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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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地仙雖小,終究是仙人,便是有錯,也不會打入陰曹,通常是挨上幾鞭子然后發(fā)配到兔子不拉屎的窮鄉(xiāng)僻壤,最慘就是削去仙籍,重入輪回。 除了人,土地還負責管理境內(nèi)的異類,鬼魂是輪不到土地管的,它們歸城隍管,但異類是陽間的,它們就歸土地管。 對于異類,也不是說管就管的,有些異類道行較淺,土地能夠拿的住,但有些道行高深的異類,土地拿不住,那就倒霉了,會遭到異類的反制,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如奴仆一般。 對于那些聽從調(diào)遣的異類,土地就可以在其額頭為它們加蓋官印,加蓋了官印的異類便無法離開土地所在轄區(qū),不管是和尚道士還是天上的神仙都不可隨意傷害收服,這算是給了土地一點有用的權(quán)力。 再者,由于地位卑微,土地是沒有權(quán)力上天奏事的,天庭所贈的那朵白云也只是讓土地在自己的轄區(qū)內(nèi)轉(zhuǎn)上一轉(zhuǎn)。 土地公歸御吏院統(tǒng)一管轄,沒有頂頭上司,對他們的約束主要來自日游神,夜游神,值時功曹,值日功曹,值月功曹,值年功曹,這六位天官等同凡間的巡視官吏,監(jiān)察土地只是他們職事的一部分,日夜游神和四位功曹的職責與城隍有部分重疊,他們也負責記錄凡人的功績過失,但與城隍不同,他們會將所見所聞奏報天庭,除了陰司,天庭也有權(quán)力對凡人的壽數(shù)福祿進行增減改動。 以上多是土地該做和能做的,還有土地不能做的,假公濟私排在了第一位,不能看誰順眼就隨意幫襯照顧,也不能看誰不順眼就打擊報復(fù)。其次是徇私枉法,有些土地公會被安置在生前所在地任職,對于陽間的親屬家眷也得一視同仁,不能徇私情,給好處。 豬老二和老槐說的只有這兩條,但之前的那位天官說的是四條,還有兩條是擅離職守和不能欺壓同僚,被土地降服的異類是不能離開轄區(qū)的,但土地能,當然了,所謂能,只是說土地不受轄區(qū)所限,卻不是說他們可以到處亂跑,離開轄區(qū)就是擅離職守。 對于同僚,指的無疑是城隍,人家城隍的權(quán)力那么大,不欺壓土地就不錯了,土地哪敢去欺壓人家。 不過凡事無絕對,同樣是土地,也得看是什么樣的土地,別的土地可能不敢,他可就不一定了。 眼見酒壇空了,南風離座起身,“走,陪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br> “大人要往哪里去?”豬老二問道。 “去城里?!蹦巷L說道。 “大人,那里是城隍的地盤兒,咱們還是不要去了?!必i老二有些怕。 “他娘的,這方圓三百里全是咱們的地盤兒,走走走?!蹦巷L邁步先行。 見他這般,豬老二和老槐只能跟著去了。 到得地上,南風手指那老廟祝沖二人問道,“他能看見你們不能?” “他是個瞎子。”豬老二說道。 老槐知道南風想問什么,在旁補充,“不能的,我們得了土地印記,只要我們有心隱藏,他們便見我們不到?!?/br> “那就好,走?!蹦巷L擺了擺手。 三人離開土地廟,步行往長安去,行走之時,南風自腦海里仔細思慮,天庭派他到長安擔當土地,看似是處事公正,實則是圈套陷阱。 這里有很多人他都認得,仇人也有,把他派到這里,更容易找茬挑刺兒,若是將他派到窮鄉(xiāng)僻壤,想挑他的毛病就不那么容易了。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越是隱忍,對方就會越放肆,只要對方有任何欺辱挑釁的征兆,立刻就得還以顏色,盡可能的將事情鬧大,上任初期就發(fā)生矛盾比穩(wěn)定一段時間再發(fā)生沖突對自己更有利,事情若是宣揚出去,對方就逃不得刻意謀害,打擊報復(fù)的嫌疑。 能讓對方心存顧忌,日子就好過了。 此時是午后未時,三人隱身入城,南風也不往別出去,先去破廟。 街上有行人,南風能夠看到他們,他們卻看不到南風,自行往來,起初南風還會避讓,待得習慣了,也不避了,任憑行人穿身而過。 起初感覺很是新奇,后來便感覺不是那么回事兒了,此時自己已經(jīng)成了局外人,不再屬于凡間了。 破廟已經(jīng)不在了,胖子等人也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厚厚的灰燼隨風飄灑。 此前他曾經(jīng)讓胖子等人帶他的尸身去找王叔,請王叔設(shè)法保全,眼下胖子等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趕去了南國。 人常說物是人非,眼下是物非人也非,破廟沒了,人也沒了,唯一留下的只有腦海里的記憶了。 見南風站在廢墟前失神發(fā)愣,久久不語,豬老二邁步上前,小心說話,“大人,這是您的故宅?” 南風點了點頭,有些事情是需要時間進行反應(yīng)的,就如同遭到重創(chuàng)之后最先感覺的是麻木,隨后才會感覺苦痛一樣。 好在他并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他有八卷天書在手,又得元神存留,只要策劃精心,準備周詳,遺憾總是可以彌補的,失去的也總有一天能夠再找回來。 想到此處,南風轉(zhuǎn)身欲行,一瞥之下發(fā)現(xiàn)路旁有很大一堆灰燼,這堆灰燼顏色發(fā)黑,其中還有竹篾和箔紙殘留,不消問,此前曾經(jīng)有人在這里為他焚燒了大量的祭品。 “燒給我的東西呢?”南風看向豬老二。 “不曾見到?!必i老二搖頭。 南風又看老槐,“他們燒給我的東西,我是不是應(yīng)該收到?” 老槐點頭。 “那東西哪兒去了?”南風追問。 二人聞言面面相覷,隨后轉(zhuǎn)頭看向城中陰氣宮殿。 “走,去城隍廟……” 第四百四十六章 膽大心細 豬老二和老槐聞言駭然瞠目,連連擺手,“大人,使不得啊?!薄按笕?,三思啊?!?/br> “有什么使不得的,”南風邁步先行,“我去討要我自己的東西,還用三思?” 見他堅持,二人只能跟著他去。 “大人,城隍咱可得罪不起呀?”豬老二說道。 “有什么得罪不起的,你跟我說說?!蹦巷L隨口說道。 “城隍多受香火,上下打點,八面玲瓏,咱們?nèi)羰堑米锪怂?,他定會報?fù)咱們?!必i老二說道。 “他能怎么報復(fù)?”南風笑問。 “羅織罪名,設(shè)法參你?!必i老二說道。 南風撇嘴一笑,大步前行。 豬老二和樹妖跟隨在后,不停勸說,但南風只是不聽,穿街過巷,很快來到位于城中的隱形宮殿。 那宮殿足有十幾個土地廟大,占地頗廣,占據(jù)長安中線,位于地下,上面就是南北主路。 到得此處,南風沉氣下行,來到宮殿門口。 城隍廟氣派的很,門樓高大,上面懸掛著巨大匾額,也不寫城隍廟,而是城隍府。 城隍廟由陰氣凝聚而成,到得近處便感覺鬼氣森森,府衙門前有兩個鬼卒守衛(wèi),見三人來到,有鬼卒高聲喝問,“來者何人?” “回上差……” 不等豬老二說完,南風就打斷了它的話頭,指著自己所穿官服沖那問話的鬼卒說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長安土地?!?/br> 南風說的難聽,那鬼卒好生氣惱,但他既是本方土地,便不能上前打殺,“你們來此作甚?” 眼前南風鐵了心要來硬的,豬老二和老槐便不再徒勞的周旋緩和,低頭站在南風身后,由他與那鬼卒說話。 “老子是本方土地,這里是老子的轄區(qū),我特來巡視,”南風手指城隍廟,“去,讓你家城隍出來迎我?!?/br> “你說什么?”那鬼卒好不驚訝,歷來只有土地來與城隍攀交,何曾見過這般無禮狂妄的土地。 “我說,讓你家城隍出來見我。”南風加重了語氣。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我家主上出門接迎?”那鬼卒惱了。 南風聞聲回頭,看向豬老二和老槐,“聽見沒,它罵我?!?/br> 二人聞言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鬼卒的確罵他了,但此前南風也罵人家了。 地仙是有神能法力的,這種法力來自天庭賜予,所謂法力,也不是具體的什么法術(shù),而是靠元神和意念去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也沒什么明確界限,得慢慢摸索。 實則南風此時只需想上一想,就能將這鬼卒抓扯過來,但他剛剛晉身地仙,尚不習慣使用法力,閃身上前,沖著那說話的鬼卒就是一記耳光,“反了你了,敢罵我!” 那鬼卒本是一股陰氣,而南風也只有元神,兩者都是虛幻,虛虛為實,南風一巴掌甩出去,直接將那鬼卒打趴在下。 另外一名鬼卒見他動手,大叫一聲,持矛來刺,南風探手抓住那長矛,飛起一腳,將那鬼卒踹飛。 “何人喧嘩?”門內(nèi)傳來了喝問之聲。 南風也不答話,將那試圖起身的鬼卒踹倒,大步走進了城隍廟,城隍廟與人間的縣衙布局有些相仿,卻比縣衙要大很多,此時已經(jīng)有不少鬼卒和幾個身穿官服的陰間官吏自各處房間來到院子。 “我是本方土地,巡視到此,快讓城隍出來見我?!蹦巷L環(huán)視眾人,確切的說是眾鬼。 土地大多是學究老儒,要不然就是貞婦烈女,似南風這種土匪一般的土地眾人還是頭一次見到,看氣勢他實在不像土地,但身上卻穿著土地的官服。 一瞥之下,發(fā)現(xiàn)豬老二和老槐膽怯的跟在后面,便有人沖二人說話,“豬老大,這個狂徒是何來頭?” 豬老二不敢與那人對視,歪頭一旁,怯怯答道,“這是我家大人。” 見南風真是土地,那問話之人便強忍著不曾發(fā)怒,“既是土地,當在城外守職,為何來城隍府撒野傷人?” 那說話之人是個五十來歲的老者,穿的是一身紅衣官服,這種官服在陽間沒有,想必是陰間官差獨有。 “你誰呀?”南風邁步向那老者走去。 見他氣勢洶洶,那老者心生怯意,但眾人在前,他也不能露怯,只能硬著頭皮大聲答道,“我乃城隍府錢判官是也?!?/br> 南風也不接話,徑直走到那姓錢的判官近前,上下前后的打量他。 那判官被南風看毛了,收斂衣擺,高聲問道,“你要作甚?” 南風回到判官身前站定,“我來巡視自己的轄區(qū)屬地,讓城隍出來見我?!?/br> “我家主上正在會客,沒空見你?!迸泄僬f道。 南風聞言舉目環(huán)視,雖然失去了龍睛天眼,地仙卻仍有觀察氣色的能力,只是這能力遠不如天眼好用,身在城隍廟,只能看到陰森鬼氣,看不到具體氣息。 尋之無果,南風收回視線出言說道,“你去喊他出來?!?/br> “這里是城隍府,不是你的土地廟?!迸泄侔迤鹆嗣婵?。 “你去不去?”南風瞪眼。 “不去。”判官回瞪。 一話說了,二話便不說了,揮拳就打,一拳下去,打的判官負痛慘叫,南風也不收手,上前一步,抓住衣領(lǐng),接連出拳,拳拳打臉,“去不去?去不去……” 此時前院有十幾個陰差鬼卒,眼見南風動手,一哄而上,圍攻援救,南風手上不停,左右起腳,連踢帶踹,將眾人盡數(shù)踢倒。 見他動手,豬老二和老槐叫苦不迭,既不敢上前幫忙,也不敢上前阻止,只在門口站著,憂愁進退。 “去不去,去不去……”南風只是打,一直打,起初那判官還咬牙堅持,后來實在被打的狠了,便開始罵,越是罵,南風下手越狠,打的滿臉是血,打的鼻歪眼斜。 那判官終于耐受不住改了口,“我去,我去?!?/br> “你說什么,老子聽不見?!蹦巷L繼續(xù)打。 那判官的牙都被他打掉了幾顆,說話漏風,“別打了,我去?!?/br> 聽他這般說,南風方才停手,將他往前一摜,“快去,去晚了,把你狗腿打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