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什么人!”鄭亮舉槍對著她身后來人。 茶客們和伙計們尖叫著四處逃散。 素安正要往后看,便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冽煙草香。繼而她左肩驟然一沉,被輕輕拍了下。 下一瞬,她被有力臂膀輕輕擁住。 “自己人。”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不用緊張。” 素安猛地抬頭看過去,卻見藺景年正微微笑著垂眸看過來。 鄭亮渾身戒備的狐疑打量著眼前這個突然過來的高大的男人,問藺景年,“姓名報上來?!?/br> “姓名就罷了?!碧A景年很是熟稔的把手搭在了素安肩上,“你問她就行。我是她的人。” 后面的樓上,詭異的煙味四處飄蕩。各個屋子房門緊閉,可是從里面依然不住的飄蕩出種種令人耳紅心跳的聲音。 ——吸大煙的人,到了一種渾然忘記自身的情形下時,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 藺景年攬著素安肩膀的手緊了緊。 有人帶了一隊人馬過來,徑直攔在了眾人的跟前。 為首的是個穿灰黑色長衫的中年人。他帶著金絲眼鏡,頭發(fā)用頭油梳得一絲不茍??瓷先幼哟虬缬行┪魇剑┑囊律延质侵惺?。 鄭亮到了他的跟前,拱了拱手,“喲,常管事。好久不見,好久不見?!?/br> “這陣仗是……”常管事雖然笑著,目光卻是森然陰沉。 他暗中警惕著那個小姑娘背后的高大男人,嘴角帶著笑問鄭亮,“鄭警官,咱們平時的錢也是沒少給。您怎么帶了人又闖進來了?” 鄭亮暗自唾了一聲。 這些人給的錢,壓根就沒進警視廳,直接入了王都統(tǒng)的錢袋子了。與他們何干! 不過,鄭亮的笑容卻一點沒減少,樂呵呵的說,“不瞞您說,這位小姐是薛醫(yī)生的好朋友。她家哥哥,犯渾!整天不干事,就往您這兒跑。” 鄭亮抬手拍了拍常管事的胸口,“你看你們這里好,居然能夠吸引到薛醫(yī)生朋友的哥哥。說出去,倍兒有面子!” 聽說薛醫(yī)生的名字,常管事的臉色終于變了。 薛醫(yī)生就罷了,不過是個醫(yī)者。但薛醫(yī)生和大元帥交好,且,薛醫(yī)生的長子是藺都統(tǒng)身邊的左右手。 藺都統(tǒng),那才是真真正正惹不起的。 常管事慢慢把鄭亮的手拿開,“您說笑了?!倍筇郑诎肟胀绿撎撘话醋隽藗€收拾。 輕微的嘩啦聲響起。他身后的那些人把帶著的家伙收了起來。 至此,鄭亮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 常管事朝那個一直沒吭聲的男人看了眼,淡淡吩咐身邊的一個手下,“帶警官過去找人吧?!庇謮旱吐曇艟驵嵙?,“記住,只能帶走一個。如果多管閑事,王都統(tǒng)那邊我自然要多說幾句!” 鄭亮拍拍他的肩,哈哈大笑,“就一個。就一個?!闭f著朝后一點頭示意大家緊跟著他走。 素安和藺景年一同前行。 經(jīng)過常管事身邊時,常管事目光落在藺景年的身上,驟然伸手攔住了他,“這位兄臺,哪個道上的?” 藺景年薄唇緊抿不吭聲,側(cè)頭去看素安。 他目光灼灼,隱帶提示意味。 素安瞬間想到了他之前剛剛說過的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心中腹誹,與常管事道,“他是我?guī)淼??!?/br> 腰間一緊。是被某人輕捏了下。 因為他忽然而來的這下太過突然,素安腰間發(fā)癢差點叫出聲來。氣得她悄悄抬腳狠踩了藺景年一下。 她穿得高跟鞋。這一回特意使了巧力,用鞋跟碾下去。 發(fā)覺身側(cè)男人倒抽了口涼氣,素安這才心里舒坦了,依著他的意思,不慌不忙的繼續(xù)和常管事說,“他是我的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投雷和投營養(yǎng)液的妹紙們!?。à牛? ̄)づ╭?~ 。 第 20 章 說完之后, 素安舉步向前。 沒兩步,旁邊的常管事突然出手如電朝她襲來。 她閃身猛然往側(cè)邊閃去, 順勢抬手拍他手腕。他意圖反手扣她手掌。被她輕巧抽手躲開。 素安還欲再戰(zhàn),身旁的男人卻一把摟著她將她往側(cè)邊移了兩三尺距離, 直接避開了常管事的攻擊范圍。 素安剛剛站穩(wěn), 藺景年已經(jīng)揮拳朝常管事攻了過去。 他的招式又狠又快, 招招致命,專攻人的命門。 常管事剛開始還能應(yīng)付兩三下, 后來發(fā)現(xiàn)眼前男人是致人死地的打法, 再不敢戀戰(zhàn),直接往身后暗袋處一掏。 誰知他反應(yīng)雖然算快了, 眼前的男人更快。他的槍才剛剛拿出到腰前位置, 高大男人已經(jīng)舉槍頂住了他的額頭。 m1903冰冷的槍管抵在肌膚上,涼徹心扉。 常管事一動也不敢動, 就連拿著槍的手,也紋絲不動的停在了半空中, 不曾挪移半分。 前面警士們停了下來。鄭亮問, “怎么了?” “沒事。虛驚一場?!彼匕泊鸷?,朝藺景年點點頭, “可以了,把槍放下吧?!?/br> 藺景年毫不猶豫的收了槍。 常管事被這一幕驚得愣了下。 說實話, 他確實是覺得這兩個人不像是主仆,所以才出手試一試的。畢竟那個高大男人的氣勢太足,帶著一種不同于尋常人的倨傲和孤高, 絕非凡人。 可是眼下的情形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姑娘簡簡單單幾個字兒,這男人就聽從了。分明又像是主仆作風(fēng)。 不管怎樣,這一試是他輸了。 常管事終是收了萬般鋒利,對著素安拱手一揖,“剛剛多有冒犯,還請小姐恕罪?!?/br> 素安不置可否,只略一點頭,帶著藺景年直接往前行去。 一行人跟著引路的人去到了西北角的一間屋子。 鄭亮朝手下示意了下。 警士們破門而入,喊道,“例行檢查。” 這間屋約莫二十多平米大。旁邊還有個小房間,門關(guān)著,看不到里面情形。 屋里的五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驚到,慌亂了下。沒多久,冷靜下來,齊齊看向了為首的公子哥兒。 “孫哥,孫哥!”有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猶還拿著大煙,驚慌失措的拉住了公子哥兒的衣袖。 他卻不搭理她,猛力一拽讓衣袖脫離了她的掌控。而后,公子哥兒沒搭理神色嚴肅的警士們,反倒朝素安粲然一笑。 “喲,二嫂。”他道,“好久不見了啊。前些日子聽說你出了事,還和二哥要接觸婚約?可不能這么著。你不知道,二哥多喜歡你??!” 此人油頭粉面,身材細瘦。比素安高一些,年紀和方淑婷差不多。 警士們沒料到他會認識素安,聽了他的話后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對待他才好,就齊齊朝素安望了過來。 素安沒有搭理那位公子哥兒。 她環(huán)顧四周,沒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語氣驀地沉了下來,“我四哥呢!” 聽出她語氣里的疏離,鄭亮他們片刻也不多等了,直接沖上去把在場的人全部扣住。 公子哥兒氣極了,喊道,“方五你也太不近人情了!我們相識多年,你二話不說就讓人來扣我?” 他倒是真冤枉了素安。素安是真不記得他了。 試問誰能記得住一百多年前認識的、一個并不算特別重要的人?! 藺景年發(fā)現(xiàn)了她神色里流露的短暫茫然,忽然冒出來一句,“孫惠強,你想不想讓醫(yī)善堂賣假藥的事情明天見報?不想的話,就乖乖閉嘴吧?!?/br> 這話一出來,孫惠強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醫(yī)善堂是百年老字號,是他們孫家代代相傳的醫(yī)藥堂,在恒城聲望很高。 現(xiàn)在當(dāng)家的孫老太爺,正是他的祖父。 孫惠強立刻就想駁一句。無奈現(xiàn)在被警視廳的人扣著,隨意反抗的話非但沒有半點兒的好處,反而可能會被打一頓。 素安這才想通了眼前的人是哪一家的,雖然沒有想起來他在家行幾,卻也能順勢道,“沈家和方家的婚事已經(jīng)作罷,這一聲‘二嫂’我可當(dāng)不起。還望孫少爺別再信口胡說了?!?/br> 孫惠強旁邊一個中年人哼了一聲正要說話,直接被鄭亮揮揮手打斷了。 “我勸你啊,別吭聲。”鄭亮道,“你們老老實實聽我們的吩咐,按照我們說的來做,就放你們一馬,今兒的事情權(quán)當(dāng)沒發(fā)生過。不然的話——” 他吊著眼睛,拽得萬兒八百的朝孫惠強看過去,“不然我就讓張?zhí)庨L大力去查醫(yī)善堂做假藥的事情。張?zhí)庨L知道吧?那可是咱們廳里的青天大老爺?。 ?/br> 孫惠強沒料到抽個煙還遇到這種糟心事兒,氣得臉通紅。 素安在屋里遍尋不著方素陽,急切問孫惠強,“我四哥呢?” “?。俊睂O惠強愣了愣,“你哥?” “對?!苯釉挼牟⒎撬匕?,而是負責(zé)領(lǐng)路的茶室后樓的伙計。他明明記得方少爺是來了這個屋子的,怎么不見人? 這樣的話他怎么和常管事交代! 孫惠強愣了下才記起來,那個不喜歡說話的小白臉兒好像是姓方。 這不怪他。 那小白臉不喜歡說話,脾氣倔得很。加上問他來歷他都不提,是以他就聽了一耳朵這人姓方,其他的沒多管。 至于方家的四少爺……這人都離家那么多年了,他可不記得這一號人! 孫惠強忙說,“姓方的去小間了。你不知道,他動不動就愛吐。剛剛又犯惡心,去吐了。跟你們說,這人身子差極了,跟個行尸走rou似的……” “閉嘴?!钡统聊新曮E然打斷了他。藺景年淡淡睇了他一眼,“不說話沒人當(dāng)你啞巴。” 素安聽了那些話又急又心疼,手指尖都在發(fā)顫。 她正要快步朝著那個小屋子沖過去,忽然指尖泛起了暖意。側(cè)頭看過去,原是藺景年悄悄握了握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