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菲想到自己跟蘇子揚每天都聊天，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又問道：“那你們一起出去呢？”

    “看電影，吃飯……”

    “那你喜歡的電影她也喜歡嗎？”

    李凡笑了，“有什么喜歡不喜歡的，我又不是為了跟她‘看電影’，我是為了‘跟她’看電影。”

    葛菲知道自己的悶氣有一部分是從哪來了，她笑了笑，說道：“我昨天跟蘇子揚去聽音樂，他是真，聽音樂去了?！?/br>
    李凡說：“我跟張羽蒙一起打游戲，也是真打游戲。”

    葛菲笑出了聲，這時張羽蒙敲了敲門，探進(jìn)來頭，道：“吃飯了?！?/br>
    李凡起身，葛菲看到褲兜里露出一個打火機(jī)，叫道：“哥。”

    李凡轉(zhuǎn)過頭。

    葛菲道：“你別抽煙了?！?/br>
    李凡笑了笑，“張羽蒙也讓我戒煙呢，初中的時候我們還一起抽過呢，”他嘆了口氣，“是不是女生都比男生成熟早？”

    葛菲仰著頭揪床頭的枕巾，“她那是關(guān)心你身體，你沒看煙盒外面都印著吸煙有害健康嗎？”

    去學(xué)校的時候葛菲還是收到了蘇子揚遞給她的快遞，打開后一看，果然是一副手套，審美倒是挺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買之前咨詢了其他人。

    不過快遞里除了這副女生戴的還有一副專門為騎車的人準(zhǔn)備的，應(yīng)該是在同一家店買的，到了期末月，下午也沒課，葛菲把給她的那副取出來，剩下的原封不動塞到包里，背上包就出了門。

    葛菲在工大下車才給蘇子揚打電話，蘇子揚恰好在東門幫舍友取快遞，掛了電話不到兩分鐘就過來了。

    “你買的東西，跟那個手套一起送到我那了?！备鸱平忉?。

    蘇子揚問她：“吃飯了嗎？”

    葛菲想了一下，說：“沒吃。”

    兩個人去飯?zhí)贸燥?，這會兒到了快上課的時間，食堂里的人稀稀拉拉的，蘇子揚把幫舍友取的快遞放到桌上，又去給葛菲取了筷子，把冒著熱氣的砂鍋端過來。

    過來幾個同學(xué)跟蘇子揚打招呼，葛菲不認(rèn)識，悶頭吃飯，砂鍋有點兒燙，她吃得很慢。安雨桐跟他們社團(tuán)的兩個人過來，跟蘇子揚說話，討論的應(yīng)該是社團(tuán)的事情，因為葛菲聽到“期末考完聚餐”的字眼。

    她突然抬起頭，說想把那雙手套的包裝盒給拆了，問蘇子揚：“有沒有小刀？”

    蘇子揚把鑰匙遞給她，“刀有些鋒利，你小心點兒別劃到手?！?/br>
    蘇子揚擰過頭去跟坐在另一個桌上的人面對面，他的飯還沒好，正在跟安雨桐說話。

    葛菲把小刀打開，刀刃反光，看起來確實鋒利，她用刀在自己手上劃一下，血立刻流了出來。葛菲把手攥住，叫道：“蘇子揚?！?/br>
    蘇子揚轉(zhuǎn)過頭，“嗯？”

    “有紙沒？”

    蘇子揚在自己口袋里摸，安雨桐突然盯著葛菲說：“你手流血了?！?/br>
    葛菲割的左手，用右手攥著，這會兒血從右手的指縫里流出來，蘇子揚話也不說了，起身就要把她往校醫(yī)院送。

    “沒事兒，買個創(chuàng)可貼就好了?！备鸱普f。

    “那怎么成，感染了怎么辦？”蘇子揚后悔自己跟同學(xué)說話，沒看好葛菲，他當(dāng)初怎么告訴自己的，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了，一定不讓她受一點兒委屈、流一滴眼淚一滴血。

    蘇子揚把刀拿過來，隨手往手背割下去，血唰唰的流。

    旁邊的同學(xué)都看呆了，尤其是安雨桐，她的臉色似乎都被嚇白了。

    “一起去吧？”

    葛菲也被他嚇懵了，到校醫(yī)院門口才說道：“你有病?！?/br>
    醫(yī)生幫葛菲清洗了傷口，貼了創(chuàng)可貼就好，蘇子揚的傷口有些深，醫(yī)生說得縫。

    葛菲看著蘇子揚的右手，上面還有高考前那次留下的傷痕，她想起那年班里的元旦晚會，他的手那么好看，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現(xiàn)在上面有一條難看的疤痕，又要再添一條。

    她的眼淚啪嗒掉下來，猝不及防在蘇子揚的手上氤氳成一個圈，蘇子揚忙給她抹眼淚，“哭什么呀？不就是縫針嗎？又不是沒縫過?！?/br>
    他把受傷的手放下，只用好著的那只手摩挲著葛菲的臉，“哭出來就好了，這幾天你不理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辦，你今天來看我我真的特別高興。我剛跟社長說了，聚餐不去，以后也不去了，你要是對什么不感興趣就告訴我，咱就不去了，我喜歡的東西不代表你也要喜歡，你看你一點兒都不自戀。”

    葛菲破涕為笑，點了點頭，眼淚珠子又掉到蘇子揚的手背上。

    蘇子揚笑著逗她，“聽說人魚公主的眼淚可以愈合傷口呢。”

    葛菲吸了吸鼻子，“你從哪兒聽的？”

    蘇子揚笑笑，“忘了?！?/br>
    醫(yī)生在旁邊催促，“快點兒啊，不縫小心感染?！?/br>
    葛菲忙把蘇子揚往里推。

    縫針的時候葛菲也在旁邊看著，針線在皮rou里穿梭的樣子觸目驚心，蘇子揚卻好像是毫不在意，還用另一只好的手來捂她的眼睛。

    醫(yī)生問道：“傷口是怎么回事？”

    “小刀劃的。”

    “小刀能劃這么深，一看就是人為的，打架了？”

    蘇子揚想了想，可不就是“吵了一架”又和好了嘛，剛剛自己也是心急，怎么下手那么重，他沒說話，醫(yī)生當(dāng)他默認(rèn)，點了點頭，道：“手放開吧?！?/br>
    蘇子揚愣了一下，葛菲把他的手打開，“好啦？”

    作者有話要說：　　和好啦

    ☆、53

    寒假前幾天大一就已經(jīng)全部考完試, 宿舍除了葛菲外，都在收拾東西打算回家，楊靜怡跟她在a大的老鄉(xiāng)一起，周曼曼抱怨大熊他們學(xué)校放的晚她還得多等大熊幾天, 葛菲這才知道大熊的本名叫熊瑞。

    “熊瑞家跟我家里一個院的，他mama烙的餅特別好吃, 寒假我給你郵幾個過來?！?/br>
    大年三十那天葛菲收到一個快遞, 果然是周曼曼郵過來的，用的順豐快遞, 說是怕路上耽擱久放壞了，里面還加了張紙條，寫著新年快樂。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今年趙雅莉把爺爺也接過來了，晚上姥姥爺爺葛菲和李凡四個人坐在一起打麻將, 放著春晚，吃了年夜飯王奕然給她打電話，兩個人聊了快一個小時，王奕然說她跟高中就認(rèn)識的一個網(wǎng)友奔現(xiàn)了, 葛菲問她：“我怎么不知道?！?/br>
    王奕然：“哼，那說明我隱藏的深。”

    兩人又說起高中的同學(xué)，大學(xué)的同學(xué), 掛電話的時候王奕然還嘆了口氣感嘆青春歲月流逝的快，葛菲笑著說她矯情，王奕然說：“談戀愛后我變得更矯情了?！?/br>
    十二點的時候小區(qū)里鞭炮聲響起來, 葛菲接了蘇子揚電話，兩人互道新年快樂，每年都是這樣。

    大年初四那天，趙雅莉和李武杰出門了，家里只有葛菲跟姥姥在，中午蘇子揚來找她，葛菲說：“你上來吧?！?/br>
    蘇子揚來過一次這里，雖然那是個不太好的回憶——她送葛菲回家被趙雅莉上了一節(jié)教育課。他上樓梯敲門，過了一會兒葛菲過來開門，他走進(jìn)去，看到客廳坐著一個老人，面色慈祥地看著他。

    葛菲趕緊介紹道：“這是姥姥，姥姥，這是蘇子揚。”

    姥姥手里抱著一個暖寶寶，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上重播的小品，笑了笑，“見過啦，長得真俊。”

    葛菲問姥姥：“什么時候見過的？”

    “就昨個你去小區(qū)門口說取東西，我在院子里曬太陽哩?！?/br>
    葛菲有點兒不好意思，她騙家里人高中同學(xué)來給她送個東西，趙雅莉還問她怎么不叫上來坐坐。

    蘇子揚說：“姥姥新年快樂。”

    姥姥對蘇子揚招招手，讓他過去，蘇子揚不明所以地坐到了姥姥身邊，姥姥從兜里摸了摸，掏出了一百塊錢，“壓歲錢，跟菲菲一樣多?！?/br>
    蘇子揚忙擺手說不要，姥姥雖然年齡大了，力氣卻不小，攥著他的手腕道：“拿著，等賺錢了再說不要的話?！?/br>
    葛菲在一旁挪凳子，說：“姥姥給你你就拿著吧?！?/br>
    姥姥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我去做飯，昨天的剩的米飯熱一熱，再炒兩個菜?！彼戳搜厶K子揚，越看越喜歡，“剩的米飯可別嫌棄?！?/br>
    蘇子揚忙擺手。

    姥姥在廚房做飯，蘇子揚跟葛菲坐在客廳看電視，電視上來來回回地重播春晚，葛菲給蘇子揚削蘋果，她手上的疤痕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來，指甲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劈了，她把蘋果放到一邊，用嘴去咬指甲，蘇子揚看見趕緊攔住她，“別咬。”

    他從口袋里掏出鑰匙，上面掛著指甲刀，他把葛菲的手拿過來，看了看，又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手，抬起頭笑笑：“你看你的電視?！?/br>
    葛菲看電視，但是把手交到別人手上總覺得不安心，她總覺得剪指甲跟挖耳朵這種事情只有自己來才放心，她忍不住一直看，蘇子揚說：“放心，不會剪到rou。”

    姥姥從廚房探出頭，問：“炒雞蛋要西紅柿嗎？”

    蘇子揚趕緊把葛菲的手放下，坐端正了看電視，葛菲說：“我姥姥沒我媽可怕，沒事?！?/br>
    她把手收回來，看到十個指甲都剪好了，對廚房喊了一聲，“姥姥！西紅柿炒蛋，不要蔥，蘇子揚不喜歡吃蔥?！?/br>
    姥姥說了聲好嘞，偷笑著又開始忙碌起來，蘇子揚又把葛菲的手拿過去，把她的十個指甲都磨了磨，才放手。

    姥姥做好了飯就給自己碗里撥了菜去陽臺了，葛菲跟蘇子揚坐在客廳，暖氣溫度適中，兩個人邊吃飯邊說話，葛菲換了個臺，電視上在重播破壞之王，葛菲跟蘇子揚對視一眼，兩人都想起來高一去看的那個午夜場，葛菲笑了笑，撥了口米飯到嘴里，說：“無敵風(fēng)火輪?！?/br>
    吃完飯姥姥去洗碗，葛菲從冰箱里拿了一個冰棍遞給蘇子揚，蘇子揚說：“我去幫姥姥洗碗?！?/br>
    葛菲只得一手舉著一個，吃了一口，“很甜的，你不吃嗎？”

    蘇子揚湊過來在她嘴上舔了一下，“嗯，是挺甜的?！?/br>
    他走到廚房，姥姥正在刷鍋，一摞碗放在水池里，蘇子揚伸手去開水龍頭，姥姥趕緊說：“你別動，我洗，啊，姥姥洗?！?/br>
    蘇子揚不動，他一個大男生姥姥也推不動，站在水池旁邊洗碗邊跟姥姥聊天。

    “姥姥，菲菲寒假在家都做些什么呀？”

    姥姥笑了笑，“她不給你說嗎？”

    蘇子揚鬧了個大紅臉，兩個人微信的確天天都黏在一起，他跟葛菲的家人在一起，那種自在的勁兒一下就跑沒了，總覺得今天來的太倉促，都沒給姥姥帶東西。

    他給碗里倒了點兒洗潔精，姥姥把鍋里的水倒進(jìn)水池，“菲菲喜歡從小就喜歡一個人呆著，我聽她mama說初中的時候同班有幾個同學(xué)孤立她，她說是她不喜歡跟人一起玩兒，別人是體諒她。”

    姥姥擦鍋，蘇子揚有些沉默，姥姥繼續(xù)說：“不過上高中以后她性格開朗很多了，朋友也多?！?/br>
    蘇子揚沒聽過葛菲給他說過這些，洗碗的頻率也變慢了，姥姥說：“菲菲挺敏感的，而且心思重?！彼蝗恍α艘幌?，“菲菲mama是不是說過你？”

    蘇子揚沒點頭也沒搖頭。姥姥說：“她mama就是嘴硬心軟，前幾天我做的蒸碗還說讓菲菲給你拿一些的?！?/br>
    蘇子揚有些受寵若驚，葛菲mama于他而言是個既可敬又可怕的存在，他可以忤逆自己的家人，跟家里人講道理，但是一看見趙雅莉，他就像一只夾著尾巴的大灰狼。

    蘇子揚把碗洗好，擺放整齊就出去了，葛菲一個人吃了兩個冰棍，在看動畫片，蘇子揚坐到她身邊，問她：“阿姨讓你給我送的蒸碗呢？”

    葛菲愣了一下，說：“我前幾天去王奕然家，給她mama拿去了?！?/br>
    蘇子揚看著她，葛菲問他：“干什么？”

    蘇子揚小聲說：“我以后不會讓你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