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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禎娘傳在線閱讀 - 第113節(jié)

第113節(jié)

    只是等到晚間的時候,她忍不住拉住了禎娘道:“我仔細(xì)看了又看,怎么大都是江浙的人家?就算不是江浙也是臨近的揚州、金陵這樣。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洪鑰自己的喜好?”

    禎娘怔了怔,道:“洪鑰從小就有主意,這大都是她的意思。不過——不過也有我和世澤的緣故。世澤與我說過了,等到他從呂宋總督的位置上卸任下來,到時候盡量去靠東南水師都督的位置,不然也該是個離蘇州近的。等到告老了,也在蘇州安定下來。這件事洪鑰那孩子也略知道一個影子,所以才這般選的罷?!?/br>
    這件事是出乎顧周氏的意料的,她本以為周世澤將來,特別是告老之后是要回山西的。畢竟那里才是他自身的家鄉(xiāng)——只是顧周氏還是不夠了解周世澤,周世澤為人之灑脫,算的一個奇男子了。相比起已經(jīng)故去的人,他更看重還活著的。所以不是什么祖墳在的地方重要,而是禎娘想在的地方更重要。

    第184章

    “扇子辦好了沒有?”

    五月初五這一日正是端午節(jié), 自五月初一就開始忙碌起來的, 到了這一日算是到了一個頂點——端午節(jié)可是一個大節(jié)日, 習(xí)俗多,過節(jié)的消遣也多,事情自然就更多了, 準(zhǔn)備起來麻煩也是應(yīng)該的。不過這件事呂宋總督府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不快的,他們這些人漂泊在異國他鄉(xiāng), 也就是過一過這些佳節(jié)還能有些鄉(xiāng)情了。

    而關(guān)于端午節(jié)的那些習(xí)俗,女兒回娘家、掛鐘馗像、迎鬼船、躲午、帖午葉符、懸掛菖蒲和艾草、游百病、佩香囊、備牲醴、賽龍舟、比武、擊球、蕩秋千、給小孩涂雄黃, 飲用雄黃酒、菖蒲酒, 吃五毒餅、咸蛋、粽子和時令鮮果等。

    其中有些自然不能夠在呂宋這邊辦下來, 不過總督府過端午也不能應(yīng)付了事, 凡是能辦的都盡力辦的花團錦簇。各樣也是一絲不茍, 就連辦夏日扇子的事情,今日或許不會驗收的,管事的也盡職盡責(zé)詢問。

    分管了這件事的媳婦子將個單子拿出來道:“得著了, 昨日買辦才將扇子從港口送過來。對照著采買單子, 總共是新式宮扇十二盒,每盒十二柄;蘇州的絹扇有十二盒,每盒十二柄;金陵的白檀木折扇十盒,每盒十二把;揚州的新樣紙扇十二盒, 每盒十二把。另外還有素面的絹扇、折扇等,每樣是一小箱,專門供夫人小姐少爺們自畫了耍。”

    管事的點點頭, 只是讓她快些把這些送到上房去。然后就親自帶著辦好的端午節(jié)節(jié)慶東西去見禎娘,而此時總督府過節(jié)的氣氛已經(jīng)很濃了——各房門外兩旁安好了菖蒲、艾盆,門上懸掛吊屏,上畫天師或仙子、仙女執(zhí)劍降毒故事。雖說佩著這西夷人風(fēng)格的屋子有些不倫不類,不過這也不是第一年了,久了也就習(xí)慣了。

    禎娘這時候已經(jīng)在指揮家里上下,各處裝點都要妥當(dāng)。旁邊站著的是如今的大丫鬟琉璃,手上捧著一個托盤,上頭放著各色的豆娘。這些豆娘都是從江南送過來的,,是用繒銷翦制艾葉,有的攢繡成仙、佛、合、烏、蟲、魚、百獸形象,八寶群花樣子。

    還有縐紗的蜘蛛、綺榖的鳳麟、繭虎絨陀,以及排草蜥蜴,又螳蜘蟬蝎,又葫蘆瓜果,色色逼真。加以幡幢寶蓋,繡球繁纓,鐘鈴百狀,串連起來,越發(fā)繁瑣景致了。而這些都是備著禎娘揀擇了,戴在頭上的。

    禎娘好容易空出手來,挑了兩支讓人拿靶鏡照著簪上。然后又為顧周氏親自挑了兩支,為洪鑰挑了兩支。就連不到梳髻年紀(jì)的洪鈺洪錦,也拿了兩個小巧些的戴在了兩個小丫髻上。

    管事見禎娘面前無事,趕緊帶著身后幾個拿盒子的婆子上前道:“夫人,端午節(jié)節(jié)慶東西都備下了,這些是要送到外頭的禮。各家都是分好了的,夫人且檢視一遍。另外家里過節(jié)的東西是什么時候送上,都等著夫人的話兒?!?/br>
    禎娘淡淡嗯了一聲,然后就見到盒子一個個地打開呈到她面前。首先是送呂宋這邊個官員后宅的禮,不見得有什么出格的,也就是翠葉、五色葵榴、金絲翠扇、真珠百索、釵符、經(jīng)筒、香囊、軟香龍涎佩帶,及紫練、白葛、紅蕉之類。都是端午節(jié)正應(yīng)時的禮物,最多不過就是更加精致一些而已。

    另外還有送各位掌柜的百索彩線、細(xì)巧鏤金花朵,及銀樣鼓兒、糖蜜韻果、巧粽、五色珠兒結(jié)成經(jīng)筒符袋、葵榴畫扇、艾虎、紗匹段等也都樣樣精心。至于最后給小伙計們過節(jié)的也不算含糊,細(xì)葛、香羅、蒲絲、艾朵、彩團、巧粽等,在一般人家都是上上封了。

    東西都是極好的,禎娘看過之后就立刻點頭,就打發(fā)送來家里過節(jié)東西。這是相當(dāng)繁瑣的,各種各樣都有,禎娘是一樣一樣細(xì)心檢視的。其中以正廳里的鋪設(shè)做的最好,在大盤里搭結(jié)了架子,設(shè)上天師艾虎,還有意思山子數(shù)十座,五色蒲絲百草霜,圍上三層,最后還飾以珠翠葵榴艾花。精致好看是一回事,完全做的像在大明時候過節(jié)一樣,這可難。

    旁邊的管事見禎娘是真的滿意,立刻笑著道:“過去幾年府里的小子手藝不夠,倒是胡亂混過去的。今年卻長進了,弄的東西有些模樣——我見了也是要念阿彌陀佛的!總算能討夫人歡喜?!?/br>
    正說著準(zhǔn)備的其他東西,周世澤就從門外進來,身后的小廝手上也一大堆東西。與禎娘道:“這就是過節(jié)了,也不知道你們總為這個興沖沖圖個什么?這些個送來送去的玩意兒從來都是你送一堆我送一堆的。只是哪一家不是只有定數(shù)的那些人,難道使的完?”

    他從外頭來,今日過節(jié),干脆各衙門都只點個卯應(yīng)事。只是回來的時候各同僚都在分送些香包、長命縷之類,他還覺得自己沒準(zhǔn)備,正尷尬著。平常隨身跟著的小子就已經(jīng)那東西回送了,顯然是禎娘早就準(zhǔn)備好囑托過的。

    禎娘隨意看了一下那些禮,也只是不在意道:“這有什么的,哪個節(jié)日不是這樣,送禮這件事本身就是人情往來表達(dá)心意而已。若是全都合著你一句有用沒用,實在不實在,那滿天下也沒意思了,好多東西都不實在呢。”

    這說話實在不像是一個妻子對家主的樣子,不過兩個人早就習(xí)慣了這樣拆臺。周世澤自己也不在意,反而眼睛里帶著笑意,隨便禎娘說。只是看到小兒子虎頭虎腦地在鋪著茜紅色氈條上走的穩(wěn)當(dāng),當(dāng)即就抱起來親了幾口。

    禎娘見了笑意也濃了起來,轉(zhuǎn)而吩咐身邊的丫鬟道:“你去讓嬤嬤將早準(zhǔn)備好的雄黃拿來,左右我們總督老爺無事,且勞動他罷——既然都抱著他小兒了,就做些事情,給畫額也好?!?/br>
    端午節(jié)時以雄黃涂抹小兒額頭的習(xí)俗一直頗為盛行,禎娘家也一直是有這個習(xí)慣的,說是可以驅(qū)避毒蟲。不管是不是真的,習(xí)俗這種事既是習(xí)慣了,也是求個心安。至于如何畫額,一般是用雄黃酒在小兒額頭畫‘王’字,一借雄黃以驅(qū)毒,二借猛虎的額紋以鎮(zhèn)邪。

    禎娘家當(dāng)然不只洪釗這個小兒子還在可以畫額的年紀(jì),洪鈺洪錦也都是要畫的。甚至實在算起來,洪鈞也逃不過這一遭。只是他少年老成,覺得這是小孩子的營生,而自己早就不是小兒了,便與禎娘說過他今年不畫了。

    見周世澤拈支筆真的畫額,才接著道:“我們興沖沖總專心過這些節(jié)氣?你也不想一想,我是個忙的,有這樣事那樣事來做。然咱們內(nèi)宅里多得是無聊的婦人和閨閣女孩子,你們男子在外頭除了事業(yè)還多的是消遣,她們能做什么?可不是要琢磨著這些過節(jié)玩樂的事情?”

    說著旁邊有人呈上來各種長命縷,有最簡單的,是用五色絲線合股成繩,可以系在臂膀上;有在五彩繩上綴飾金錫飾物的,可以掛于項頸;有用五彩繩折成方勝,一般飾于胸前,別再紐扣或衣襟上;也有五彩繩結(jié)為人像,然后戴在頭上的;最后一種是以五彩絲線繡繪日月星辰烏獸等物,這一種不能亂用,只能敬獻尊長。

    禎娘最先拿的就是繡繪日月星辰烏獸的這種,先給顧周氏用上了。然后才找了樣式最簡單的,給周世澤綁在了臂膀上——他這人最不耐煩各種飾物,嫌棄累贅,每年系長命縷都是這種。

    周世澤甩甩手,長命縷依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牟幻撀洌筒还芰?。然后再在禎娘給洪鑰胸口佩上一只方勝長命縷的時候,也拿了個人像的,給綴在了禎娘發(fā)簪上。他手腳利落,倒是沒有不穩(wěn)當(dāng),禎娘摸了摸也就隨他。

    正在一家子系長命縷的時候,一個管事的進來垂手道:“老爺夫人,外頭有蘇州送過來的禮物,說是過節(jié)禮。我看是夫人的老家人,又說是老夫人的故舊人家,因此來問夫人,要不要見一見?!?/br>
    這些年來周世澤和禎娘水漲船高,倒是真應(yīng)了那一句話,‘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yuǎn)親’,人情冷暖向來如此。特別是這兩年,已經(jīng)到了夸張的地步。而從蘇州老家來的,借著禎娘家鄉(xiāng)人的名頭上門的也不是沒有,這就和太原來的借著周世澤同鄉(xiāng)一樣多。

    最開始若是真的確確實實家鄉(xiāng)人,禎娘都會見一面,后來越來越多,若是都見只怕有多少時候都不夠用。索性除了真的認(rèn)識的,都不見了!而這種事是早有定例的,下面人也知道如何料理,這一回還來問,果然是為了那一句‘老夫人的故舊人家’。

    禎娘看著還有拜帖,就翻開來看了一回。落款人家想了好一會兒,才帶出影子來,恍然大悟道:“我說是誰家,原來是他家。難為怎么聯(lián)系上到的,自從我隨娘去了金陵,都是沒走動過的了?!?/br>
    說著就把拜帖與了顧周氏,顧周氏不比禎娘強到哪里去——禎娘的記性一直相當(dāng)好,因此雖是小時候的事,卻也大都記得真真的。顧周氏就不行了,記性不錯,卻沒有到禎娘這樣出眾的地步,何況這些年年紀(jì)越發(fā)大,很多事情也就模糊了。

    于是再三地看了,才遲疑道:“莫不是當(dāng)初與家里同住一條巷子是許家?噯!這都是...這都是什么事?中間快三十年沒走動,突然送東西就送到了呂宋,也是突兀!”

    這世上當(dāng)然也有許多幾十年沒的聯(lián)絡(luò),然后又重新走動起來的人家。只是那些大都是有由頭的,譬如說因為機緣,兩家又住到了一地的,又或者有些別的巧合??傊粫沁@樣,冒冒失失地就隔著重洋萬里送一份節(jié)禮。

    不過話雖這么說,顧周氏也覺得頗為無語,最后還是去見了見送禮的人。不是為什么家鄉(xiāng)人,禎娘的家鄉(xiāng)是蘇州,顧周氏的可不是,即使蘇州對她來說意義非凡——她與丈夫的生活幾乎都是在蘇州。

    還是為了‘故舊’二字,大概是到了她這個年紀(jì),人總是會變得越來越念舊。話說當(dāng)年那些認(rèn)得的,有過交往的人,到了如今也該越來越少了吧。于是只要有一個可以說說過去的,心里總是忍不住親近一些。

    見了人回來后,顧周氏似乎是感慨般的與禎娘道:“那邊確實是許家太太送來的禮,難為她有心,押送禮物的人里頭有個媳婦子也是當(dāng)年認(rèn)得的——當(dāng)初她還是個跟在許家太太身邊的小丫頭,打結(jié)子打的最妙,我還托她給你打過一個荷包...我記得你小時候的東西我都收在了太倉老宅里,或者仔細(xì)找一找還能找到?!?/br>
    物是人非,似乎人人都會這么說,然而只有真的身處其中才知道這句話的滋味。顧周氏這些年年紀(jì)越來越大,這種感慨并不陌生,但是這對于禎娘來說就是一種從來未有的情緒了。

    算起來她這些年年頭不短了,只是因為一直在變換地方。最開始是太倉,然后到了金陵,出嫁后呆在了太原,最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回南,又住在了泉州。南南北北上千里,以為以后就是走,也絕對不會有這樣大的路程。

    然而,然而??邕^重洋她隨著丈夫定居在了海外之地的呂宋,從一開始睡也睡不香,吃也吃不好,再到現(xiàn)在一切和前頭三十年沒什么不同,也就是幾年而已。而這中間她甚至還去了一趟歐羅巴——現(xiàn)在事后回憶,甚至偶爾會懷疑那就是一場夢而已。

    因為在一直一直向前走,所以也就沒有機會回頭往后看。這時候顧周氏說到這個,借由一個禎娘自己都不記得的,但卻是她用過的絡(luò)子荷包,禎娘忽然就有了一點點感觸。只是她第一次明白其中滋味,心有所感亦不能說。

    顧周氏也不是要嘮叨太多這些,很快就重新興致勃勃道:“別的也就罷了,許家太太送過來的東西也十分有心了。不是在蘇州買一些當(dāng)?shù)氐臇|西就是土產(chǎn)了,好多東西本來就是糊弄外來進貨的客商,咱們平常用的還不是別種?你待會兒去看一看,都是格外熟悉的,你小時候也用過呢。”

    顧周氏這樣說,禎娘自然也應(yīng)了一聲。蘇州來的東西確實不錯,不是那種用銀子堆出來的不錯,而是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用心準(zhǔn)備的不錯。不過這些禎娘記憶里有的小東西,最后卻不是她用了,而是被洪鑰看見,曉得來路之后似乎哪個都感興趣。

    禎娘無法,只能把這些都給她拿去玩。后又搖頭道:“這就是怪事了,你好似一直就喜歡一些蘇州的東西。只是其中有什么緣故?我記得你是從來沒去過蘇州的——若是因為喜歡江南風(fēng)流,那杭州、湖州等,也是不差的?!?/br>
    洪鑰笑嘻嘻地把玩一個碧璽手串,皺著眉頭似乎在仔細(xì)思索這個問題。然而最終一無所得,只得道:“我也不知道,大概一開始是因為那里是娘的家鄉(xiāng),因此多存了一分心思到上頭。后頭看了幾多書本說蘇州,家里又常年多蘇州風(fēng)物,漸漸的竟真的喜歡起來?!?/br>
    禎娘對此還沒說什么,倒是旁邊的顧周氏笑起來道:“這樣喜歡蘇州,那兒又是你母親的家鄉(xiāng),我也有許多故舊。況且江南水土,沒有不好的——既然樣樣都好,不若到時候你就嫁到蘇州去罷!”

    這是知道洪鑰選了蘇州以及蘇州左近人家的一種試探,她不知道這孩子是一時興起,還是真有此意。而被試探的洪鑰好似什么都沒有察覺到,笑瞇瞇地道:“好的呀,那可要挑一個好好的人家,就是那種我嫁過去不會吃苦,而且能夠作威作福的。嗯,全家人都捧著我就最好了!”

    這句話聽地滿堂人都笑了起來,雖說洪鑰的跳脫性子怎樣都不稀奇,但禎娘一聽她說就知道這小姑娘在胡說呢。吃苦?她這一生有這樣的父母兄弟,無論如何都不會吃苦的,這和她的丈夫根本沒有關(guān)系。至于作威作福又過了一些,只能說她無論嫁到什么人家都不會差了尊重。然而全家人捧著她一個,那得是何等沒落的人家,已經(jīng)連臉皮都不要了?而周世澤和禎娘是不會把洪鑰嫁到這樣的人家的。

    只有顧周氏,依舊十分捧場,當(dāng)即就十分贊同其外孫女兒的眼光來:“要說這幾年我見過的年輕小姑娘,加在一起都沒得我們洪鑰看事清楚明白。她這是知道心疼自己,而但凡知道這一點的,將來不管嫁到什么人家,境況如何,總是能生活地舒舒服服的。”

    顧周氏自然希望自己的外孫女有一份好姻緣,就如同她的母親和她的外祖母一樣。同自己的丈夫不只是門當(dāng)戶對,同時更重要的是情投意合。只是這種事誰知道呢?沒法子作保。且就算是初時有情誼的,到后來如何,等閑變卻故人心的故事也不少了!

    因此在不能確定情誼之前,女人家盡力學(xué)會心疼自己就是最穩(wěn)妥的了——有這一條,至少自己就是有人心疼的了。而且別的的心疼由別人主宰,隨時都有可能收回去,只有自己的不同,隨時隨地永遠(yuǎn)。而有些女人就是始終只把別人放在心上,才一生苦了自己的。

    這件蘇州老家送禮的事情并沒有帶來多少特殊的波瀾,至少禎娘看過來,真的是風(fēng)過水無痕一般。然而有些事情還是變化了,從這一日起,原本不算多的,關(guān)于洪鑰親事的討論陡然多了起來。而且基本已經(jīng)確定了,蘇州,就是蘇州,只是現(xiàn)在還在最后幾戶人家之間徘徊而已。

    顧周氏拿著禎娘不知道從什么路子得來的最新消息,這些可比之前那些關(guān)于各家適齡青年的詳細(xì)的多了。而且相比起一些呆板空泛的親朋口風(fēng),這份消息全都是他們具體做過什么事兒。親眼從這些事里了解這些青年,無疑是讓人心里更有底的。

    她在其中最喜歡兩家,指著其中一家桂姓人家就道:“這倒是一個極好的人家了,家里世代書香,往上數(shù)五代都有嫡枝在朝廷里做官。雖說直到近一兩代才做上三品以上的大員,也算是一步步上來穩(wěn)扎穩(wěn)打了?!?/br>
    說到這里又忍不住道:“還有一條,就是適齡的這幾個桂家子弟里頭有一個格外出眾的,他家大房的幼子。如今才十六歲,卻已經(jīng)是是舉人了!江浙一帶文風(fēng)鼎盛,這里出來的舉人,會試?yán)镱^可比別的地方的出頭多?!?/br>
    有些話是顧周氏沒有明言的,他們這樣官宦人家出來的子弟,就算是不使什么不入流的手段也憑空比別人高了一截——不為什么,就因為家里做官能給找到更好的老師。也因為多了家里人提點,對于這些科舉上的事,知道更多關(guān)竅。

    這位桂家的長房小公子又是十六歲中舉的神童,之后考進士就算還要消磨十年二十年又如何?那時候他也才不過二十六三十六而已,在官場上出頭的時候多著呢!這大概就是比人家先行一步的好處了。

    不過前程并不是顧周氏看重這小公子的全部原因,如果只是看前程的話,也不該是這位小公子排在最前面了。他就算前程再好,那也是將來的事兒,而將來的事兒是最做不得準(zhǔn)的。

    同時這世上有的是人,前程已經(jīng)到手了。那些子承父業(yè)的大家族,那些繼承爵位的勛貴,哪一個不是如此?

    慢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顧周氏道:“最喜歡的還是一條,他家的家風(fēng)!雖是書香世家,卻沒有累世聚居的習(xí)俗,等到長輩去了,也就分家。而沒分家的時候,已經(jīng)成親的男丁也沒有過分拘著。再有就是除非年過四十而子女俱無,不然不得納妾。只看這兩條就知道了,這家定規(guī)矩的祖宗是個明白人?!?/br>
    禎娘細(xì)細(xì)思索著,除了這桂家小公子,其實還有其他人家的子弟也不錯。且全從一些白紙黑字寫的事跡里實在看不出全部,她想了又想左右躊躇,最終還是說了那句她想了好幾日的話。

    “娘,咱們親自去蘇州看一看?!?/br>
    第185章

    去一趟蘇州, 這是禎娘想了好幾日的事情, 從端午那天起有隱隱約約存在心里了——當(dāng)時顧周氏念曾經(jīng)舊時時光, 那時候的人、物、事,都有所感懷。就是這樣,禎娘已經(jīng)想要母親能故地重游重新回去看看。

    更何況洪鑰的婚事也要定下來, 可只是看些別人寫的文字,說這家公子如何, 那家公子出挑,她是在沒法子放心。就算是她確定那些訊息確實是真的, 沒有真的見一見那些人家, 只隔著老遠(yuǎn)就定下, 她還是做不到。

    而除了顧周氏十分喜歡的桂家小公子, 還有周世澤特別看中的鐘家大公子。這位倒不是什么別的出挑, 而是人武將家里出身,世世代代都效力軍中。和周世澤原本的上峰是通家之好,因此托人來問。

    周世澤原來在東南的老上峰, 這自不必說是何等厚道明白的人物。與這樣的人是通家之好, 還能托他做媒,甚至不用去多查,也該知道家庭是個好家庭,孩子是個好孩子。

    果然, 周世澤不過是在一干行伍交情里打聽一番,立刻就知道了,果然是個好的。就禎娘知道的, 別的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這孩子本身格外上進。只不過才十八歲,卻已經(jīng)是戰(zhàn)陣上拼殺過好多回的兒郎了!再加上個性忠義待下極好,翻過來看,這就是當(dāng)年周世澤的樣子!

    何況這家人也不錯,大概是武將人家的關(guān)系,一般都會多些爽快氣,少些糾糾結(jié)結(jié)。這一家也是這樣,凡是與他家做親的人家都是贊過的。長輩辦事公道,治家從來和善。至于妯娌小姑之間,也是難得的融洽。

    只是有些話禎娘沒有和周世澤說,暗地里和顧周氏道:“這樣的人家也好,娘知道洪鑰的性子不馴,這些闊朗大氣的武將人家只怕還合適一些。只是他家有一樣,孩子在妻妾上面不講究。如今才十八的孩子,雖然外頭知道并沒有妾室,卻已經(jīng)有了一兒一女,我難道讓洪鑰才出門就做了娘?”

    當(dāng)世的規(guī)矩,男子自然可以三妻四妾。有力量的無論多少房小星也隨意,最多就是得一個貪花好色的名聲,若不是清流,誰會在意。然而講究人家的沒成親的小公子們卻不能這樣——身邊不至于房里人都沒有,但開臉的妾室是不會有的,更遑論兒女了。

    只因為講究人家自然想同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結(jié)親,而這樣的人家自然地位不低也十分講究??吹侥蟹郊抑惺沁@個樣子,女兒還沒有進門就已經(jīng)有了名堂正道的妾室,甚至連兒女都有了,如何能忍?

    疼愛女兒的是不愿意女兒去受這一份苦,這還沒有進門就這樣,一但進門了又豈是會收斂的?雖說書里教導(dǎo)女兒家要賢惠,不能嫉妒??缮罾锏娜擞邢才?,焉能做到真的如菩薩一般,不爭不妒!

    還有些人家不見得疼愛女兒,卻是為了不跌這份面子——就像有的人家,不見得是有多看重出嫁女,可出嫁女真的在婆家受了欺負(fù),家里父兄是萬沒有看著不管的道理。真要是坐視不理,人傳出去就是這家人沒得剛強脾氣,被人欺負(fù)了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顧周氏聽到這樣的話也附和道:“我知道他們這樣人家的難處,也不會說他們家沒的規(guī)矩。然而自家孩子自家心疼,既然他家有這樣的規(guī)矩,不結(jié)親也就是了。只是你回世澤的時候需緩緩的來,到底是他極喜歡的,不好讓他傷了臉面。”

    確實是有難處的,武將人家,特別是這樣要上戰(zhàn)場的武將人家。最怕的是什么?無非就是男丁漸漸都戰(zhàn)死沙場,家里頭絕后!譬如話本里楊家將的故事,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最后竟然只能女將出征了,教那些武將人家都心有戚戚呢!

    所以這些人家就不能太講究,只能說越早有孩子越好,而且孩子本身也沒有一般人家那般看重嫡庶。已經(jīng)上戰(zhàn)場的鐘家大公子,既有隨時丟掉性命的危險,本身又是承重孫,相比別的兄弟,在子嗣上只怕背負(fù)的還重些了!這樣的孩子,十八歲是時候有妾室有孩兒,并不算稀奇。

    禎娘點點頭,這種事她又如何不知道呢?而且在蘇州她還有別的看好人家,譬如說‘絲緞’宋家,這家正是當(dāng)初與如日中天劉家合作做生絲生意的三大買辦之一。如今三大買辦都吸著劉家的血反客為主,宋家自然早就不可同日而語。

    這樣新興人家倒是和自家很相似,家風(fēng)上也活潑一些,比起那些規(guī)矩嚴(yán)謹(jǐn)?shù)氖兰业故歉m合洪鑰的性子。況且宋家為什么能成為反客為主的一家?憑借的正是家里子弟格外出息,比起暮氣沉沉的劉家當(dāng)然是如旭日東升,不可遮擋!

    而來提親的這一個子弟又是現(xiàn)在年輕一輩當(dāng)中的翹楚,能力也是實實在在有的??纯此鱿碌膸坠P生意的首尾,雖然年紀(jì)輕輕,不過是雛鳳初啼,卻已經(jīng)相當(dāng)驚艷。人都贊他雛鳳清于老鳳聲,禎娘看他就像是周世澤看那鐘家大公子一樣,相似的后輩總是欣賞的。

    有些讓人玩味的是,前腳宋家托人送信過來詢問周家的意思,后腳劉家也托人表了自家的情。是的,這劉家正是宋家原本唯命是從的那個劉家!這樣的先后,實在是讓人想不多想都難啊。

    只是雖然這樣,這劉家還真被禎娘考慮過。他家雖然受到三大買辦的沖擊早就大不如前了,所謂如日中天放在如今更多的是一個敬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劉家依舊是整個江浙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家!

    特別是在他家的地盤杭州,依舊是說一不二的巨頭,這樣的人家至少也很拿得出手了。而如今處境的劉家向周家提親,自然不會只是和宋家別苗頭那么簡單。說的功利一些,他們看中的是洪鑰背后的周家和顧家。想要靠著洪鑰這邊的背景東山再起,恢復(fù)往日的地位。

    這樣的訴求決定了洪鑰去到他家,還真是和公主下降沒什么區(qū)別。前些日子洪鑰自己說‘那可要挑一個好好的人家,就是那種我嫁過去不會吃苦,而且能夠作威作福的。嗯,全家人都捧著我就最好了!’若真是嫁到劉家,可就不會只是笑談了。

    之后還有林林總總的人家,反正只要是蘇州并蘇州左近拿得出手且有意同周家結(jié)親的人家,禎娘都了解過了。然而了解的再多也不能打消她心里的憂慮——如果不能親眼看一看,她如何能將洪鑰送出門!

    當(dāng)日她在顧周氏說出極看好桂家小公子之后,就脫口而出一句‘娘,咱們親自去蘇州看一看’,只是之后就沒了下文,顧周氏也只一位她一時起了興,因此才有這話。后來她沒有再提,顧周氏自然也就當(dāng)作沒發(fā)生過。

    然而禎娘自己知道,她并不是一時隨口說出來的,她分明是思慮了許久——或許正是思考了太多遍了,才會這樣脫口而出也說不定。只是她在說出口之后也不知道再說什么,她如何去蘇州?這可不是說一說就能解決的??!

    現(xiàn)實告訴她,事情沒那么簡單。她現(xiàn)在沒事兒去一趟蘇州,其中麻煩與困難也不比去一趟歐羅巴少多少了!然而這種念頭就和當(dāng)初去歐羅巴一樣,沒有的時候還好,一但有了就真如野火燎原一樣,止都止不住。

    不同的是,當(dāng)初她去歐羅巴是為了圓少年時代的一個念想,走遍大好河山,這是不斷先前看到不同的東西。而去到蘇州,一個是為了母親,她當(dāng)然看得出來,母親思念故地。只是因為自己,以及這些孫子孫女兒,手腳絆住,也就只是想想而已了。

    另一個則是為了自己——或許是因為她是一直一直向前走的,走的又快又好,所以并不懂得回頭看。太倉、金陵、太原、泉州,都可以一個又一個地被她拋到腦后。不是不會懷念一番曾經(jīng),只是她的眼睛更多的時候看向了未來。

    然而每一個人終究還是會想起曾經(jīng)的時光,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那些地方。這無關(guān)于人的地位、經(jīng)歷,或者別的什么,懷念只是到了一定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有的東西——禎娘甚至無奈地想,或許她已經(jīng)要老了?

    即使看她的樣子,依舊是二十多歲的青春模樣,但其實已經(jīng)三十多歲,是女兒要嫁人的年紀(jì)了。許多和她一般年紀(jì)的婦人,生孩兒早的,還有已經(jīng)做祖母的呢!這就是世道了,男人三四十多歲還算是風(fēng)華正茂,開始事業(yè)也不遲,多得是男子在這個年紀(jì)才發(fā)跡。

    而女人呢?早早嫁人,早些的十三四歲,晚些的也少有晚過十八歲。然后成親不過兩三年,一般就有了孩兒。二十歲的時候還算是好年華,就一直生孩兒就是了。等到孩兒有了一串,也就三十多歲了。這時候忙著的是給大些的兒女準(zhǔn)備親事,等著抱孫子孫女。再之后,當(dāng)了祖母的女人是什么樣子——和藹慈愛,每日最多的消遣是小佛堂里誦經(jīng)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