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葛同、陳青、蘇紫菱還不知道這些,自然覺得一切都不可思議。 陳海坐在一截斷木前包扎傷口,身上衣甲已經(jīng)破爛不堪,身上不知道又添了多少傷口,包扎得跟僵尸似的,此前臉上在玉龍山諸戰(zhàn)留下的傷疤好不容易消淡了,這時候又翻出十?dāng)?shù)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子。 六十寇奴,剩不到一半,也多個個渾身染血,雖說此戰(zhàn)守得慘烈,死傷可以說是極其慘重,但個個興高采烈,渾不當(dāng)生死是回事,看到陳青、蘇紫菱容顏極美,也都肆無忌憚的看過來。 看到趙如晦他們過來,陳海說道:“趙師伯,我是站不起來給你老行禮了,你們過來就好,南城樓就歸你們來接防,”又指向身后丁爽等十?dāng)?shù)池山縣地方武備的武官,說道,“他們昨夜就投誠于我,也為此戰(zhàn)立下不可或缺的大功、奇功,此時皆是我的扈從,還請趙師伯放心任用……” “好!”趙如晦見陳海竟然能提前收服地方武官,相信也是能順利斬獲大捷奇功的關(guān)鍵所在,自然不會虧待丁爽這些人。 他再看陳海他們身后的城墻藏兵洞里,還有不少婦孺正驚恐往外探看,看這些婦孺衣裳不凡,便猜到陳海可能是用這些婦孺扣押下來當(dāng)人質(zhì),才逼使丁爽等池山縣武官降他。 兵家相爭,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的,趙如晦心里只會為陳海敢用奇計暗中贊嘆,卻不計究其他有的沒的,心里只是可惜陳海出身宗閥,不是寒門子弟,不然寒門一系在太微宗及武威軍或還有崛起的機會! 周鈞、吳蒙、沈坤、趙山等人皆受重創(chuàng),這時候也精氣真元耗盡,特別是支撐他們死戰(zhàn)到底的意志散了,也就只能坐在給趙如晦他們致禮。 第100章 董侯 看到周鈞、沈坤他們都沒有致命傷,陳海跟血人似的,但精氣神并沒有震掉,趙如晦暗松了一口氣,但這一刻看到他們這樣,也是無言,罵道: “你們這些混賬家伙,竟然真敢火中取栗!” 他從懷里掏出兩瓶療傷靈藥扔過去,接下來就讓丁爽等傷勢不怎樣嚴(yán)重的投誠武官,陪他登上城樓安排防務(wù),預(yù)防鶴川嶺方向會有援兵突襲這邊。 看到武威軍有更高層的將領(lǐng)出來,也聽從陳海的建議接納他們,甚至還直接不加懷疑的任用他們,丁爽等人這時候也算是安下心來,開始分頭召集逃散的民勇,恢復(fù)城里的秩序,監(jiān)管那些投降的潰兵跟南逃宗族。 城里沒那么混亂了,兵甲也收繳差不多了,很快張懷玉、厲向海也在數(shù)十扈衛(wèi)的簇擁下,趕到南城樓里視看。 他們一路是沒有遇到什么有力的阻攔,也幾乎是兵不血刃就拿下池山城,但見南城樓上下盡染血跡,以及滿地的殘箭斷刃、堆積成山的死尸,實不難想象陳海他們僅靠這點人手,竟然死守南城門一天,是何等的兇險、是何等的慘烈。 “好好!此戰(zhàn)你們皆是首功!” 陳烈竟有這樣的外甥,張懷玉心里自然是忌恨得很,但表面還得大加贊賞,不然他又能怎樣? 這一戰(zhàn),對陳烈在東翼兵馬的威望加成太恐怖了!誰能想到陳烈竟有如此妖孽、敢用奇謀、能立奇功的嫡親外甥? 而這么一個嫡親外甥,外界都視為廢物,也唯有陳烈養(yǎng)之、用之,甚至力排眾議,將他錄入陳氏宗譜,收為“嫡子”,看上去此戰(zhàn)與陳烈本人無關(guān),但又體現(xiàn)出陳烈用人之明,這才是身為主帥最主要的素養(yǎng)。 張懷玉心里苦澀,接下來又派出數(shù)隊精騎,從疏通過的南城門殺出,尋殲從兩翼山嶺往南逃竄的潰兵,盡可能擴大戰(zhàn)果。 …… 這一刻,作為南征大軍的前鋒主帥,秦穆侯、玉龍大營都護將軍董壽親率三千道衙兵精騎,殺潰一小股逃兵,出現(xiàn)在池山縣西北角的牯牛崗。 數(shù)頭靈禽在午后就偵察到池山縣有大股的潰兵、南逃宗族滯留,董壽率三千道衙兵精銳,這一刻進入牯牛崗,就是準(zhǔn)備直接奔襲池山城。 考慮到鶴翔軍有可能從鶴川嶺派出最精銳的小股戰(zhàn)力,突襲他們追亡殺潰后的前鋒兵馬,以挽回鶴翔軍在北部防線崩潰后的低沉士氣,除了身為玉龍大營都護將軍、道丹境強者董壽親率三千道衙兵精騎最先殺出來,董寧等兩百多上七峰內(nèi)門弟子、主事也隨這支可以說是武威軍最為精銳的騎營出動,確保這支三千人的戰(zhàn)力,是武威軍最鋒銳、最堅硬的槍頭,而其他兵馬則主要在北面兩三百里縱深范圍內(nèi)剿殺潰兵,占領(lǐng)城寨。 這時候有一小隊騎兵馳出池山城,打馬往這邊馳來,揮動玉龍大營特有的傳令旗。 十?dāng)?shù)騎士縱馬狂奔,還大聲喊叫表明身份:“玉龍大營東翼暫編序列騎營、帳前巡哨校尉厲玉麟傳檄通報,我部已奪下池山城,俘獲潰兵及南逃宗族子弟一萬五千余眾,請都護將軍董侯檢閱!” 董壽跨下坐騎是一頭黑狡獸,看見這十?dāng)?shù)騎從池山城方向馳出,竟然是過來通報戰(zhàn)果的,都是一愣,問左右諸將:“陳烈那混球,什么時候派出兵馬跑到我們前面去了?” 董寧正騎著一頭青角獸,跟隨在父親董壽身邊,想到陳海那家伙就是玉龍大營都護副使、昭陽亭侯陳烈的外甥,而且陳海在兩個月前就突然出山歷練,聽說也是編入玉龍大營東翼兵馬序列,就不知道他在不在池山城里。 因為怕別人拿陳年舊事取笑,董寧在父親及家人面前,從來都不提在棲云嶺受“欺負”的事情,但這時候她心里也好奇,不知道陳海這兩個月有沒有成功開辟靈海秘宮,不知道再次相遇,他會不會說出當(dāng)初在藏經(jīng)閣一劍斬碎六甲秘盾的秘密。 這時候兩翼分出十?dāng)?shù)精騎,將來人截住,驗看過印信之后,才將一人帶到他們跟前。 董寧認出那人是同為上七峰內(nèi)門弟子的厲玉麟,此時也恰是在玉龍大營東翼任職。 “我認得你,你是厲向海的侄子,”董壽繞有興趣的看著厲玉麟,玉龍大營十?dāng)?shù)萬精銳,只有二十多位踏入明竅境的將領(lǐng),董壽對厲向海自然是早就熟悉的,也認得厲玉麟是厲氏年輕一代的杰出子弟,俯身問道,“我與大都護將軍府都傳令陳烈率兵掩護側(cè)翼,并沒有追敵殺潰的任務(wù),你們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厲玉麟說道:“回稟董侯,東翼兵馬嚴(yán)謹大都護將軍令旨,嚴(yán)守側(cè)翼,但防止敵軍突襲,都護副使與諸將商議,特地組建騎營擴大對側(cè)翼的偵察范圍,最終在池山城尋殲敵潰主力?!?/br> 董壽不相信厲玉麟的說辭,心里尋思,陳烈率東翼主力三萬精銳還在鹽川府城以北守著不動,東翼的偵察騎營,就能巡哨到南面五百里外來? 而為何又會有如此之規(guī)模的潰兵、南逃宗族滯留池山城,以致被陳烈派騎營成功俘獲? 董壽及諸將都想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但打贏了勝仗什么都好說,總不能怪陳烈將偵察騎營派出太遠,搶在他們前面俘獲了上萬降潰吧? …… 前期武威軍也只打算推進到池山城一線或稍南一些的山地,暫時還無意冒險對兩三百里外、鶴翔軍經(jīng)營達兩三百年的鶴川嶺一線直接發(fā)動攻勢。 既然東翼兵馬的游哨騎營已經(jīng)占領(lǐng)池山城,而后續(xù)的步卒主力往南推進到這里,還需要兩三天的時間,董壽也就決定先率部進入池山城,他心里也很好奇,東翼游哨騎營繞到他們前面占領(lǐng)池山城是很容易,但又怎么就能如此精準(zhǔn)將一萬四五千的降潰都俘獲過來。 要知道在攻破鹽川府城之后,他親率最為精銳的三千道衙兵,一天一夜追殺降潰,斃殺加降俘,也就一萬人稍多一些! 董壽都懷疑是不是厲玉麟等將虛報戰(zhàn)功。 這事也正常,身居高位者不能太苛求,而事后大營還要派人下來進行清點、校核,不會下面上報多少戰(zhàn)績,大營就全盤接納。 這時候池山城里,逃難的普通民眾已經(jīng)梳理過一遍,都驅(qū)趕到西城暫時監(jiān)押下來,待做進一步的梳理后就遣返歸鄉(xiāng);而潰兵逃將、南逃宗族的子弟、私扈等人,都是作為降俘重點集中關(guān)押在池北城的東北角,直接處于東翼游哨騎營精銳的監(jiān)管之下。 董壽在諸將的簇擁下登上北城樓,看著城下黑壓壓的人群,雖然兵甲都被收繳上來,但這些人里沒有一個是老弱婦孺摻在里面混水摸魚,便知道這邊戰(zhàn)功即便有些虛張,也極為有限。 這一戰(zhàn),董氏并沒有奢望能直接將鶴翔軍徹底的擊潰、殲滅,一是時間來不及,董氏在西面、北面都面臨嚴(yán)重的威脅,不能長期在南面用兵。 此外,不僅帝朝天樞院不會坐視不理,而鶴翔軍南面的武藏軍,也不會坐視武威軍兼并鹽川諸郡而按兵不動,此戰(zhàn)最根本的目的,還是要盡可能削弱鶴翔軍、增強武威軍。 這時候無論是有效殲滅鶴翔軍的有生戰(zhàn)力,還是俘獲大量的戰(zhàn)降,意義都極其重要,而后期意義更加顯著。 “好!好!”看到這一幕,董壽連聲叫好,也不再去管東翼巡哨騎營南出五百里,對他與大都護將軍府的命令是有些陽奉陰違了,將張懷玉、厲向海、趙如晦讓到他跟前來,問道,“你們倒是好好跟我說說,到底是怎么立下這樁奇功,可不要糊弄說,是這些人腦子發(fā)昏,逃到池山城就忘了繼續(xù)往南逃,坐等著你們來收俘!” “末將可不敢欺瞞董侯……” 趙如晦雖然不是主將,但他資歷最老,張懷玉也不想捏著鼻子去夸陳烈外甥的戰(zhàn)功,就讓趙如晦上前陳述池山城所發(fā)生的一切。 說起來容易,陳海最初作為厲向海帳前的巡檢哨官,在戰(zhàn)前就已經(jīng)奉令潛入敵境偵察敵情,大戰(zhàn)爆發(fā)之后,敵軍往玉龍山南麓派出大量的偵察騎兵,陳海無法返回大營,選擇繼續(xù)往池山一線深處尋找戰(zhàn)機。之后,陳海率部偽裝鶴翔軍信使進入池山城,暗中控制丁爽等守城武官的家小以為人質(zhì),以守城侍援的名義,將大量南降的潰卒及宗族子弟都擋在池山城,直至張懷玉、厲向海、趙如晦率援兵趕到…… 整個過程說起來有些平淡,但董壽諸將都是能征善戰(zhàn)的老將,自然不難猜想其中的險象還生,一個環(huán)節(jié)出差就是滿盤皆輸。 聽趙如晦說完,隨董壽進入池山城的諸將都還覺得后怕,不要說陳海一個剛剛踏入辟靈境的低級武官了,就算是他們這些明竅境的強者,率領(lǐng)百余精銳,也不敢輕用這樣的險計啊。 大家都知道,敢用此策者,憑借并不是多高的修為,而是事后想想都后怕的驚天膽識跟控制局面的過人手腕。 “陳烈什么時候有這么一個膽大到都敢吞天的子侄,我怎么不知道?”董壽拍手大笑問道。 第101章 舊事 不僅董壽好奇陳氏一族何時出了這么一號人物,就連隨他進入池山城的諸將也頗為期待的看向趙如晦,他們卻完全不知越城郡主董寧這一刻心里波瀾狂涌。 董寧心頭浮現(xiàn)起那個總是蜷縮在藏經(jīng)閣角落里閱讀低級玄功經(jīng)卷、而被其他弟子輕視的髯須漢子,就連她也不明白,陳海為何要在低級玄功上浪費時間,這時候卻萬萬沒想到東翼兵馬能在池山城斬獲萬余降俘,竟是陳海用奇謀所致,心里這時候又越發(fā)肯定當(dāng)初在藏經(jīng)閣,陳海必是用計才斬破柴榮所施展的六甲秘盾。 董寧心里真是好奇陳海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又擔(dān)心他受傷重不重,心想以他的修為,在池山南樓守住一天,能保住性命已經(jīng)是萬幸,受傷必定嚴(yán)重,又擔(dān)心軍中沒有極品靈藥,未必能及時陳海的傷勢。 她這時候就巴望著父親召見陳海,賞賜靈藥,莫要留下什么遺患才好。 看到秦穆侯董壽如此興高采烈,趙如晦也是替陳海高興。 除了關(guān)系彼此親近外,陳海怎么說也是他主持黃龍淵道院培養(yǎng)出來的弟子,黃龍淵道院年輕一代就能有如此耀眼的謀將、勇將問世,他也與榮有焉。 趙如晦就想派人將還在養(yǎng)傷的陳海他們喊過來,讓他來拜見董侯,心想陳海他們能得董侯的賞識,日后無論是在太微宗還是武威軍,都將有不可限量的前程。 然而趙如晦都還沒有來得及提及這茬,在一旁沉默半天的張懷玉突然插過話頭,說道:“回稟董侯,這個陳海原本是陳都護的嫡親外甥,是陳都護之妹嫁入姚氏所生之子,三年前犯下大罪被驅(qū)逐出族,到河西來投靠陳都護才列入陳氏宗譜的?!?/br> 厲向海等人覺得奇怪,不知道張懷玉沒事提這茬做什么? 越是龐大、越是權(quán)高位重的宗族,內(nèi)部越是復(fù)雜、充滿陰謀算計,且不管陳海在姚氏到底犯下什么大罪,他入道院以來,所作所為還不足以將他以前的一切劣跡抹除? 宗閥子弟,有幾人少年時不紈绔、頑劣,而真正功成名就之后,誰又會拿舊事出來相互數(shù)落? 董、姚兩族曾有聯(lián)姻之議的舊事,知道的人很少,但也不是什么絕秘。 陳權(quán)看到董侯臉色微微一沉,想必是他聽過張懷玉的話,已經(jīng)想到這個陳海就是與其女越城郡主董寧有過婚約的姚氏之子,他心里微微一笑,只要董侯心里不喜歡,陳海立再大的戰(zhàn)功,在武威軍及太微宗都難出頭。 “哦,原來是這小子?。 倍瓑鄣恼Z氣陡然就冷淡下來,眼光也是一凝,看城下被俘的大群降俘片晌,便轉(zhuǎn)過話題說道,“池山城以北的南逃宗族,都集中看管在哪里,速速領(lǐng)我去見。這些人我們要看緊了,但也不能失了禮數(shù)……” 趙如晦見董壽剛才明明有意見陳海這些立下大功的將卒,卻在張懷玉的一番話后態(tài)度突然轉(zhuǎn)冷,他雖然不知道那樁不再被人提起的婚約,但也知道必是哪里出了問題,也就不能再多說什么,就陪著董侯走下城樓,去探看被羈押起來的南逃宗族首領(lǐng)。 武威軍即便吞并玉龍山南麓的大地,也需要這些宗族治理地方,但之前需要獲得這些宗族的效忠。故而安撫這些南逃宗族首領(lǐng),也是極重要的一件事。 看到秦穆侯董壽的反應(yīng)與他預(yù)期的完全一致,張懷玉心里冷冷一笑,董侯再欣賞敢用奇謀、能立奇功的陳海,也絕不可能同意讓越城郡主下嫁麾下聲名狼籍的低級武官,他猜董侯不愿別人再提起那樁婚約,大概都不會愿意看到陳海站到他跟前吧! 張懷玉有意無意的往越城郡主董寧那邊瞥了一眼,暗自猜測越城郡主這時候大概更巴望陳海能從人間消失吧…… 董寧見張懷玉瞥眼看過來,她也是微微頷首以示禮,但她在張懷玉瞥來的瞬間心里則是一冷,她明白張懷玉故意提及陳海的出身,用心實是陰險,目的就是提醒父親想起她與陳海之間那樁已經(jīng)廢棄的婚約。 之前決定聯(lián)姻時,董寧還很小,對這事也完全身不由己,她生在董氏,就有義務(wù)為董氏做出犧牲。而在陳海犯下大罪被姚氏驅(qū)逐后,姚氏那邊也特意遣使過來謝罪,聯(lián)姻也就暫時中止,這樁婚約就算廢棄掉了。 董寧心里也不可能愿意成為宗族聯(lián)姻的犧牲品,自然也不愿意再提那樁婚約,但此時張懷玉竟然利用這樁婚約,肆無忌憚的打壓陳海,她心底反倒有些替陳海不值了。 她這時候再往同是陳族人的陳權(quán)看過去,見陳權(quán)臉上竟然有稍許的幸災(zāi)樂禍,心里也替陳海暗暗一嘆,沒想到陳海的處境比她所想象的要險惡,而父親態(tài)度又是陡然冷淡下來,也是顯得有些寡恩刻薄了。 董寧心里雖然如此想,但明面上也不會表示什么,只是跟著父親去看那些被俘的南逃宗族的首領(lǐng),而在這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陳海所立之功,相對他的將職是何等耀眼了。 不過接下來,張懷玉諸將似乎都揣摩透都護將軍、秦穆侯董壽的心意,就不再去提陳海他們所立的奇功…… …… 池山城一戰(zhàn),陳海可以說是殺得酣暢淋漓,但除了多處負創(chuàng)、真元耗竭外,神魂意念及精神念力的消耗也是達到極限。 不像明竅境以上的玄修強者,要用精神念力掌控天地元力,辟靈境武修弟子精神念力的消耗通常很難達到極限,但游哨騎營趕到池山城之前,陳海他們就是憑借胸臆間磅礴的戰(zhàn)意在苦苦支撐。 大局一定,南城樓有人接防,陳海精氣神松懈下來,整個人就像是垮了過去,昏睡過去。這通常是明竅境以上的玄修強者,以精神念力掌握天地元力施展神通之后,才會有的現(xiàn)狀,這也說明陳海他們堅守池山城南樓酣戰(zhàn)是何等的艱苦。 即便趙如晦及時給他們服用補氣養(yǎng)元的靈藥,陳海也是拖到第四天夜里才勉強能掙扎著盤膝坐起來,修煉真元。 只是池山縣不是靈氣充裕的洞天福地,每天只能在陽氣初發(fā)的初曦時分吐吸靈氣,恢復(fù)真元。 看著天際露出魚肚白,天地間再無靈氣可以吐納,陳海內(nèi)視靈海才恢復(fù)少許真元,暗感留在池山城,大概需要大半個月,他才有可能再次將靈海內(nèi)的真元蓄滿。 燕州是強者為尊的世界,宗門玄修擁有強大的神通,站在蕓蕓眾生之上,但除了數(shù)量稀微的靈天洞府之外,在其他地方施展強大的神通,真元及精神念力消耗一旦怠盡,也會變成案板上待宰的鯰魚。 這也是道胎、道丹境強者輕易不出洞府的關(guān)鍵原因,一旦在洞府之外被圍住,很容易被修為比他們低的玄修、將卒圍毆,更不要說世間還有逆靈散這樣的逆天禁藥了。 而在燕州,長生猶是夢幻,道胎境天榜強者壽元的極限也只有八百年,自古以來極少有道胎境天榜強者能活到八百歲,這也是宗門玄修為何重視世俗權(quán)力的關(guān)鍵原因。 陳海這時候猶能深切感受到羅剎血煉秘法的恐怖、霸道。 羅剎血煉秘法除了直接增強rou身修為,還能通過吸噬他人的血rou精華,補充體內(nèi)的精氣真元,這在戰(zhàn)場簡直就一架永不疲倦的殺戮機器啊。 陳海微微嘆了一口氣,繼而盤膝打坐,摧動少量真元逆入足少陽、足明陽、手少陽、手明陽四處已開辟出來的靈脈。 外傷易治,但一番惡戰(zhàn)多少會在百骸諸脈留下什么隱傷、暗傷,也需要及時調(diào)養(yǎng),才能不留后患,但以內(nèi)視之法觀之,就見四脈仿佛暗沉的幽泉,與淡淡金芒交錯,未曾非見什么暗傷,甚至還要比戰(zhàn)前堅固稍許…… 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