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哥的好朋友，”季云深把bjd娃娃的禮盒塞給小姑娘，蹲下來不自覺放柔了聲音，“我叫季云深?！?/br>
    “哦！”沫沫看看季云深，又看看娃娃，還是對娃娃更感興趣，一邊往樓上跑一邊喊，“阿深哥哥，你和我哥一樣帥！”

    等孩子跑遠，季云深摸了摸鼻子，笑道：“她是不是得管我叫叔叔？”

    肖譽一向不識逗，嚴肅開口：“我沒有遮掩的意思，只是沫沫現(xiàn)在太小，我想等她長大點再告訴她咱們的關系?！?/br>
    “看你這副苦大仇深的樣兒我還以為明天世界末日呢。”季云深揉亂他的頭發(fā)，少有正經(jīng)起來，“我們是什么關系，你說或不說，都不影響我愛你?！?/br>
    不像安慰，更像承諾。

    肖譽不光不識逗，還聽不得直白的話，“唰”地一下從臉紅到了脖子根，用最小的分貝說：“我知道了?！?/br>
    季云深捻了幾下他的耳垂，催他：“還不把我介紹給你mama？丑老公什么時候能見岳母？”

    肖譽哄著說：“……你好看著呢。”

    季云深果然喜笑顏開——夸他好看，愛聽的不得了。

    肖譽早就和肖夢冉出柜了，把季云深介紹給她倒是沒什么壓力。

    以季云深的性格，就算對方是咿呀學語的小嬰兒，也能互相聊上幾句。肖譽給沙發(fā)上的兩人倒了茶，沒什么存在感地坐在一旁聽他們聊得有來有回。

    “對了，”肖夢冉忽然轉過身子看他，“沫沫其實不喜歡別人玩她頭發(fā)?！?/br>
    “嗯？”話題轉得太快，肖譽愣了一霎。

    “沫沫班上的小男孩碰了一下頭發(fā)就被打哭了，這孩子從小就不讓我梳頭發(fā)，她的頭發(fā)只能她自己碰?！?/br>
    “那她……”

    “她真的很喜歡你?！奔驹粕畈辶艘蛔?。

    “對，沫沫天天跟我念叨你，揣著你小時候的相冊翻來覆去地看，嘴里念叨著，我怎么沒遺傳哥哥的基因呀。”

    肖譽低頭彎起嘴角：“她怎么會遺傳我的基因。”

    “是呀，她又不是你生的。”

    一句玩笑話卻讓他心里生出個小疙瘩，剛才季云深看沫沫的時候，眼神里的愛意是擋不住的。季云深好像挺喜歡小孩子，但他們兩個在一起，永遠不會有和他們長得相似的孩子。

    季云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朝他沒心沒肺地笑了：“我讓酒店送餐過來。”

    他今天還邀請了林隱青來做客，門鈴響起時外面出現(xiàn)了兩位男士，林隱青身旁站著一位四十歲上下，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兩人手里各拎著一個琴包，從大小上來看一個是小提琴，另一個則是中提琴。他把兩人迎進屋，林隱青向大家介紹了那個陌生男人。

    “曲頌今，平港市第一樂團的小提琴首席，長得嚴肅，實際可好相處了，哦，叫他曲老師就行。”林隱青接過對方的琴包隨手立在電視柜旁邊，“我們從樂團回來就過來了——咱直接開飯吧！”

    肖譽五歲開始師從林隱青，數(shù)十年的家教課上下來，林隱青對家里的熟悉程度不亞于他本人。林隱青本就是不拘小節(jié)的性子，多年之后再回來，依然熟稔得像回到自己家。

    曲頌今略微頷首致意，頗為高冷。

    飯菜端上桌，幾個人圍坐在一起，肖譽起身舉杯，真誠道：“在座各位都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不大會說話，敬你們?！?/br>
    他端著酒杯挨個敬過去，落座后盤子里多出不少季云深夾來的酥rou，左手在桌下捏捏季云深的大腿，這是他無聲的感謝。

    “——不能喝了?！?/br>
    “最后半杯。”

    兩道男聲傳來，肖譽目光轉向右側，只見曲頌今按著林隱青去拿酒杯的手，明面上倆人敵不動我不動的，實際在暗中較著勁兒，最后林隱青松開手妥協(xié)了。

    “好吧好吧，我明天再喝。唉，這么大年紀了還得讓人管?！绷蛛[青瞟一眼曲頌今，馬上改口，“我愿意讓你管?！?/br>
    兩人對話聲音很低，輕易就被沫沫看動畫片的聲音蓋住了，肖譽挨得近才能聽清楚。

    其實不用林隱青說，他也能看出兩人的關系，不禁想到了林隱青家里的遺像。照片上那孩子有八分幼稚，兩分成熟，和面前的曲頌今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但林隱青終于肯向前邁出一步，他發(fā)自內心的替老師高興。

    除了肖夢冉之外，幾個人都是業(yè)界有頭有臉的演奏家，湊在一起聊得最多的還是予衍乄音樂。肖夢冉雖然聽不懂，但林隱青時不時穿插講一些樂團八卦，肖夢冉也聽得津津有味。

    “早有耳聞季總的光輝事跡，前陣子我和隱青譜了一首曲，百聞不如一見，若是季總不介意，我們不妨交流一下？”

    曲頌今和林隱青差不多，基本屬于樂癡那一類人，像武林高手用比武和知音交流一樣，他們也喜歡和其他樂手通過樂器交流感情。

    季云深沉吟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中午這會兒太安靜了，”肖譽率先開口，用開玩笑的口吻婉拒，“咱們幾個的樂器加在一起可能擾民?！?/br>
    他的借口過于蹩腳，玉蘭花園確實是普通居民區(qū)，不過這個樓盤的容積率小得可憐，只有零點二左右，區(qū)區(qū)四個樂器的分貝完全不會打擾到鄰居。

    曲頌今不傻，很快讀懂了肖譽言外之意。

    在樂團工作多年，因各種緣由不想或不能再演奏的情況他見得太多了。作為外人，他只知道季云深突然回國轉行，卻不知道這其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