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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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熒連忙說:“不用了,我喝水就可以了,謝謝您?!?/br> “客氣什么,我對你這個小姑娘是一見如故,喜歡得很?!迸_長呵呵笑道,盡管他的臉保養(yǎng)得當(dāng),但是當(dāng)他露出笑容的時候,眼角的魚尾紋還是出賣了他的年齡。 薄熒開始察覺不妥了,她沒有接臺長的話頭,轉(zhuǎn)而問道:“請問加時試鏡要考些什么呢?” “這個嘛,很簡單!很簡單!”臺長笑著說:“我看了你的資料,你并沒有受過相關(guān)訓(xùn)練,也沒有相應(yīng)的經(jīng)驗,但是不用擔(dān)心——不管你是想成為一個演員還是歌手,只要肯努力學(xué)習(xí),這些都是后天可以彌補(bǔ)的,一個藝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聽話,是懂事——如果你不虛心接受別人的指導(dǎo),那怎么能進(jìn)步呢?你說對不對?” 臺長的身體前傾,一臉親善地伸手拍在了薄熒放在膝蓋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然后手指收攏,把她的手握了起來,霎時間,薄熒的手往后一縮,臺長的手掉在了她的膝蓋上,薄熒的身體恐懼地抖了一下,條件反射躲開了臺長的手,就像落在她膝蓋上的不是人手,而是一只可怕的蠕蟲一樣。 臺長的臉立刻沉了下來,笑容在他臉上消失不見。 “你看,你連一點(diǎn)身體接觸都受不了,以后還怎么拍戲?難道你以為拍戲就只是兩個人站在那里說說話,不要動作的?你這樣,實在讓我很懷疑你想出演《返魂香》的決心啊……” 薄熒勉強(qiáng)笑了笑:“我……我真的很想得到這次機(jī)會,請您相信我,拍攝的時候我絕不會出現(xiàn)這種狀況……” 臺長盯著薄熒的臉看,忽然又變了神色,他和藹地笑著,拍了拍身旁的位子:“既然你真的有這決心,那就坐這里來,我給你好好講講這個文娛圈的事。” 薄熒的心漸漸沉了下來,眾多念頭在她腦中閃過,數(shù)秒后,她站了起來,低聲說道:“我不選了?!?/br> 她朝門口走去,臺長在她身后猛地站起來:“你不想演戲,不想出人頭地了?!” “你倒是試試看你今天能不能走出這個門!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臺長惡狠狠地說。 薄熒心里一涼,快步走到門口去扭門把手,一下,兩下,木門紋絲不動——門被從外面反鎖了。 薄熒轉(zhuǎn)過身來,看見臺長獰笑著一步步朝她走來,她深呼吸一口,右手緩慢觸向腰后。 突然,門外響起了嘈雜混亂的人聲,反鎖的防護(hù)門被人從外狠狠踹了一腳,震得整扇橡木門發(fā)出一聲巨響,薄熒下意識地往一旁退去。 伴隨著急迫的砸門聲,一個似曾聽聞的男聲在外大聲叫道:“王成東!王成東!” “孟上秋你想干什么!這是臺長辦公室,你瘋了?!”一個驚恐的聲音像在勸阻,但這似乎只起了反作用。 “臺長又怎么樣?!王成東!那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起手!你良心被狗吃了!你馬上給我開門,不然我就報警了!”這個聲音怒不可遏地說道。 而另一個發(fā)怒的聲音則在說:“……孟上秋!臺長好心給你一口飯吃,你現(xiàn)在是想造反嗎?!” “這口飯老子還就不吃了!王成東!你給我滾出來!”砰砰砰的砸門聲更響了。 薄熒一直觀察著臺長的神色,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后如同燒糊的鍋底一般漆黑僵硬。過了好一會,外面的喧嘩聲依然有增無減,臺長迫不得已吼道:“讓他進(jìn)來!我要看看他今天是不是要翻天!” 門外的聲音一下靜止了,幾秒后,橡木門打開,一個穿著黑夾克的人腳步如雷地走了進(jìn)來,門外站著領(lǐng)薄熒來“加時試鏡”的臺長助理,以及試鏡時坐在黑夾克男人旁邊的那個圓臉胖男人。 穿著黑夾克的男人神色可怕地徑直朝她走來:“你有沒有受傷?” 薄熒愣愣地?fù)u了搖頭,男人上下打量了她幾遍,確認(rèn)她真的沒有受傷后,才轉(zhuǎn)過身臉色可怕地看著臺長:“什么狗屁加時試鏡,我問了臺里的人根本沒有這回事!你用這個借口,荼毒了多少無辜的女孩?” “孟上秋,說話可是要負(fù)責(zé)任的?!迸_長怒極反笑,陰冷可怕地說道:“你可以親自問她,也可以調(diào)辦公室的錄像,從頭到尾我的行為沒有一點(diǎn)逾越之處,倒是你,一上來就給堂堂一臺之長潑臟水,你想過會有什么后果嗎?我是看在博格尼大師的份上才給了你一份工作,不是我,你還在鄉(xiāng)下拍你那爛片呢!” “少給我來那一套,你做了些什么你心里清楚?!泵仙锨锖敛毁I賬,他刻薄地諷刺道:“我?guī)煾富钪臅r候你給他提鞋都不配,他去世后更別來攀交情,我怕我?guī)煾笗荒銗盒牡脧墓撞睦锾鰜?。?/br> “孟上秋!”臺長怒形于色地吼道:“你今天敢?guī)еこ鲞@里一步,從今以后,國內(nèi)電視臺就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回應(yīng)臺長的,是孟上秋響亮的一聲“呸”。 就這樣,孟上秋帶著還處于吃驚和茫然狀態(tài)的薄熒徑直離開了戶海電視臺。直到戶外的冷風(fēng)吹到臉上,薄熒才反應(yīng)過來她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道謝: “謝謝您……孟……”她頓了一下,小心地看著孟上秋的神色:“孟大哥……” “還是叫叔叔吧?!泵仙锨镎f。 “孟叔叔,謝謝您……還有對不起,害您丟了工作……”薄熒愧疚地垂下頭,在她看來,此時無論怎么表達(dá)自己的謝意都顯得不合時宜,畢竟對方因為幫助一個不相關(guān)的人,就這么平白丟了工作,臺長還放話國內(nèi)所有電視臺都不會再錄用他,在薄熒看來,她把這人害慘了。 “反正我也不想再在那爛地方呆下去了?!泵仙锨镎f道:“你要回哪?我開車送你?!?/br> 看見薄熒臉上的尷尬神色,孟上秋問:“怎么了?” “我錯過回去的最后一班班車了……” 孟上秋一愣:“你在這里有認(rèn)識的人嗎?” 薄熒搖搖頭,垂下長長的睫毛,露出難堪的表情:“您知道這附近哪里有便宜的旅店嗎?” “你不能去那些地方,太危險了?!泵仙锨锟粗桑叭绻阆嘈盼业脑?,今晚可以在我家暫住,我妻子也在家。” 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如果去住旅店,薄熒不知道身上的錢還夠不夠買回程車票。 “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薄熒感激地說。 “當(dāng)然了,正好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泵仙锨飳λc(diǎn)了下頭:“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把車開出來?!?/br> 孟上秋從停車場把車開出后,帶著薄熒回了他的家。 進(jìn)門之后,孟上秋從鞋架上拿出一雙拖鞋讓薄熒換上,薄熒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迅速換上了柔軟的室內(nèi)拖鞋,她一邊慶幸著沒有人看見自己破了洞的寒酸短襪,一邊跟著孟上秋朝里走去。 “我聽見你的聲音了,你帶朋友回來了?今天怎么這么早?”廚房里傳出一個女人溫和的說話聲。 “說來話長,你出來一下。”孟上秋說。 廚房里的女人系著圍裙走了出來,:“怎么啦……”看見孟上秋身邊的薄熒,她愣了一下,先是對薄熒友好地微笑后,然后才詢問地看向孟上秋。 女人的長發(fā)盤在腦后,戴著一個黑框的眼鏡,眉眼間的神情溫和親切,雖然算不上美人,但讓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這是薄熒,今天試鏡的小演員,王成東想要潛規(guī)則她。”孟上秋冷冷地說:“我把那老混蛋的門給踢凹了?!?/br> “你做的對?!迸诵α似饋?,她轉(zhuǎn)而溫柔地看著薄熒:“薄熒,你嚇壞了吧?來,別站著了,快坐下休息會,要喝水嗎?” “不用麻煩了,謝謝您,今天多虧了孟叔叔,我才沒有事?!北蛇B忙說道。 “她錯過了最后一班班車,今晚沒地方去,把那間房收拾一下,讓她住那?!泵仙锨镎f道。 ☆、第 10 章 在疑似兒童房的房間里整頓下來還沒多久,孟上秋就敲響了房門:“薄熒,你有空嗎?” 薄熒連忙打開房門,微笑著看向孟上秋:“孟叔叔。” 孟上秋帶著薄熒來到餐廳,兩人在餐桌上坐下后,孟上秋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就直說了,我正在籌拍一部電影,希望你能飾演其中的女主角?!?/br> 薄熒被這突然砸出的話題給弄得一愣,還好孟上秋的妻子戚容這時端著兩杯清水來了,這個小小的打岔給了薄熒幾秒的反應(yīng)時間。 “謝謝戚阿姨。”薄熒笑道,伸出雙手握住了水杯。 戚容笑了笑,將餐廳留給兩個人,轉(zhuǎn)身回客廳了。 “你知道朱塞佩·博格尼嗎?”孟上秋看著薄熒的眼睛忽然說道:“他是世界一流的導(dǎo)演,三大電影節(jié)的???,一位偉大的藝術(shù)家,也是我的師父。” “我堅信我會和他一樣成功,而起點(diǎn)就是從這部電影開始?!泵仙锨镎f。 他眼中的堅定和確信感染了薄熒,更何況女主角這個詞本身就充滿誘惑。 “是個什么樣的故事?”薄熒開口道。 孟上秋看著薄熒,半晌后說道:“是一個中年男子與一個未成年少女的戀愛故事?!?/br> 孟上秋簡略地向她訴述了這個故事,后面的薄熒大多沒有聽進(jìn)去,她的腦海被“為了得到金瑤,葛旭翔不惜娶金瑤的母親為妻,成為金瑤的繼父”這句話占據(jù),連微笑也掛不下去。 她盯著孟上秋的眼睛,在他眼里尋找任何一絲輕蔑或嘲笑,直到孟上秋皺起眉頭問她怎么了,她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過度反應(yīng)了。 “沒什么,我只是對劇情有些吃驚?!?/br> 這里不會有人知道她最不堪的一面,薄熒笑了笑,放在桌上的雙手滑了下去,左手覆蓋在右拳上,鼓勵似地握緊了。 “你會吃驚是正常的,我承認(rèn)這個劇情在國內(nèi)有些驚世駭俗。”孟上秋說:“但是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極其出色的作品,我買下它,用了三年的時間在劇本的改編上,尋找合適的人選又是兩年,五年了,今天看到你的一瞬間,我就知道這部電影迎來了出現(xiàn)在世人眼中的契機(jī)?!?/br> “孟叔叔,對不起……這個角色對我來說難度太大了,我覺得還是回去讀書比較適合我?!?/br> 孟上秋臉上露出失望,或許他還等著薄熒問他關(guān)于劇本的其他問題,卻沒想到她會一口就回絕了。 “我覺得你真的很適合這個角色?!泵仙锨镎f。 薄熒的笑容有些僵硬。 “如果你改變主意,就聯(lián)系我吧?!泵仙锨飳⒁粡埫f給薄熒,薄熒接下了。 孟上秋悶悶不樂地回臥室了,戚容則留著薄熒看了一會電視,夜深后,她又手把手教薄熒怎么使用淋浴,還給薄熒送來了一條嶄新的毛巾和牙刷,讓拒絕了孟上秋邀約的薄熒不由感到有些愧疚。 看出薄熒不自在的戚容笑道:“沒什么,你別放在心上,劇本我也看過,讓你這種小姑娘去演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換了十幾歲的我,十有八九也不會同意的。” “謝謝戚阿姨?!北烧嫘膶嵰獾卣f道。 “沒事。”戚容溫柔地笑道:“你現(xiàn)在住的房間是新的,以前也沒人住過,如果有什么問題或者需要就來叫我,別客氣?!?/br> 第二天一早,薄熒就告別了孟上秋夫婦踏上了回程,孟上秋開車把薄熒送到了車站,一路上那樣子似乎還想再勸幾句,薄熒連委婉回絕的話都想好了,他卻只是維持著欲言又止的狀態(tài)一直到薄熒下車。 買了車票坐上長途汽車后,薄熒看著不斷后退的繁華都市景象,心情復(fù)雜不已。僅僅是一天一夜而已,她已經(jīng)開始眷戀這片土地了。 五個小時后,她又將回到北樹鎮(zhèn),只要一想到那里壓抑的灰色天空,飛揚(yáng)的黃色塵土,路人冰冷的冷眼和福利院中無休止的磨難,薄熒的心就皺成一團(tuán),痛苦不已。 呆呆地望著窗外,薄熒想起那間還沒人住過的兒童房,如果他們是自己的父母該有多好啊,如果她一開始就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有不善言辭卻熱心腸的父親,有會對她噓寒問暖的母親,如果她一開始就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該有多好啊。 直到手背一熱,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流出了眼淚,薄熒眨眨眼睛,將手背上的淚水擦在褲子上,繼續(xù)若無其事地繼續(xù)望著窗外。 眼淚,在她要回去的那個地方?jīng)]有任何用處,只是軟弱的象征,而軟弱,就意味著要被掠奪。 回到福利院的薄熒因為一夜未歸,被大發(fā)雷霆的任院長要求在接下來的一周時間里都要幫助護(hù)工照顧福利院中沒有自理能力的孩子,任院長的處罰之重,前所未有,薄熒試圖取得任院長的諒解,至少獲得和其他孩子犯錯時一樣的懲罰——抄書背書,或者不吃晚飯——什么都行,只要不是去到那些充滿了屎尿和消毒水氣味的房間。 任院長冷冷地看著她,眼里是不加掩飾的嫌惡:“抄書和不吃晚飯對你來說恐怕無關(guān)痛癢,你帶給福利院的□□已經(jīng)夠多了,現(xiàn)在竟然敢夜不歸宿,我必須要讓你得到教訓(xùn)。一個周的義務(wù)勞動?!?/br> “我是去……”薄熒想要辯解,任院長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我不想聽你的辯解,一個周,就這樣。出去?!?/br> 薄熒走出院長辦公室后,兩個站在不遠(yuǎn)處的護(hù)工抱臂看著她: “我早就說過她不會安穩(wěn)的,瞧,都開始夜不歸宿了,誰知道去哪兒鬼混了?!?/br> “任院長也是可憐,每個月都會接到對她的投訴,都不知道替她挨了多少罵?!?/br> “你不是結(jié)婚了嗎?別讓你老公到這里來,這個小狐貍精誰都迷。” “嘁,我當(dāng)然知道了,吳姐的前車之鑒還不夠看嗎?” 直到薄熒走出走廊,她們依然還在背后響亮地談?wù)撝?/br> 薄熒抬頭看向窗外那片灰撲撲的天空,想起幾小時前還在她眼前的孟上秋夫婦的臉,心臟又抽疼起來。 她想要回去,但是她無法接受那部無異于在她心上挖洞的電影。她不接受電影,她就沒有回去的理由。 這是一個無解的循環(huán)。 接下來的七天對薄熒來說有如地獄,用口水互相問候的智障兒童和從他們褲子里流出的大小便,以及消散不去的消毒水氣味構(gòu)成了薄熒能夠想到的最恐怖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