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中年男人絕望地癱坐下來:“童童——” “還愣著干什么?船沒開多久,你快打電話讓他們回來!”年輕人吼道。 “對對,電話!” 中年男人看著年輕人沖進海港大廳:他記得那里的商店有一座座機。災難發(fā)生后沒多久,他的手機就在一次打斗中壞掉了。后來一直亂,他也沒來得及再準備一部。兒子的那部似乎在游過河時浸水壞了…… 他落后一步,等沖進大廳后,看著兒子呆站在電話前面:那座白色的電話機摔在地上,已經(jīng)碎成了好幾塊。 “我剛剛收到通知,港口外邊來了一群感染者,部隊正在清理,你現(xiàn)在不要過去。”白色制服士官兩小時前特意的叮嚀突然閃過中年男人的腦海,他抖著手想拼起那幾片電話,可上面的線絞纏得亂七八糟的,他怎么拼也拼不好! 想起他那乖乖的小女兒,中年男人心中大痛:童童……童童! 他失魂落魄地沖出海港,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怎么辦?現(xiàn)在怎么辦?” “你tm還有臉哭!”年輕人咆哮著沖出來,一拳揍在他臉上:“羅金來!你把童童弄丟了,準備怎么向mama交代!她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你就是個廢物王八蛋!” 中年男人一拳倒地,他嗚嗚痛哭著完全放棄了反抗:“你說得不錯,我就是個廢物王八蛋!我tm怎么就信了那些鬼話,覺得這里是天堂?老婆陪我吃了這么多年的苦,我把她害死在這里。兒子那么聰明,我把他送進豺狼窩里。童童,我的童童,我的女兒啊……” 他痛哭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年輕人一拳拳打下去,他的手越來越重,中年男人的懺悔沒引起他的憐憫,反而因為他勾起了自己太多的傷心事:他說得不錯,要不是他,自己一家人怎么會骨rou離散,飄零無依? 這個人打著為他們好的名義,把他們一個個送進了地獄! 中年男人終于受不了了,他擋住臉試圖勸說他:“別打了,兒子。爸爸知道錯了,別打了,別打了!” 年輕人一拳重重搗在他下巴上! 中年人嗷地慘叫一聲,想把他推開:“別打了,你要把我打死了!” 年輕人充耳不聞,他的心中燥火越燒越熾:他急需要用點什么東西轉移注意力! 他又是一拳下去,但這回他的手被架住了,中年男人還想勸說:“好好說話好嗎?爸爸真的知錯了。嗷!” 年輕人一個膝頂,頂?shù)弥心昴腥瞬铧c倒不過氣。他終于怒了,想翻身而起:“跟你說了別打了沒聽見嗎?!” 年輕人咻咻喘著氣,眼中只剩下獸性:他的毒|癮又犯了! 父子兩個終于在地上扭打成了一團! 好在年輕人早就發(fā)泄過一波,中年男人體力和體型都有優(yōu)勢,他頗費了一番功夫,將兒子反剪著雙手,壓在身下,氣喘吁吁地道:“歇——” 他的目光突然一定:他跟兒子剛剛打斗時,沒注意兒子的衣服在地上擦破了,身上的運動褲也半蹭了下來?,F(xiàn)在他的后背上那一道道的紫紅得可怕的……那絕對不是他們父子打架留下的痕跡! 他把剩下的那半截運動褲往下一扒:他的屁股上,那是,那是—— 中年男人竟不敢想下去,他伸出手,想拉上那條褲子…… 突然身體一歪,他被掀了下去。 年輕人站起身,提起褲子,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中年男人張嘴想哭,可他發(fā)現(xiàn),他的眼淚已經(jīng)流不出來了。但有一件事他必須弄清楚:“是誰做的?是不是,是不是在監(jiān)獄里?我還是去晚了嗎?” 他以為年輕人不會再回答他,卻見他在快走出門外時突然頓?。骸跋胫??想報仇嗎?” 中年男人眼巴巴地望著他,直點頭。 年輕人咧開了嘴,像只在磨牙吮血的獸:“那就跟我走吧。” 撤僑的艦艇離開五個小時后,船上來了一個電話:“我叫羅金來,我的女兒羅童童,就是那個不說話的小女孩,她在這艘船上。我是華國xx省xx公司的董事長,我們公司欠銀行xx億,這次打電話來,就是告訴你們,這筆債我會加倍還給你們。條件只有一個,好好對我女兒,讓她平安長大!” 乍然聽到這些消息,士官有些懵了:“對了,你女兒剛剛在笑。你要不要跟她說句話?也許她還會跟你回話呢?” “……不了。謝謝你們?!?/br> 女兒的聲音會讓他心軟,他現(xiàn)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心軟! 第117章 117 華國, 平京, 會議室里, 一位穿著酒紅套裙的眼鏡美女指著白墻上的投影正在說話:“這些都是我們拜托網(wǎng)監(jiān)部門從網(wǎng)上截獲的信息,全部是《生死存亡》所謂的腦殘粉作的計劃。大家看, 上面的計劃詳細到標示出了糧庫,警察局,政府, 以及周圍制高點等戰(zhàn)略要地的位置。并分別計算出抵達的時間,需要多少人手……大家可以看到,這些人每完成一份計劃都在后面紅字標注。很明顯, 他們在按林婉清說的話進行實踐, 并把她奉為領袖, 挑釁政府威嚴,這節(jié)目不能再播下去了!” “等等,尤廳長,你倒回去看一下……他們在叫林婉清什么來著?” “真神?” “真神?搞偶像崇拜倒罷了, 還神化偶像?這太過份了!尤廳長說得沒錯,這節(jié)目不能再播下去了!” 眾人紛紛點頭贊同:“是的,這太過份了?!?/br> “得禁了!” “……” 眼鏡美女神態(tài)嚴肅:“還有, 我聽說她還給國外的一些團體制作作戰(zhàn)計劃, 已經(jīng)有外國政府發(fā)來抗議, 覺得我們在干涉他們內(nèi)政。林婉清這樣干下去, 估計再不過兩天, 就有外國政府向我們施壓, 要求把她交出來明正典刑。大家別忘了,不干涉別國內(nèi)政一向是我國對外申明的原則之一?!?/br> 一涉及到外交問題,很多沒表態(tài)的人也站了出來:“居然這么嚴重?那必須得禁了!部長?部長?” 付春華有點心不在焉,直到部下喊了好幾聲,才像剛剛回神一般:“哦?這么嚴重了?那是要慎重對待。還有其他人有意見嗎?” 本來華國從去年對j國的閃電戰(zhàn)開始,半用武力半脅迫諸多鄰國簽訂協(xié)議開放山林海域以供科研,就引起了諸多國家的恐慌。一個多月前,華國還聯(lián)合幾個強國打開了m國國境,很多國家的“恐華病”又劇烈發(fā)作了一番。 他們不會管聯(lián)合開發(fā)有多迫在眉睫,超級感染者有多可怕。他們看到的只是華國將自己國家的多余人口移民到被瘟疫毀掉的村子里,利用人口實現(xiàn)軟擴張軟殖民。那些土地是不是得到有效利用,他們不會在意。 華國一向注意國際形象,雖然在座的諸位隱隱收到風聲,這個節(jié)目有人在后面撐腰,但一旦它引發(fā)外交事件的話,就不能不謹慎對待了。 付春華問這一句也是例行公事,畢竟眾口一辭的情況下,有人再出來說話也基本沒多大的用處了…… “我有話說。”一道尚且陌生的聲音響起。 岳晉塵沒看會議室里各異的神色,站起身道:“我認為,這個節(jié)目偏偏不能禁?!?/br> 眼鏡美女尤廳長有點著急:“岳廳長,你剛來,不明白這件事的復雜性——” 岳晉塵作了個制止的動作:“尤廳,請聽我把話說完。現(xiàn)在國家的政策是對內(nèi)維持穩(wěn)定,同時積極尋找采集海外生物資源。只要我們的腳步還在往外行走,跟當?shù)貏萘Φ臎_突就不可避免。尤廳擔心的問題遲早會以其他形式曝露出來,禁不禁節(jié)目其實無關大局。相反,據(jù)我了解,《生死逃亡》這個節(jié)目一直在宣揚正能量,他們設計的節(jié)目腳本里有幾集以警察軍人為主角引導群眾逃亡,并沒有出現(xiàn)刻意抹黑的情況。在節(jié)目已經(jīng)聚集大量死忠的情況下,強行禁播,只會引起群眾的反彈?!?/br> 尤廳長立刻反駁道:“可他們整天宣傳那些東西,群眾聽多了,誰能保證自己不生出不該想的念頭?比如說有人突然想建基地了?有人想反社會了?!?/br> 岳晉塵道:“反社會分子什么時候成群結隊作過案?普通群眾誰不想安穩(wěn)生活?從古至今,沒有《生死逃亡》,該有的起義也沒斷過。一期節(jié)目而已,你們也太緊張了,我認為本質上我們還是要做好我們自己。如果真讓反社會成功作了大事,最該反省的是我們自己,為什么會讓這么多人都突然反社會了?” 尤廳長怒道:“你這是強詞奪理!誰不知道現(xiàn)在的糧食問題?萬一到秋天,國家還沒有研究出新型糧食,憑借存糧能撐到什么時候去?華國人這么多,到時候那些人嫌沒吃的,要造反怎么辦?” 岳晉塵尖銳地反問道:“那就該讓普通人活活等死嗎?不能解決群眾的溫飽問題,我們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尤廳別忘了,接受群眾的監(jiān)督,做到公平公正,是我華國一直在向群眾承諾的!現(xiàn)在尤廳長要撕毀這個承諾嗎?讓節(jié)目天天唱歌跳舞粉飾太平嗎?” “你——”尤廳長指著他,氣得一時說不出話。 “好了。”付春華打斷道:“你們兩個的想法我都了解了。我認為,岳廳長說得有些道理?!渡捞油觥凡荒苤挥靡黄谔由?jié)目來衡量,不可否認,大量群眾通過觀看節(jié)目學習逃生知識來排遣被瘟疫包圍的恐慌。我們需要考慮將它貿(mào)然停播后,這種恐慌會不會加劇,演變成新的社會問題?!?/br> “部長!”尤廳長急叫一聲。 付春華揮了下手:“聽我說完,尤廳長的擔心也對。至少剛剛你提出的,那些群眾竟然把主持人的理論搬到現(xiàn)實中,還制定了詳細的作戰(zhàn)計劃,甚至畫出了地形圖,這絕對不應該鼓勵。尤廳長,你回去讓人給節(jié)目發(fā)一份函件,必須讓他們盡快整改!好了,散會。” 說完后,付春華又看向岳晉塵:“岳廳長,你到我辦公室一趟。” 岳晉塵跟著付春華到了辦公室,隨手關上門,聽他問道:“知道我為什么叫你來嗎?” 岳晉塵頓了頓,問道:“是關于尤廳長今天說的那些節(jié)目粉絲制作的作戰(zhàn)計劃的輿情監(jiān)控問題嗎?” 付春華點點頭:“不錯。有結果了嗎?” “目前可以確定,這些以球球群為主要交流工具的成員中,有一大部分是被煽動的群眾;但還有一部分背后有一些外國老朋友在cao控,借機收集華國各地地形和人員信息;還有一部分是想搞倒節(jié)目,想刺激這些粉絲發(fā)布觸及底限的言論,讓節(jié)目停播。” “那你覺得,是哪些人想讓節(jié)目停播?”付春華仿佛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岳晉塵道:“害怕節(jié)目播下去的人一直都有。想知道是誰在背后cao縱,得用證據(jù)說話?!?/br> 付春華愕然笑了:“還以為你是個有什么說什么的人,想不到你也會打太極。那剛剛為什么對尤廳長那么不客氣?” 岳晉塵沒說話。 兩人相對著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付春華失笑道:“好了,你去吧。不過你這脾氣得改改了。咱們做筆桿子工作的,一筆可寫陰,一筆可寫陽,文字上的事,最不好說。你看他寫一篇文章花團錦簇把你一頓好夸,實際該下的絆子沒少下。在這工作的,都是能人,你得罪的人太多,當心被整了都喊不出冤。” 付春華雖然是笑著在說,但這席話當真是金玉良言。岳晉塵知道好歹,他聲音誠摯地道了謝:“謝謝部長提醒。”卻沒有承諾自己要不要改。 付春華怎會不明白?他只是出于惜才才多說了一句,對方改不改的,他管不了那么多。 ………… 葉明曉還不知道她的節(jié)目引起了那么多風波,除了工作的事外,她最近還有一件心煩的事:她房子的主人回來了。 她按照前世的眼光租了這座別墅,但世事變化太快,沒料到國家派了撤僑船全世界撤僑,她房子的主人這次也跟著撤僑船逃回了平京,并要求她盡快搬出去。 葉明曉本意不想惹麻煩,但別說這房子原本就是她給母親一家人預備的避難所,就是她升級的安保系統(tǒng),對房子進行的改造投入,也有一兩百萬了。 而且這不是錢的問題。 那些改造工作都是她趁著糧食問題沒爆發(fā)出來時做的,現(xiàn)在平京百業(yè)蕭條,別說請工匠的問題,就是讓她臨時去找材料重做一份,她也做不出來??!突然讓她放棄,她怎么甘心? 這不,剛下了車,她就被男主人堵在了車庫門口:“林小姐,房子您什么時候騰出來,能不能給個準話?我們一大家子沒地方住,還住在賓館里,如果您再不騰房子,我們只有住大街了?!?/br> “可房子的契約是簽在今年十一月,還有半年時間。現(xiàn)在你們貿(mào)然讓我搬,準備怎么補償我?還有我們給房子做的改造,你準備怎么賠付?” “那房子是你沒經(jīng)過我們改造的?!迸魅寺曇粲悬c低。 葉明曉不想輕易放棄,她想了想:“我可以給你們在附近找一間差不多的房子先住著,等租賃時間到后,我再搬出去?!?/br> “不行,我們就要這棟!”那一家人中,有個女孩子大聲反駁。 他們從a國逃出來,怎么可能不明白葉明曉房子的價值?誰知道華國會不會發(fā)生同樣的事?不把這么堅固的房子盡快要回來,怎么安心? 她卻沒注意到,她一說話,女主人抱在手上的女孩害怕地發(fā)了一下抖。 第118章 118 “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老大?” 葉明曉還沒回答那一家人, 柳江濤他們的車也到了。 她跟正下車的幾人解釋了兩句,又轉向那家人:“要我騰房子也需要時間。還有,我在房子上的投入你們是看得出來的。如果你們不喜歡這些改造, 我搬走時也會把它們拆下來,將房子恢復原樣?!?/br> 幾個人面面相覷,女主人勉強擠出個笑容:“那倒不用。” “對,又拆又改的多麻煩啊,不用了。”男主人也連忙幫腔。 葉明曉便道:“也好,那些改造我會折價算給你們, 到時候你們把錢打到我?guī)衾?。?/br> 這回,夫妻兩個都不說話了。女孩擰著眉瞪她:“憑什么啊,你把我們房子改得亂七八糟的, 我們沒計較你還想要錢?那你也得先賠我們房子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