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她要轉(zhuǎn)身,卻忘了頭發(fā)還在他手里,被扯得一痛,顧翊均疑惑地挑眉,“還是‘顧公子’?” 裊裊赧然不說話,他輕笑,替她梳好頭發(fā),放下木梳,蹲了下來,“那我們再當一天的公子和丫頭好不好?” 都這么大年紀了,顧翊均還愛玩。 裊裊含羞地抿唇,然后,羞恥地喚了一聲“公子”。 顧翊均得逞了,從她的膝蓋彎一抄,“好聽?!彼麑⒀U裊抱起了起來,裊裊驚訝地嬌呼一聲,看著他,顧翊均凝眸道,“丫頭甚合公子心意,讓公子好好疼你?!?/br> 又是一夜溫存。 裊裊沒想到他是故意的,就他這么一個花間老手,還騙她說只有她一個女人,裊裊很是懷疑,但這都已不重要,從今以后,她有權(quán)利對他身邊的鶯鶯燕燕指手畫腳了。雖然,現(xiàn)在確乎是沒有了。 顧翊均很合心意地抱著裊裊又睡了一宿,天明時,恍恍惚惚想起來,原來他做了幾年的夢,一朝成了現(xiàn)實。 裊裊勤快,婚后第三天就不再偷懶了,開始全副身心投入到她的生意里去,這邊生意做得如火如荼的,夜里與他耳鬢廝磨,互相依偎,沒過兩個月,裊裊的肚子便傳來了喜訊。 顧翊均高興得像個孩子,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為了照料孩子,手頭的生意肯定是要放一放的,但因為裊裊對他說的那一番話,他對她的生意很敏感,不敢置喙半個字。 裊裊得知之后,卻很平靜地放下了手稿,對顧翊均道:“勞煩你幫我照看幾個月了?!?/br> 他自然求之不得,但也只是怕她累著,裊裊總覺得自己這個年紀,還能在婚后兩個月便懷上孩子實屬不易,她自己也不敢怎么大動,好容易滿了三個月胎氣穩(wěn)了,顧翊均才漸漸跟她說些生意道上那些趣事兒。 其實顧翊均人脈很廣,交友遍布天下,裊裊與他成婚,若能搭上條線,將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但她一直行事處世與他涇渭分明,顧翊均也便沒有刻意在她面前提起那些老朋友。 這回裊裊卻看得開了些,不再防著他了,兩邊的聲音漸漸通融了起來,一時在銀陵又掀起了一陣風波。 安胎這段時日,裊裊收到了一封信,是左邯寄來的,他如今過得很好,說了一番鄉(xiāng)下日子,請她勿念,也好好與顧翊均生活。 顧翊均不是什么小氣的人,裊裊也不防著他,他看了眼,沒當回事,轉(zhuǎn)頭去廚房給她做了一碗銀耳羹。 從裊裊懷孕之后,他的廚藝愈發(fā)精進了,因為裊裊嘴刁,他便換著法給她做美食。 甚至他夸下???,銀陵的酒樓生意也不錯,他也可以去牛刀小試。 顧翊均總是什么都想嘗試,也什么都敢,這一點裊裊和他不同,但她沒有反對,因為她也早早地意識到,他不是什么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紈绔公子,也會認真去做一件事。比如,他如今把大部分心思都花在愛她、照顧她上。 裊裊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幸福。 這種安逸感,是以前流離失所時不曾感受到的,即便是后來遇上了阿祁,她的心也沒有真正安定過,原來還是要他,還是要她有了愛,有了家人,才會心有皈依。 裊裊這一胎很平穩(wěn)順遂,生得很輕松,是個兒子。他落地之后沒幾日,裊裊便也能下地行走,與常人無異了,臉色也愈發(fā)見得紅潤,大抵是休息了幾個月,被顧翊均日日食療養(yǎng)出來一副好氣色。 兒子很乖巧,長得像顧翊均,性子上像極了裊裊,很是可人。 霍蘩祁第三個孩子也生了,早幾個月,也是個男孩,本想著締結(jié)娃娃親的霍蘩祁計劃又落了空,于是又只得為安安物色新的好女婿。 裊裊有了丈夫,有了兒子,有了家人,這一切像夢一樣,不早不晚,終歸是如愿以償。 顧翊均半點沒有東山再起去沾花惹草的跡象,因為兒子出世,總要人分神去照顧,他手上的生意雖然大,卻不怎么耗費心力,他游刃有余,很是輕松,于是干脆將照顧兒子事自己攬下來,裊裊愿意做什么便做,他放手讓她自己飛。 夫妻相處之道很和諧,裊裊也沒想到顧翊均對女人體貼,是真的體貼,不是風流戲謔,也不是惺惺作態(tài),他的處處忍讓和尊重讓裊裊都看在眼底,也慢慢地,卸下了所有心防,開始全身心地信任他。 顧翊均一直在銀陵,裊裊體恤他久在異鄉(xiāng),勸他也回秀宛去看看,“我是無依無靠的人,也不知道家在哪,但你是知道的,我可以帶著兒子和你一起回去?!?/br> 在外頭這么多年,未曾見母親一面,他心中也有牽掛,如今與裊裊琴瑟和諧,他自是萬事都已釋懷,“好?!?/br> 秀宛顧氏昔日的輝煌,在這一代手中,有了復(fù)蘇的跡象。 顧老夫人仿佛很不歡迎昔時這個忤逆不孝之子,見到裊裊更是沒好臉色,只是對孫兒到底是不能狠心的,將兩人還算是客氣地請入了屋。 那株桃花樹還在,春風吹拂,落下簌簌紅雪。 兒子睡著了,顧翊均帶著裊裊回到桃花樹下,那里新筑了一個螞蟻窩,看起來一年一年過去,它依舊沒變。 裊裊看著忙碌的螞蟻,想到十年前閨中不知愁的少女年華,忍不住綻開微笑,“翊均,我從來都不知道一只螞蟻洞里有多少只螞蟻,那天,我一直在看你?!?/br> 顧翊均笑道:“巧了,我也不知道。” “那天,我也在看你?!?/br> 她回眸,一樹如煙如障的桃色繁花里,他杳然而立,十年已過,恍若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