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每個人對煞氣的反應(yīng)都不一樣,越是心正的人,對煞氣越是敏感抗拒,而幼童、心理脆弱的少年人、孕婦、心思沉重的年輕人和身體不好的老年人,則會莫名被煞氣吸引。 據(jù)他所知,老板的兒子是高中生,正是課業(yè)繁重心理壓力大的時候,會“重病”,多半是被野菜里的煞氣入體了。這老板則應(yīng)該是被兒子的重病和生意上的挫折影響了情緒,所以也被煞氣鉆了空氣。 而沒被影響的老板娘則是性情特別堅韌的那一類,看似柔弱,實則比老板更抗壓,所以一直沒受煞氣引誘。 必須去這野菜生長的地方看看。 心里打定了主意,喻臻便順勢把話題往野菜上拐,老板田遠(yuǎn)最近正好十分喜歡這野菜,于是就著這個話題大談特談起來。 通過交談,喻臻得知老板一家是在大半年前發(fā)現(xiàn)的這個野菜,當(dāng)時只是老板兒子好奇摘回來的,卻沒想到做成菜之后,老板兒子十分喜歡,于是這個野菜就開始頻繁上餐桌。 說來也奇怪,那野菜居然不分季節(jié),一年四季都有,什么時候都不斷貨,為了能每天都吃到,老板兒子還讓方云把野菜做成了腌菜,帶去了學(xué)校天天吃。 而苗圃開始變糟,則剛好是老板兒子開始要求方云把野菜做成腌菜帶去學(xué)校的時候。 心中猜測被印證,喻臻手指點了點膝蓋,恰好方云把收拾好的野菜拿了進(jìn)來,就順勢問道:“這野菜怎么還需要特別處理,不是洗洗就能吃嗎?” “不能直接吃,這菜塊根很大,能吃的只是上面的葉子,要吃必須先把塊根收拾了。”這次回答的是方云。 喻臻掃一眼她手里綠油油,葉片橢圓帶齒看不出什么種類的野菜,繼續(xù)問道:“那塊根不能吃嗎?” “不能吃,味道很澀,切開還有些黃色濃汁,怪惡心的?!狈皆普f得嫌棄,平時野菜都是她在收拾,所以對這些了解得很清楚。 喻臻點頭,又問道:“那切下來的塊根,你們都是怎么處理的?直接丟垃圾桶會有味道嗎?” “有味道,最好處理完立刻丟了,別留在廚房過夜。在苗圃這邊我都是直接埋土里的,植物也算是養(yǎng)料的一種嘛,這叫什么,生物肥?” 方云抖了個機(jī)靈。 喻臻跟著笑,大概明白了這家人和苗圃的問題所在,點點頭不再說了。 吃完餃子,喻臻隨老板在苗圃轉(zhuǎn)了一圈,具體了解了一下苗圃的情況,談妥了正式交接的時間,然后拐去山上,認(rèn)了認(rèn)野菜生長地。 那是一塊背陰處的陡坡,植物長得亂糟糟的,一不小心就會被絆倒。 田遠(yuǎn)熟練帶路,指著山坡底下說道:“就在那里,很多,想吃隨時可以來摘。” 喻臻只掃了那邊一眼就沒再看了,手指微動,一粒帶金光的種子飄過去沒入草叢,那邊傳過來的煞氣立刻淺了許多。 時間已經(jīng)不早,喻臻看完野菜生長地就告別了苗圃夫婦,帶著野菜趕回了公寓。 殷炎居然還沒回來,他想了想,帶著野菜進(jìn)了廚房。 食物的香味很快飄了出來,之后是一陣花香。 殷炎開門進(jìn)屋,立刻聞到了屬于魚湯的鮮美味道,嘴角一勾,剛準(zhǔn)備換鞋進(jìn)去,就聞到了緊隨魚湯而來的一股腐爛味道,表情一變,鞋都不換了,快步朝著廚房走去。 廚房里喻臻正在切蔥,鍋里魚湯咕嘟嘟冒著泡,案臺上還有兩盤剛做好的菜。 聽到動靜,喻臻側(cè)頭朝廚房門口看去,見殷炎出現(xiàn),未語先笑,說道:“回來啦,洗洗手準(zhǔn)備吃飯了。” 殷炎不說話,視線在廚房里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的一個袋子上,問道:“那是什么?” 喻臻聞言扭頭去看,這才想起野菜這茬,回道:“你聞出來了?是野菜,但帶著煞氣,我從苗圃老板手里要來的,他兒子和苗圃出事全和這個有關(guān)系,我準(zhǔn)備做點加料的花糕給他送過去,幫他們把身上的煞氣清了,干干凈凈回老家?!?/br> 殷炎聞言放松了一點,為了保險,還是囑咐道:“帶煞氣的東西千萬不可入口,會影響修為?!?/br> 喻臻切蔥的動作一頓,扭頭看他,表情心虛。 殷炎放松的心又提了起來,問道:“你吃了?” “就一口?!庇髡橛檬种副攘撕苄『苄〉囊豢冢娝惫垂纯粗约翰徽f話,眉毛罕見的皺起,忙補充道:“我吃的是用這個野菜做的餃子,就咬了一口,吃完立刻吞了顆解毒丸,已經(jīng)沒事了,我保證!” 殷炎皺著的眉頭沒有因為他這句話有半分放松,大步上前彎腰把額頭貼到了他額頭上,靈氣涌動。 一股溫暖的氣息從兩人相貼的額頭滲透過來,大腦深處的某個地方似乎被撥動了一下,喻臻睫毛顫了顫,不自覺閉上了眼睛。 溫暖的感覺從額頭進(jìn)入身體,在全身轉(zhuǎn)了一圈,然后繞過丹田,又回到了額頭。 殷炎退開身,取出一顆丸子喂給他,皺著的眉頭終于放松了,說道:“以后不要再亂吃東西?!?/br> 喻臻沒想到他會這么在意這件事,睜開眼,乖乖把丸子吃了,點頭。 野菜最后被殷炎沒收了,喻臻還被逼著用殷炎取出的靈髓洗了個超級奢侈的澡。 晚上不用喻臻再厚臉皮的賴,殷炎主動把喻臻牽到了自己房里,讓他睡在了自己身邊,還伸臂抱住了他,用靈氣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這簡直跟調(diào)戲沒什么兩樣。 喻臻縮在他懷里,在再次感應(yīng)到掃過腰部的靈氣時終于忍不住低吟出來,紅著臉把他推開,拽被子捂住臉:“你、你別這樣……” 殷炎第一次被他拒絕推開,頓了一下才開口問道:“怎么了?” 喻臻拉下被子看著他,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想入非非了,伸手,委婉提醒道:“丸子,給我一顆?!?/br> 殷炎立刻認(rèn)真起來,塞給他一顆解毒丸,靠過去又要貼他額頭,問道:“怎么了,是不是煞氣影響到你了?” 這人怎么變笨了! 喻臻把解毒丸塞回去,見他湊過來,索性眼一閉,拉住他的手拽入被子,放到了肚臍下,讓他摸著自己的小腹,聲音幾不可聞:“別再用靈氣掃了,我忍不住……” 這已經(jīng)是他能做出的最出格和大膽的動作了,但已經(jīng)足夠說明情況。 手掌下的皮膚溫度很高,距離手指很近的地方,一個起了反應(yīng)的器官散發(fā)出的熱度實在很難讓人不注意到。 殷炎手掌忍不住微微用力按了按他的小腹,克制地沒有下挪,卻也沒有把手移開,而是垂眼看著他紅著臉不敢看自己的樣子,喉結(jié)動了動。 “難受嗎?” “什、什么?”喻臻有些沒懂他的問題。 殷炎手指彈鋼琴一樣在他肚皮上點了點,身體微微下壓,問道:“這里……難受嗎?” 轟—— 喻臻腦袋要冒煙,理智魂飛天外。 總是表情平靜正經(jīng)的人,突然放低聲音說起這種不和諧的話題,實在是……實在是太讓人受不了了! 而且這問的是什么鬼問題,是個男人那里激動起來放著不管,都會難受的! 他不好意思回答,索性閉眼把自己往被子里塞了塞,卻想不到殷炎的手也跟著他往下挪了挪,仍牢牢貼在他小腹上。 喻臻覺得自己要燒起來了,小腹那里像是揣了個火球。 好想讓殷炎的手往下一點,就稍微往下一點…… 啪。 殷炎關(guān)了燈,手還是不挪開,躺下就著摸他小腹的姿勢把他抱到懷里,繼續(xù)用靈氣掃他。 ……不做何撩! 喻臻呼吸越來越急促,終于忍無可忍地坐起身,拽開他的手,催促道:“快,丸子給我。” “什么丸子?” “能讓我冷靜下來的丸子!”喻臻簡直要咆哮了,他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殷炎這么惡劣,居然明知故問! 殷炎也坐起身,平靜臉看著他,開口說道:“壞孩子。” “……” 啊啊??! 喻臻要瘋了。 他是個成年人,不是孩子,被喜歡的人這么撩,怎么可能不“壞”! “你到底給不給——唔?!?/br> 殷炎突然垂頭吻住了他。 兩人倒在床上,喻臻的怒氣嘩啦啦全消了,身體軟下來,仰頭承受殷炎的親吻。 “有時候適當(dāng)?shù)陌l(fā)泄……有助于修煉。” 身體被抱住,對方的氣息鋪天蓋地籠罩過來。意識沉淪間隱約聽到殷炎聲音微啞的話,而曾經(jīng)放在他小腹不動的手,終于再次摸上他的小腹,然后輕輕探了下去。 修煉不管了,躁動的靈氣不管了,熱得快要停住的呼吸也不管了,喻臻死死抱著身前的人,放縱之后安心睡去。 殷炎在他汗?jié)竦念~頭上親吻一下,起身擦干凈手,自己取出一顆丸子服下,然后再次彎腰把額頭貼上他,靈氣涌動。 發(fā)泄過后,喻臻體內(nèi)的靈氣和功德全部處于一種亢奮后的懈怠狀態(tài),他輕而易舉從里面揪出一絲試圖藏起來的陌生煞氣,圍攏包裹,慢慢引出,然后用真火燒了個一干二凈。 “不省心的家伙?!币浑x開視線就出事。 他摸摸喻臻毫無知覺的臉,親吻一下他的眼睛,起身拐去了浴室。 當(dāng)藥丸也壓不下欲望時,最原始的冷水澡或許會有用。 喻臻又做夢了,夢里他留著一頭長發(fā),身形憔悴消瘦,臉色蒼白帶著傷痕,似乎剛剛受過重傷。 他靠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周圍是簡單古樸的家具,身上穿著一身奇怪的白底金紋長袍,不太合身,明顯是別人的衣服。 一個同樣穿著白袍的男子坐在床邊,手里端著一個碗。 “吃下去?!?/br> 微涼的聲音,端著碗的修長手指,垂下來的寬大袖口,和依然看不清的臉。 他側(cè)頭,用淡漠抗拒掩飾黯然,說道:“沒用的,我丹田已碎,吃再多靈田妙藥也補不回來?!?/br> “那就不要補?!?/br> 那人說著,明明是平靜沒什么起伏的語氣,卻讓人不自覺想要依靠和相信。 “大道三千,丹田不是唯一的登仙梯。” 他明顯被觸動了,卻揮手掀了他手里的碗,滿是戾氣地喊道:“你滾!別來多管閑事!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我最討厭你這種道貌岸然的修士!” 一室安靜,白玉藥碗碎了,里面用珍貴藥材熬出的藥液在落地后迅速揮發(fā)在了空氣里。 “你好好休息?!弊诖策叺哪凶悠鹕恚Z氣仍是平靜的,囑咐道:“激烈的情緒對修行無益?!?/br> 男子走了,走前還收拾了碎掉的藥碗,點好了藥香。 他滿身的戾氣消散,靠在床上,良久,抬起手試圖集聚靈氣,卻只凝結(jié)了滿手黑煞。 “為什么……”他的手頹喪下落,滿目死寂,“為什么真的活了下來。” 畫面變幻,他已經(jīng)可以自己行走,卻因為丹田破碎修為全廢,導(dǎo)致傷口愈合緩慢,身體被煞氣折磨,連走動這么簡單的動作,都做得無比艱難。 他滿頭冷汗,咬牙在前面走著,想離開白袍男人用來安置他的桃源鄉(xiāng)。 白袍男人并不阻攔他,卻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了他后面,始終呆在他回頭就能看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