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抗輻射糧種?”秦立低喃一句,隨即聲音嚴厲地道:“我不是說過,讓你離光頭遠一點,報仇的事有我們嗎?你怎么沒聽?” 光頭?他說的是天傀?這糧種跟天傀有什么關系? 不過她沒有否認秦立的猜測,確切地說,她是不敢說話。 因為,這個面目平凡模糊的中年男人好像會讀心術,有時候不必你開口,只是憑借你呼吸的頻率,他就能判斷你是不是在撒謊。 不要在做秘密工作的人面前撒謊。 正是太明白他的性格,葉明曉才在跟他聯(lián)系的第一時間將她知道的傀的成員和組織形式立刻坦白,借以獲取他的好感。 好在秦立很快又問:“你身邊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是警察嗎?” 葉明曉“嗯”了一聲。 秦立輕吸一口氣:“好了,這事你不要管了,馬上離開關閩,知道嗎?” 葉明曉沒有回答,她只道:“我不會誤了您交代的事的?!壁s在他發(fā)火之前,掛斷了電話。 坐上警車,葉明曉開始在記憶中搜尋有關抗輻射糧種的事。 曹教授之前說糧種已經送上京,她一開始以為這是掩人耳目的說法,可假如曹教授說的是真的,按她前世得到的信息來推斷,糧種必然又失竊過一回。 前世由于植物的異化突變,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饑|荒的陰影下,在所有科學家對此束手無策之際,s國宣布,他們發(fā)明了一種稻種可以抗輻射,誰想要稻種就用資源去換。華國也派人去過,換回來的稻種據(jù)說價比黃金。 結果,這稻種下到地上的確是能種,但到了第二年,卻無法結出種子,他們想要的話,還得繼續(xù)買。也就是說,這稻種只能種一茬,育種的技術牢牢掌握在s國手中。 葉明曉在農科院大巴上提醒過曹教授要注意追蹤糧種的去向,他們見她說得慎重,也鄭重其事地答應會好好讓人盯著,絕不會容許糧種有失。 如今也不知道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居然讓她在這里見到了這袋種子,不過,幸好也是她見到了。 她摸著包里趕在警察趕到前倒出來的另外一半糧種,略感安心。 假如上輩子曹教授死在農科院,劉偉健卻逃了出去,s國后來還是弄到抗輻射糧種的話,華國培養(yǎng)不出種子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曹教授說,抗輻射糧種就是在寧桂發(fā)現(xiàn),主要的實驗基地,數(shù)據(jù),和研究人員都在那里! 一路想著心事到了關閩派出所,葉明曉進去喝了杯茶,還沒來得及做筆錄,就被局長在滿屋詫異的目光下,客客氣氣地請了出去。 葉明曉問明丁辰所在的醫(yī)院,趕了過去。 丁媽伏在丁爸肩頭上,哭得泣不成聲。丁爸眼眶紅著,看見葉明曉向他們走來,趕緊推了推丁媽。 丁媽一看見是她,臉色更難看了。葉明曉以為她下一秒就要罵出來,卻聽她冷淡地道:“張小姐,我們家招待不起你這樣的貴客,麻煩你從我家快點搬出去?!?/br> 丁爸尷尬地道:“小華,你別往心里去,丁辰媽就是這樣的性格,她不是有意的?!?/br> 葉明曉理解丁媽,任是誰的孩子活蹦亂跳地帶著女孩出門,卻身受重傷,生死不知地躺著回來,另外一個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去。 她輕聲道:“叔叔,我明白的,我馬上搬出去。我就是想問,丁辰怎么樣了?”如果不是她的私心,丁辰也不會受到這樣的無妄之災。 “能怎么樣?”丁媽沒好氣地道:“醫(yī)生說,他傷到了腦子,還不知道情況,要看這兩天能不能醒過來。你還在這干嘛?還不走嗎?” 葉明曉在病房外站了會兒,問丁爸要來鑰匙,轉身快步離去。 丁媽看她離去的背影,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他爸,你看——” 然而,一個小時后,她背著包,提著幾個餐盒又回到了病房,道:“叔叔阿姨沒吃飯吧?趁熱吃點吧?!?/br> 她假裝沒看見丁爸丁媽猶豫的神色,把餐盒塞到他們手中,自己則打開了手提電腦,開始瀏覽網(wǎng)上新聞。 晚上七點鐘,天已經黑了,不管想干什么,都要等天亮再說。 葉明曉在丁辰的病房外坐了一整夜,早上七點鐘的時候,病房外的液晶電視打開,一則新聞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國將跟a國就激光,通信工程,生物工程等學科展開深入交流學習,來自a國的專家xxx,xxx,xxxx將于近期抵達華國做學術研討和演講……” 通信工程嗎? 葉明曉想起了馮進先:不知道她的定時郵件馮進先收到沒有?不過,倒是可以給馮進先弄一張研討會的票…… ………… 葉明曉在想用什么辦法重新讓馮進先走進世人眼中時,a國本土,有人到現(xiàn)在還緩不過氣來:“所以說,我們不光沒把小鷹號要回來,還要送專家去交流學習?” “怎么能這么說?華國不是說他們也會開放激光和無人飛機的技術跟我們交流嗎?” “你不會是真的信了吧?” “反正,也只是交流學習……那不然怎么辦?不答應,你準備讓華國把煙花真的放到首都嗎?!” “……” 第45章 045 “這是, 哪???” 窗內的病床上,丁辰輕聲□□著醒來。 “兒子, 你終于醒了, 你還好吧?疼不疼?”丁辰媽又哭又笑地抱住了失而復得的兒子。 丁辰茫然地打量著周圍,只看到窗外一道黑色的身影快步離開:“我頭好痛,身上也好痛。媽,我這是怎么了?對了,小華呢?昨天……” …… 如愿看到丁辰醒來后,葉明曉離開了醫(yī)院。 好在這一天熟悉環(huán)境時,她沒少跑市區(qū),很快她找到一家民宿住了進去。 出了昨天的意外,葉明曉也算在關閩警察面前掛上號了, 一時倒不用擔心用假|身份證后警察會找麻煩。不過這里因為是邊境海島, 島中居民多與鄰國交通來往, 就是互相通婚的也不在少數(shù), 她面臨的其他情況可能會更復雜。 昨天晚上,她在病房外查了一晚上的資料,上午又去關閩市圖書館辦理了一張臨時借書卡,查了半個上午的地圖和關閩歷史地理的資料集,把關閩所有明面上的地下建筑和溶洞的位置記下來,才又打車去了海牙山。 出了昨天的事, 葉明曉當即就拋棄了再找個本地人做向導的想法。雖然再遇見那樣的事可能性不高, 但事情既然牽涉到了國外間諜, 還是不要把其他人拖進來的好。 根據(jù)秦立昨天透露的話和前世得來的信息, 葉明曉基本肯定天傀背后的勢力可能就是s國。 對此,她沒有半分意外。 華國和s國是一水之隔的鄰國,在資源越加匱乏的末世,摩擦只會比末世前更大。前世的這個時候,華國沒少被這些友鄰們趁火打劫。 現(xiàn)在華國的海外局勢看似穩(wěn)定,只不過是因為國內的瘟疫形勢在控制當中,政府表現(xiàn)出了高效的組織和行動力。 昨天葉明曉上網(wǎng)時,看見有聰明的民眾已經注意到了,華國的各級新聞中,從來只播報瘟疫的防疫,疫苗研究情況和一線奮戰(zhàn)的工作人員。關于染疫人員的處理,染疫人數(shù),華國只字不提。 為此,網(wǎng)上開始了n波猜測染病人數(shù)和華國處理情況的猜測。因為網(wǎng)站不再刪|帖禁言,像這類平時很容易陰謀論的話題如今倒顯得異常和諧,而且一旦有人信口開河,立即會有要求上證據(jù)說話,否則就會報網(wǎng)警的網(wǎng)友出現(xiàn)。 有的真相撕開太可怕,很多人反而寧愿縮回套子。 不過,這兩天國外的媒體對華國瘟疫播報的不透明雖然追擊得很緊,但有了s國分擔火力,華國這里的壓力明顯小了很多。 跟只需要守住幾個路口就可以攔住絕大部分人的華國內陸城市相比,島津兩島的海岸線綿長,可以鉆的空子就更多。9月4號上午,有幾名s國,e國和a國的記者偷偷坐著電動漁船,從a國駐s國的一個海外基地繞行上到了島津。 s國的島津和畫巖兩島是交通不便,地處偏遠的小海島,但在追求大新聞和真相的記者面前,這些困難不過是一座座需要翻越的高山而已。 那些記者們去前線時顯然做足了功課,但即使他們穿著防爆服,戴著頭盔全副武裝地登島,一行四男一女,仍只回來了兩個人。 9月4號晚上,即使有華國到a國西海岸放煙花的大新聞刷屏,這條來自最前線的新聞報道熱度也沒有被蓋下去。 視頻里,記者們可能為了追求最真實的效果,他們不怕死地走進了感染者中間,然而一名女記者當即被聞到味道的感染者團團圍堵住,其他人好不容易把她拉出來,她唯一裸|露在外的臉上已經被啃了一個牙印。 其他人以為沒事,一個男人背起了她,準備逃離現(xiàn)場,另一個人邊跑邊舉著攝像機繼續(xù)拍攝。結果,攝像機完整地記錄下了女記者被感染的全部過程! 葉明曉曾告訴過岳晉塵,惡紅瘢熱癥初期通過飛沫和體|液傳播,二次傳播的主要方式是血液傳播,但也有一定飛沫傳播染病的機率。 之前雖然華國各地的照片視頻傳得沸沸揚揚,但畢竟是民間私下流傳,只要主流媒體不報道,就不會有太多其他聲音。但這段視頻一出,華國政府的壓力驟然遽增,更別說首當其沖的s國。 葉明曉離開時,華國國家電視臺的早間新聞正在播放s國衛(wèi)生廳廳長的采訪,這個穿著體面的老年官員假發(fā)歪掛在腦袋上,連襯衫都被記者們扯破了。而在此之前,s國民眾已經在總統(tǒng)府門前靜座了一整天。 鏡頭最后掠過s國各大街道,更多憤怒的群眾如潮水般,正從各方趕向金宮大街現(xiàn)場。 s國,要亂了。 葉明曉沒有太多精力分析s國接下來的行動,她拿著標注好的地圖,十五分鐘之后,已經趕到了第一個巖洞的地點。 對秦立的警告,她不敢不放在心上。所以,昨天晚上,她給秦立發(fā)去了一封定時郵件。 可能是地質的原因,關閩市的地下溶洞并不多,明面上記載的只有十六個,這給葉明曉的搜尋工作增添了諸許便利。 她一遍遍回憶那個人的話,確認沒有遺漏:“……那東西的根一半浸泡在海水當中,一半扒在巖壁上,黑黑的,長得像燒糊了的土豆,我們叫它海薯。但你別看它外表黑,吃起來也有點苦,它最里面是橘紅色的,有點像荷包蛋的溏心,吸溜一下,滑進嘴里,那味道……” 時隔兩世,葉明曉還能記起那人意猶未盡的神色。 那是他們斷糧的第三天。 那一天,小隊的成員,包括她在內,是就著那人誘人讒涎的描述,美滋滋地喝完兩大碗加了一點鹽和蘑菇的湯水的。 后來,憑借這塊樣品,他們得到了基地的獎勵和跟隨政府軍隊出任務的機會。 其實,那個時候,政府派遣說是軍隊,連他們幾個在內,也才百來個人。在戰(zhàn)亂,饑|荒,還有各式各樣的其他災害輪流襲擊下,這百來個人組成的遠征隊已經很豪華了。 因為,那時候基地正處在最困難的時候,即使執(zhí)行如此重要的任務,也只能為他們提供十天的口糧。其余的食物,需要靠他們在路上獲取。 2029年9月5號,葉明曉重生的第五天,幸運女神一定是站在她這邊的。 下午四點五十三分,她到了第四個溶洞。 那株黑葉黑藤的植物正如那個人所說,半浸泡在海水當中,它頂端結出的五個黑色果實,在葉明曉的眼里,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奇跡。 葉明曉取出攝像機拍攝一段畫面,又掐了一點果皮,果rou和幾片莖葉退出了巖洞。拍攝畫面的時候,她注意到,海薯的一條莖短了一節(jié),看來那個上輩子發(fā)現(xiàn)它的人已經摘走了一個。 海薯這東西很奇怪,生活在如此貧瘠的環(huán)境中,它反而長得枝繁葉茂,但假如人類將它正正經經地圈養(yǎng)起來,精心伺弄,它反而會很快衰敗下去。 起先,人們以為它就是喜歡海水加巖石這樣的環(huán)境,但它偶爾也會長在平地上,甚至連磚墻的縫隙都不知道會什么時候冒出一株來。只是,比起巖洞里的親戚們,那些所有長在地面上的海薯通通結不出果實。 它的莖葉皆可食,只是比起稍有甘味的果實,它的莖吃起來苦咸且老,僅能充饑罷了。 這株現(xiàn)在還不起眼的植物,如果沒有人打理的話,它將在一個月之內占領這個巖洞,并向上攀援,以驚人的速度繁殖,最終供養(yǎng)了小半個島的居民。 山貓被一只貓丟在民宿一整天,葉明曉回去的時候,它已經把床單撓得不成樣子了。 看見她進門,張開嘴“哇嗚”大叫著,就要往她身后,準確地說,應該是往她身后的背包上跳。 它明顯忘了自己還跛著腿,一個彈跳還沒起來,慘叫一聲,又跌了回去。 它夾著尾巴,“嗚咪嗚咪”地哼唧著呆坐在床邊,難得顯出了蠢相。 “今天心情好,不收拾你,但你把房間搞成這樣,就別想吃rou了?!彼统雎愤^菜場買的火龍果扔給它:“只有這個。” 山貓一爪把火龍果拍得汁水橫流,兇悍地沖她叫了一聲。 葉明曉出了房間,跟房東商量好賠償?shù)膬r錢后,抱起正把火龍果當球踢的山貓準備連夜離開這座小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