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部分時候,他都是聽話的“別人家的孩子”,偶爾發(fā)發(fā)脾氣也得費一番心思才能裝出來,噘嘴,叉腰,語氣頑劣,學(xué)得格外生疏。 謝景謙深知他的脾氣秉性,從不會不耐煩,更沒對他說過重話,哄他說:“好好,不看樹葉咱就去野營,玩漂流,阿晏先去跟你mama挑個好用的帳篷,最多再有一個月,爸爸就忙完了?!?/br> 可是現(xiàn)在,帳篷買過了又扔,銀杏也看過了,謝景謙卻不在了。 “爸,銀杏很漂亮,真想給您看看?!彼馈?/br> 走出銀杏園,他按照提前做好的攻略去吃了當(dāng)?shù)氐恼信评弊与u。 聽說是采用本地山雞的雞腿rou,先腌煮再煎炸,然后與多種香料、油炸花生米一起煸炒,大塊的雞rou塊,濃稠的醬汁,攪進米飯里,開胃又下飯。 他和老板要了特辣,里面放了干辣椒,鮮辣椒,紅辣椒,綠辣椒,結(jié)果吃起來和中辣差不多,不過味道和想象中一樣好,也不枉他趕了很遠的路。 坐車回酒店的途中,他查了查銀行卡余額,除去后期必要的開銷,他還能再任性一個星期左右,不管和季云深如何發(fā)展,他都得回到平港。 他住在當(dāng)?shù)匾患倚⌒瓦B鎖酒店,很便宜,條件一般。 進門時里面漆黑一片,前臺說走廊燈的供電箱出了問題,客房不受影響,他也沒多問,邊從兜里找房卡邊往里走。 酒店布很簡單,進門是大廳,兩邊則是筆直的走廊,他的房間在左側(cè)走廊盡頭,在這兒住了幾天閉著眼都能摸回房間。 刷卡開門,屋里有股打掃過的消毒水味,一抬頭,就見正對大門的沙發(fā)上有個人影。房間里沒拉窗簾,借著微弱的月光,能看清大概輪廓,是個男人。 “誰在那兒!” 聲音有些尖銳,他圖便宜住了廉價酒店,沒想到治安這么差,門口站著的保安難道是擺設(shè)?! 男人坐在那一動不動,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一想他幾十萬的琴還在房間里,便抖著手,把房卡插進卡槽。 滴。 十來平的小房間瞬間被照亮,他看清了沙發(fā)上的人。 季云深一身筆挺的西裝,兩腿交疊坐在那里,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對視,他才發(fā)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玩夠了嗎?!?/br> 季云深站起來,習(xí)慣性整理西裝下擺,然后朝他走來,伸手取下玄關(guān)柜上的大衣,說:“我來接你回家?!?/br>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肖譽反手關(guān)上門,開始解棉服的拉鏈,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信息時代,你跑不掉的。”季云深按下他的手,輕輕一笑,“別脫了,收拾一下,現(xiàn)在就回家?!?/br> 季云深的手很涼,不知在這里等了多久,血液都不通暢了。 玄關(guān)昏黃的頂光燈照在他臉上,在眼眶和臉頰打下一片陰影,而那里本該是流暢的線條——季云深瘦了很多,五官更加立體凌厲,顯得陰鷙可怖。 肖譽和他面對面站著,竟有種生疏的感覺,剛才說話的語氣分明是溫柔的,卻讓人不寒而栗。 “我不想回去?!毙ぷu說。 “你喜歡住這種地方?”季云深揚手拔出了房卡,手搭在門把上側(cè)身站著,仿佛下一秒就要推門出去。他哄道,“我給你買了fazer 巧克力,里面有草莓果rou夾心,就放在車上,你可以路上吃——” 不等他說完,肖譽就往屋里走,坐在床上一言不發(fā),幾秒后,房間里陷入一片黑暗。 “你在鬧什么脾氣?” 季云深跟進屋,站在肖譽面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在黑暗里不加掩飾地皺緊眉頭,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也握成了拳:“那張紙是什么意思?!?/br> 那種被大山壓在下面的窒息感又回來了,肖譽能感覺到季云深的視線在他身上游走,恨不得把他拆吞入腹。 “先把燈打開?!彼f。 季云深站著沒動。 他便去季云深手里尋,屋里太黑,他第一下碰到了不可描述的部位,順著季云深摸了幾下才找到對方的手。 但他還沒拿到,季云深用力一揮,把房卡扔了出去,地上鋪著一層薄地毯,磁卡落地,毫無聲響。 季云深的呼吸開始變長變重,像極力克制怒氣,又像強忍饑餓等待進攻的猛獸。 肖譽忽而想起當(dāng)初在環(huán)樹辦公室,季云深逼迫他簽合同的樣子,面對憤怒的季云深,他毫無勝算。 一旦心里開始害怕,過去季云深對他的暴行如電影般在腦海中上演,在辦公室的,在半島藍灣的,在床上的…… 身上冷汗落了又起,他見聽季云深說:“為了早回來陪你,你知道我這半個月忙成什么樣了嗎?肖譽,我對你不好嗎?!?/br> 第57章 “回去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肖譽,我對你不好嗎?!奔驹粕顔?。 這么問太狡猾了。 季云深對他好嗎? 好。 不僅是“好”,而且是“無可挑剔”的好,可并不全是他想要的。 肖譽不知該怎么回答,想了一會兒,給出了萬金油一般的答案:“我想自己靜——” “你想自己靜靜!”季云深卻突然暴起,揪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整個人帶離床墊,“這么爛的理由你也說得出來?我問你,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