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節(jié)
陳海心想燕京那邊的形勢可能已經(jīng)是十分危急了,但益天帝只要一天未死,燕京形勢就不會徹底的亂掉,他還不想太早去燕京見文勃源他們,不理房奚儼一臉諂笑,一撩袍服,淡淡的說一句:“本侯今天有些累了,有何事情明天再議。” 言語之中,威嚴自現(xiàn)。 第490章 綢繆 房奚儼沒想到陳海閉關近兩年,竟然就修成道丹了,心里震驚無比,暗想燕州有史以來,三十歲之前就修成道丹、踏入天榜,到底有幾人,屈指能算得過來嗎? 想董良之流,五十歲之前修成道丹,就被視為百年莫出的絕艷之才,陳海竟然能在三十歲之前,就登入地榜,成為與陳玄同、葛玄喬、俞宗虎等并肩的地榜強者,房奚儼心里的諸多不滿,這一刻也煙消云散。 在他看來,陳海無疑是資格狂傲的,陳海這兩年閉關不理世務,甚至不理會文勃源、趙忠等人,也是有足夠理由的。 什么事情,能比得上三十歲之前成就道丹境修為更重要? 看房奚儼一臉震驚的樣子,陳海心里也只是淡然一笑,就將房奚儼丟在院子里,他獨自往內(nèi)府走過去。 西樓月滿華燈盡,獨倚窗欞空望春。 穿廊過閣,一個誘人的剪影透過窗欞映入陳海的眼簾,陳海頓了一下腳步,腦海中蘇綾的模樣頓時生動了起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任由冷冽的空氣在心肺之中流轉,將怦然躍動的心火壓了一壓,輕快的向前走去。 輕輕推動雕鏤著花紋的紅色門扉,吱呀一聲,驚醒了癡癡獨坐窗前的玉人。陳海眼前一花,下一刻一團軟玉溫香就撞在自己懷中。 陳海輕輕的把蘇綾打橫抱起,溫柔的放在牙床之上,看著一身碎花衣裙的蘇綾,粗豪的臉上滿是笑意。蘇綾躺在牙床之上,因為害羞一直不肯睜開眼睛,就這么在黑暗中等著。人在黑暗中都是孤獨的,恐懼的,蘇綾也不外如是,但是與之不同的是,蘇綾更渴望接下來的沖擊。 好半天,沒有動靜,蘇綾睫毛微微一動,剛想說些什么,就感覺身上一重,被一團火焰所淹沒。 風住雨收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有些動靜了。 雁蕩城的冬天并不像其他郡府那般死寂沉沉,數(shù)不清的礦場作坊為人們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在這里只要你肯干,那么不用仰人鼻息也一樣能過上有尊嚴的生活?,F(xiàn)在天色雖然未亮,但雁蕩城內(nèi)好多人都已經(jīng)開始起床收拾,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陳海擁著蘇綾說了一些體己話,天色就已經(jīng)有些泛青。 雖然說整個龍驤大營的政務已經(jīng)讓黃雙、吳蒙、孫干、蘇原、周景元他們捋順,但是陳海剛剛攜蒼遺回到這里,總不好擁被高眠。 他與蘇綾又溫存了一番,就準備起身洗漱,蘇綾想要起床服侍陳海,但是身子剛剛一動,就感覺下身一片酥麻、脹痛,心想自己總是修為低微,經(jīng)不住陳海的折騰,皺著秀眉捂著小腹,看起來分外讓人憐惜。 陳海哈哈大笑,剛想說要讓蘇綾好好休息,卻不料蘇綾一時羞惱,鉆進錦被之中再也不肯露頭。 陳海收拾齊整,跨出了房門,此時天色還未大白,伸了伸懶腰,就準備往議事廳走去。 走到半途,陳海神識延伸過去,沒想到房奚儼大清晨居然又跑到議事廳的院子里等他過去,看來趙忠和文勃源他們給他的壓力實在不小。 燕京的局勢目前還能支撐一段時間,陳海這次回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此時不愿意去燕京見文勃源、趙忠,沉吟片刻,便沒有跨入議事廳的院子,而是用神念喊上蒼遺,兩個人化作兩道流光,直接往兩千里之外的天機學宮飛去。 事實上房奚儼并不是再次趕到議事廳大院,實是他昨夜就沒有離開,一直都在這里蹲守。 且不管龍驤大營及天機學宮的發(fā)展,陳海如此年輕就修成道丹,未來極有機會登上天榜,此時的房奚儼心里不敢再對陳海存有絲毫的不敬,但文勃源、趙忠兩位大人,急于召陳海進京相見,房奚儼想了許久,決定還是到議事廳里守著,琢磨著用什么話能勸陳海盡快到燕京一行。 可憐房奚儼作為燕然宮最出色的內(nèi)侍,修煉秘功,修為也是突飛猛進,僅比文勃源等十二常侍稍差,這些年也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享盡他們的諂媚,哪里受過這種冷板凳的罪? 清晨時,房奚儼也是入寂去感悟天地間的初陽氣息,調(diào)和真元法力,突覺兩道虹光從都尉府里沖天而起,卻是陳海離城往東南方向飛去,他待要御劍追過去,但奈何陳海與蒼遺的速度太快,房奚儼剛飛上云端,陳海與蒼遺就已經(jīng)在百里之外了。 房奚儼知道,陳海要是不愿意停下來等他,他即便是用上吃奶的力氣,也沒有辦法拉近跟陳海的距離。 這時候劍侍才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被一肚子火沒處發(fā)的房奚儼,當是用摧山掌就拍出十數(shù)道掌影,將左右諸多劍街都轟得橫飛出去,在咒罵和慘叫聲中,都尉府新的一天開始了。 …… 天機學宮這些年的發(fā)展,速度快得令人難以想象,此時在聚泉嶺修習天機傀儡學及兵術的寒門或宗閥子弟,高達五萬余人。 蒼遺在空中看著沿聚泉嶺分布的建筑群鱗次櫛比,甚至比雁鳴城內(nèi)都要密集,令他嘆為觀止。 他雖然長年都在堯山地宮潛修,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喬裝打扮,在金燕諸州游歷一番,繁華的都城和熱鬧的集市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規(guī)劃如此齊整的建筑群還是第一次見。 蒼遺轉頭往天機崖另一側望去,rou眼雖然看不什么異狀,但是蒼遺分明能感覺到一股濃郁的殺伐兵氣直沖霄漢,將數(shù)里方圓的天地元氣鎖的死死的。 難道這里還埋伏下了一部精兵么? 陳??吹缴n遺臉上一陣疑惑,笑著跟他解釋道:“天機學宮不禁出身,只要有資質(zhì),就可前來學習,學成之后,天機學宮也不會限制學員的去留。只不過,天機傀儡匠師對資質(zhì)的要求還是極高,并非所有的寒門弟子都能修習有成,我此外還在天機學宮,開辟兵術之科,傳授武道、兵術,此時也有三萬多弟子,常駐聚泉嶺……” 蒼遺并沒有耐心去研究陳海所寫的練兵實錄,他的興趣也不在這里,但是看陳海在堯山幾個月之內(nèi)就將幾萬苦奴訓練成合格的甲卒,想想自然是妙用無雙。 蒼遺又想在聚泉嶺修習的學宮弟子,看似不受學宮約束,陳海更不可能直接要求他們效忠于龍驤軍,但血魔大劫真正爆發(fā)出來,到時候抵御血魔大劫成為全天下人責無旁貸的重擔,也就意味著陳海在聚泉嶺至少有三萬多基層武官可以調(diào)用。 如此看來,陳海真是為抵御血魔大劫,耗盡了心機算計啊。 蒼遺心中所想陳海自然察覺不到,兩個人很快降在天機崖上,趙如晦、薛存、郭泓判和紀元任等人早就得了消息,候著他們。 一眾人閑聊著往竹殿而去,陳海不時的笑應著跟自己打招呼的人。 推開沉浸著歲月氣息的厚重大門,幾個人圍著圓桌坐下。沒等其他人說話,趙如晦站出來說道:“郭泓判已經(jīng)將天罡雷獄陣送學宮,此等天地絕陣,我們以往是聞所未聞,這次是否能讓我們好好研究一番。” 在燕州最先出現(xiàn)的那座天罡雷獄陣,最早時是道禪院的守山大陣,道禪院被攻破后,天罡雷獄陣就剩一座殘陣,部署在秦潼關,之后又讓鞏梁用計奪走——在甘泉山時,天罡雷獄陣又被英王贏述攻破,就得更加殘缺不堪,最后由閻淵帶入北地。 誰也不能想象堯山地宮里,竟然還有一座天罡雷獄陣,這次讓郭泓判先帶回到天機學宮來。 陳??紤]到形勢一旦有變,橫山、榆城嶺有龍驤軍精銳守護,唯有聚泉嶺這邊形勢復雜,就想著將天罡雷獄陣先秘密部署在學宮之中,防備突然發(fā)生什么措手不及的變故。 沒想到天罡雷獄陣部署在天機學宮里還不算,趙如晦他們還想要研究天罡獄陣的諸多陣器。 陳海頭疼的撫著額頭,天罡雷獄陣并非道禪院煉制,實是龍帝蒼禹、左耳等煉制好成套的陣器,送入金燕諸州,很多陣器的煉制材料,是取自血云荒地,金燕諸州絕難有見。 要是有充足的時間,趙如晦他們研究天罡雷獄陣,即便亂時間不能煉制同樣強悍的大陣,但有也助諸人對符篆禁制及陣法的理解,但此時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短時間還不能隨便岔開去。 陳海從儲物戒里,取出內(nèi)藏的一樽血魔傀儡來,散發(fā)出來陰寒的氣息在大殿中彌漫,引起了一陣驚呼。 “真是血魔傀儡?。俊?/br> “我的天,原來真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郭泓判等人在堯山地宮都祭煉過血魔傀儡,但為了謹慎起見,血魔傀儡還不宜在燕州直接問世,而郭泓判修為還有限,還不能將血魔傀儡藏在儲物戒里,帶入天機學宮。 趙如晦、薛存等人,還是第一次見看血魔傀儡。 血魔大劫在即,天機學宮這邊所開發(fā)的天機戰(zhàn)械,需要有更強的針對性,因而陳海要將一批血魔傀儡帶入天機學宮,以便趙如晦他們進行更深入的研究。 第491章 元神 陳海后續(xù)會陸續(xù)將血魔傀儡都運入聚泉嶺,考虎將這批血魔傀儡,秘密出售給與龍驤軍目前看來關系還不錯的宗閥。 一方面,是要將血魔傀儡的戰(zhàn)斗潛能完全發(fā)揮出來,傀儡師自身的修為,最好是能踏入明竅境;而唯有太微宗、董氏、苗氏這樣的頂級宗門、宗閥,麾下才擁有上足夠多的明竅境強者——天機學宮及龍驤軍,明竅境強者還是太少,即便是有,也多以武修為主,又忙于軍務,難有時間去血魔傀儡身上花費太多的精力。 另一方面,龍驤軍及橫山、雁蕩、榆城嶺等地的建設需要加速,他這邊就必須要拿出更多的好東西,從宗閥那里換取更多的資源——畢竟從此往后,制造出來的重膛弩,除了要更多裝備龍驤軍外,還要裝備黑燕軍、鐵崖部,不能再大量出售給其他宗閥。 當然,天機學宮及龍驤軍這邊現(xiàn)在也需要盡可能組織一批人,去祭煉血魔傀儡。 陳海倒不是指望七八十具血魔傀儡,在未來的血魔大劫里能發(fā)揮出多大的作用來,更主要是用作軍事演練的道具,以便龍驤軍能提前適應羅剎血魔的攻擊方式…… 這就需要他們在秦潼山西麓深處,秘密開辟一座軍演場。 當然,陳海并不需要跟趙如晦他們解釋太多,將整件事當作龍驤軍的一項秘密戰(zhàn)備去籌劃就可以了。 過去兩年時間里,天機學宮及龍驤軍所進行的秘密項目太多了,甚至還將三十萬軍民遷入在秦潼山西麓深處,沿潼河開采數(shù)十座銅鐵礦場。 數(shù)十座銅鐵礦場,源源不斷的給潼口、雁蕩那邊提供大量筑城所需的銅鐵料僅僅是一方面,同時龍驤軍還借開采銅鐵礦場的掩護,利用卷刃采礦車,將一些山體都挖穿,形成能供數(shù)輛馬車并行的深山遂道。 開山挖遂道,對淬金鐵的消耗極大。 一件用重型天機戰(zhàn)車驅動的開山卷刃,就需要耗用上萬斤初級及中級淬金,但在堅硬的巖層每推進三四百米,就要徹底報廢掉——這兩年來,龍驤軍從黑山額外補充的中級淬金鐵,差不多有將近一半,消耗在這件事情上。 此時只需要在秦潼山深處借用一座大型的溶洞或廢棄的礦場,就能開辟一座供數(shù)千將卒參與的軍演場。 陳海將趙如晦、吳蒙、黃雙、周景元他們都召集起來,商議了幾次,最后決定在都尉府扈衛(wèi)營之下,設立戰(zhàn)儡營。 陳海計劃第一批祭煉三十頭血魔傀儡編入戰(zhàn)儡營,只是普通精銳將卒容易抽調(diào),三十名修為不低于辟靈境后期、又是龍驤軍嫡系的傀儡師可不好湊。 辟靈境后期的武修,又能得陳海信任者,無不是龍驤軍的骨干武官或是天機學宮的骨干匠師,手里都有一攤子事,現(xiàn)在倘若一下子抽調(diào)走三四十人,必然會對其他工作造成嚴重的停滯。 考慮良久,陳海決定還是將姚文瑾從首陽山調(diào)回來,再從閻淵那里借十數(shù)二十人過來。 黑燕軍雖然最后被打七零八落,但追隨閻淵北上、對赤眉教執(zhí)念不消的玄修弟子,數(shù)量之多,甚至不在二三流的宗門之下。 現(xiàn)在只要跟他們說明,天機學宮實際上是道禪院的隱脈傳承,天機學宮最終還是要重振道禪院的傳承,就不擔心他們會有什么抵觸情緒。 而且人數(shù)不多,也不用擔心機密會泄漏出去。 十數(shù)天后,姚文瑾帶著人,隨第一批南遷的難民,進入潼口城,就正式負責接手戰(zhàn)儡營的編制工作。 姚文瑾不能暴露真實身份,還是以曹瑾的身份對外。 至于龍驤營大規(guī)模接收燕州苦奴,甚至有大量的血魔傀儡出售給宗閥,陳海也不怕別人能有其他什么的聯(lián)想。 這些年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天機學宮與黑燕軍有很深的勾搭——包括黑燕軍早期所擁有的天機戰(zhàn)械,都是天機學宮出售,以及龍驤軍的前身,就是黃雙、樂毅所率的黑燕軍降卒,此時閻淵率黑燕軍殘部遷到橫山北面的首陽山立足,陳海與閻淵,與黑燕軍殘部要沒有一點交易,才是不正常的。 等戰(zhàn)儡營的事定之后,陳海則真正的留在天機崖閉關。 陳海雖然是修成道丹了,但道丹境相應的功法玄訣,都要一步步去修煉,實力才能真正提升上來——此時,血云荒地的局勢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開始惡化,傀儡分身又不能冒著遁入魔道的兇險去修血丹的話,也要爭取盡快修成道丹,他手里才有更多的棋可用。 將諸多事務交代下去,陳海選了一處最靠近靈泉的靜室開始閉關,先嘗試著去沖擊元神。 人之根本在神魂,最早是以三魂六魄寄寓于五臟六腑及百骸之中,而在開辟識海之中,又與識海融為一體,唯有真正化形而出,才能更好的去感知天地元氣,施展更強大的術法神通。 也唯有修成元神,神魂才能真正的意義上脫離rou身、軀舍,這也是身外分身修煉道丹的基礎。 心念一動,六陽煉魂咒法門運轉開來,陳海止住諸多雜亂的念頭收束,在澄明的神念內(nèi)視之下,十二主靈脈猶如滾滾天河一般,匯聚往丹田處的靈海秘宮。 一顆紫電繚繞的道丹,在靈海秘宮里圓轉如意,象心臟一般起伏不停。 每一起,靈脈之中的淡金色真元就如同潮水一般,向靈海迷宮涌來;每一伏,被道丹浸染過的,帶有淡紫色雷霆氣息的真元循著玄妙的軌跡又緩緩回歸經(jīng)脈長河之中。 蘊含在真元中的雷霆之力在流動之間被百竅竅脈所吸收,又變回了淡金色的長河。 融合了風雷真意的道丹,此時正在慢慢改造陳海的軀體,唯有紫丹修為的地榜強者,才能以這種方式淬煉rou身。 雖說比起陳海直接接引雷霆之力淬煉rou身,效率要慢得多,也容易有瓶頸無法突破不過去,但兩者接合起來,則會淬煉得會更深入、透徹。 陳海如同神靈一樣,以一個第三者的視角看著自己體內(nèi)的一切細微變化,這種感覺是奇妙的。 陳海不是第一次內(nèi)視己身了,道丹起伏之間暗含著天地運行的軌跡,令他每一次都忍不住贊嘆造化的神奇。 陳海心神電轉,又在識海里將蒼遺所授的九元歸神真解顯印出來。 道禪院像黃雙、閻淵、寧嬋兒他們,都有修煉元神的功法,但九元歸神真解才是神殿所秘授的根本法訣,道禪院所有修煉元神的功法,都是從九元歸神真解衍生出來的。 陳海將九元歸神真解的功訣梳理了一遍,以一種極其古怪的姿勢盤膝而坐,說來也是奇怪,這時候九元歸神真解的秘文,便化作鐘呂般、浩蕩不休的仙音在陳海的體內(nèi)回蕩不休。 起伏不定的道丹安靜了下來,識海也倏然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