雜在一起,沒有明確的分開過。 因此,大清早的,到處可見睡眼惺忪剛剛起來的人,到處都有賣菜的吆喝聲,甚至于能碰到不少醉醺醺在路邊就著寒風(fēng)睡了一夜的醉漢。 可就是這樣一個魚龍混雜之地,這時竟然闖進(jìn)了一輛黃包車。車上的小姐穿合體的錦緞旗袍,戴著他們說不上什么質(zhì)地的漂亮簪子,身邊還有個伺候的丫鬟。 更稀奇的是,丫鬟居然能夠和小姐同乘一輛車。 周圍的人都好奇的打量起來。遠(yuǎn)遠(yuǎn)的目送著這車子跑向了荷花巷盡頭的那一家。 “咦?老王家什么時候認(rèn)識這么貴氣的人了?” “怕是找他們要債的吧!” “哈哈??刹皇牵麄兦妨四敲炊噱X,都不知道誰還肯借給他們了。八成啊,是借債借到城北城西那邊去了!” 清晨事情忙又多。眾人三言兩語的說著,就各自散開。僅有幾個人還惦記著荷花巷盡頭王貴家的事情,不時的探頭看一眼。便見那位小姐和丫鬟都已經(jīng)下了黃包車,正敲著王貴家的大門。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砰砰砰。咣咣咣。 玉寧又是拍門又是踹門,好半晌,都沒見對方應(yīng)答。 還是隔壁的一個用鹽水刷牙的大媽湊過來好心提醒,“債主太多,你們這樣子,八成不會開門。過來,從我這里進(jìn)。我這兒的窗戶和他家的通著,朝他們喊一嗓子,好好說幾句話也就給開了?!?/br> 素安朝熱心大媽笑著道了聲謝。 玉寧等的不耐煩,直接徒手在門扇中間一劈。里面門栓應(yīng)聲而斷,大門自動打開。 刷牙的大媽嚇得跑回了家。 旁邊探頭探腦的人一個全都消失不見。 玉寧恭敬的請了素安入內(nèi)。 剛走兩步,迎面跑過來粗壯婦人。她腰有水桶粗,虎步生威,袖子擼起手中抱著鐵锨,怒喊道,“誰再折了老娘的門板,老娘跟你沒完!” 嘶吼完畢,她定睛一瞧,發(fā)現(xiàn)了進(jìn)院子的人,頓時愣住了。反應(yīng)過來后轉(zhuǎn)為惱怒,“你們什么人,怎么隨隨便便就闖進(jìn)來了?!敝钢复箝T,“栓壞了,賠我兩枚銅幣。” “給她十枚。”素安吩咐玉寧,等到銅幣到了對方手里,她朝對方笑笑,“是明香嗎?借一步說話?!?/br> ‘明香’二字一出來,婦人立刻生出警惕,“你、你什么人。” 竟是提防中透著全然的驚懼。 “我們小姐在方家行五?!庇駥幒俸僖恍?,“你說是誰?!?/br> 明香手中的鐵锨咣當(dāng)一聲掉在了地上。 素安朝玉寧看了眼。玉寧會意,去到旁邊守著。 “明人不說暗話。我既是來尋你,就是已經(jīng)知道了我哥哥的事情?!彼匕部粗飨忝嫔细拥奶撚埃o默了一瞬,又含笑對她道,“只不過大老爺和我說的太模糊了,我想著知道的更詳盡一些,所以過來尋你??茨氵€能記得多少?!?/br> 明香面露驚恐,連連擺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小姐,我答應(yīng)過老爺不會說出去,就真的不會說出去。你就讓老爺放我一馬吧?!?/br> “什么都不知道?”素安突然柳眉倒豎冷哼一聲,“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大老爺怎會讓我來問你!” 明香語帶哭腔,“您和他親自說吧,問我做什么啊?!?/br> “可是他說不出口。畢竟事關(guān)……”素安本想說‘他兒子’這三個字,話到嘴邊后又改了主意,“畢竟事關(guān)我哥哥,有些話,他終是不好對我說出來?!?/br> 明香臉色頓時灰敗,沮喪的搖了搖頭,“他說不出口,我又怎能說得出?!?/br> 她拾起了地上的鐵锨,轉(zhuǎn)身朝屋里走,“您請回吧。這種事情,是萬萬不能從我口中說出來的?!?/br> “是么。”素安道,“倘若我說,我肯買下來你這套房子呢。” 明香突然停住了腳。 素安繼續(xù)道,“你是不是打算拿一塊錢和兩斤豬rou賄賂旁人,讓他來幫你把房子賣掉?” “你怎么會知道!”明香驀地回頭,目光驚恐的看著她,“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如果五小姐只是說她想要找人幫忙賣房子,她或許還會半信半疑。但是五小姐準(zhǔn)確說出了她準(zhǔn)備的東西具體有哪些,這讓她如何不震驚! 素安道,“不要信那個人了。他是個賭徒,你把錢給了他,他轉(zhuǎn)身就會賭掉。至于豬rou,他也會在他家旁邊的豬rou攤換了錢幣,繼續(xù)去賭?!?/br> 明香的眼睛越睜越大。是了,那個人是喜歡賭。但也因為會賭,所以結(jié)識的人多,故而能夠幫忙把房子賣出去。 但!五小姐如何得知? 她都沒和人提過打算去找誰!明香的手開始發(fā)抖,身子劇烈顫動。 “你看,”素安笑,“我想打聽到的事情,沒有不知曉的。我哥哥這件事情,大老爺讓我來找你,是篤定了你會告訴我。你如果不與我說,等他對你發(fā)了火,往后可有你受的。” “可是這話讓我怎么和您說?。 泵飨氵@么大年紀(jì),又是這樣兇悍的一個,遇到這樣的情形也是急得都快哭了,“他說四少爺不是他的骨rou,是野種。什么雙胞胎根本就是假象。這種話我怎么當(dāng)著您的面……我……小姐?您沒事吧?” 明香看著素安臉色刷地下慘白,也是嚇壞了,趕忙問著。 “我沒事?!彼匕舱f,“這些都是我知道了的。我想知道更確切的。”她深吸口氣,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非常冷靜,“大老爺說,你這里可以問到更確切的,不是嗎?” 明香猶豫了很久,這才把盤旋在自己腦海中數(shù)年的幾個字給說了出來。 素安神色平靜的喚了玉寧過來,讓拿出了些錢幣。 “這是三十五塊錢?!彼匕彩职l(fā)覺自己指尖有些發(fā)抖,便示意玉寧把錢直接給明香,“你拿了這些錢,還了你們夫妻倆借的看病的債,趕緊搬到外地去。記住,別和認(rèn)識的人說去了哪里,走的越遠(yuǎn)越好,別再回來了?!?/br> 三十五塊錢的現(xiàn)鈔,就在眼前。 可是這破落的兩間屋子,殘舊的搖搖欲墜幾乎要坍塌,就算賣再高的價,也頂天只八塊錢而已。 三十五塊錢,除去還的債,足夠他們在外地買一個好點(diǎn)的小房子,弄一點(diǎn)田地,自給自足下半輩子了。 明香的身子晃了晃,反應(yīng)過來后,顫抖著雙手接過錢,“好!好!多謝小姐!我們立刻搬走,今天下午就走!誰也不告訴!我家老頭子這兩年身子不行,吃藥敗光了家里的錢,我們……實(shí)在是……” 她想要跪下給五小姐磕頭??墒堑人彦X放在衣裳里頭塞好后,再去看,五小姐已經(jīng)快步往外走了,只留下了個纖細(xì)背影。 這天下午近黃昏的時候,風(fēng)尚大飯店。 薛笭從包廂出來后,去了趟洗手間。等她要回包廂的時候,路過一個單桌雅間,正巧遇到了侍者在端著酒杯入內(nèi)。 房門開合的時候,她看到了里面坐著的人。 回頭看一眼自己房間所在的位置,薛笭只遲疑了一瞬,就果斷趁著侍者出來的時候推門而入。 “我是方小姐的朋友。”她對滿臉疑惑的侍者解釋著,“麻煩你和我那一間的朋友說一聲,我晚一點(diǎn)回去?!彪S即進(jìn)屋,關(guān)上房門。 “我的天!”看著素安跟前擺著的一排酒杯,薛笭忍不住驚嘆出聲,“你這是點(diǎn)了多少酒啊?” 素安沒想到自己在這兒偷著喝酒居然還能碰到熟人。 說實(shí)話,她之前喝酒,總覺得拿東西又辣又苦又難喝。今天心里堵著一口悶氣,那般滋味卻奇跡般的沒有那么難以入口了。 怪道古人總說,要借酒消愁。品酒的時候,能夠讓人忘記很多事情,又想起很多曾經(jīng)忽略過的事情。 素安捏著酒杯抿了一口酒,仰頭朝站著的薛笭勾唇一笑,“薛jiejie,你見多識廣,有件事我想問問你?!?/br> 握著酒杯手指驟然縮緊,她的笑容卻愈發(fā)明媚,“你聽說過‘喬樂途’這個人嗎?” 幾乎是沒有經(jīng)過思考,薛笭詫異的脫口而出,“你怎么問起這個人來了?!?/br> 同是黃昏時,警視廳監(jiān)牢內(nèi)。 又一天風(fēng)平浪靜的過去了。除去警士們白天無休止的拷問和審訊外,仔細(xì)想想,也沒什么。 方淑婉暗自慶幸。 不就是威逼利誘外加疲勞轟炸么? 她挨得起。嘴巴閉牢不亂說便可以了。就算為了出去后踩死那個整日里趾高氣揚(yáng)的嬌小姐,她也要挨到出去! 憑什么那人美貌地位寵愛應(yīng)有盡有,而她卻連老太太的一個正眼都得不到? 她不服! 忍著身上鞭子抽過后火辣辣的疼,方淑婉咬著牙挪到墻邊,嘴角噙著冷笑,暗想出去后應(yīng)該怎樣反擊才更好。 不過是個屋子里養(yǎng)出來的脆弱花朵而已,她只要伸伸手,就能輕而易舉折斷! 坐在監(jiān)牢里冰冷的一角,方淑婉暗中籌謀,把回去后應(yīng)該做的每一步都細(xì)細(xì)捋過。 突然。 監(jiān)牢的門突兀的吱嘎一聲打開。走廊里昏黃的燈光打進(jìn)漆黑的屋內(nèi),讓已經(jīng)在黑暗中坐了多時的她有些睜不開眼。 方淑婉瞇著眼睛望向門口,就見那里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了一個人。 昏暗的光影下,他身材高大挺拔,身姿俊朗。雖只是隨意的斜斜倚靠在門邊,卻自有矜貴灑然意態(tài)。 呲的一聲,燃起了火光。 火柴湊近香煙,點(diǎn)燃了頂端。隨著煙草清香的飄出,火柴也漸漸熄滅。 “你是誰?”方淑婉脫口而出,聲音不由得帶了幾許柔媚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