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況且博陵侯就有擅自去趙縣的前科,張義鴻心里越發(fā)沒底,博陵侯鬧騰的時候他求神拜佛,如今博陵侯安靜下來了,他還是要求神拜佛。 神啊,他在博陵這地界待了四年了,前三年當縣丞,今年升為縣令,讓他再太平兩年吧,他還想右遷到郡里去呢。 “最近侯府周圍的閑人是不是有些多了?”黃大夫道,“像蒼蠅一樣遠遠跟著,咱們也不好派人去趕?!?/br> 黃家丞道:“再熬幾天吧,等所有的士卒召集完畢,也就沒啥事了?!?/br> “咱們侯爺今年是犯了小人么?!秉S大夫微微一嘆,“先是新年被參,而后又是趙縣糧食,如今這……哎,這才過了幾天安靜日子,又來了!” 黃家丞縷著胡須,高深道:“這一轉眼,陛下今年都十四了啊?!?/br> 黃大夫一愣,不由小聲道:“難道真是京里……” “不出今明兩年,這宮里就該有皇后了。”王家丞道,“京城里各家都暗中較勁呢?!?/br> 二人都是五十來歲的人了,什么勾心斗角沒見過,黃大夫一聽頓時明白過來?;艏也豢赡懿粚屎笾徊粓笙敕?,一個太后,就給整個霍氏一族帶來了一門兩侯的榮耀,霍家想要繼續(xù)維持自己的身份,爭取下一任皇后是最有效的方法。 而其他家族難道會坐視霍家得手? 攻擊一個家族的門風是最常見的手段之一。周陽侯太平常了,攻擊他沒意思,博陵侯乃列侯,那么大的靶子立在那里,本來人就是個渣,不去潑他兩盆水,簡直對不起自家閨女。 “侯爺他……”黃大夫正要問,王家丞一個眼風掃了去,黃大夫果斷閉了嘴。 ——好吧,侯爺就在府里! 外面流言四起,府里霍六郎還在鬧騰。 “憑什么不讓我去杜先生家里!”霍六郎小小一個人,氣勢十足。馬嬤嬤因磕頭磕出了腦震蕩還在休養(yǎng)中,余氏只好又派了一個嬤嬤過來。 新來高嬤嬤吸取了馬嬤嬤的教訓,緊緊牢記余氏的叮囑,除了原本在屋里伺候的四個丫鬟,又加派了四個小廝跟十二個時辰寸步不離的跟著。 “你們軟禁了爹爹,還要軟禁我嗎?!” “六郎睡迷糊,還沒睡醒呢?!备邒邒吆蜕菩Φ?,“蕓兒,快去打盆水來,讓六郎先洗洗臉?!?/br> 哐當一聲,黃銅水盆被霍六郎掀翻在地。 屋里的丫鬟跪了一地。 高嬤嬤道:“跪什么,還不再去打一盆來?!?/br> “我看要打的是你!”霍六郎氣的揮手就要揍人。 高嬤嬤連忙向小廝們使眼色,霍六郎被兩個小廝架住了。高嬤嬤捂著胸口,要不是余氏親自吩咐的,她可不愿意來伺候這個小祖宗。 “放開我!!放開我?。 被袅善疵?,突然腦中一閃,“我要見二哥,我要見四哥!!大哥的人要打死我啊??!我要見二哥??!大哥就是想當世子是不是,他也不問問二哥和四哥同不同意!” 高嬤嬤理都不想理他。她是余氏的陪嫁,是世家的家生子,最是看不起潑婦行徑。 “哎,六郎也是可憐啊?!币κ贤轮献?,“沒了親娘的看護,連個下人都敢作踐他了。” “姨娘還是先莫要替他擔心了!”紅兒拿著針線筐走回屋里。 “這是怎么了?”姚氏見紅兒臉色不好,“誰給咱們紅兒臉色看了?” “姨娘您還不知道吧,六郎將咱們四郎給攀扯進來了!” 聽到自己寶貝兒子竟然被他給攪合進來,姚氏氣的立刻跳了起來,“這個小雜種?。∷锞撇皇莻€好東西,年紀看起來挺小的,怎么嘴巴這么毒!我們四郎好好的聽侯爺的話在外面念書,一年都難得回來幾次,他竟然連四郎都要害死啊??!”姚氏一邊罵著,眼眶頓時紅了,“我這輩子就指望著四郎了,侯爺早就不來屋里了,要是四郎被那個小賤貨害了,老娘跟他沒完!” “姨娘莫氣,莫氣?!奔t兒趕緊扶著姚氏坐下。 自從當初姚氏利用蓮藕桂花糕爭寵失敗后,便消沉了不少。后來因霍四郎回府后,這才又活躍了起來。老侯爺親自見了四郎,還夸他功課不錯,留下用了一頓飯,四郎臨去書院前,還特地賞了他一塊好硯臺。 姚氏很是得意。她雖然被老侯爺厭棄了,可只要四郎還得寵,她在后院的地位照樣是一線的。更何況,有楊氏在前面戳著,她跟長房結的那點仇實在是不值得一提。如今霍六郎竟然攀扯到了四郎,萬一長房認為她跟楊氏交好怎么辦?! 誰都看得見如今侯府兒子里最紅的就是霍文鐘,給姚氏十個膽子,也不敢在現在直面長房的鋒芒啊,她的四郎今年就要定親了,最是關鍵時刻,姚氏什么麻煩都不想沾。 “不行!”姚氏越想越覺得不妥,捏著帕子在屋里走來走去,“我得去見少夫人,把事情說清楚了!不然晚了,那些個嚼舌根子的還指不定要說什么。我家四郎和那個小雜種差了快十歲,跟他熟個屁,想攀扯四郎,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余氏正為霍六郎的無理取鬧而頭疼,管自己兒子都沒這么費心的。 “少夫人,姚姨娘來給您請安了?!?/br> 余氏輕輕笑了聲:“姨娘是長輩,哪里用的著來向我請安?” “這……”丫鬟寶笙低聲道,“她說是為了四郎和六郎來的。” 余氏頭疼道:“請去偏廳坐著吧,我換身衣裳?!?/br> 姚氏半盞茶的時間,總算是見到了余氏,立刻就起身迎了去:“少夫人萬安,我今兒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還望少夫人不要嫌姨娘啰嗦?!?/br> “姨娘說的哪里話,我只怕我招待不周呢?!?/br> 姚氏心里記掛著霍四郎,也不想和余氏打太極,一臉急切道:“我那四郎啊,少夫人也是見過的。三月的時候就被老侯爺送到書院去了,前不久才回來一次,還是回府探望侯爺的,待了沒三天,又走了。他年紀也不大,學識也少,到如今連個一官半職也沒有。” 余氏不經問道:“姨娘到底想說什么?” “哎……這……”姚氏道,“六郎說的那些話,少夫人可聽說了?!哎喲喲,那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啊。姨娘雖然不懂幾個字,但也知道咱們這樣的人家,那爵位都是要經過老侯爺還有朝廷都同意才行的,關我們四郎是什么事啊。” 原來是來表忠心的么? 余氏笑了笑:“童言無忌,姨娘不必放在心上。” “我哪兒能不放在心上呢!人言可畏??!”姚氏一臉的擔憂,“姨娘這輩子是被人戳著脊梁骨過得,可我算得上是什么牌面的人啊,讓人說了也就說了??伤睦赡鞘呛罡乃墓影?,是侯爺的兒子,哪里能被人說三道四呢。” “姨娘說的是?!庇嗍系?,“只是我也很納悶,六郎為什么會說到爵位上去,他才多大啊,怎么會知道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