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第5章 迷一樣的少女 陳海再次醒過來,頭痛欲裂,似乎有千萬鋼針在他的腦子里狠扎,身上也隱隱有撕裂的痛楚,卻是要比頭腦里傳出來的劇痛好些。 他睜眼見頭頂?shù)乃厍嗌册S行┦煜?,但頭腦混亂想不出這是哪里,也不知道這熟悉感是來自哪里,張口問道:“這是哪里?”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窗戶前,瘦削的肩膀透出雄山峙立的雄渾氣勢,陳海知道此人就是姚興記憶里的舅父、武威軍左都武尉將軍陳烈,是修煉到明竅境后期的強者…… 陳烈見姚興醒過來,轉過身說道:“你摔下山崖,我趕巧有事要回宗門,就直接將你帶回宗門救治!” 陳烈也就四十歲的樣子,正值盛年,瘦削的臉,與厲如閃電的眼睛,透漏出沉毅的氣勢,仿佛無數(shù)的風浪狂卷過來,都會被他堅定的意志撕成粉碎。 看到這張臉,陳海都情不自禁生出依賴的情緒,但他知道這種感覺是姚興記憶所滋生出來的…… 興兒? 難道真是自己的靈魂意識真就進入了別人的身體,而這具身體的原來主人,姚興在摔下山崖后實際上就已經死了? 這里是姚興在太微宗的住所? 更準確的說,這里是陳烈在太微宗的濺云崖洞府,難怪睜開眼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陳烈所說的宗門,就是太微宗,他在清曦峰擁有自己的洞府。 姚興被驅逐到河西諸郡,陳烈就將他安置到太微宗,平時就作為侍童留在濺云崖,與其他的家將一起看守門戶。 而陳烈之女陳青天資過人,作為太微宗第四代內門弟子,年紀輕輕就修入辟靈初境,平時留在濺云崖修煉,但姚興過來后,陳青厭惡姚興輕佻的性子,就很少過來了。 除了陳烈父女及諸多陳族子弟都在太微宗修行外,陳氏宗閥還有一名老祖,是太微宗執(zhí)法長老一級的大佬,同時也是武威軍的供奉,在太微宗及武威軍都有著根深蒂固的勢力跟影響力…… 也正是因為如此,姚興雖是小小的侍童,但在太微宗亂搞男女關系,別人也只能捏著鼻子忍著,但姚興修為被廢,卻怎么都無法正式進入太微宗內門修行,更不要說成為真?zhèn)鞯茏恿恕?/br> …… 陳海傻愣愣的躺在那里,盯著床頂繡著瑞獸靈禽的床幔,忍住劇烈的頭痛,勉強抬起手,卻見手臂上的那道蒼龍烙印這時候又消失不見了,真是活見鬼了。 是蒼龍黑鼎將他的魂魄意識帶入這片名為燕洲的陌生世界,帶入別人的身體? 這些想法雖然都荒誕無比,卻是他這時候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釋。 “你身上可還有什么地方有隱傷?”陳烈看陳海極其痛苦的樣子,關切的問道,他已經拿出手里最好的靈藥用上,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一點隱疾不留。 陳海腦子里塞滿太多的疑問跟震驚需要梳理,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應陳烈關切的問話。 見姚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陳烈多少帶有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嘆息說道:“興兒,以后我就讓紫菱在你屋里侍候,你不要再胡鬧了,你真要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對你父母交待?” “不行,紫菱怎么能嫁給這個無恥之徒?” 陳烈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身穿青色裙衫的女孩沖進來,厲色想要勸阻父親改變主意,她絕不愿看到情同姐妹的蘇紫菱給姚興這個無恥之徒糟踏。 陳烈眉聚如山,不悅地說道:“紫菱總歸是要嫁人生子,而興兒即便往后不能修煉,也好歹是姚氏子弟,紫菱能給興兒生下子嗣,可入姚氏祠堂,不會辱沒了她?!?/br> “爹爹也說紫菱修煉資質頗佳,她怎么不能繼續(xù)跟我在太微宗修行?”女孩子急辯道。 “紫菱始終是我陳族的奴婢,資質再高,都注定不能錄為內門弟子,進入太微宗的上七峰修行。這事我已經決定了,阿青你不要再亂摻合了?!标惲译m然是慈父,但打定主意的事,也不會再讓女兒胡攪蠻纏。 女孩氣得小臉通紅,忿恨的瞪了陳海一眼,就甩袖跑了出去。 “阿青!”陳烈連喚幾聲,都不見女兒停下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跟著走出臥房。 …… 半晌不見陳烈父女回來,這時候天色已暗,陳海從床榻掙扎著站起來,也不知陳烈給他用了什么靈藥,身體已經沒有什么不適,但頭腦還是漲痛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后留下來的后遺癥。 臥房里布置簡單得很,一床一案,靠墻還是一張大書架子,只有一些零散的藏書散落其間,位于書架與長案之間的燈架子是一樽青銅鑄造的宮女跪像。 火光就從宮女手托的鏤空銅柱里散出來,出奇的明亮而柔和,還有淡淡的香氣散發(fā)出來。 陳海此時還頭痛欲裂,唯有香氣撲鼻,稍稍緩解些,心想宮女銅燈散發(fā)出來的香氣,竟然有這樣的奇效。 書案看不出有鉚接的痕跡,看著像是拿整塊巨木雕刻制成,難以想象世間會如有些的巨木,木案色澤暗沉,看似粗糙,卻有古樸氣息。 陳海在古玩老貨上浸yin數(shù)年,一眼都能看到房間里這些起居器物看似拙樸,但都絕非凡品。 陳海走到書案邊,拿起書案上的螭龍鎮(zhèn)紙,似金似石,入手極沉,鎮(zhèn)紙上的螭龍立雕猙獰可怖,似沖天怒吼,有著說不出的靈韻,不像是什么凡物。 陳海這時候想起那口蒼龍黑鼎來,不足一尺高的薄胎鼎,竟然需要四個彪形大漢才能勉強搬動,估計與這螭龍鎮(zhèn)紙一樣,都是用某種極重的神秘金屬鑄成。 這時候有一個倩影剛從外廂房掀簾走進來,大概是沒有想到陳海已經能起床,嚇了一跳,神情僵硬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該進還是退出去。 是個十六七歲、容顏如玉的少女,她就是自幼在陳家為奴、與陳青情同姐妹的蘇紫菱。 蘇紫菱身穿淡蘭色的衣裙,襯著肌膚似雪,雖在屋里,裙袂卻無風飄動,白皙似雪的臉蛋清麗,漂亮得有些不食人間煙火。 然而這一刻,陳海的腦海里卻驀然閃過另一個少女的清媚容顏…… 這是一張容顏更加清媚、絕艷,在陳海腦海里浮現(xiàn),就讓陳海心魂控制不住微微激顫的臉蛋。 陳海知道他會有這樣的感覺,都是因為身體原主人姚興的殘破記憶,但奇怪的是,他腦子里所保存的姚興的記憶,有關這少女的部分,仿佛已經徹底的破碎了,好像就剩下這一張臉蛋。 說起來也奇怪,姚興被放逐到太微宗之前的那部分記憶,都變得支離破碎,陳海此時只能努力拼湊出一些極模糊的印象來,只知道姚興犯了大罪不容于姚族,但到底犯了什么大罪,陳海怎么都想不起來。 說起來也有些奇怪,蘇紫菱跟姚興殘碎記憶里的少女印象,竟有四五分相像,只是稍顯雛嫩一些,或許更為清麗,而無少女那種獨特的媚氣…… 雖然陳海被腦子里閃現(xiàn)的少女容顏所吸引,卻是沒有看到站在門口的蘇紫菱眼睛里一閃而沒的寒芒。 蘇紫菱見陳海半晌不語,身子僵硬的退了出去。 陳海也不理會蘇紫菱心里到底怎么想,拿起書案上壓在螭龍鎮(zhèn)紙下的一本殘卷,邊角有些殘缺,但整體還算完好,或許是融合身體原主人姚興的緣故,陳海認出殘卷封面上的《道兵通玄補錄》六字古篆,封面的一角還有“翠峰山道院印制”的字樣…… 陳海心里奇怪,心里想,就算姚興修為被廢,但想著要重新修煉,也不該對這種最基礎的入門修煉書籍感興趣才對??? 要知道姚興修為被廢之前,已經修煉到辟靈境后期,在姚氏宗閥自幼熟記于心的玄訣秘典不知凡幾,怎么可能對這種普通道衙兵修煉的基礎書籍感興趣? 然而陳海再翻找姚興支離破碎的記憶,才發(fā)現(xiàn)事情跟他所想的不一樣。 姚興在修為被廢、驅逐出姚族的記憶都變得支離破碎,而這些支離破碎的記憶里更是沒有半點關于姚族玄法傳承的內容,好像是被誰強行抹去,已經不能完全用失憶來形容。 難道這世間有能完全抹掉他人記憶的神通? 陳海愣怔在那里,心里想,難道他所進入的,真是一個神魔縱橫、人類能排山倒海的神通異世。 陳海將《道兵通玄補錄》丟在書案上,現(xiàn)在什么狀況都搞不明白,只隱約知道姚興是修為被廢后,才變得自暴自棄;在姚興最清晰的那部分記憶里,陳海知道姚興修為被廢后,想要重新修煉,甚至比資質普通的凡民都要困難,簡直可以說是毫無希望。 陳海更不想著去修煉,他連自己是什么處境都沒有徹底搞清楚呢,當然,就算搞不清楚這一切,他頂替姚興的身份在太微宗混吃等死,也沒有不能接受的。 而聽陳烈的意思,好像是打定主意要讓蘇紫菱嫁他,那更是沒有什么好遺憾的,但關鍵是絕不能讓陳烈、陳青發(fā)現(xiàn)他已經不是姚興的秘密…… 想到這里,再想到蘇紫菱清麗絕艷、看著讓人心怦怦亂跳的小臉,陳海都覺得小腹有股火熱升竄起來。 只是陳海又有些擔心,要是蘇紫菱百般不愿嫁他,以后會不會謀害親夫??? 還是說將這妮子收入房里,先快活一陣子,再一紙休妻? 不要說姚興殘破記記里那張令人有驚鴻一瞥之感的絕艷臉蛋了,就算是像蘇紫菱這般稍遜半籌的女孩子,放在地球也絕對是萬里挑一的極品啊。 “龍帝,這就是你為神殿挑選的守護使!” 陳海正胡思亂想著,突然間有個衰老的聲音直接在他的腦海里響起;在他生出反應之前,就看到有漩渦般的無形波動在他眼前出現(xiàn),要再次將他的意識,或者說神魂意念都吞噬進去…… cao! 不會又要穿越吧?! 第6章 龍帝蒼禹 陳海感覺被吸入一個他更無法理解跟想象的空間…… 是一片荒寂蒼涼的狹長大地,到處都可怖的地裂,密如蛛網,火熱的熔巖在地裂里沸騰,空氣里充滿硫磺的氣息。 大地極其狹長,仿佛一座峽谷,又仿佛是一處通道,前后望不到盡頭,但頭頂以及兩側,則是血色云層在翻滾,無數(shù)雷霆電光,像龍蛇似的在血云的縫隙里游動,不斷化作比水桶還粗的銀色雷柱,從空中狂劈下來,將小山樣的巨石,劈成粉碎。 到處都是尸骸殘骨,鋪滿大地,即便就剩下殘骨,都異常的猙獰,似無數(shù)的恐怖惡鬼想要沖入峽谷,卻又無情的斬殺。 絕大多數(shù)尸骸殘骨都小如犬馬,灰白,仿佛風化的巖石,形狀像佝僂的侏儒;有一些青黑色的骸骨,甚至比十層高的樓房還要巨大,或完整、或殘缺;也有一些像黃金澆鑄的碎骨灑落其間,密密麻麻的鋪滿大地。 整座荒涼的大地,就像是一片尸骸之地,在成為尸骸之地前,似乎經歷過難以想象的曠世血戰(zhàn)。 在尸骸之地的中央,有像高山一樣的黑色神殿建筑,矗立在大地的中央。 巨殿古拙,到處都是砍劈撕咬留下的刺目痕跡,還殘缺了一角…… 看到這一幕,陳海驀然想到在地球時,中年人給他看到的黑鼎出土的現(xiàn)場照片,在那深埋在山脈里像殘殿一樣的建筑,可不就是眼前這座巨殿殘缺的一角嗎? 這里又是哪里? 巨殿的一角怎么會出現(xiàn)在地球? 陳海腦海里給太多的震驚充塞,幾乎要失去思維能力,他發(fā)現(xiàn)自己能從空中俯瞰狹長的血云荒地,與宏偉到難以想象的巨殿。 血一樣的云層就在他的身后,但就是看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像是他只有魂魄與意識飄浮在這片狹長大地的上空。 他剛才明明在太微宗,在陳烈的濺云崖洞府里,怎么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太微宗所在的天地,他還能理解,或許是與地球平行存在的一座世界,但眼前的血云荒地又是怎么回事? 而剛才驀地在他腦海出現(xiàn)的聲音是怎么回事? 所謂龍帝、神殿、守護使,又是怎么回事? 陳海恨不得朝血云翻涌的蒼穹豎起中指: 如果諸天存在神明,為何單單挑上他來戲弄? …… 這時候,巨殿上空風云突變,無數(shù)道雷光都集中往巨殿狂劈下來,但劈到巨殿的上空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這無數(shù)道雷霆電光凝聚成一頭巨大到難以想象的雷電之龍。 雷電巨龍是那樣的威嚴、是那樣的猙獰,仿佛天地之主宰,盤旋在巨殿的上空,俯瞰著狹長的大地。 陳海內心充滿了難言的震憾,眼呆呆的看著這一切,意識與魂魄都麻痹了。 “左耳,我蒼禹被困異域數(shù)千年,神魂已是衰弱不堪,也是機緣巧合,才在徹底消散前,借助此子血脈里的力量,強行撕開混沌虛空回來,可惜未能將神器龍鼎帶回神殿……” 眼前這雷電凝聚的巨龍,竟然真跟那口黑鼎有關系! 陳海聽著這似乎是直接在他腦海里震蕩的聲音,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話,是這頭巨龍,將他帶入太微宗所在的異世,又將他帶入這荒涼、被血云覆蓋的神秘空間嗎? 地球又是怎么回事,混沌虛空又是怎么回事? “原來只是機緣巧合啊,我還說龍帝你怎么會選擇這么孱弱的人類繼承你的守護之席呢。不過,我們是真扛不過去,那么多的守護都殞落了,我也就剩一縷殘魂,但羅剎兇域接入的縫隙很快又要出現(xiàn),我再也支撐不了幾年……” 衰老不堪的聲音從巨殿里傳出來,卻有著說不出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