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jié)
“明明她不在博陵???!” 霍文鐘被嚇了一跳,他爹這聲音聽著都不對勁了。秦蒼更是眼疾手快的沖到了聶冬身后,將他穩(wěn)穩(wěn)扶住。聶冬感到眼前一陣陣的暈眩,他做了萬全的安排,還讓陳福這樣的老練的人跟在霍明明身上,怎么還是出了問題?!! 不…… 他媳婦兒不是那種一個興起就要去“體驗古代生活”的小白啊!她的離開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尚派蠀s沒有寫明。 王家丞在信上寫到霍明明在半路上就走了,陳福與她在一起。半月前,陳福傳來了一封信,上書霍明明要前往池安,二人當時正在李縣,此后便再無音訊。 “李縣,李縣??。 甭櫠钡脑卮蜣D(zhuǎn),“李縣在何方?” 霍文鐘見到他爹這幅模樣也不由擔(dān)心起來,支支吾吾半響。 “說?。?!”聶冬吼道。 霍文鐘不安道:“李縣與萬縣相鄰,此刻正在鬧流寇。圣上已著郡大營前去剿匪了?!?/br> 第一四六章 兩面 聶冬直接跌坐在了案幾旁,一個可怕的念頭漸漸浮上心頭。 霍明明無官無職,竟然要在半路上來池安,那也只有一種可能的…… 他——被——發(fā)——現(xiàn)——了?。?! 轟?。?! 仿佛平底一聲驚雷,聶冬抱著頭,恨不得蹲在墻角。 完了,他死定了??! 她一定是知道他穿成了博陵侯了,所以才要以這種方式來告訴他! “父親!”霍文鐘見他狀態(tài)不好,頗為擔(dān)心,“陳福還是有能力的,更何況他們身上會有侯府標記之物,遇到大軍反而會更安全。” “恩。”聶冬呆呆的點頭?!睦锸菗?dān)心這個?。?/br> 他的媳婦兒他真是太了解了,霍明明平生最恨的就是欺騙,哪怕是善意的也不行,這是她的底線,而他在這根底線的鋼絲兒上踩得的步子都能跳一曲芭蕾了! 連曲名都是現(xiàn)成的——天鵝之死。 不過最可悲的就是,就算他知道霍明明來到池安見到他后肯定會暴跳如雷,而他還得乖乖的把自己送到霍明明跟前去找shi…… 誰讓他一開始拖著隱瞞不肯說呢。 聶冬淚目。 有一個行動力這么高的媳婦兒也是一種福氣啊! 他用了下策來應(yīng)對霍明明,于是他媳婦兒也干脆什么也不說了。 “哎……”聶冬嘆了一聲。 屋內(nèi)靜悄悄的,誰也不敢來觸老侯爺?shù)拿诡^。 朝廷的注意力始終在流民身上,池安的秘折遞上去有一段時間了,依舊沒有得到回應(yīng)。褚峰等人小聚一起,也有些愁眉不展。 褚峰一臉不悅:“圣上這是不打算管博陵侯了?就放任這老不死的繼續(xù)在我池安胡鬧下去?這幾個月為了支持池寧那地方,郡內(nèi)竟然撥了糧餉過去,這像什么樣子?這海還禁不禁了?!” 褚燕敏道:“太后五十大壽在即,圣上是不會在這個時候處置博陵侯的?!?/br> “哼,外戚之臣!”褚峰頗為不屑,“靠著女人就能平步青云,難怪這世上那么多人擠破腦袋都要送自家女兒去后宮!” “現(xiàn)在可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瘪已嗝袈朴频?,“如今馬大胡子和金文龍為了一塊貢使的牌子爭的頭破血流,兩個蠢貨,被別人耍了還不自知。再這樣下去,等他們自己的人打光了,也該別人笑了。這幾年,我們用金文龍牽制褚慶濤也有些成效,若金文龍不行了,咱們還得再找一個養(yǎng)一養(yǎng)?!?/br> 三年前褚慶濤為了給兒子攢軍功樹軍威,卻沒想到引來一場大敗。只要海盜繼續(xù)存在,褚慶濤一脈的威嚴就永遠不會抬起頭來。只要繼續(xù)禁海不打仗,褚慶濤就會永遠停留在三年前,人們記住的也只有三年前的敗仗!而三年前的大敗,讓禁海派占了上風(fēng)。朝廷那邊也打點好了,圣上本就不怎么關(guān)心海運,禁了海反而還能節(jié)省一筆軍餉來養(yǎng)京中南北二軍。 這個計劃很完美。 毀了褚慶濤的兒子,褚慶濤這一脈想要再起來就難了,斷掉了一代人,想要在孫子輩追起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本來現(xiàn)在應(yīng)該來瓜分一下褚慶濤從郡尉位置上退下去后額政治遺產(chǎn)了,沒想到來了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博陵侯。 “如果池寧輸了倒也無妨,如今他們贏了,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們不打呢?”褚燕敏頗為頭疼。他和金文龍暗中做買賣,禁海后,海中珍寶成了奢侈品,金文龍想要米糧之類也只能靠搶。正好他可以拿米糧鹽之類的換那些奢侈品,還能繼續(xù)養(yǎng)著金文龍來威脅褚慶濤,沒想到突然又來了一個富商跟他搶生意! 幾次暗中派人去較量,對方竟然也不怵,很明顯也是背后有人的。 這個人是誰,大家心照不宣了。 “那個老不死的以為胳膊可以擰過大腿嗎?”褚峰重重擱下手中茶杯,茶水飛濺,“這三年,金文龍也撈夠本了,怎么打起來還是這么弱不禁風(fēng)?” 三年前的大敗是多方運作的結(jié)果,海運太過興盛,利潤頗豐,一趟下來,可讓人三年不事生產(chǎn)都能吃飽。不少農(nóng)戶都不再種田,都往平浪港跑,田地漸漸荒蕪。而海運與漕運不同,這地方太大,人又多又雜,除了本地人,還有許多泰西人,對于池安來說不僅不好抽稅,還要幫忙去維持一下治安問題。這買賣也太不劃算了。便借著剿滅海盜的借口,打壓一下這些不識好歹的海貿(mào)商人。沒想到一下子捅了馬蜂窩,海盜越打越多,最終整個平浪港都成了海盜的老巢。而在不久之前,他們只不過是普通海運商販罷了。 池安,池寧,海盜那邊的消息零零碎碎的向聶冬匯聚而來,最終拼湊出了三年前的真相。 “褚家在這里盤踞百年,土地吞并嚴重,導(dǎo)致農(nóng)戶無田可種。哪怕是有田的,辛苦一年的收成也遠遠比不上別人跑一趟海運。海上的商機,讓許多人去了平浪港,而這卻是嚴重違背了一個封建王朝的根本……”聶冬努力讓自己不要被霍明明嚇著,他還有自己的一些事要做,正將精神集中到池安之事來。 土地與糧食是一個王朝的根本。商人正是因為不事生產(chǎn)還能獲得高利,才被打壓成底層。不然大家都去經(jīng)商不種田了,災(zāi)年饑荒時,怎么過?生產(chǎn)力低下的年代輿論必須將人們引導(dǎo)向土地。 “褚慶濤作為郡尉在維護一個王朝的統(tǒng)治,而褚家其他人則是想要借此機會斷掉他這一脈,瓜分他的政治地位從而讓自己涌上來?!?/br> 聶冬微微挑眉:“說到底,這些個士大夫只懂得如何做官,如何應(yīng)對農(nóng)耕社會,對海上貿(mào)易是一竅不通啊?!?/br> 如果他們知道海貿(mào)能帶來大量的稅收,還會選擇去禁海打壓嗎?堵不如疏,與其全面禁海,不如想想怎么去從著巨大的蛋糕里瓜分一塊出來,加以引導(dǎo)和管理。 聶冬摸了摸下巴,而這一切的前提必須是要有一個強有力的地方做后援。作為一個投機者,如今他別無選擇,唯有褚慶濤! “必須扶植一個親博陵派的封疆大吏?!甭櫠X中轉(zhuǎn)的飛快,對霍文鐘道,“明日你去與褚家那倆兄弟見見,關(guān)于王慶元和金文龍他們的買賣,若是褚家愿意入股,你和他們談?wù)劊覀兛梢猿槲宄山o他們,或者他們六成,我們四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