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王爺!”紫月聽見這話,才終于明白過來,夏鈞堯這突然的火氣從何而來,他斜睨了七月一眼,走過去,在七月的身邊跪下,“紫月愿意和七月一起領(lǐng)罪!” “不!”七月大聲拒絕道,“吟月的死,是屬下失職,請王爺責(zé)罰!” “七月?!毕拟x堯也毫不留情,“你自己下去領(lǐng)五十杖責(zé),紫月,你現(xiàn)在動身,前往京城,一定要厚葬吟月。” “是!”七月和紫月一起領(lǐng)命,兩人站起身就要退下時,夏鈞堯忽然出聲叫住了紫月,“紫月!” 紫月站住腳,回身,“王爺還有何事要吩咐屬下?” 夏鈞堯想了想,道,“將小夕從太子府帶出來,好好安置到凌王府,在太子的事上,切莫再失一條人命!” 紫月動容的看了夏鈞堯一眼,領(lǐng)命下去了。 沒一會兒,院外,就傳來棍棒打在身上的聲音,可七月愣是咬緊牙,連哼都沒有哼一下,硬生生的受了這五十大棍。 在他的心里,他也是內(nèi)疚,自責(zé)的。 夏鈞堯把所有的事都想到了,只是讓他去做,卻是因?yàn)樗氖?,讓吟月就這樣丟了性命,他真是恨不得自己替吟月去死! 阮半夏聽見外面的響聲,從床上下來,走到門口,就看見院中,七月躺在一個長板凳上,明月拿著一根長長的杖子朝著七月的身上打去。 “七月!”阮半夏快速的走過去,看著七月皺緊眉一臉隱忍的模樣,心底倏然一沉,“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挨板子?” 七月不聲不吭,他怕自己一張嘴,就忍不住叫出聲,他沖著阮半夏搖搖頭,示意讓她不要管自己,就連明月也沒有說話,眼眶紅紅的,拿著杖子繼續(xù)毫不留情的打在七月的身上。 “砰”的一聲,阮半夏聽著,心都疼了,那屁股上衣裳早已被紅色染濕,她皺緊眉轉(zhuǎn)身,朝著正廳走去。 “王爺?!比畎胂目粗谥魑簧系哪腥耍荒樑?,“你打七月干什么?” 夏鈞堯慢慢掀起眼皮,睨了阮半夏一眼,然后又垂下視線,看著那張扔在地上的紙。 阮半夏心里頓時就明白了什么,她走過去,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紙打開,當(dāng)她看到信上那四個字時,心倏然一沉…… 雖然她沒怎么見過吟月,對吟月也沒什么印象,可是這段時間,夏鈞堯跟她說起過這個人,夏鈞堯當(dāng)時是怎么說的,她到現(xiàn)在還記得。 “我這輩子除了你,還有幾個情同手足的兄弟,有一個叫做吟月的,以后可能要在王府常住,你可別吃醋,我待她就像親jiejie一般……” 阮半夏知道,那個吟月手上有她的解藥,雖然當(dāng)時,吟月并沒有把解藥給她,但是夏鈞堯這樣說,她就知道,這個吟月在夏鈞堯心中的位置不一般。 后來,當(dāng)夏鈞堯扶起她,將解藥喂到她口中時,還告訴她,“這是吟月拼了命讓人送出京城的解藥?!?/br> 那一刻,阮半夏心里是感激這個吟月的,真的! 可是,現(xiàn)在吟月死了…… 信上沒有說吟月已死,而是說吟月已失,那意思再清楚不過,他們失去了吟月,就像失去了一個親人一樣的心痛! 阮半夏手心里攥著信,朝著夏鈞堯走去,走到夏鈞堯身邊,她抬起手,摟住了夏鈞堯的脖子,將他的頭按進(jìn)自己的懷里…… 夏鈞堯一下抬起手,將阮半夏緊緊的抱住,頭埋進(jìn)她的懷里,用力的吸了一口氣。 而院外,打在七月身上的杖子還沒有停下…… 到了傍晚,阮半夏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好吃的飯菜,她特意用碗留了一些菜出來,等著大家都吃完飯以后,她端著碗走進(jìn)七月的房間。 七月趴在床上一動不動,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就連阮半夏走進(jìn)去,他也沒有發(fā)現(xiàn)。 阮半夏嘆了一口氣,揚(yáng)起笑臉,走過去,“想什么呢?這么入神,連我進(jìn)來都不知道?!?/br> 七月這才轉(zhuǎn)過頭看向她,“王妃……” “都說了,在外面不要叫我王妃,你就叫我葉夫人好了?!?/br> 阮半夏將飯菜拿了出來,看七月疼得動都不敢動一下,她端了碗走過去,坐在床邊,親自夾了菜,送到七月嘴邊。 七月怔了一下,作勢就想起來,可身上的痛讓他動一下都疼,阮半夏趕緊伸手按住他,“干什么啊?堯哥哥打你,打得還不夠痛嗎?” 七月?lián)u搖頭,“葉夫人,屬下怎敢勞煩您親自喂飯?。俊?/br> “這有什么的?!比畎胂臒o所謂的笑了笑,“以前,青兒生病的時候,都是我喂的飯,還有云兒,那不也是我照顧著長大的嘛,就說你家王爺,以前每次要去參加殿試的時候,他就生病,那時候,連衣服都是我給他穿,我照顧的人還少嗎?” 掀起眼皮睨了七月一眼,她夾了一筷子菜,再次喂到七月的嘴邊,“再加你一個,不多?!?/br> 七月的眼眶漸漸紅了,看著阮半夏,想起之前他嫌棄阮半夏,覺得她配不上夏鈞堯,那時候他給阮半夏甩了多少臉色啊。 現(xiàn)在,阮半夏竟然不計前嫌,屈尊降貴的照顧他! 吸了吸鼻子,七月張開嘴,將菜吃進(jìn)了嘴里,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一邊流著淚,一邊嚼著嘴里的菜。 阮半夏見他吃了,才滿意的勾了勾唇角,然后看著他,“我知道,吟月的死,對你們的打擊挺大的,包括堯哥哥在內(nèi),今天一天都沒見他笑過,七月,雖然對于你們來說,我只算一個外人,但是,我能夠感受到你們之間的那種情誼?!?/br> 阮半夏說到這,七月再也忍不住,一下哭出了聲,他抱著身下的枕頭,痛哭出聲,“當(dāng)時王爺讓我進(jìn)京,就是去保護(hù)吟月的,王爺知道,吟月性子剛烈,一定不會生下夏墨言的孩子,可我……可我……就連見到吟月最后一面走的時候,也沒有告訴吟月,其實(shí)王爺希望她生下這個孩子!” 吟月喜歡夏鈞堯這件事,阮半夏心知肚明,她也知道夏鈞堯的用意,如果七月把這句話帶到,吟月可能還會對這個世間有一絲的留戀…… 這件事,哎…… “七月……”阮半夏抬起手,安慰的拍著他的后背,“我曾經(jīng)聽說過一個句話,意思是這樣說的,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遇見的每一個人,經(jīng)歷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偶然的,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會給我們留下什么,所以,吟月來到這個世上,她做完了她自己的事,她就回到了她原來的地方,而她在你們心中留下的,是你們永遠(yuǎn)的思念?!?/br> 七月完全聽不懂阮半夏說的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阮半夏這是在安慰他,他也就哭得更大聲起來。 “哭吧……”阮半夏就坐在七月身邊,陪著他,今天挨打,那么疼七月都忍著沒哭,心里一定是忍了這口氣,現(xiàn)在,哭出來反而好一些,省的心情郁悶,對他的傷勢反而不好。 待七月終于安靜下來,阮半夏才拿出絹帕給七月擦了臉,然后端起碗繼續(xù)喂七月吃飯。 “堯哥哥今天打你,你可知堯哥哥的用意?” 七月嚼了兩口菜,點(diǎn)點(diǎn)頭,“知道,王爺是讓我記住,以后他命令的事,不管如何,都要記在心中,一定要做到。” 阮半夏皺眉,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七月的后腦勺上,“你們就是這樣想他的?” “砰”的一聲悶響,七月直接傻了,就連嘴里的飯菜都被阮半夏給拍出來了,他抬起頭,委屈的看了阮半夏一眼,“那是……何意?” 阮半夏把碗直接湊到七月的嘴邊,把飯菜一股腦的給他喂了一大口進(jìn)去。 “堯哥哥今日打你,是為了告訴你,紫月,明月,你們?nèi)艘欢ㄒ?!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要保住你們的性命,切莫再像吟月那樣,你知不知道,吟月的死,其實(shí)最傷心的就是堯哥哥了!” 七月嘴里包著飯菜,一口都沒有嚼,愣愣的看著阮半夏。 阮半夏嘆了一口氣,“或許在你們的心中,堯哥哥是主子,可是在堯哥哥的心中,你們卻是兄弟!你們?nèi)魏我粋€人出了事,他都會傷心難過很久,你以為今天堯哥哥打了你,他心里就很好受嗎?我進(jìn)去看他的時候,他聽著那板子落在你身上的聲音,他的心都在顫抖!” 七月又愣了一會兒,趕緊兩口把嘴里的飯菜嚼了咽下去他抬起眼眸,看著阮半夏,慚愧的說道,“我們跟著王爺這么久了,卻還是不及你了解他?!?/br> 這句話,阮半夏聽著很是受用,她得意的彎起唇角,“那是!畢竟我跟他也相識好多年了?!?/br> 安慰完七月,阮半夏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夏鈞堯正坐在桌邊,手里拿了一本書,可阮半夏分明看著那本書都拿倒了,她笑著走過去。 “看什么呢?” 夏鈞堯回過神,將注意力放在書上,“看書?!?/br> “書?”阮半夏指著他手里的書,笑得腰都直不起來,“還看書呢!都倒了,你看得是什么書?” 夏鈞堯怔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書拿倒了,他把書放在一邊,拉住阮半夏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七月怎么樣了?” 阮半夏就知道,夏鈞堯一定知道自己去看七月了,她伸手摟住夏鈞堯的脖子,沖著他擠了擠鼻子,“明明那么關(guān)心,還擺出主子的架子,你啊,就是不喜歡解釋,還好有我這個賢內(nèi)助在,否則七月這一頓板子算是白打了?!?/br> 夏鈞堯看著阮半夏勾了勾唇角,“是啊,還好有你在!” 還好,你還在,安然的在。 阮半夏背上的傷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毒也解了,就連她的生意也日漸紅火了,銀子是越賺越多了。 但……她并沒有打算離開江南的意思,看著夏鈞堯,她皺眉問,“你什么時候回去?” 夏鈞堯跟著皺眉,“回哪去?” 阮半夏沉下臉色,“京城??!” 夏鈞堯搖搖頭,“你在哪,我就在哪?!?/br> “哎呀,我的王爺!”阮半夏抬起手,一把掐住了夏鈞堯的臉…… 夏鈞堯在江南照顧阮半夏時,就已經(jīng)摘了臉上的面具,用竹青的身份陪在阮半夏的身邊,看著夏鈞堯那張俊臉,阮半夏也沒手軟,用力的捏了下去。 “你可是王爺??!剛剛滅了大祁的功臣,你說你跟我耗在江南干什么?” 夏鈞堯也沒反抗,任由她捏著自己的臉,低低的笑,“為什么要回京城?我余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跟你在一起,經(jīng)過上次那件事后,我就下了決心,從此后,再不讓你離開我半步!” 這粘人粘的…… 阮半夏收了手,哼了一聲,“隨便你吧,反正多你們幾張嘴,我還是養(yǎng)得起的!” 這夏鈞堯和阮半夏在江南恩恩愛愛的過著小日子,可京城的某位有點(diǎn)坐不住了。 “愛卿……”皇帝看著鎮(zhèn)北侯,郁悶的問,“凌王妃的毒不是已經(jīng)解了?這么久了,堯兒怎么還不帶著王妃回京?” 對于這事,鎮(zhèn)北侯倒是心里有數(shù)的。 他站在御書房的正中,裝作為難的看了皇帝一眼,“皇上,這事吧……” 他頓了頓,在心里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旁敲側(cè)擊的回答,“凌王跟微臣說過,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王妃,絕不會讓王妃再離開他,至于現(xiàn)在為什么還不回京,微臣想……應(yīng)該是王妃不愿意回來吧?!?/br> “王妃不愿意回來?”皇帝愣住了,“為什么???” 為什么難道你心里還沒數(shù)? 鎮(zhèn)北侯學(xué)著當(dāng)時凌王的語氣,站直身子,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皇帝道,“王妃是一個極其愛面子的人?!?/br> 皇帝一聽,頓時愣住了,在心里慢慢消化了這句話,他也就明白了鎮(zhèn)北侯的意思。 他笑著搖搖頭,感慨道,“確實(shí),那件事,朕還欠她一個交代?!?/br> 吟月的事,過去幾天了,籠罩在天上的烏云總算是慢慢散了些,這天,天氣極好,阮半夏便又往賭坊和酒樓跑了。 看著這幾個月的銀子進(jìn)賬,她滿意的勾起唇角,“掌柜的,過來一下?!?/br> 掌柜聽見她的呼喚,連忙跑了過來,“夫人?!?/br> “嗯?!比畎胂陌奄~本合上,“酒樓里的菜式已經(jīng)有了幾百道,算是夠用了,過幾天,我找兩個廚子過來,你叫大廚教他們一下,一個月以后,我來檢驗(yàn)成果。” 掌柜一聽,這又要招廚子了? “夫人,是準(zhǔn)備擴(kuò)大咱們酒樓的規(guī)模嗎?”他抬起頭,朝著樓上看去,皺眉道,“可咱們這家酒樓已經(jīng)到頂了,沒有空間再利用了啊?!?/br> “誰告訴是你要擴(kuò)大這家酒樓。”阮半夏抬起頭看著他,“我是打算開分店!” 掌柜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分店?” “是??!”阮半夏站起身,雙手豪邁的一揮,“我要把酒樓開到整個大祁每個角落里去,從此以后,不管我去哪,都能到自己的酒樓吃飯,如此,我便可以游山玩水了?!?/br> “呵呵……”掌柜看著阮半夏那高興的樣,也跟著笑了起來,“這樣好,以后夫人出門玩的時候,我就給夫人當(dāng)個車夫,夫人去哪,我就陪著夫人去哪?!?/br> “那怎么行?”阮半夏撇撇嘴,“這里可離開不你?!?/br> 她抬起手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放心,我保證,等你退休干不動的時候,你存的銀子足以出門游山玩水一輩子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