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是有什么不能看的嗎？”

    “這……”胤禎心里一陣懊惱，在見到胤禟和婉兮時，他就知道計劃肯定是失敗了，只是他自己身陷其中，顧不上這些，原本他是指著裕親王福晉對付胤禟他們的，卻不想，最終卻鬧到了他自己的頭上。

    胤禟瞧著胤禎這猶豫的模樣，便知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預(yù)料，所以大步上前，越過胤禎推門而入，看到的便是一具衣衫不整的宮女尸體。

    裕親王福晉和跟過來的幾個命婦瞧見這一幕，都不禁怔在當(dāng)場，而婉兮更是動作迅速地將弘旻抱在了自己的懷里。

    “你……簡直就是……”裕親王福晉原本以為只是鬧出點風(fēng)流韻事，敲打敲打便是，現(xiàn)在瞧著卻不是這般，雖說奴才的命不值錢，但是再不值錢也是有主的。

    胤禎垂著眼瞼，心里對于裕親王福晉的指責(zé)顯得有些不以為意，不過是死個小宮女，就是死在再多還能有他這個阿哥來得金貴。

    不得不說，宜妃安排在胤禎身邊的人還是很有用的，至少在挑唆胤禎這方面還是盡心盡力的，若非如此，依著康熙的安排，這些阿哥不說很容易成才，可絕不會成為廢物。

    只是這些阿哥們的心性卻各有不同，不管是天生的還是后天形成的，身邊的人都至關(guān)重要。這一點德妃有注意卻沒有貫徹到底，這才有了胤禎逐漸被養(yǎng)廢的局面。

    當(dāng)然，有康熙在，宜妃也好，她安排的人也罷，都不敢做得太過，否則觸動了康熙的底線，倒霉的可就不只是胤禎了。

    “看來十四弟是覺得這事不足掛齒吧！”胤禟鳳眸微瞇，語氣嘲諷地道。

    “這……”胤禎還真想回上一句‘當(dāng)然’，只是觸及裕親王福晉憤怒的雙眼，他這才不情不愿地把話給吞了回去。

    裕親王福晉此時對胤禎的印象是真的低到谷底了，就連原本在她心中印象還算不錯的胤禩，因著他同胤禎走得近的關(guān)系，也被裕親王福晉給拉進(jìn)了黑名單，這結(jié)果純粹是躺著也中槍。

    “既然這事本福晉處理不了，那就讓有資格的人來處理?！?/br>
    胤禎見裕親王福晉甩手離去的模樣，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把人給惹怒了，而更讓他擔(dān)心的是裕親王福晉剛才說得話。

    有資格的人？

    在宮里，有資格處理各項事物的還能是誰，除了康熙，誰敢稱自己的有資格。

    此時，胤禎倒是急了，可惜裕親王福晉并不買賬。

    當(dāng)然，裕親王福晉也不傻，這種事情涉及皇室，能私下處理肯定不會拿到明面上來，無奈病急亂投醫(yī)的胤禎因著心急火燎的，雖然趕在了裕親王福晉他們之前回到宮宴，卻畫蛇添足地來了個不打自招。

    好在宮宴已經(jīng)進(jìn)入尾聲，多數(shù)大臣都已離席，剩下的多是愛新覺羅一族的人，可即便這樣，坐在上首的康熙還是黑了臉。

    大過年的就被自己的兒子觸了霉頭，他要是能高興得起來才有鬼。

    德妃對于康熙了解甚深，只要給她時間，她早晚會哄回康熙的信任，贏得他的寵愛。只是近來，也不知道她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事事不順。先前她瞧見雅爾江阿回來，臉上的表情都未見一絲慌亂，而現(xiàn)在當(dāng)婉兮安然無恙地同胤禟父子一起出現(xiàn)在宮宴大廳時，她臉上那從容的表情就再也掛不住了，何況下方還跪著神情狼狽的胤禎。

    若僅只是計劃失敗，德妃也僅僅只是覺得可惜，可涉及胤禎，德妃便再也坐不住了，一顆心跟落到油鍋里一般，疼痛難忍又無力抗拒這種煎熬。明明依她的安排，被揭發(fā)出來的應(yīng)該是婉兮和雅爾江阿。

    依著德妃的想法，即便發(fā)生這種丑事，依著雅爾江阿的身份，康熙至多就是斥責(zé)，不會大動干戈，如此，她即達(dá)到了教訓(xùn)雅爾江阿的目的，又會把簡親王一脈得罪太深，至于婉兮，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繼續(xù)活下去。

    如此，只要婉兮死了，德妃敢保證九阿哥一定會一蹶不振，至于得太后和康熙喜歡的弘旻他們，沒有額娘的維護(hù)，阿瑪又頹廢下去，到時只要她稍加安排，她還就不信他們幾個小孩子在后院的傾軋中能安然無恙活下去。

    誰知她的苦心安排并沒有起到作用，雅爾江阿沒事，婉兮亦沒事沒事，反而是胤禎在這個關(guān)頭出了事。

    “行了，此事稍后再議。”康熙看著跪在下方的胤禎，聲音清冷，面無表情，內(nèi)心卻對他無比的失望。

    胤禟揚著一絲冷笑，目光淡淡地掃過德妃努力隱忍的模樣，心里一陣快意。若不是場合不對，他怕是要抑天大笑。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種事，自己干了心塞，別人干了，他看著心里痛快。

    “皇阿瑪……”感覺到康熙冷淡的態(tài)度，胤禎不由地叫了一聲。

    “朕說行了?！笨滴醮驍嘭返澋脑?，明顯是不想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場合，提這樣的事。

    雖然裕親王福晉沒有開口，胤禎本人也說得不清不楚，但是康熙是什么人，沒老都成精了，何況現(xiàn)在老了，自然是精得不能再精了，這事他不說一眼就看出，卻也能猜出個大概來。

    “皇上息恕?！?/br>
    “朕無事?！泵鎸Ψ甘碌膬鹤?，康熙可以耍臉色，可面對被牽連的宗室皇親，康熙心里愧疚，自然是不可能擺臉色的。

    太子等人見狀，嘴上安慰，心里莫不是想看胤禎的笑話。但凡成為對手的，即便是親兄弟，那也是能互相算計的，何況現(xiàn)在他們只是想著推波助瀾，看看笑話。

    出了這種事，整個宮宴可謂是虎頭蛇尾，結(jié)束得不聲不響，但是胤禎的事情明面上沒人提，私下里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若不是這婚是康熙親賜的，完顏家都想退婚了，畢竟他們完顏家的姑娘近年來，可以說是炙手可熱，而胤禎即便是皇子阿哥，可就近年來發(fā)生系列事情，無不在預(yù)示著德妃，甚至是胤禎本人都在走下跛路。

    再有這出，誰能保證這胤禎未來還有沒有前途？

    胤禟也沒有想到他憤怒中的安排還會帶來這種意想不到的好處，雖說康熙還沒有處理此事，但是他相信依著康熙的性子，這事肯定得徹查，再有此事涉及裕親王府和簡親王府，不管康熙心里怎么想，不說胤禎，就說德妃，怕是也要吃掛落。

    第115章 隔閡

    從宮里出來，胤禟帶著婉兮和弘旻告別裕親王夫婦和簡親王父子后，便在宮門口和胤禛他們匯合。

    今天的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不要說胤禟，就是胤禛他們也覺得心驚。

    德妃的陰狠毒辣，他們還是有所了解的，卻不想德妃膽大包天，竟然在宮宴上動手，要知道這可是一年之中最重個宴會，不說他們，就是康熙也無比重視。可就這樣的場合，德妃給他們玩了一手出其不意。

    在脫險這一點上，胤禟對八福晉還是真有點感謝的，只是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他的感謝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的慶幸。

    相比胤俄的大大咧咧，胤禛卻不能像胤俄那般，認(rèn)為事情過了就沒事了。

    可以說，胤禟會惹上這事，主要還是因為他，若不是江南一行，他未必會和胤禟走到一起，甚至兩還會隨著局勢的發(fā)展變成生死仇敵。但江南一行后，一切都有了改變，胤禟同胤禩分道揚鑣，退出奪嫡的圈子，不，不是退出，而是由明轉(zhuǎn)暗，開始支持他。

    這事雖然是你情我愿，可終究是摻著情份的，甚至因著他的關(guān)系，德妃一度將對他的成見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到了胤禟和婉兮的身上，“九弟，今天這事……”

    “四哥，今天這事與你無關(guān)。”胤禛一開口，胤禟就知道要說什么，所以一張嘴，他就知道他要說什么。

    不管是之前還是現(xiàn)在，德妃的所作所為都只是為了她的野心，與胤禛無關(guān)。

    “好?！必范G也知道這并不是一個解釋的好時機(jī)，而且就這人來人往的，的確也不方便。

    接回弘昭和雅利奇，胤禟這才領(lǐng)著董鄂氏等一干女眷上了馬車，董鄂氏倒是有話要問，可惜胤禟并不打算把這些事情告訴她。

    剛成親那會兒，胤禟倒是啥事都不瞞著董鄂氏，可惜當(dāng)時的董鄂氏還沒轉(zhuǎn)過彎，整個一個大小姐脾氣，因著胤禟沒順著她的心意，還鬧了幾次，把胤禟的耐心磨得差不多了，等她想明白，胤禟也就沒有那個跟她深入交流的想法了。

    之后種種，不提婉兮，就說魏氏、劉佳氏，抓住這種空當(dāng)，怎么可能還讓董鄂氏有得意的時候。

    后院的女人，沒權(quán)就得有寵，沒寵就得有權(quán)，否則這日子可不好過。董鄂氏有權(quán)，再有寵，這后院誰愿意，在這種種原因之下，直到婉兮進(jìn)院，董鄂氏都沒能再贏得胤禟的信任和歡心。如此，才讓婉兮有發(fā)展的機(jī)會。

    回到府里，胤禟直接交代一聲，便帶著婉兮和幾個孩子回了清漪院，胤禟知道婉兮表面平靜，心里肯定不得安寧，這一點從她略微顫抖的手上就能感覺到。

    “行了，你們將兩位小阿哥和小格格帶回去好好安置。”胤禟在進(jìn)大廳的瞬間，直接將弘旻他們交給了高嬤嬤她們。

    今天的事情不說跟進(jìn)宮的人個個都清楚，卻也能從胤禟他們的態(tài)度和緊張的氣氛中感覺到一絲不對勁，所以胤禟一開口，她們便順從地帶著弘旻他們出去了。

    婉兮跟在胤禟身后，這一路上她都沒怎么說話，別看她面上總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心里卻是真的害怕了。

    她心里很清楚，若遇上的不是雅爾江阿，胤禟他們來得又晚，她肯定會用那根釵子殺了那個男人再自盡，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她沒事，那倒霉的肯定會是德妃母子。

    進(jìn)了內(nèi)室，婉兮上前兩步撲進(jìn)胤禟的懷里，面上強(qiáng)裝出來的堅強(qiáng)，此時瞬間瓦解了，那種后怕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抖，還差一點點，她就見不到他了，也見不到孩子們了。

    “爺，妾身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和孩子們了?！北е范K，婉兮聲音顫抖地道。

    胤禟抱著她身子的雙臂不自覺地收緊，原本還算平穩(wěn)的呼吸因著她的話變得微微有些急促，若說之前胤禟還計較于她不肯對自己敞開心扉的話，那么現(xiàn)在他想要的僅僅只是她能好好地活著，好好地呆在他身邊。

    “不會的，有爺在，爺就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必范K此時的話堅定而虔誠，猶如誓言一般斬釘截鐵。

    “爺怎么會知道德妃設(shè)局的？”兩人靜靜地抱在一起，良久之后，婉兮的心情稍稍平復(fù)一些，這才問出自己心中的疑問。

    “八福晉說的，說這是她還給爺?shù)?。不管她是還那一次，爺都接下了，至于那些謠言，在跟八哥談過后，爺就讓人停手了，至于后續(xù)如何處理，端看他們自己的本事?！必范K雙眼微瞇，心里對于八福晉他們的感覺卻是越來越復(fù)雜了。

    近不得，遠(yuǎn)不得，真是……

    婉兮了然地點點頭，對于胤禟復(fù)雜的感覺她是有些了解的，畢竟上一世，胤禟為了這對夫妻，可是連命都沒了，而現(xiàn)在，即便脫離了他們的隊伍，可曾經(jīng)有過的感情，卻不是輕易能夠抹去的。

    “爺，別離開我，也別放棄我……”婉兮偎在胤禟的懷里，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似想坦承，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不會放棄的，爺會一直等著你開口的?！敝钡竭@一刻，不管是婉兮也好，胤禟也罷，都真真正正地感覺到了自己對對方的感情有多重要。

    即便婉兮還沒有坦白，可是胤禟相信她遲早會對自己開口的。

    這一夜，兩人緊緊糾纏在一起，相較于平日里的激情，這個時候的他們卻是更加貼近彼此的心。

    大年三十的晚上，鬧了這么一出，這個年對于很多人來說都過得十分糟心，而且為了弄清楚這件事，可謂是各方云動。

    自打?qū)m里的人離開后，康熙黑著一張臉，派出暗收收集消息，若只是平時他肯定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任這事過去，而現(xiàn)在不管是為了自己的臉面，還是安撫簡親王他們，他都得先把事情給查清楚。

    胤禎的事情看似突兀，但是涉及簡親王和裕親王，說里面沒有貓膩，誰能相信。

    而。

    就在康熙讓人去查的時候，永和宮里的德妃卻處于一種非常焦躁的狀態(tài)之中。

    這次的事情，她的安排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但是要說沒有絲毫痕跡，這話要是在烏雅家還在時，她肯定不會有絲毫擔(dān)心，但是現(xiàn)在她卻十分清楚，康熙不查就罷，一旦查下去，她也難保自己這次還能安然過關(guān)。

    “安嬤嬤，讓咱們的人見機(jī)行事，能抹掉的統(tǒng)統(tǒng)抹掉，不能抹掉的，找好替死鬼，務(wù)必將損失降到最低，最好是不要牽扯到永和宮?！钡洛藭r也顧不得胤禎了，她要做的就是先將自己摘出來。

    若是從前，德妃定然不會放任胤禎不管，但是現(xiàn)在的局勢太過緊張，她能做的僅僅只是先保住自己。

    “可是，娘娘，這人……”安嬤嬤欲言又止，這次的計劃用得可都不是一般人，真要舍棄，風(fēng)險怕是不小。

    “安嬤嬤，事情的情況就是本宮已經(jīng)沒得選擇了，本宮若是敗了，他們又能得到什么，反之，只要本宮穩(wěn)坐于德妃之位，他們?yōu)榱吮緦m而死，本宮又怎么會虧待他們的家人?！钡洛曇衾淠?，語氣霸道，顯然是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

    安嬤嬤見狀，便知再說什么都沒有了，只是她并不認(rèn)為舍棄了那些人就能保住這個秘密，畢竟為了這事，動用的人太多了。

    正說著，玉嬈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還未開口，就見胤禎跟在她身后跑了過來，神情急迫，眼里還帶著一絲戾氣。

    “母妃，你一定要為兒子做主，這次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算計兒子?！?/br>
    “胤禎，稍安勿躁，這事母妃自有安排?！钡洛技白约旱陌才?，朝著安嬤嬤使了個眼色，見她出去，這才拉著胤禎的手到一旁坐下，柔聲道：“胤禎，目前的局勢緊張，你皇阿瑪一旦插手，怕是不能善了。”

    “那便不善了。”胤禎一臉冷笑地撇嘴道：“爺豈是這么好算計的，到時真查出來，先不提皇阿瑪何處置，爺事后還是會想法還去的?！?/br>
    “胤禎，現(xiàn)在麻煩的不是你的事，而是裕親王福晉他們不依不撓的關(guān)系，一旦你皇阿瑪想到母妃算計完顏氏的事，母妃怕是很難再脫身?！钡洛嗫谄判模褪窍胱屫返澐殖鲆粋€輕重緩急來。

    胤禎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不管是誰算計的，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算查出來動手的人，也不能減輕胤禎的錯，如此，還不如先將她做的事情給掩蓋掉。

    胤禎早就被養(yǎng)浮了，德妃沒有發(fā)現(xiàn)也僅只是因為她關(guān)注的地方不對。

    “母妃的意思是要兒子硬生地咽下這口氣？”胤禎聞言，一臉不敢置信地望著德妃道。

    “不，母妃的意思是先躲過皇上的追查再說。”德妃見胤禎這樣，不由地繼續(xù)安撫他道。

    “哼！母妃這話怕是白說了。行，母妃不幫爺，那爺自己去查?！必返澙浜咭宦暎淮洛_口，便起身沖了出去。

    “胤禎，胤禎……”德妃一臉焦急地叫著，可惜胤禎卻沒有回頭。

    這場面看著只是母子倆口角，可讓德妃沒有想到的是胤禎從此對她有了隔閡。

    第116章 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