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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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貞抹了把臉,轉身離開,不再回頭。反而是沂王走了幾步,又回頭過來看了景泰帝一眼,這才匯合了汪氏,在侍衛(wèi)的護送下離開西苑。 汪氏一路無言,回到重華宮后,卻在沂王告辭的時候開口挽留,道:“不忙,你們先在我這里梳洗一下再回去?!?/br> 沂王和萬貞臉上都有哭過的痕跡,雖然擦拭過了,并不明顯。普通人不會特意留心,但落在有心人眼里,若到復位的朱祁鎮(zhèn)面前挑撥是非,說沂王心中無父,卻與叔父相親,那便是父子離心的把柄。 畢竟沂王雖是長子,卻不是嫡子,更不是皇帝朱祁鎮(zhèn)的獨子。且父子倆這幾年來,一個被囚于南宮,一個幽居王府,沒有經(jīng)常見面的機會。保不定就有人為了爭儲,時刻留心沂王的破綻,離間父子之情。 汪氏考慮得周到,沂王也領情。在重華宮梳洗過后,又坐了會兒,與兩位堂妹坐著說話。固安公主和重慶公主交好,性格開朗些;小公主卻是從小依母在冷宮居住,沒有封號,小小年紀就養(yǎng)成了一副清冷的性子,沂王雖然刻意溫和問話,但她答得卻十分簡短,臉上也沒什么表情。 萬貞心中難受,一眼看到陳表候在堂下,便沖他使了個眼色,自己走出殿外,問他:“哥哥這幾年還好嗎?” 陳表苦笑:“汪主子被廢,我這做執(zhí)事太監(jiān)的,能好到哪里去?不過宮中人情冷暖,一貫如此,習慣了倒也沒什么?!?/br> 他說著看了眼萬貞,道:“這幾年你在王府,我聽人說,日子也過得難,只是我困居冷宮,自身難保,更沒法相助。好在你如今否極泰來,以后的日子,卻是好過了?!?/br> 萬貞搖頭,嘆道:“哥哥當年入王府,本以為是要就藩的,沒想到卻做了皇后身邊的總管,后來卻又隨著汪主子廢居冷宮。到現(xiàn)在,卻是連……也被禁于西苑。人生際遇,向來奇詭難測,誰能料準日后好不好過呢?” 她把景泰帝的稱呼含糊了過去,但意思陳表一聽就明,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道:“上皇子息旺盛,萬娘娘君寵厚于周娘娘。沂王殿下恐怕也未必能夠一帆風順,你這內(nèi)侍長,也確實難當。” 兩人敘舊間,殿內(nèi)的沂王與兩個堂妹話不投機,已經(jīng)向汪氏告辭出來了。萬貞遠遠看見沂王,趕緊對陳表道:“哥哥以后若是有事,可以使人找我傳信。若我那邊傳信不通,你就去找原來跟我比鄰而居的彩彩姐,讓她先幫忙。” 陳表應道:“我省得,你要保重?!?/br> 朱祁鎮(zhèn)復位后,為了重掌政權,一連多日坐鎮(zhèn)奉天殿處理相應事務,不敢稍離。景泰帝時的內(nèi)閣幾乎被他全部黜退不用,于謙等人下獄,而王直、胡濙等老臣年事又高,雖然是朱祁鎮(zhèn)的支持者,精力卻已經(jīng)不足以像年輕人那樣方方面面行事周全。以至于朱祁鎮(zhèn)一直沒想起來,要先將弟弟的帝位削去,以正己名。 一時間國朝竟然出現(xiàn)了雙帝并存,天有二日的奇事。直到十多天后,政局完全穩(wěn)定下來,有人提起,朱祁鎮(zhèn)才急匆匆的擺駕仁壽宮,請孫太后下詔廢弟弟的帝位。 孫太后在大事定下來后,心神松懈,強撐了幾年的疲憊感陡然反擊,這些天一直昏睡的時間多,清醒的時間少,也沒有想到這一層上。 朱祁鎮(zhèn)把這件事說了,她才恍然大悟,道:“我說呢,這幾天總覺得有什么事沒做,原來是在這里。” 即日,孫太后下詔,稱景泰帝:“……敗壞綱常,變亂舊制。放縱yin亂,信任jian人。毀奉先殿偏殿以居妖妓;玷污緝熙殿禮敬喇嘛。濫加賞賜、花費無度,橫征暴斂。國庫空虛,海內(nèi)困窮。不孝、不弟、不仁、不義……”因以見廢。 廢位詔書的內(nèi)容傳到沂王耳邊時,萬貞正在幫他整理書稿,聽到梁芳的口敘,沉默無語。 沂王揮手摒退近侍,走到她身邊,低聲問:“貞兒,你不贊同?” 萬貞嘆道:“廢帝詔書,自然要盡數(shù)敵人過錯,才能正名頒行。娘娘此舉是大勢所趨,哪有不贊同的道理?” 沂王望著她,輕聲說:“可是,你不高興?!?/br> 自己的朋友,一朝政權旁落,便從挽危救難的英主,變成了世人詈罵的廢帝,誰能無動于衷?可是這樣的不高興,放在帝位更迭的激蕩風云中,細小得連灰塵都算不上。更不可能有人出來,為景泰帝鳴一句不平。 甚至這樣的不高興,萬貞都只會在沂王面前稍稍流露,只要離了內(nèi)室,都絕不會有絲毫口風流出。 萬貞低頭翻著樟木箱子里的一疊畫稿,卻沒留心上面究竟畫了什么,好一會兒輕聲說:“好色縱欲,蓄寵納妓,禮敬喇嘛……那是私德。為帝掌國,那是公事。私德再敗壞,也不能說他就不是明君?!?/br> 沂王接過她手中的稿紙,問道:“那你想怎么辦呢?” 萬貞自嘲的一笑:“我哪里有怎么辦的能力呀?” 但她心中到底不甘,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能忍住,俯身望著沂王,輕聲道:“可是,殿下,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能為他定身后之名了。我想請你,不計私怨,給他一個帝王應有的公正評斷。” 沂王點頭回答:“好!” 萬貞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么干脆,愣了一下,道:“這很難的,殿下,你這樣答應,太草率了?!?/br> 沂王認真的說:“我知道這與父皇的意愿相佐,確實很難。然而,凡是你所愿,我都想為你辦到,不管有多難?!?/br> 萬貞心一顫,既開心,又感動,呆在當?shù)睾靡粫憾颊f不出話來。 沂王卻沒留意她的表情,拿著手中的畫稿走到熏籠前,取下籠罩,把稿紙往火盆里丟。萬貞見他燒稿紙,這才醒過神來,連忙上前阻止:“殿下,這是你的畫稿,怎能亂燒呢?” 她原來沒注意,此時才發(fā)現(xiàn)這上百張畫稿,畫的全是她的樣子,錯愕無比。沂王一頁頁的揭著畫稿,眉眼在火光中明晦不定,對著她一笑,道:“皇叔教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在這宮廷中,越是珍惜的東西,就越不該讓人看到。你的畫像,也是一樣?!?/br>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千錘百煉清白 景泰八年正月,挽國朝于將傾的一對君臣,同時結束了他們相得互重,內(nèi)修外攘的八年治世經(jīng)國生涯。 景泰帝禁于深宮,重病將亡;于謙囚于詔獄,生死待決。 擁立上皇朱祁鎮(zhèn)復位的徐有貞、石亨、曹吉祥合力要求處死于謙。他們要于謙死的原因,最直觀的一個,是宿怨積仇;但更深一個層次的原因,卻是于謙這樣的能臣若在,他們都不敢明目張膽的大肆擷取扶持上皇復位的巨大利益。 于謙不死,以他在朝野間的威望,他們難以幸進。 朱祁鎮(zhèn)面對三人要求斬決于謙的要求,初時搖頭不肯。 曹吉祥道:“皇爺,于謙欲迎立外藩,幾乎使宣廟基業(yè),盡付他人之手。如此大逆不道,豈能放縱不究?” 朱祁鎮(zhèn)雖然也聽過這樣的傳言,但于謙這樣的重臣,要殺也得有理有據(jù),便問:“可有實據(jù)?” 曹吉祥只是捕風捉影,哪里拿得出實據(jù)?一時訥訥無言,徐有貞見狀接口道:“雖無顯跡,意有之?!?/br> 朱祁鎮(zhèn)被親弟弟囚禁八年,幾次面對可能被殺的危機。固然對當時鼎力支持景泰帝登基正名的于謙心有嫌隙,但畢竟曾是一國之君,御宇多年。哪能因為一句“意有之”,就真把于謙殺了,自壞國法根基? 可徐有貞、石亨、曹吉祥三人冒著大風險,將他從南宮搶出來,助他復辟。于他而言,幾有大恩,這三人一致要求殺掉于謙,他也不能不重視,只得委婉辯解:“謙實有功!” 徐有貞見無法用讒言誘使皇帝誅殺于謙,情急智生,上前道:“陛下,不殺于謙,奪門無由!” 孫太后因病休養(yǎng),沂王作為她最愛重的長孫,自然要在榻前侍疾。等到于謙被有司會審,判定斬決時,天色已經(jīng)晚了。萬貞出宮查對沂王府舊時產(chǎn)業(yè)的賬目,陡然聽到這個消息,大驚失色,慌忙催馬往仁壽宮趕。 沂王見她一臉驚惶的在門口示意,連忙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問:“怎么了?” 太祖時曾在內(nèi)宮立有鐵碑,明言后宮不得干政,違者立斬。雖說王振勢大時,已經(jīng)把這鐵碑毀了,但對于未得皇帝授命行權的普通宮人來說,這仍是一條不得冒犯的鐵律。萬貞雖然情急,可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試鐵律,將沂王拉到無人之處,才小聲說:“徐有貞主審于相國,判他迎立外藩,斬決!” 沂王也大吃一驚,問:“怎么會?” 萬貞也知道政治局勢的復雜,不是她一時片刻能理清的,只能從本心出發(fā),道:“殿下,當年咱們在東宮遇刺,有賴于相國相助,才能僥幸避開暗殺。別的咱們管不著,但這恩情,咱們要回報??!” 沂王急得原地打轉,道:“可是咱們怎么救人?我空有座王府,可是現(xiàn)在依皇祖母而居,沒有長史,沒法上奏本?。⊥獬墓賳T呢?就沒有上本給于謙做保的嗎?” 萬貞搖頭道:“大家都以為于相國下獄,只是皇爺為了穩(wěn)定局面做的權宜之舉,根本沒想到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會審來。我進宮之前只聽到判決,還沒有聽到有誰保人?!?/br> 她說著話,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往孫太后的后寢望去。若說后宮之中,還有誰能光明正大的參與朝政,扭轉乾坤,那也只有孫太后了。 沂王明白她的意思,搖頭道:“皇祖母這病越來越厲害,你今天出去得早,不知道情況。祖母一早至今也就喝了幾口參湯,粒米未進,御醫(yī)說她是多年積勞成疾,心血損耗過劇,只宜靜養(yǎng),不能勞神。這事不能驚動她,怕有不測?!?/br> 萬貞想了想,忽道:“蒙館的劉儼先生他們……” 沂王明白她的意思,卻搖了搖頭:“這幾位先生沒有起復,人微言輕,哪里有那能力保于謙?” 萬貞又問:“要不然,咱們向皇后娘娘求情?” 錢皇后性情柔順,一向謹守后宮的規(guī)矩,只要是丈夫決定了的事,向來順從,極少反駁。像這種關系前朝重臣生死的大事,求她恐怕都不如求周貴妃管用??芍苜F妃的性子又是出了名的不好,讓她去向皇帝求情,只怕情沒求下來,反而害于謙又多個“勾連內(nèi)宮”的罪名。 孫太后不能理事,錢皇后不擔事,周貴妃又缺手段。如此一來,可能救下于謙的路子,竟然都走不通了。萬貞手足無措,沂王卻忽然一咬牙,道:“不找別人了,我自己去左順門,求見父皇!” 萬貞雖然想救于謙,但讓沂王涉險,她也不愿意,連忙道:“總還有別的辦法的吧!你現(xiàn)在沒有長史,沒有加冠,說起來并沒有參與朝政的資格,這么去左順門求見皇爺,也不妥當?!?/br> 沂王道:“我去左順門求見,不參朝政,只論于謙曾經(jīng)幫助過我的私恩,求父皇減一等刑……哪怕把于謙充軍流放了,也好過斬決。” 萬貞還在猶豫,沂王拉了她一把,道:“快走,別耽擱時間了!” 兩人出了仁壽宮,輕騎簡從向東面急趕,眼見到了五鳳樓下。梁芳上前驗了腰牌,正準備直入午門,去左順門求見皇帝。身后蹄聲得得,一彪人馬疾馳而來,為首的人蟒袍金帶,一張大方臉,滿面春風,正是上皇復位后,最得意的三位大臣之一:石亨。 見到沂王一行,石亨訝然輕咦一聲,過來拱手行了個禮,笑道:“殿下一向深居簡出,今日怎的有空來這里?” 沂王年齡雖小,但畢竟已經(jīng)開府多年,在外人面前端起架子來,卻也很像一回事,點頭道:“孤靜極思動,出來走走。石卿一臉喜色,遇到什么好事了?” 石亨哈哈一笑,他倒是半點也不遮掩自己高興的原因,道:“于大胡子今日斬決,臣剛從崇文門外觀刑回來,向陛下復命?!?/br> 觀刑回來復命?沂王大吃一驚,失聲道:“你是說,于謙已經(jīng)被斬了?” 石亨滿臉仇敵被斬的喜悅,倒沒留意沂王的神態(tài),笑呵呵的回答:“當然!于大胡子欲奉外藩繼承皇統(tǒng),擾亂綱常,罪不容赦,自然是殺得越快越好!” 萬貞剎時間心中冰涼,木然呆立。于謙的判決才下,人就已經(jīng)問斬,這實在太快了,快得根本讓人來不及反應。 或者說,辦這案子的人,本來就是要趁別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就將于謙置于死地! 于謙譽滿天下,也就謗布朝野。他會死得這么快,不是皇帝朱祁鎮(zhèn)一人的意思,甚至都不僅是徐有貞他們的意思,而是整個朝堂,無數(shù)官僚,都希望這位不肯和光同塵的相國早歸西天! 否則的話,從會審到判案,再到斬決,行刑,任何一個過程,都不會如此的順利,如此的迅捷,如此的干脆! 沂王是為了救于謙才想來求情的,現(xiàn)在知道于謙已死的消息,頓時失去了再入左順門的目標,勉強對石亨點頭示意了一下,錯開道路,讓他先進午門,小聲提醒萬貞:“貞兒,我們回去吧!” 他們來是趕路騎馬,此時回程,卻都心情沉郁,把韁繩丟給侍衛(wèi),漫無目標的徒步前行。 宮城附近的消息還沒有傳開,但自東華門一帶往外,知道于謙已經(jīng)被行刑的人卻是越來越多。因為政變而敏感小心的京師百姓,在聽到于謙已死的消息后,更是氣氛壓抑,偶爾能聽到一聲兩聲悲哭。 八年前,也先南侵,于謙身負家國重托,天下之望,背城死戰(zhàn),沒有死于異族之手。卻在今日,死在了自己守衛(wèi)的國門,效忠的王朝之前。 雖然當此政權交替的關頭,沒人冒死為他高呼不平,然而世人皆知其冤! 萬貞茫然走著,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沂王正拉著她的手叫她:“貞兒,不要走了,再走我們要過河了?!?/br> 萬貞醒悟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走得太快,已經(jīng)到了東華門的護城河邊。沂王掏出手巾,抬高手來替她擦臉,低聲道:“不要哭了,以后我們想辦法為他平冤昭雪。” 萬貞搖頭:“那有什么用?人已經(jīng)死了,即使昭雪,也不會活過來?!?/br> 沂王沉默了一下,道:“至少,可以讓他身后清名無損?!?/br> 萬貞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低聲道:“濬兒,有些人,是抱著若他能為這世間做一些有益之事,他就盡力去做的心理,竭盡所能的做事。在意的是自己歷劫不摧的清白,但不是所謂的‘清名’?!?/br> 沂王微微點頭,低聲說:“我懂你的意思,對于相國而言‘清名’虛妄,而清白可恃。” 萬貞抹去臉上的眼淚,望著河中奔騰不息的流水,輕聲說:“濬兒,你一定一定要當上太子,以后做個好皇帝!否則,我心不甘!” 沂王有些意外,抬頭望著她道:“做了皇帝的人,往往很難堅持本心。皇叔如此,父皇現(xiàn)在也是如此。我還以為,你會因此害怕,不希望我去求取它?!?/br> 萬貞搖頭:“不,正因為皇帝的權力如此可怕。我寧愿你因為得到它而改變,也絕不愿你因為失去它而受到傷害。像監(jiān)國和于謙身上發(fā)生的事,我永遠不想它有朝一日,可能落在你身上?!?/br>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情東宮事定 孫太后病了差不多半個月,才漸漸好轉。她關心兒子,精神稍復,就問大太監(jiān)懷恩:“皇帝如何?” 懷恩與一般宦官不同,當年沂王獨居王府時,別的宦官都不太敢領出宮探望沂王的差事,懷恩卻來往如常,并且在同僚為了媚君而詆毀沂王時,幫著沂王說話。孫太后垂問,他也敢直言回答:“皇爺無事,只是殺了于謙?!?/br> 孫太后大吃一驚:“何時之事?” 懷恩道:“已經(jīng)十幾天了?!?/br> 孫太后又驚又怒,等皇帝聽到她病情好轉,過來探望時,就問他:“聽說你殺了于謙?” 皇帝心中亦感后悔,只不過在外面不愿讓人看到,以免執(zhí)政的權威受到懷疑。但在母親面前,他卻直言告訴:“徐有貞、石亨、曹吉祥三人一定要殺于謙。臣強主弱,兒不得不為。” 皇帝靠這三人鼎力支持,才發(fā)動政變奪門入宮。在政權還沒有徹底掌控,人心沒有收攏之前,必須要多聽三人的意見,一方面是為了酬謝他們的功勞,另一方面,卻是因為眼下臣強主弱,還不值得為了于謙而與擁護自己復位的大臣不和。 孫太后聽到兒子的辯解,良久才道:“你在于謙一事上退讓,只怕他們因此無所畏懼,日后對你所求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