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另一只手緊繞在她的腰間,不容碧鈴有得動彈的余地。 背后的人帶著不屑輕笑一聲,俯下身讓碧玲更貼近他的懷里,緩緩舉起扣住她右手的手,讓碧鈴意識到與他相比,自己柔若無骨的小手所能散發(fā)出的力量是多么微不足道。 在罩著血紅衣袖的大手的襯托下,纖細的手腕仿佛一折就能斷掉,碧鈴絕望地閉眼,睫毛如蝶翅般微顫,難道她注定,命喪于此? 感覺一縷發(fā)絲摩擦過自己的臉龐,碧鈴睜開眼,原來是禁錮住她的人垂下了頭,散亂的銀灰長發(fā)也跟著拂下。 碧鈴側(cè)過頭,恰恰能看清他的側(cè)臉,輕拂的銀發(fā)下是白皙得幾近透明的肌膚,明顯異于常人,眉眼妖冶細長,像蒙上一層薄冰,毫無繾綣的風情,與雪白肌膚相映襯,薄唇卻又紅得嗜血。 她沒見過什么世面,這人算得上是她出生千年來,見過最妖嬈的人,或是最好看的妖。 “看夠了嗎?”弧形優(yōu)美的唇瓣緊貼著她修長柔軟的脖頸,溫熱的氣息在碧鈴頸間流轉(zhuǎn),喉頭間發(fā)出一陣笑意,似是情人間的喃呢,說出的話卻讓碧鈴不寒而栗。 “趁著命還在,多看幾眼也無妨?!?/br> 人為刀俎,她為魚rou,碧鈴的雙腿早已發(fā)軟,站都站不穩(wěn),整個倚在身后人的懷里,依靠他強有力的雙臂支撐。 而來者微涼的薄唇依然在碧鈴脖間若有若無地婆娑,繼續(xù)用興奮而迷戀的語氣說著話:“想不到朝安城烏煙瘴氣,居然還有如此純粹的靈力?!?/br> 碧鈴戰(zhàn)戰(zhàn)兢兢,手臂上一片雞皮疙瘩,提防著他隨時可能一口朝自己的血管咬下,不愿意放棄掙扎:“壯…壯士可是餓了?” 又狠下心不舍道:“我這里有一盒桃酥,甜咸皆備,還是熱的呢,一口都沒動過,保管你吃得滿意。比我又老又柴搞不好還塞牙的rou好吃多了……” 早就聽說有的妖怪,會靠吸食人類或其他妖類的鮮血,來促進自己的靈力,而那些被吸食的人或妖,將被榨得干枯如木,滴血不剩,連修煉多年的內(nèi)丹,也會被人掠去。 她還沒有吃遍朝安城的糕點,找到宮里的九皇子,等待飛升成仙,她不想死。 “我不餓,就是有些渴了,借點血喝喝而已?!笔懿涣怂膯拢托拇M,一口對準碧鈴右側(cè)鎖骨上端最薄弱的部位咬下去,霎時間鮮血溢出到柔嫩雪白的皮膚上。 好痛!感受到他的尖牙刺破肌膚的那一刻,碧鈴禁不住瑟縮,絕望地閉上眼,睫毛根處沁出水潤的淚水。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痛楚,男子用舌尖一下下安撫般地舔舐著創(chuàng)口流出的血液,新鮮的血液散發(fā)著甜美與芳香,品嘗到一絲,就讓人想要更多,終于忍不住,紅唇堵住了整個傷口,用力吮吸起來。 碧鈴的意識漸漸模糊,偶爾無力掙扎兩下,也被重新緊緊按壓入他的懷中。血液的流失讓她渾身發(fā)冷,身后的人卻又guntang如火,在這冰火交織中,徹底癱軟。 下一步,就是要吸食她的內(nèi)丹了吧,碧鈴暗自苦笑。獸類的天性就是傾軋,殘害,弱rou強食,即使有了人的意識,也改變不了。 死了之后,她的魂魄還能回到無尾山嗎?碧玲在窒息中猜想。 樹林中迷霧重重,連月色也被朧住,一片寂靜,連鳥叫聲都沒有。 林間的繁茂枝葉猛地“簌簌”響起,“咻”地一聲,碧鈴被男子抱住往邊上移轉(zhuǎn)數(shù)尺,而原本兩人依靠的樹干上,深深插入一把仍在錚錚作響的長劍,深紅的劍穗隨著劍身搖晃。 若是沒有避開的話,這把劍應該就穩(wěn)穩(wěn)擊中了一直沉迷于嗜血的紅衣男妖。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碧鈴瞬間清醒,匯集全身的力量,猛然推開一直以來身后人對她的桎梏,隨后軟軟靠著一旁的老樹昏坐下去。 男妖狹長的眸子驟然瞇起,蘊含對自己行為被打斷的不悅。 抬起頭舔了舔唇角的血,男妖不屑地朝著黑暗中開口:“何必裝神弄鬼,是妖是人,有本事出來亮亮相?!?/br> “是我?!睆暮诎抵芯従徸叱鰜硪晃话滓律倌辏聿男揲L挺直,衣袂隨風飄飄,碧鈴迷迷糊糊抬頭看去,那人渾身似鍍了一層光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救了她命的緣故,此刻在碧鈴眼中,來人宛如天仙下凡,散發(fā)著令人安心的圣潔光芒。 少年向長劍的方向抬起手,深入樹干數(shù)寸的三尺長劍隨即被召回他的手中,在月光下微顫著閃著銀光。單手握緊劍柄,少年提步向前,聲音里似帶有憐憫與微怒:“赤赪,我早就警告過你,不可隨意傷害無辜的性命?!?/br>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叫做赤赪的妖怪懶洋洋地抬眸:“我當是誰,原來是萬星門的大弟子凌賦白,怎么,是想與我交朋友嗎,不然,為何要幾次三番地壞了我的好事?” 說著,赤赪的眼色兇狠起來,掌心聚起力量,閃耀著火紅色的光芒,在原地卷起一陣旋風,直直朝他撲去,凌賦白自然是不肯束手就擒,也應勢而動,持劍反擊。 一紅一白的兩條身影交織在一起,驚起落葉無數(shù),更時時騰空越起數(shù)丈,長劍與火光相接,實在是難以分出勝負。 靠在樹旁的碧鈴隨著新鮮空氣的吸入,思維逐漸清醒,遠遠地觀戰(zhàn),眉頭漸蹙。 那位白衣少年雖然武藝高超,靈力運用得流暢熟練,卻終究是rou體凡胎修煉而成,難敵對面一看便是道行不淺的紅衣男妖。 如此下去,搞不好最終他們兩人都得折在這位名叫赤赪的狐妖手上。 雖然不知他二人是什么糾葛,但這位修士說起來是救了她一命,自己又怎可袖手旁觀。碧鈴眸色微冷,右手緩緩發(fā)出淺碧色的光芒,并在掌心聚集。 自己被他汲取了不少血液,元氣大傷,要想獲勝,就必須得一擊致命,碧鈴用盡全身靈力,一手扶著樹靜靜等待時機。 終于機會來了,叫做赤赪的男妖趁著白衣少年揮劍抵抗的功夫,徑直抬掌向他胸口襲去,少年躲避不及,再難以穩(wěn)住攻勢,被赤赪逼得接連后退。 就是現(xiàn)在,赤赪正背對著她,沒有精力顧瑕其他,碧鈴驟然抬眸,以最快的速度抬手飛撲過去,等他聽到動靜正欲回頭,碧鈴的掌心帶著靈力已經(jīng)全部襲到了他的背上,隨后自己也因為氣力耗盡,趔趄著后退幾步,跪倒在地上。 單手撐著地面,碧鈴無力地張了張口,想告訴這位男妖,光靠吸血是容易營養(yǎng)不良的,方才她用力拍上他單薄瘦削的背部,第一反應便是這次若他不巧遇上了黑熊精,豈不是能把丫一掌呼死。 與此同時,原本處于弱勢的白衣少年劍氣一震,清冽的眼眸瞇起,原本披散的墨發(fā)也隨之飛揚,將受到重創(chuàng)的赤赪彈開,遠遠砸在了對面的樹干上。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赤赪砸上樹干的瞬間,一粒金丹從他口中飛射而出,不偏不倚地進了碧鈴口中。 碧鈴捂著喉頭干嘔幾下,以為是因為自己遭受到刺激才出現(xiàn)了如此反應,并未多想。又眼看著紅衣男妖被重擊到樹上,身軀微微顫抖,畢竟如此血腥的場面,是她生平頭一遭親眼目睹,有些難以置信地閉上了眼,不忍多看。 直到遠處傳來小獸嗚咽的叫聲,碧鈴才睜開眼側(cè)過頭去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見到原本停留著受傷的狐妖處已不見了人影,只有樹下停留著一只碧眼紅狐,虛弱地撐著身子,兇狠地眸子滿是不甘地盯著她,似想要上前卻又不敢,最終沖她與凌賦白二人露出鋒利的獠牙,滿懷恨意地轉(zhuǎn)身離去。 想不到那食人鮮血的狐妖,居然被打成了原形,碧鈴坐在地上抬頭看向自己面前外貌不過十六七歲的如玉少年,細看才發(fā)現(xiàn)他的外面的白衣并未穿整齊,隨意地罩在身上,烏黑的發(fā)尾也帶有濕意,顯然是洗漱后匆匆出來的。 正想開口道謝,碧鈴忽然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低下頭撐著額頭,待意識再次清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化出了白鹿的原形,伏在地上。 碧鈴這才驚覺不妙,她忘了自己也是妖怪這件事。想到自己面前這位似乎是降妖除魔之人,乖乖將頭低埋下,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隨后聽見衣擺擦動的聲音,是面前的人蹲了下來,一個如松間明月,石上清泉的聲音冷冷響起:“你在怕我?” 作者有話要說: 給大家推薦一本基友的文^o^: 【《十點差三分》by顏若臻 文案: 郁棠棠暢想過無數(shù)種與江嶼重逢的場景 卻沒料到 會是這樣一場兵荒馬亂 . 比與前男友重逢發(fā)現(xiàn)他過得比你好 更讓人耿耿于懷的 是在你對他還念念不忘的時候 卻發(fā)現(xiàn)他已娶妻生子 即將離婚 而你,是他的離婚代理律師 1v1,sc,不虐! 女主有點嬌,男主超級寵 有回憶殺,甜甜校園戀愛 都市 第3章 人畜無害 “你不必怕我?!彼又f道,“萬星門弟子不會濫殺無辜,你走吧?!?/br> 原來凌賦白之所以會追殺到這里,是由于赤赪多次傷害萬星門門中弟子,今夜在客棧中他剛洗漱完畢,再次聽到樓上門中女弟子的呼救聲,才跟了出來。而不是刻意針對赤赪,因而碰巧救了碧鈴一命。 這些碧鈴自然是不知道的,只心中存著感激,卻又有些畏懼,良久方抬頭看了他一眼,此人雖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看起來卻依然氣色自若,如冰霜般的面容不見半分倦意,眼角微挑,卻不同于此前狐妖魅惑人心的桃花眼,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疏。 碧鈴直起身,環(huán)顧四周,她不知道該去哪兒。自己如今露出真身,一只毛色純凈的白鹿,若被人類看見了,搞不好會被捉住供人玩樂觀賞。 似是看透了她的疑惑,沒有溫度的聲音再次在碧鈴頭上響起:“從這里往東直走七八里,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寺廟,皆是普通的善男信女,你若去了,他們應當會收留你。” 說著,他單膝蹲下了身,向碧鈴伸出了手,碧鈴仰視著看不出情緒的素衣少年,強忍住自己想后退躲開的膽怯心情,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少年修長的食指與中指合攏靠在碧鈴被咬傷的頸處,漸漸發(fā)出瑩白的光芒,帶著些許涼意,不過眨眼的功夫,碧鈴的傷口便已徹底愈合。 碧鈴扭了扭脖子,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水汪汪的眸子巴巴望著少年,早就忘了片刻前自己對他的戒備,歪著頭想了想,為了表達自己的感謝,探出粉嫩的小舌頭,溫順地舔了舔少年的手背。 凌賦白的動作一滯,他沒有忘記,這只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白鹿人形可是一只嬌嬈玲瓏的少女,這般簡單無知,那狐妖不欺負她欺負誰? 總算是舔夠了,碧鈴厚著臉皮拿濕漉漉的鼻頭親昵地拱了他手心兩下,轉(zhuǎn)身向東離去。 過了半個時辰,碧鈴才慢吞吞地走到了山腳下,倒不是因為她受了傷,而是走到中途碧鈴才想起,若是去了寺廟,自己就再也吃不成皮薄餡厚的新鮮rou包子,悲從中來,幾次想打退堂鼓卻又無路可退,最終滿腹悲壯地爬到了寺院門前。 碧鈴摸不準路,誤打誤撞來的是寺院的偏門,門前冷落清寂,暗無一人,只有暗紅的燈籠在春夜細風中搖曳,她豎起雙耳,耳尖地聽見寺院內(nèi)偶有咳嗽與鼾聲,估摸著大家都睡下了。 擔心自己此刻若是貿(mào)然進去,萬一會被驚醒的眾人當做黃皮子趕出來,碧鈴索性就在門前避風的角落安穩(wěn)躺下,反正她皮糙rou厚,睡一晚也不礙事。 今天她經(jīng)歷了太多,加上連日來遭受的挫折,碧鈴躺在在朱紅色的大門前,呼吸間是屬于寺院特有的淡淡檀香,讓人心神寧靜,和風微拂,偶有蟲鳴也是極美的伴奏,躺下去不一會兒,她就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地睡著了。 次日清晨,一位穿著灰褐色麻布袍子的小沙彌拿了把掃帚,打著眼揉著哈欠來到了門口,小嘴還不住地嘟嘟囔囔:“本來不臟的地兒,天天都得掃,反倒擾了清靜。” 又搖頭晃腦地拉長聲調(diào)吟誦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之后像是才舒出了晨起的乏味,神采奕奕地雙手打開了門,小沙彌一眼掃過去,驚得手上的掃帚都差點掉了,“啊”地大叫一聲,后退了兩步,萬幸沒從石梯上摔下去。 門口這白絨絨的一團是什么東西?光頭小沙彌靈敏地雙手握住掃帚的竹竿兒,鼓起勇氣再窺了一眼。 這一看就起了興趣,原來不是什么洪水猛獸,而是只通身潔白,隱約還散發(fā)著瑩瑩光澤的白鹿,寺院門前一顆桃花樹上的花瓣零零散散鋪在它的身上,宛若春風興起,化獸而來。 小沙彌屏住呼吸,不敢擾了她的清夢,蹲下身來靜靜觀看著,熟睡中的白鹿呼吸有節(jié)奏的起伏,毛色柔亮,白得又像是冰山積雪所化,本應該豎起的耳朵也耷拉著,有一點沒精打采,看來是累了。 伸出圓乎乎的手,小沙彌遲疑著,緩緩將手搭到碧鈴的頭上。 白鹿的眼皮顫了顫,不過依然沒有醒,在軟乎乎的手心舒服地磨蹭了兩下,接著睡著。 小沙彌早就將掃帚扔到一邊,忘記了自己每天清晨掃地的任務(wù)了,小心翼翼撫摸著,不亦樂乎地打量眼前這只乖巧的小鹿。 對了,等它睡醒了,應該會餓吧?自己若是給它準備好吃的,它也許就會留下來。 想到這里,小沙彌興沖沖地回了寺廟里去,四處搜尋哪兒有新鮮的青草,吭哧吭哧地拔了一大堆,擇干凈了其中的泥土與雜草,滿懷著期待放到了碧鈴面前。 這一次碧鈴終于醒了,是被面前青草的氣味兒沖醒的,她睡了一宿,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神清氣爽,又可以重新蹦噠了。 不過…碧鈴望著面前大把的青草和蹲著眼巴巴討好望向她的禿頭小和尚,由于做不出面部表情,豎起的毛茸茸的耳朵顫了顫。 她才不吃青草呢,這個小和尚,莫不是把她認作山羊了吧? 從前在無尾山,碧鈴最討厭山羊了,每次將她門前的草地啃得糟禿禿的,時不時還撂著蹄子留下新鮮的一團團,氣得她連連跳腳卻又無可奈何,整日在山上游蕩,干脆連屋也不回。 可看眼前的小和尚滿臉真誠,碧鈴不好讓他傷心,只得裝作沒看見的樣子,轉(zhuǎn)過身去。 小沙彌以為她要離開,急忙攔到了碧鈴面前,清脆而稚嫩的童聲響起:“你別走,若是不喜歡,我?guī)闳コ詣e的好不好?” 她辛辛苦苦爬到了這里,才舍不得走。碧鈴見他會錯了意,又聽說可以有別的吃食,就差搖起尾巴來了,濕漉漉的眼珠望著白凈的小沙彌,滿臉寫著認同與雀躍。 “噓”,小沙彌朝她比了個收拾,四處張望,才低下頭說道:“小聲一點,不要讓別人看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