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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紈绔嬌寵(重生)在線閱讀 - 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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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節(jié)

    她只不過是挑了一支發(fā)簪,又如何知道這卷草紋會出事兒呢?

    柳貴妃身子一晃,轉念一想,登時明白了楚帝心底的打算——他是怕子響登位后,外戚當道,這就要開始動手了!

    一想通其中關節(jié),柳貴妃心如灰色,竟直直地暈厥了過去。因著陛下盛怒,誰也不敢去攙那柳貴妃;從前風光萬千的寵妃,此刻竟撲倒在地,一副狼狽模樣。

    還是一旁的陸麒陽仁慈,道:“娘娘暈了過去,還不去找太醫(yī)?”

    洪武見此情狀,心底不由扼腕嘆息。不過,雖說那陸兆業(yè)答應的錢財是飛了,可好歹沒丟了面子,這兒到底是有了個“忍冬纏枝者”在,也算是替陸兆業(yè)干了件事兒,想來那太子也會大方賞些錢財。

    “洪武,既你說不應獻舞,那這次,就依照你之言?!背蹞]一揮手,嘆道,“只望這天神,保佑我大楚風調雨順!”

    ***

    沈蘭池是“靈山神女”,早早就到了天廟里,披上金縷羽衣,只等著在神前獻舞。聽聞前頭祭臺上突生驚變,她卻毫無意外之色。

    那洪武預言之事,在前世便已發(fā)生過。只不過,那時穿著“纏枝忍冬”之人,乃是鎮(zhèn)南王陸顯;而衣上有蓮花紋的,則是柳貴妃。陛下先疑柳貴妃,柳貴妃便推至鎮(zhèn)南王身上。

    因為京中有謠言說兒童傳唱“南王顯、北楚寒”,陛下對鎮(zhèn)南王疑心漸重,竟欲罷去鎮(zhèn)南王兵職。鎮(zhèn)南王忠心耿耿,聽聞此事,氣的幾要大病一場,自交一半兵權。

    這一輩子,那“纏枝忍冬者”便換做柳貴妃來做,讓柳貴妃與鎮(zhèn)南王換個個兒,倒也不錯。

    聽聞自己不用在天神前獻舞后,沈蘭池二話不說,便拆起了發(fā)髻。剛抽掉了一支發(fā)簪,便聽到廂房的窗臺被扣響,外頭傳來陸麒陽的聲音:“小爺的丫鬟可在?”

    是陸麒陽。

    沈蘭池開了窗,道:“柳貴妃可還好?”

    陸麒陽瞧見她,便愣了一下。

    為在神明前獻舞,沈蘭池作了隆重打扮,陸麒陽只覺得滿眼玉輝花質,煜煜不俗。他別過頭去,道,“柳貴妃想來是不大好的,她被剝了貴妃名號,日后只能住到冷宮里頭去了。”

    沈蘭池露出淺笑,道:“我說的沒錯吧?這柳貴妃今日果真是當不成貴妃了?!?/br>
    她遣人給柳貴妃送去那發(fā)釵,原本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并不認為柳貴妃就一定會戴上那發(fā)釵。誰料,柳貴妃竟真的直直踏入了這道陷阱。想來是柳如畫入宮一事刺激了她,叫她有些意難平了,只想著在柳如畫面前耀武揚威,壓過柳如畫一頭。

    沈蘭池還在笑,陸麒陽便小聲嘟囔道:“你摘這發(fā)釵做什么?不是挺好看的。”

    “我……我又不用在那神前獻舞,何必再穿著這笨重的一身?”沈蘭池道。

    “辛辛苦苦練了那么久,若是不跳上一次,有些可惜了,也對不起你娘請來的那兩個教習嬤嬤。”陸麒陽道。

    “我又上哪兒去跳呢?陛下面前,我可是去不得的?!鄙蛱m池道。

    “那你跟我來?!标戺桕栐谕忸^招招手,道,“我找著了一個好地方,得天獨厚,并無他人?!?/br>
    沈蘭池有些疑惑,卻還是出了門,跟著他出去了。

    這靈山廣闊,修筑了三四處靈宮樓觀,另有數代新舊天廟立于山中。楚帝登位時,為顯天子身份,也曾勒令廢棄前代廟室,令工匠另起新朝天廟。

    陸麒陽領著她走了一小段路,便見著了已被空置已久的前朝天廟。

    但見紅色朱墻參天而起,琉璃碧瓦煜煜生輝,數十級長階拾山而下,新葉篩過天光,映的那白玉階梯上光影婆娑,煞是動人。雖這天廟富麗華貴,卻極是冷情;本應是供奉天神之所,門室卻落了鎖,前頭還支了一個落了灰的掃把。

    若是哪天,天神走錯了路,到了這座前朝天廟來,怕是會大發(fā)雷霆。

    “你就在這兒跳。”陸麒陽指了指那掃把擱著的地方,道,“應景。”說罷,他就用腳掃開地上幾片落葉,衣擺一卷,就地盤腿坐了下來。

    “這可是供奉給天神的舞!”沈蘭池蹙眉,小聲道,“只給你一人看,一點兒都不劃算。”

    雖口中是這樣說的,她卻依照陸麒陽之言,立到了那緊鎖門前。纖纖玉指一撩,便將那掃把給撿了起來,擱到一旁去。

    一她襲錦衣華服,手里卻拎著個掃把,模樣好生滑稽,逗得陸麒陽險些笑出聲來。

    不過,沈蘭池一擱好那掃把,他便不敢笑了,只覺得眼前女子恍若天人,不同凡俗。

    發(fā)如堆鴉,寶冠纏花;冠上生出數片細小金葉,如折粼粼波光。羽衣輕薄,疊紗重綾;徐風一吹,便如流云飄搖,幾要登天而去。

    雙臂翩然一舉,柔軟身子向后仰去,纖細雙臂自袖中滑出,手掌似捧出了一朵蓮。

    四下并無絲弦禮樂之聲,唯余下清風掃階的嘩嘩細響。她悄然一旋腰肢,衣袖便傳來悄然摩挲之聲。落于陸麒陽耳中,便覺得這聲音好似秋夜里葉瓣輕凋的聲音似的,稍縱即逝,叫人碰觸不著。

    此舞本是獻給天神之舞,并無任何媚色奴顏,雖舞姿綺麗華美,她卻唇角緊抿,并無任何笑色。朱門深赤,琉瓦滿檐,一山碧影隨風而動。

    陸麒陽望著她,面上的笑容也漸漸匿去了,化為一片鄭重之色。

    一舞將罷,她雙手交疊,呈供奉之姿,雙膝跪落在地,低垂脖頸。

    這副虔誠之姿,原本應獻給天神;可此時此刻,她跪的卻是陸麒陽。

    陸麒陽也不起身,而是受了這本應獻給天神的一跪。他抬起手來,扶住她的手掌,道:“依我之見,你這舞,本就不應獻給天神?!?/br>
    沈蘭池心底微惑,抬起頭來,道:“世子這是何意?”

    “意思是……在我眼里,諸天神佛,三清四御,皆不如你?!标戺桕柗次兆∷氖终?,低聲道,“這舞,你不若獻給你自己?!?/br>
    天廟前靜了好一陣子,沈蘭池一直不曾說話,似在反復琢磨著他的意思。

    半晌后,原本端著昳麗之姿的她,忽然身子一癱,筆筆直地坐在了地上,道:“可累死jiejie了!跳這么一曲兒,腳尖都要給磨壞了。那永淳公主竟年年都要來跳舞,真是不容易!嫁去般伽羅國,可算是解脫了。”

    這副雙手撐地、席地而坐的模樣,絲毫沒了先前的端莊,反而顯得有些大大咧咧的。

    聽得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陸麒陽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是是是,你說的是。是我不好,鬧著要看你跳舞。”

    就在此時,他忽然察覺到樹后似乎有什么人。他眉眼一蹙,抄起地上一枚石子,就朝那樹枝上擊去。樹干為石子所擊中,輕輕一震,樹上飄飄悠悠落了幾片葉子下來。

    那樹干后,忽而走出一道人影來。

    是柳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