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亡主、迷人病[娛樂圈]、肆吻玫瑰、(快穿)改變劇情的正確方法、寡夫的快樂你們想象不到、追蹤師、每次醒來都在出軌[快穿]、宋醫(yī)生離開后,總裁他慌了、[ABO]分手后他信息素暴露了、[聊齋]白虎
王嬋等金英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貞兒親身與事,皇爺這邊訊問之后,太后娘娘也想調(diào)過去問個究底?!?/br> 萬貞的心情真是起伏震蕩,直到這時才松了口氣。像這種行刺皇子的大案,宮里的慎刑司都不夠格審問,肯定要轉(zhuǎn)到東廠去辦。而東廠和錦衣衛(wèi),那都是有名的黑窟,黑白顛倒,指鹿為馬那叫常事,別管有罪沒罪,就沒有誰樂意過去。 孫太后不管兩名隨行的宦官,是不想與皇帝母子之間起嫌隙;但說要調(diào)萬貞問話,卻是給錢皇后劃條線,不折損太后的威嚴。 但不管怎么說,有孫太后背書一句,廠衛(wèi)即使要問話,也會有些顧忌,不會為了功勞辦大案,連萬貞也扯進刺客一黨去。 正統(tǒng)皇帝聽到這里,不假思索,揮手道:“貞兒救駕有功,不予重賞,卻讓廠衛(wèi)訊問,豈不是寒了忠仆的心?事發(fā)于眾目之下,坤寧宮這邊隨便問哪個都一樣。既然母后要問話,金大伴和王侍長把貞兒帶回仁壽宮去便是?!?/br> 萬貞以前只聽胡云說過正統(tǒng)皇帝待人極好,但現(xiàn)代人對古代帝王,天然就有一種成見,無法理解皇帝也會“待人極好”,直到現(xiàn)在與皇帝正面接觸,她才明白為什么胡云那樣的混得皮厚rou糙的老宮人,也會對正統(tǒng)皇帝發(fā)自于心的尊重喜愛。 這位正統(tǒng)皇帝,雖然身為皇帝,但人情味極重,待人竟然很是真誠。他相信一個人,就是完全的相信,不肯多一點疑心來讓人心冷。 就像萬貞救了小皇子,但因為刺客是與她同行而來的,即使她救了人,按廠衛(wèi)的辦事風(fēng)格來說,也不能不受訊問就讓她離開??蛇@位正統(tǒng)皇帝,卻是完全相信她與行刺案件無關(guān),認同她的功勞,而不加掩飾的偏袒。 這樣真誠的品格,放在普通人里都少見,更何況這還是位皇帝! 不過完全不出份口供就跟王嬋他們走,以后這案子不管怎么結(jié),總留了個不好的尾巴,萬一事情牽扯過大,到時候發(fā)現(xiàn)沒有她的口供,又回頭來問,難保不會受坑。 萬貞心有所觸,鄭重的躬身行禮,道:“謝皇爺厚恩!未知廠衛(wèi)那邊要如何訊問?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正統(tǒng)皇帝有些意外,但萬貞這個態(tài)度合適,他也就不加阻攔,而是回頭看了一下簇擁著的親衛(wèi)。趕過來的東廠提督曹吉祥連忙道:“皇爺放心,老奴這就讓人過來問話。” 小皇子見萬貞要走,急得啊啊直叫,錢皇后此時對萬貞好感大增,安撫小皇子的時候也不禁露出了點情緒偏向來,柔聲道:“貞兒只是去說說話,很快就會回來的。濬兒莫急,等貞兒問完話后,咱們再召她來陪你??! 萬貞上有孫太后和皇帝做了背書,錢皇后和小皇子又留了后話。東廠的人雖然喜歡把案子往大里辦,但看到這種情況也歇了很多心思,仔細的把萬貞從仁壽宮出來,遇到刺客,進入坤寧宮,再到發(fā)現(xiàn)不妥的情況從頭到尾問了一遍,就客氣的讓她簽字畫押走了。 回到仁壽宮,萬貞連外衣上的雪都來不及掃一下,內(nèi)殿的女官就匆忙把她叫了進去。 孫太后平時無論穿著打扮,都以舒適為主,一派溫和慈善,見面常帶三分笑的模樣。但今天她陰著臉,正肩直腰的端坐在鳳座上,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卻自然而然的散發(fā)了出來。萬貞行禮,她微微點了點頭,然后道:“你把今天去坤寧宮的事仔仔細細地說一遍,莫要疏漏?!?/br> 萬貞早有心理準備,當(dāng)下從她領(lǐng)了口諭,直到發(fā)現(xiàn)不對制服刺客的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不記得、印象模糊的也都老老實實地說了。 等她一遍經(jīng)歷說完,金英也趕了回來,回稟孫太后:“娘娘,刺客的身份查清了。是靜慈仙師原來的近侍?!?/br> 萬貞不知道靜慈仙師是誰,但孫太后一聽到這話,頓時臉上變色,冷然道:“人都死了四五年啦,怎么還有人借著這名頭興風(fēng)作浪?查明原因沒有?” 金英口唇蠕動,聲音發(fā)澀的道:“此人還是長安宮殿監(jiān)王余的養(yǎng)子,王余為靜慈仙師守孝三年,出孝不久忽遇意外,墜崖身亡。此人打點喪事,昨日散了七七法事之后,就混進宮來了!” 萬貞從來沒見過人的表情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發(fā)生如此大的變化,一瞬間孫太后連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滿面紅紫,五官扭曲,腮幫子都因為牙咬得太緊,而鼓了鼓,以至于她不得不閉上雙目,用力按住桌子,才沒有發(fā)出聲音。 萬貞僵立在當(dāng)?shù)?,不寒而栗,連氣都不敢喘粗。 許久,孫太后才幽幽地道:“多少年的陳年舊事,哀家早已經(jīng)放下,可偏偏有人死了那么久,都放不下!既然如此,那就絕了這門禍根罷!傳令慎刑司,將長安宮舊人盡數(shù)緝捕歸案,如遇反抗,就地格殺!” 金英答應(yīng)了,但卻沒有走,而是問道:“刺客如今在廠衛(wèi)手里,皇爺那邊……” 孫太后冷聲一笑:“哀家這皇兒,千好萬好,只是心軟!去告訴他,事涉宣廟故人,乃張?zhí)蔬z禍,由哀家接掌了,著廠衛(wèi)毀檔銷案,不許外傳,更不許驚動外朝!” 金英領(lǐng)命而去,萬貞不敢多話不敢動,安靜的等著孫太后發(fā)話。 孫太后安靜的坐鳳椅里,半晌忽然道:“你們都下去吧,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做的別做,讓哀家安靜會兒!” 萬貞如蒙大赦,連忙退了下去。 孫太后要把皇長子遇刺的事按下去,果然,過后的幾天里,這連坤寧宮都鎖閉了近半天,驚動了廠衛(wèi)檢搜宮禁的大案,竟然連點風(fēng)聲都沒傳到外朝。仁壽宮的小宮女,如日常來跟萬貞學(xué)規(guī)矩加跑腿的小秋和秀秀她們,甚至都不知道一墻之隔曾經(jīng)發(fā)生過幾乎可以動搖朝堂的劇變,每天還傻不愣登的瞎玩。 懵懵懂懂的牽扯進這種大事中,萬貞被嚇得幾乎晚上都不敢睡,就怕自己不經(jīng)意間說了夢話,漏了嘴,給自己惹來殺身大禍。 好在孫太后雖然對所謂的“長安宮”下了絕殺令,但卻似乎并不在意萬貞聽到的只言片語,并沒有事后追究知情人的意思。隔了幾天,就派人過來叫她去跟著宮正王嬋辦差。 宮正是大明宮廷地位最高的女官,屬于例外封賞,對比起執(zhí)掌內(nèi)宮慎刑司的金英來,執(zhí)掌仁壽宮皇莊和私庫的王嬋才算與孫太后貼心暖肺的人。萬貞見來的是王嬋,不是金英,那份擔(dān)心才算真正放下來了。 王嬋看到她一臉安心的表情也忍不住好笑,嘆道:“都說老天疼憨人,果真不錯。你這傻丫頭傻里傻氣,難得卻遇上了娘娘和皇爺這樣記人情的主,只看功勞不多計較過失,換成早些年張?zhí)收茖m禁……嘿,別說功勞,不治你就是撞了天運?!?/br> 這樣的話王嬋這種根基深厚的老宮人說得,萬貞卻如何敢置評?只能傻笑:“娘娘和皇爺都是仁主,有菩薩心腸?!?/br> 王嬋帶著萬貞去辦檢點仁壽宮皇莊進獻的年禮的差事,順手就將管事送上來的孝敬給了萬貞。萬貞哪里敢收,連忙推辭,王嬋忍不住好笑:“傻孩子,你還真以為這是占我便宜?這是娘娘給你的賞賜!拿著這個,別的就再莫想起,知道嗎?” 萬貞怔了怔才醒悟過來,皇子遇刺的事既然掩沒了,在其中的功勞自然也不可能拿出來賞賜。但有功無賞,不是天家氣度,孫太后便讓王嬋轉(zhuǎn)個彎給她一筆錢財,算是補貼。這補貼究竟有多少錢,萬貞并不在意,但這個舉動代表那天的事對她來說算是徹底過去了!小命安全了! 至于那天同行的兩名小宦官是個什么情況,萬貞不敢問,只不過事情過后,她在宮里再沒見過,甚至沒再聽人提起。紫禁城中,宮女只有五千多人,宦官卻有差不多兩萬人,消失兩個,連水花都不會泛起,差事就已經(jīng)被別人替了下去。 第三十九章 好消息自南來 等內(nèi)宮洶涌的暗流悄悄緩和,已是冬去春來,又到了二月二龍?zhí)ь^,皇帝皇后親耕先蠶的時候了。天子后宮的妃嬪內(nèi)侍當(dāng)然是有點關(guān)系的隨駕出宮春游去了,仁壽宮雖然因為太后不與會而沒有滿宮出動,但宮禁卻也松馳不少。許多結(jié)了菜戶的宦官宮女,都在這天結(jié)伴出宮游玩。 孫太后哪能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況?不過沒有外差的宮女能名正言順瞧瞧外面風(fēng)光的日子,一年到頭也就是天子親耕、端午射柳這兩天。太后的身份讓她不能在親耕這天去奪屬于皇后的光彩,仁壽宮的宮女就只剩端午射柳一天,再排一下當(dāng)差輪值必須的人手,宮女中不夠機靈的,有可能十幾年都不得見外面一眼。 因此結(jié)了菜戶的宦官帶渾家出宮游玩一天,甚至在外面置產(chǎn)業(yè)住上兩天,只要不誤差事,孫太后都不會說什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放過去了。 萬貞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找守靜老道了,今天有空,索性便換了一身道袍往清風(fēng)觀而去。 清風(fēng)觀原來幾乎被民居侵占得連后院跨院都快沒了,但萬貞自從決定將守靜老道攏住,便從吳掃金那里又多借了二十幾名軍余,擴招工匠,利用現(xiàn)代搞房地產(chǎn)的套路組建會社,在清風(fēng)觀附近買了塊地,規(guī)劃修建了幾排兩層半的泥磚瓦樓,把里面的居民置換了出來,然后折掉舊房就地栽上花木。 這么弄了大半年,笑話萬貞有錢沒處使的住戶新房子住得舒服,雖然不懂為什么同樣是房子,這明明連墻壁都要跟鄰居共的聯(lián)排屋子要比別人的大屋起居還方便,卻知道得了好處,忍不住和老鄰居炫耀,從而帶得附近所有老住戶都心熱,盼著拆遷。甚至有不在萬貞規(guī)劃內(nèi)的住戶,在老鄰居的屋里體驗一把后,寧愿花錢也要買個房子住。雖然暫時規(guī)模不夠,還沒掙到錢,可房地產(chǎn)開發(fā)這種事,有了土地和客戶,連只需包飯的免費勞力也大把,還有不賺錢的嗎? 守靜老道哪知這種大開發(fā)對于現(xiàn)代人來說是有錢掙的工程,還以為萬貞當(dāng)真是墊錢做善事。眼看清風(fēng)觀不止外觀盡復(fù),四周還多了好大一圈連小販駐攤、香客停車、休息、解手等功能性建筑都有的園林廣場,心情復(fù)雜,雖然仍舊不肯幫萬貞,但平時對她卻十分禮讓,連后院的云房都不住了,讓出來給她休息駐腳。 萬貞修道觀修到這一步,見老道竟然還不肯松口,也有些無奈了,嚇唬他道:“老道,你這是叢林廟吧?你要是不幫我,小心我讓人給你報上龍虎山,把這做成三都五主十八頭俱全的大觀,讓你蹲都沒地方蹲!” 守靜老道笑瞇瞇的說:“這個卻不勞善信cao心,老道本就是龍虎山的人,年關(guān)的時候就回去向天師敘職,說過這里的情況了?!?/br> 萬貞詫異無比,脫口道:“老道,你修道修傻了?這廟要是龍虎山再重視起來,你和致虛致篤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在這常???” 龍虎山不重視的時候,以他們師徒三人的各種殘缺,常住清風(fēng)觀無妨。一旦成為大觀,他們會被發(fā)落到哪里去,可就不好說了。 守靜老道笑道:“致虛致篤都是修行的好料子,只是原來跟著老道衣食不周,也顧不上。若這里成為大觀,不需我常住,召我回龍虎山,正好給他們多拜先生,好生清修?!?/br> 萬貞被噎得半死:“老道,你這是坑我??!” 守靜笑道:“哪里,哪里,豈敢豈敢!” 萬貞弄不清他是玩笑,還是說真的,懷疑的打量著他。守靜老道雖然半邊臉被燒得都是疤,臉皮卻不算厚,被她這樣打量,有些吃不勁,咳了咳道:“善信,老道年關(guān)回龍虎山敘職,在天師那里見到了一位客人?!?/br> 萬貞覺得老道不會提無關(guān)的事,便問:“什么人?” 守靜道:“頭頂慧光跟善信很像的一個人。” “喔?”萬貞疑惑的問了一聲,忽然意識到他說的頭頂慧光是什么,瞪大了眼:“你說跟我一樣的人?” 守靜老道點頭,道:“不錯,那位居士不止頭頂慧光跟你很像,連向天師問的話,也跟你差不多,一樣在求神游時空之法?!?/br> 萬貞大喜,但她失望的次數(shù)太多,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問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杜箴言。”守靜老道答了一句又補充道:“你年前不是問滇中的白藥最開始是從哪里傳來的嗎?我回山時留意打聽了一下,也是這位杜居士游學(xué)云南時帶回來的。” 萬貞霍然停步,轉(zhuǎn)身看著守靜老道,平聲問:“你當(dāng)真查清了?” 守靜老道只覺得她一聲問雖然沒有特意強調(diào),卻帶著股壓人的魄力,與她平時的好聲好氣截然不同,心中也自凜然,答道:“這種事怎能說假的?老道仔仔細細的打聽過了!這位杜箴言杜秀才從十五歲起游學(xué)南七省,在江南頗有仁俠之名。這白藥的藥方就是他游學(xué)云南,向當(dāng)?shù)厣矫?、巫醫(yī)求得方子改良出來的。” 萬貞有些拿不準,又問:“那現(xiàn)在市場上賣的白藥,都是他家做的?” 守靜老道搖頭,也有些感慨,道:“這杜秀才改良了方子,并沒有捂起來賣藥。所有藥店,只要答應(yīng)在賣這藥時留一分利,遇到?jīng)]錢治病的窮人舍一副藥,就可以去他那里拿這藥方,他不收一分錢!” 萬貞一怔,忍不住握緊了手,她本來想笑一笑,緩和一下臉色,但這時候全身血液上涌,直沖得她兩耳都嗡嗡作響,臉皮哪里還能聽從這種無意義的指令?一股絕處逢生的狂喜從她的心里猛地爆發(fā)了出來,讓她沖口哈了一聲。 這情緒激動至極的一聲笑,令她被喉頭的口水嗆了一下,劇烈的咳嗽起來??杉词故沁@抑制不住的咳嗽,也壓不下她心中的喜悅,讓她一邊咳嗽一邊笑,咳得急了,眼睛不自覺得的就濕潤了。 她想了那么久的辦法,找了那么久的人,就在她已經(jīng)對回去開始灰心絕望的時候,上天又將希望送到她的面前! 這個不知道身在何處的杜秀才,他能傳授別人云南白藥的配方,還有著現(xiàn)代人做慈善的典型特征,即使不是跟她一樣來自現(xiàn)代,他也一定跟從現(xiàn)代來的人有關(guān)。 還有人跟她一樣,在這個時空里流離失所。 不管他是什么樣的人,會不會對她抱有同樣的善意,想不想回去,但只要多一個樣本,就能多收集一份時空失序的奧秘,也意味著她回去的機會多了一分。 她無數(shù)次詛咒過上蒼無眼,但在這一刻,她卻又無比的感激起了至高至玄,無法揣度的上蒼,盡管它戲弄了她,但它最終還是在她將要沉淪的時刻,將這一線希望賜給了她。 守靜老道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激動,但看到這模樣卻也忍不住有些擔(dān)心,問:“善信,你沒事吧?” 萬貞搖了搖頭,笑道:“我沒事,我很好!” 好得不能再好了,簡直從來到這大明朝以后,就從來沒有這么好過:“道長,你知道這位杜秀才是哪里人嗎?” 守靜笑道:“老道打聽過,這杜箴言是蘇松人士,祖上幾代都是蠶桑之家,原來只算小門小戶,近十來年開始發(fā)家。難得的是此人不止經(jīng)商手段厲害,且十分仁義,每年經(jīng)商獲利,都要與掌柜伙計分紅,而后廣修學(xué)堂,開路修橋,救貧濟孤。如今他家鄉(xiāng)幾十個村子的少年子弟都跟著他做事的做事,學(xué)藝的學(xué)藝,讀書的讀書,家家戶戶都富足得很。” 萬貞有些吃驚:“他這么做事,會不會招官府忌憚?” 守靜道:“所以老道才佩服這位居士啊!做善事給地方官送了政績,利了桑梓,富了鄉(xiāng)民,自己卻不求名,不貪利,比老道行醫(yī)治符修行一甲子更有功德,乃是真正的善人?!?/br> 萬貞與這杜秀才素未謀面,但這一刻,卻油然的生出一股驕傲來。 這是一種因為同類而生的驕傲,就像你在遠離故土的他國,突然知道身邊不遠的地方,有位同鄉(xiāng),做出了有利于國家或者整個人類的事業(yè),盡管你與他并不認識,卻還是因此而為他感到自豪。 那是同源同根的人,才會發(fā)自于心的一種共鳴。 “我想見見他……我一定要見見他!” 萬貞低喃一聲,開始只是有個念頭,慢慢地卻變成一個清晰的念頭:“道長,你有沒有辦法請這位杜秀才來京都來一遍?” 她的身份頂天了也就只能借口辦理廠務(wù)在京都附近大興、通州一類的地方轉(zhuǎn)轉(zhuǎn),再遠些的地方那是不要想了。 守靜老道看著她,長嘆一聲,道:“放心!我早想到你肯定會想見這個人的,邀了他北上時來清風(fēng)觀駐腳,只不知道他會不會來?!?/br> 萬貞大喜過望,彎腰鄭重的行了一禮:“多謝道長!” 守靜老道微微搖頭,避開了她這一禮,道:“善信,你要知道,像你們這樣命格奇異的人,世間有一個已是稀奇,兩個靠近多半不免爭斗!老道出言相邀,只怕不是幫你,卻是害了你?!?/br> 第四十章 皇宮里的婆媳 守靜老道是修道之人,迷信天命。而萬貞是現(xiàn)代無神論的信徒,盡管靈魂轉(zhuǎn)換這樣的事她都親身經(jīng)歷過了,但這仍然認為這一定是科學(xué)可以解決的事,只不過科學(xué)還沒有發(fā)展到那一步而已。 有這樣的認知,整個大明朝她會害怕很多東西,比如君權(quán)、制度、習(xí)俗這類可以直接置人死地的強權(quán),獨獨不會怕什么天命或者鬼神。 杜箴言會不會與她爭斗,她不知道,但即使她將這個人劃定為危險分子,仔細的做著與他會面的各種預(yù)案和警戒,她心里仍然是充滿期盼的。 這樣的精神狀態(tài)反映出來很明顯,以至于她在清風(fēng)觀里再次遇到那個醉酒的少年時,少年大吃了一驚,脫口問道:“咦,你最近遇到什么好事了?” 萬貞笑問:“何以見得?” 少年道:“精神氣不同??!你原來總有點顛沛流離的愁苦,現(xiàn)在嘛……精神很多,好像找到什么依靠了似的?!?/br> 萬貞愕然,旋即嘆了口氣,道:“真的?。 ?/br> 很久以前她覺得人是獨立的,精神世界豐富,自然可以不需要任何依附,憑著自己的努力活得隨心所欲;因此她白手起家創(chuàng)業(yè),不管吃多大的苦,都沒有趴著不起來。 然而在大明朝生活兩年,她才明白,人在精神上確確實實是需要依附的。盡管那依附不是必須具體在某個人身上,但一定要有能讓人能夠感覺心安,不怕無所歸依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