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前世沈庭遠依照父母之命,娶了宋瑜榮為妻。兩人婚前從未說過話,婚后也只是一副平平淡淡模樣,算不得恩愛。沈庭遠愛舞文弄墨,于仕途上并無大志;而那宋瑜榮卻是個要強的,總希望夫君能上進些。夫妻二人志趣不投,不太說得來話。 那時的沈蘭池已快要嫁人了。她原本指望著自己出嫁后,宋瑜榮能變作半個女兒,繼續(xù)體貼娘親;可那宋瑜榮嫁過來后,卻是一副郁郁模樣,終日里都拉長著臉,更別提體貼沈大夫人了,與沈蘭池所想得相差甚遠。 宋瑜榮和沈庭遠,也許本就不適合強湊作夫妻。 更何況,宋家在軍中極有威望,也不適合與如今的沈家結為姻親。 “那宋姑娘我是見過的,她總說著要嫁個能濟天下、存八方的好男兒呢?!鄙蛱m池答道,“也不知道京中有幾個人能合上她這要求?” 沈大夫人聽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她自己在各路宴會上打聽到的,也是這樣的消息。勿論那宋夫人將自己的女兒吹得如何天花亂墜、貞靜賢淑,沈大夫人都心存一分疑慮。 這宋家雖門庭登對,可要是嫁過來的人不合庭遠的心意,那就得不償失了。 “怎么,娘是要替蘭兒找個嫂子么?”沈蘭池扯了扯母親的袖口,問道。 “閨中女兒,倒還管起長兄的婚嫁之事來了?”沈大夫人輕點一下她額頭,笑道,“我這還不是為了你?你哥哥不娶到媳婦兒,哪能輪到的你嫁人?可偏偏你哥是個不懂事的,每回叫他相看人,他都給回絕了,真不怕他的親妹子熬成了老姑娘?!?/br> 沈蘭池聽了,心里又咯噔了一聲。 能不回絕嗎!當然得回絕了!他哥心上那人,可是誰也說不得的存在??! “你娘我總想著,是不是庭遠這小子有心上人了?可若是有了,怎么不老老實實和娘說呢?”沈大夫人嘆了口氣,疑惑道,“除了柳家那幾個,這滿京城的姑娘,我們庭遠還不是想娶誰,就娶誰?那柳家的姑娘就算了,各個都不是好東西。” 沈蘭池:…… 親娘喂,您這嘴是不是開過光的? 要想讓她哥娶上老婆,看來還要努力一陣子…… 前路艱難吶。 沈大夫人倒沒想那么多,還在繼續(xù)絮絮叨叨:“要是你哥一直娶不上媳婦,你也不能嫁,那鎮(zhèn)南王府的世子爺跑了該怎么辦?這么好的一個男人,保不準京城里就有人盯著呢。” 沈蘭池心底微微一震,為自家娘親的耿直給驚到了。 春天時候,還在教訓她“不要戲弄世子爺”的娘,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陸麒陽當成準女婿來看待了,這前后差別不可謂是不大。 提到婚嫁之事,沈蘭池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娘,有一件事,女兒想要請娘親幫忙?!鄙蛱m池道,“那二房的庶女沈苒,幫過女兒幾回。我想她在二伯母手底下討生活也不容易,可否請娘親伸手幫個忙,讓她稍稍嫁的好一些?” 沈苒畢竟人在二房那兒,沈大夫人也不便將手伸到二房去。但若請大房出面,多少能讓沈苒嫁得好一些,也算是跳出了二房這個火坑。這對大房來說不過舉手之勞,也恰好償還了沈苒救過沈蘭池的恩情。 “能是能,不過她還小,怎么算也要再等個一兩年,才輪到她嫁人?!鄙虼蠓蛉艘灿浀蒙蜍蹘瓦^蘭池的事兒,爽快地答應了。 沈蘭池與母親又說了一番話,這才出了寶榮居。 她仔細一盤算,發(fā)覺陸麒陽的生辰快到了,正正好好是年關前十五日的時候。前世,她給陸麒陽送了一壇好酒,那壇酒是春日就備下的,現(xiàn)在還擱在庫房里頭??蛇@一世,要是再把這壇酒拿來送人…… 多少覺得自己有點不用心了。 前世的生辰,與今生的生辰,那可是兩件不同的事兒;要是都拿同一樣禮物來搪塞,她有些過意不去。 也不知道那家伙還想要些什么呢? 不如親自去問問他吧。 *** 楚京城外的軍營,乃是京畿衛(wèi)兵平日駐扎之地。放眼望去,便見得營房高聳、鐵甲森然,一眾士兵,皆是秩序井嚴。 京畿都司的營房里,忽然傳出一聲粗野的大喝來。 “放你娘的屁!” 眾兵士皆目光一凜,默不作聲,心知這是那鎮(zhèn)南王陸顯仁又來這里了。 鎮(zhèn)南王手擁眾兵,可是這京畿衛(wèi)卻并不歸他,而在宋家下轄。只不過,鎮(zhèn)南王家有個難管的兒子;為了讓兒子長進,鎮(zhèn)南王常常把他送來這頭磨礪一番。 這鎮(zhèn)南王府的世子爺,那可是金嬌玉貴的皇室子弟;到了宋延德這里,誰又豈敢真的磋磨他?只不過是做做樣子,裝模作樣地讓陸麒陽跟著學些東西。 從前陸麒陽能逃就逃,宋延德也睜只眼閉只眼,只當做沒看到。好在近來世子爺脾性有所好轉(zhuǎn),倒是常常往軍營這頭跑。 饒是如此,可鎮(zhèn)南王仍是不滿意,逮著世子就是一頓教訓,譬如現(xiàn)在。 營房里,鎮(zhèn)南王一張兇面繃得老緊,眼珠子死死瞧著自己面前的陸麒陽,喝道:“你能有多大事?就你這整天游手好閑的樣子,能干什么好事!叫你學,你不肯學,背點兒書,還不如對頭那五歲的小娃娃!買點兒別人不要的東西,倒是手腳大方!” 見鎮(zhèn)南王發(fā)怒,宋延德連忙上去和稀泥,道:“王爺息怒,王爺息怒。世子爺近來上進了許多,那些軍書都是看的進去的,行軍布陣也能答上來些?!?/br> 宋延德看著面前這對父子,有些頭疼。 他二弟宋延禮在二殿下陸子響身旁做事,那二殿下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竟說定要招攬這鎮(zhèn)南王府;他自己也受了父親叮囑,必須得好好招待這對父子。 陸麒陽就算了,不過是介紈绔;可這鎮(zhèn)南王一發(fā)起怒來,卻是折磨得很。 陸麒陽在父親面前受訓,有些灰頭土臉。他小聲辯駁道:“什么‘別人不要的東西’?那可都是些寶貝。日后賣了,那是定然能發(fā)大財?shù)??!?/br> “發(fā)大財?你老子我缺錢?” “也沒說一定要賣啊!我這不是打算送人嗎?” “送誰?”鎮(zhèn)南王冷哼一聲,“送你那群游手好閑的狐朋狗友?” 陸麒陽眼珠微轉(zhuǎn),輕聲道:“隔壁那個誰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