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嘔……” 他猛地彎下腰,扶著面前的水管不停干嘔,羞辱感和自我厭棄在這一刻到達了巔峰。 廉價拖鞋濕水后走一路響一路,肖譽趿拉著上樓,推開了603的門。 方知夏正在打游戲,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你怎么這會兒去洗澡了?” “中午太熱了?!?/br> 他回頭看了眼方知夏,見對方沉浸在游戲中,才悄悄掏出口袋里的銀行卡鎖進抽屜,而后長出一口氣。 終于結(jié)束了。 盡管他再老實本分,從那個人施舍般的表情中也能看出來,他被當成了泄憤工具。醉后記憶混沌,當時的想法感受他已經(jīng)記不清了,但身體殘留的痛感卻不斷提醒他發(fā)生過什么。 一張銀行卡不能抵消曾經(jīng)的傷害,但他既不是圣人,也不是白蓮花,憑什么白白便宜那個人? 拿錢走人、一次性結(jié)清,此生不見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時間能淡化一切,身體和心理都會自愈。 臨走時,他扔在床上的帆布包現(xiàn)在堪堪搭在床沿,露出一部分書角,看清書名后他眼睛一亮——是他因考試錯過預(yù)售的《暗夜雜談》。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這本?” 方知夏往他頭上扣了一頂生日帽,舉起手機一通亂拍:“快遞晚了一天,生日快樂!” 方知夏笑得沒心沒肺,他咽下了那句“我不過生日”,改口道:“謝謝。” “謝什么呀!不是我說,你家楚可的書太難買了,我當時再晚一秒就又賣完了!” 肖譽拿著書翻來覆去地看,好半天都沒舍得拆開塑封。他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頗為得意道:“畢竟是暢銷的推理小說家?!?/br> 夕陽西斜,肖譽和方知夏從食堂吃完飯回來,見宿舍樓下站著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沒有打領(lǐng)帶,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很顯眼,很違和。 肖譽加快腳步路過,卻不想,男人叫住了他:“你是肖譽嗎?” 他點點頭。 “哦,是季總叫我過來的,你的身份證掉了?!?/br> 肖譽一陣慌亂,支開方知夏之后才接過身份證,確認一眼,說:“謝謝,還有其他事嗎?!?/br> 丁頌趕緊遞了張名片過去:“我是季總的助理,你叫我小丁就行。有任何需要,或者想見季總——” “知道了,丁助理慢走?!?/br> 丁頌嘴巴半張,盯著肖譽的背影看了半天。 也太難相處了吧! 季總原來的小情人個個兒對他巴結(jié)得不行,都指著他給說點好話。這位可倒好,讓他熱臉貼了個冷屁股。 季總真是口味成謎啊。 凌晨時分,方知夏噼里啪啦敲著鍵盤,等待進排位時聽見肖譽的聲音,他摘下耳麥回過身:“你說什么?” “疼……” 地圖已經(jīng)開始加載,方知夏猶豫了一下,在公屏給隊友道歉,然后脫鞋爬上肖譽的床。 肖譽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汗?jié)竦膭⒑y蓬蓬露在外面。 方知夏探手過去一摸,迅速收了回來:“這么燙!退燒藥在哪兒?” “爸……你怎么來了?” “說什么屁話呢!”方知夏罵了一聲從床上跳下去,“我翻你柜子了?。 ?/br> 萬幸肖譽平時井井有條,衣柜里的東西一目了然,他一眼就看到最上方的小藥箱。 他兌了杯溫水端上床,把肖譽扶起來,在一聲聲“爸爸”中迷失自我,只得無奈哄道:“行行行,我勉為其難占你一次便宜,快張嘴把藥喝了!” 他把人裹成粽子,將水杯放在肖譽桌上:“水杯你明天自己刷,啊?!?/br> 藍方水晶爆了,其余四位隊友默契地舉報了方知夏,他兩眼一黑,郁悶無比。 肖譽陷入無盡的夢魘,兩手無意識握住床邊的護欄,時而用力攥緊,時而徒然放松。 一場歡愉、一場夢,透支了他全部的精力。 肖譽一覺睡到轉(zhuǎn)天中午,神清氣爽地沖了個澡,回來換衣服準備上課。 方知夏看了連連搖頭:“瓜娃子呦,還沒退燒呢,您就作吧!” “沒事,已經(jīng)好了?!?/br> 鎖骨上的牙印結(jié)痂發(fā)癢,他隔著衣服撓過了頭,又開始疼起來。 氣溫攀升,人也容易煩躁,他使勁揉了幾下便不再理會:“晚上給你帶飯嗎?” 方知夏瞬間變出笑臉:“帶帶帶!你吃什么給我?guī)裁矗 ?/br> 今年夏天來得格外早,蟬鳴早早籠罩了宿舍樓。身上的琴盒加上大提琴將近二十斤重,肖譽有些犯懶,掃了一輛校園單車騎到教學樓。 時間尚早,教室只有零星幾個學生,他摘下琴盒去衛(wèi)生間把手洗凈。再回來時,他成了所有目光的眾矢之的,角落里微弱的嗤笑也清晰地傳進耳朵。 他下意識看向座位,瞳孔驟縮。 琴盒倒在地上,拉鏈大開,琴弦盡數(shù)斷裂。斷了的琴弦和棄用的鋼絲無甚差別,向不同方向支棱著。 肖譽冷眼掃視一圈:“天天這么敬業(yè)地盯著我,謝承給你們多少好處?” 許是他的目光令人膽寒,笑聲戛然而止。接著,一個戴著眼鏡的文弱男生被推了出來。 “對不起啊,我想幫你調(diào)音來著,不小心就……”男生低下頭,下巴貼近鎖骨,頭和身體形成了詭異的九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