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賾瞇了瞇眼，女大不中留啊。

    ——

    第二天早上，方非爾剛換好衣服下樓，阿姨正要出去，說是有個穿軍裝的站在門口，方非爾有些吃驚，就讓阿姨去忙自己的事情，她去看那人是誰。

    不確定是不是駱?biāo)寡埽庇X告訴她是。

    男人戴著黑色貝雷帽，身長體直地站在大門中間，眉眼俊，看著她跑過來，嘴邊盡是溫柔的笑意。

    方非爾激動萬分，一頭就撲進男人懷里，嬌滴滴地喊著：“隊長~”

    他的心就化了，摟住方非爾：“想我沒？”

    “想呀。”方非爾點頭。

    “都想我什么了？”

    駱?biāo)寡苄χ謫?，低沉性感的嗓音讓方非爾忍不住心里發(fā)癢，在青天白日里說葷話：“想上你?！?/br>
    他樂：“行啊。”

    “哎，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呀，”方非爾抬頭望他，納悶著，“我昨天太高興就忘了跟你說地址，剛才才想起來，準(zhǔn)備給你打電話說的?！?/br>
    要怎么回答呢？告訴小姑娘是她跑了的那兩個月，他在酒吧跟葉葉拿的地址，喝酒了沒敢開車，為了找小姑娘就打車過來，然后走了兩公里才回到家的光榮事跡？

    有點扯。

    駱?biāo)寡芟肓讼耄兔」媚锏念^，貼著她的耳朵說：“不知道地址怎么被你上？”

    方非爾笑著打他，被這樣一哄就不想追問了。

    這時方賾走過來，咳了兩下清嗓子，兩人便分開站著，駱?biāo)寡芪⑽㈩h首，禮貌地喊了聲叔。

    方非爾挽上駱?biāo)寡艿母觳?，“爸，昨天說好不許欺負(fù)他的，您可別出爾反爾?！?/br>
    方賾負(fù)手而立，瞧瞧駱?biāo)寡?，就說：“先進去坐吧，等會兒你父親也要過來?！?/br>
    駱?biāo)寡芫陀行┟Ｈ涣耍儐枺骸澳J(rèn)識我爸？”

    “何止認(rèn)識，小時候你還在我家住過一陣兒呢。”方賾說。

    這一說就得說到方賾年輕那會兒了，那個時候國家正值動蕩，內(nèi)外部矛盾層出不窮，他作為偵察連的兵，沒日沒夜地跟著部隊進山到處圍剿敵人，之后內(nèi)部問題算是基本解決，但外部的矛盾依然存在著，形勢嚴(yán)峻，軍區(qū)司令部便下令從各個偵察連隊里挑選出精英來重新組建一支隊伍，也就是現(xiàn)在的特種部隊，他也才和駱文義認(rèn)識。

    兩個人相見恨晚，脾氣又都差不多，自然很快就發(fā)展成了生死兄弟，一起訓(xùn)練一起執(zhí)行各種難度的任務(wù)，一起從生死邊緣爬回來……

    還有一回外派執(zhí)行解救任務(wù)，帶人質(zhì)上飛機的時候，頭頂突然落下幾顆炸彈，炸得周圍煙霧彌漫，恐怖分子拿著槍就打，駱文義挺身就擋在方賾面前，三顆子彈全打在駱文義身上，幸好沒中命門，而后駱文義在醫(yī)院里被搶救過來，兩人比親兄弟還親了。

    不過后來老媽就出現(xiàn)了，讓兄弟倆鬧得有點兒不愉快。

    當(dāng)時軍區(qū)搞軍事演習(xí)，兩人作為藍方隊伍的特種突擊隊，要帶頭去剿紅方的兵，在山里一蹲守就是半天，大家餓得慌，方賾就化裝成個年輕小伙去河邊殺雞，還在扯雞毛，天上突然就掉下來一個人，“咚”的一聲，正好落進方賾面前的河里，濺了他一身水，他瞧見是紅方空降旅的女兵，連忙跳下去把人給抱上岸做人工呼吸，老媽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親了，還是個帥小伙，倆人就對上眼了。

    但方賾那時候?qū)ε擞悬c羞澀，撓著頭看老媽不知道咋辦，老媽的性子也急，直接把臉上的迷彩洗掉，一個水靈靈的美人就這樣出現(xiàn)在方賾眼前，揪住他衣領(lǐng)就說：“我可是空降旅的旅花，你敢不負(fù)責(zé)我就一槍嘣了你！”

    他被吼得有些愣，便連忙點頭答應(yīng)，見老媽也是紅方還跟同伴失散了，他就把雞剮干凈，然后帶著老媽回去，這一回去就有事兒了，一幫戰(zhàn)友見方賾出去一會兒就帶了個姑娘回來，大家就起哄，誰知道駱文義也暗暗地瞧上了老媽。

    可駱文義當(dāng)時并不知道老媽已經(jīng)心有所屬，暗戀了一段時間準(zhǔn)備跟老媽表明心意，好巧不巧地就瞧見方賾和老媽在約會，他心里堆了一股怨氣，等方賾回來，倆兄弟說了沒幾句便打起了架，被關(guān)禁閉寫報告出來，幾天都沒說話，在路上撞見都各走各的。

    最后還是老媽出面，駱文義才解了心結(jié)，倆兄弟又跟以前一樣要好了，其實駱文義也不是非得跟方賾爭，他要是早知道方賾和老媽對眼兒，就不會想著要表明心意什么的了，看著兄弟找到愛人，他也高興。

    后來便是到了和平的時代，祖國的發(fā)展逐漸踏上正軌，在世界上的影響力漸漸增強，他們也陸續(xù)成了家，駱文義先有了兒子，兩家人相交甚好，甚至到了要整個娃娃親親上加親的地步，不過方賾倒不著急，老媽喜歡飛，他也就隨老媽去，老媽在空降旅多待了幾年，之后玩夠了，老媽為了和他生個孩子就退伍回家養(yǎng)胎。

    而由于每年都有新的一批特種兵入隊，方賾也覺得自己當(dāng)兵當(dāng)夠了，一心只想著和老媽過日子，便退伍回去照顧懷孕的老媽，順便到方非爾爺爺?shù)墓纠飳W(xué)習(xí)管理，接替爺爺?shù)墓尽?/br>
    但是駱文義就瞧不上方賾的這套兒，覺得他無情無義，當(dāng)初一起在國旗下宣過的誓言都被他為了個女人丟了，駱文義畢竟從小就在軍政環(huán)境里長大，心里裝的東西自然要比方賾的多，就在方賾走的那天，倆人說了幾句話就氣盛得不行，之后便是跟對方軸到了現(xiàn)在。

    不過方非爾并不知道這些陳年往事，聽老爸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也是好生愣了一番。

    追問老爸，老爸卻幽幽的來了句：“我抱那小子在懷里哄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轉(zhuǎn)呢?！?/br>
    第39章 哥本哈根（3）

    老爸和駱?biāo)寡茉诤蠡▓@的亭子里坐, 方非爾被老爸給趕走了，總在老爸面前一副怕他吃掉駱?biāo)寡艿臉幼?，老爸看著心里就不太爽? 畢竟是駱文義的兒子, 也是他侄兒，從小看到大的, 哪會狠下心為難。

    “今年有26了吧？”方賾問道。

    駱?biāo)寡茳c頭嗯了聲。

    “難怪你爹著急，都是奔三的人了, 還這么多年都沒帶個女朋友回家，現(xiàn)在哪像我跟你爹的那個年代，看準(zhǔn)了就是一輩子，如今想找個合心意的人都得考慮這兒考慮那兒的, ”方賾說道，“何況你還是這種職業(yè)，十天半月不著家, 但你爹不是給你找了個相親對象嗎？是哪家的孩子？”

    駱?biāo)寡苌袂橐凰灿行┪? 但瞳孔卻依然靜默，回答：“蘇少將的女兒蘇影?！?/br>
    “老蘇，”方賾突然哼笑, 喝了口茶才說, “你爹的思想還真是萬年老腐朽, 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興整門當(dāng)戶對軍政聯(lián)姻那套, 你叔我可不跟你爹一樣，如果非爾將來瞧上個窮小子, 我都愿意把非爾嫁出去，但前提是那窮小子得有志氣?！?/br>
    駱?biāo)寡艿坏匦πΓ笆?，沒有什么窮小子，爾爾瞧上我了?！?/br>
    “……”

    方賾看著駱?biāo)寡艽蟀胩焱蝗徊恢涝趺瘩g回去，過了會兒，他清清嗓子，隨意一笑：“是，現(xiàn)在是瞧上你，但是非爾那丫頭從小就被捧在手心慣著，應(yīng)該沒多少人受得了她那脾氣，有時候我都管不了她，你惦記她什么??？”

    “就我治得了她那脾氣，也愿意受。”駱?biāo)寡苄α讼隆?/br>
    “也是，小時候都這么過來的，”方賾喃喃念了句，臉上是淺淺的慈意，“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記得當(dāng)初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了吧，那時你才六歲，沒有什么深刻的記憶忘了也正常?！?/br>
    駱?biāo)寡艿皖^，彎了彎唇角說：“確實一開始沒有記起來，但是剛才過來的時候有看見一棵梨花樹旁邊種著一片紫菀花，就有點印象了。”

    “那是非爾她mama種的，當(dāng)時你還弄了一臉泥，把非爾都嚇壞了，哭著要找哥哥，一天都沒理你……”

    方賾說著就顧自地笑了起來，長輩們都是這樣，說起孩子們的小時候啊，臉上和心里都裝了滿滿地喜悅和感慨。

    轉(zhuǎn)眼，時間都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

    “不過你要想做我的女婿，還得先做做你爹的思想工作，那老頭估計還在為當(dāng)年的事跟我軸呢，”方賾的神色帶著隱隱地輕松悠然，“我這邊倒沒什么問題，反正我就這么一個女兒，什么不得順著她來，這樣吧，你叔我給你提示一下如何說服你爹，回去你就問你爹當(dāng)初我退伍，他是怎么跟我說的。”

    “成，謝謝叔?！瘪?biāo)寡茳c了下頭。

    “不客氣，都一家人，啊，差點忘了還有一個條件，”方賾的眼里劃過一絲玩味，“結(jié)婚的禮信那些一樣都不能少，叔我再給你提示，單說聘禮就得一千萬，你別覺得我在為難你，一千萬就是一輛車的事兒，這還算少的了，我也不計較你是特種兵，隨時隨地都有可能丟下我家丫頭不管，她mama已經(jīng)殉職，作為父親，我不想她這輩子走我的后路，你要真想跟我家丫頭在一起，這一千萬說什么都不能少，我知道憑你現(xiàn)在的工資根本湊不到一千萬，那叔我最后提示你，錢的問題去找你爹，他一定有，好歹是個將軍。”

    ……

    談完話，只有方賾回客廳，方非爾急沖沖從樓上跑下來，方賾見狀就背起手掉頭往另一邊走。

    “老爸！”

    方非爾攔在方賾面前，焦急地問：“隊長呢？您是不是把他趕走了，說好不欺負(fù)他的，還一千萬，您讓他去哪里要？”

    “臭丫頭你偷聽？”方賾皺眉。

    方非爾趕緊搖搖頭否認(rèn)：“我沒有，是阿姨剛才路過聽見的，爸，一千萬也太多了，少點兒好不好？”

    “你現(xiàn)在知道和我討價還價了，那就別跟那小子談戀愛啊，斷了就沒這一千萬的事兒了。”方賾冷聲說。

    “您又來了，老這樣說斷不斷的，我都聽膩了?！狈椒菭柧镏煺f。

    “那你就別管，這事兒聽老爸的準(zhǔn)沒錯，”方賾撐住她的肩膀，“丫頭你記住，老爸很愛你，也很欣賞那小子，夠格兒做我方家的女婿，但現(xiàn)在還不行，他爹固執(zhí)得很，老爸不想你過去受委屈，你只需要好好玩你的，其他的讓老爸來解決?！?/br>
    “行吧，”方非爾狐疑看著老爸，“不過你把隊長趕去哪兒了？”

    方賾嘆息，“沒趕，趕了你又?jǐn)R我這兒鬧，我閑得發(fā)慌啊我，他老爹的車壞在半路了，讓他去接呢，這一來一回估計得費不少時間，等他們到了再出去吃飯?！?/br>
    這廂，駱?biāo)寡茼樌拥今樜牧x，留孟文書等部隊里修車的來，駱?biāo)寡鼙汩_車往城里去。

    想到方賾跟他說的話，駱?biāo)寡芫蛦栺樜牧x：“爸，方叔退伍那會兒，您跟他說過什么啊，當(dāng)年你倆發(fā)生過事兒？”

    “那老頭什么都跟你說了？”駱文義臉一跨。

    “沒，我就問問，聽方叔的口氣，你們之前感情好像很不錯?！瘪?biāo)寡苷f。

    “扯淡！”駱文義毫不客氣地哼了聲，心里一股莫名的氣就上來了，“誰跟他感情不錯了，那老頭就一白眼狼無情無義，要是感情不錯，我早有非爾丫頭做兒媳婦了，還犯得著在這兒替你瞎cao心？當(dāng)初本來說好如果曉月生的是個女孩就結(jié)個親家，誰知道那老家伙要退伍，氣死我了，跟他拌了幾嘴，這親也就沒了?！?/br>
    “啊，原來是這樣啊?！?/br>
    駱?biāo)寡茳c點頭應(yīng)了一聲，眼尾翹得很好看，嘴角也不禁上挑，歡愉在心底醞釀了毛茸茸的溫暖。

    不過駱文義還在糾結(jié)方賾到底跟他兒子胡謅了些什么，邊擰開茶杯喝茶邊問駱?biāo)寡埽骸澳抢霞一镞€跟你瞎掰扯了啥？”

    “也沒什么，就說到結(jié)婚的聘禮，方叔要一千萬?！瘪?biāo)寡苋鐚嵒卮稹?/br>
    駱文義當(dāng)即一口茶水差點沒噴出來，咽下去，扭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駱?biāo)寡埽骸耙磺f？他是不是公司資金出現(xiàn)大缺口都出來賣女兒了？”

    駱?biāo)寡苄α诵Γ骸皯?yīng)該不是?！?/br>
    “你那兒有多少？”駱文義突然問。

    駱?biāo)寡芪⑽⒁汇?，迅速反?yīng)過來，“差不多三十萬吧。”

    “成，你那錢留著跟非爾做什么都好，”駱文義說，“其他的我給你出?！?/br>
    駱?biāo)寡苡行┫渤鐾猓骸鞍?，您這意思是認(rèn)兒媳婦了？”

    駱文義把茶杯擰上，一派雍容悠遠，“我就是覺得他既然用一千萬為難你，我萬不能讓他得逞?！?/br>
    駱?biāo)寡馨底砸恍?，沒說話，繼續(xù)開車。

    到霧城的時候已經(jīng)五點，兩家人去早先定好的中餐廳吃飯，桌兒選在比較僻靜的地方，這一層都沒什么人。

    菜已經(jīng)上齊，兩位爸爸面對面坐，兩兩相視，氣氛一時有些凝重，許久都沒同桌吃飯了，還坐得有些不自在，說的幾句話還是點單的時候為了一道菜爭起來。

    “年紀(jì)大了就少吃點油膩的，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樣兒，一看身體就沒我好?！瘪樜牧x說。

    但方賾嘴饞，活到這歲數(shù)也沒想著養(yǎng)生什么的，就說：“只吃一頓又不會死，今兒是我請客，你不能干預(yù)我?！?/br>
    “瞧把你能的，有本事就跟我喝一杯，看誰酒量好，以前你可喝不過我，兩杯就倒?！瘪樜牧x說。

    “現(xiàn)在不一樣了，這些年我那可是從一桌桌應(yīng)酬上走過來的，今天要是誰逃跑，我就跟以前的那幫戰(zhàn)友說去?！狈劫懶χ?。

    “誰跑誰孫子！”駱文義應(yīng)下。

    方賾點了下頭，招來服務(wù)生，“把你們這兒的好酒給我拿兩瓶過來?！?/br>
    酒拿來了，駱?biāo)寡芙o兩位倒上酒，然后就喝上了，這酒的度數(shù)還挺高，三杯下肚，兩人便開始話多了起來，完全沒有剛才爭來爭去的痕跡，現(xiàn)在就是兩位闊別許久有一肚子話要說的生死戰(zhàn)友在回憶之前那段光輝的歲月，已經(jīng)不管倆孩子了。

    方非爾和駱?biāo)寡芫统燥?，時不時用眼神在空氣中纏綿一下。

    駱文義說開心了，便囑咐駱?biāo)寡埽骸摆s緊吃好了就帶非爾玩去，你倆在這看我跟你方叔喝酒也沒意思。”

    “對對，丫頭，跟你小衍哥玩去，”方賾拍拍方非爾的肩膀，已然微醺，又跟駱文義碰了一杯，“咱哥倆喝自己的，孩子大了用不著cao心?！?/br>
    “得，服務(wù)生，再拿一瓶來，今晚不醉不歸……”

    方非爾、駱?biāo)寡埽骸啊?/br>
    等駱?biāo)寡芎头椒菭柡攘丝Х然貋?，兩位爸爸都已?jīng)喝醉，一名年輕的服務(wù)生站在旁邊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