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故揚沒回頭看她，背對著她先行進了屋，開了暖氣，囑咐道：“我先去弄點吃的，你隨意坐。”

    “好?！?/br>
    喬然跟在他身后，打量了下眼前的房子。進門就是客廳和開放式廚房，只有一個房間，房門虛掩著。

    昨天才租的房子，客廳里除了原本的沙發(fā)、茶幾、地毯和一臺掛壁式電視機，其他什么都沒有。喬然看了看虛掩的房門，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什么立場進去，便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程故揚倒是大方：“你隨意看。我還沒收拾，除了原有的家具，其他什么都沒有?！?/br>
    喬然搖搖頭，沒到處張望，只坐在沙發(fā)上。

    程故揚見她沒動作，一副來做客的拘謹樣，眸子沉了沉，也不說什么，倒了杯熱水遞給她。

    一旁就是開放式廚房，程故揚昨天忙了一天，客廳臥室都顧不上收拾，光折騰廚房了。如今這廚房里餐具一應俱全，冰箱里也塞滿了食材，燉鍋里是早上出門前就燉上的菌菇排骨湯。

    程故揚圍上圍裙，開始搗鼓桌上的食材。

    喬然在沙發(fā)上無所事事，便刷了刷手機，看了會兒郵件。

    恰巧林竹松發(fā)了微信過來——

    「林竹松」：喬然，到寢室沒？

    「蘇喬然」：你今天怎么有空搭理我？不去陪學姐啊？

    「林竹松」：唉，輪不到我。情人節(jié)一個人在寢室，你說我心里苦不苦……吃飯沒？要不然咱去后街擼個串兒？歡度一下單身節(jié)？

    「蘇喬然」：……恐怕，不行。

    「林竹松」：怎么了？你不是和程故揚吵架了嗎？和好了？

    「蘇喬然」：確切說，我們分手了，我出國前。

    「林竹松」：？？？

    「林竹松」：這么刺激？？？

    「林竹松」：走走走，那小爺陪你去借酒消愁下?。?！正好我也想喝兩杯?。?！你說學姐怎么就是塊鐵板呢，踢也踢不進去！

    「蘇喬然」：……

    「林竹松」：你在哪？

    「蘇喬然」：xx綠苑。

    「林竹松」：吃鯨.jpg

    「林竹松」：酒店嗎？？？你在那兒干什么？

    「蘇喬然」：公寓樓。

    「蘇喬然」：程故揚一下飛機就把我綁架到這兒了?！静梁埂?/br>
    「林竹松」：哇曬，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他該不會強來吧？

    「林竹松」：害羞.jpg

    「蘇喬然」：不會。

    「蘇喬然」：重申一遍，我們分手了！

    這一遍重申，也給喬然自己有些混沌的腦子，敲了一記鐘——對啊，他們都分手了?，F(xiàn)在，這算什么？

    情人節(jié)當晚，共處一室。他洗手作羹湯，她在一旁靜靜等著被投食。怎么看，都不對勁。分手的原因又在腦海中浮現(xiàn)，喬然臉色暗淡了下來，越發(fā)覺得自己不該出現(xiàn)在此處。

    喬然思前想后，還是覺得這頓飯氣氛太詭異，鬼使神差地發(fā)了求助微信——

    「蘇喬然」：我真不知道他唱的哪一出。有點方啊……要不你……過來救我下？

    「林竹松」：切，我才不來趟這趟渾水，電燈泡更不要當了。

    「林竹松」：城市套路深，我跟不上你們的節(jié)奏。

    「蘇喬然」：唉，我也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我說得明明白白，走之前明明分手了的。

    「林竹松」：那他說明白沒有？

    「蘇喬然」：他要說什么？

    「林竹松」：嘖！我說你倆有毒吧？

    「林竹松」：真想要一別兩寬，你得給人個開口的機會吧。人法院還有個一審、二審、終審呢！人被告還沒來得及說句話，你單方面給他判刑了？

    「蘇喬然」：……

    「林竹松」：得了！程故揚那小子我還是知道的，嘴長了跟沒長沒什么兩樣。

    「林竹松」：給個地址。

    「林竹松」：小爺今天心情不好，陪你倆喝兩杯！

    「蘇喬然」：1707

    「蘇喬然」：我倒希望你來，我倆這邊大眼瞪小眼的，我還真不知道說些啥好。

    「蘇喬然」：不過酒還是別喝了，程故揚前兩天酒精中毒。

    「林竹松」：……

    「林竹松」：蘇喬然你有毒，真的。

    程故揚一邊和蔬菜們奮戰(zhàn)，一邊眼神沒少往沙發(fā)上鉆。

    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在回微信，然后表情忽然凝重，凝重到令他不安。

    手一抖，刀子擦過手指，他條件反射地“嘶”了一聲，再抬頭，喬然已經(jīng)在cao作臺邊上了。

    “手割到了？”喬然眉頭擰在一塊兒，緊緊盯著他淌著血的手指。手往前一探想拉過他的手看看，卻在幾公分外停住了。

    程故揚將一切盡收眼底，打開水龍頭，沖了沖水，“不要緊。只是劃破點皮?！?/br>
    “……哦?！眴倘粸樽约旱那椴蛔越行┆q豫，可還是跑回客廳，從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個創(chuàng)口貼。平時上班要穿高跟鞋，難免有磨破腳的時候，帶創(chuàng)口貼就和帶鑰匙一樣習以為常。

    “喏！”喬然把創(chuàng)口貼往程故揚面前一湊。

    程故揚深深的看她，眼神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喬然，你幫我……”

    “傷的是左手，你自己來?！?/br>
    “……幫我洗個菜?！?nbsp;程故揚接過創(chuàng)口貼，自己貼了起來，不再看她。

    喬然雖不說話，眼神卻沒離開他冒著血花的手指。見他妥帖地粘好創(chuàng)口貼，才收回目光，二話不說清洗起池子里的菜葉來。

    “以后小心點?！眴倘淮怪劬φJ真洗菜擇菜，看不清臉色。

    “嗯?！?/br>
    兩人沉默著，一人洗菜，一人圍著灶臺炒菜，隔了許久，程故揚才開口，聲音宛若蚊蠅：“喬然，我們今晚好好聊聊？”

    “嗯？”

    “先吃飯吧。都是你愛吃的。”

    程故揚把最后一盆菜倒入盤里，端到餐桌上。

    門鈴恰到好處地響起，程故揚有些疑惑地掃了眼喬然。

    “額……應該是林竹松。他……他來蹭飯。”

    “……你倒……挺有女主人的風范的。”

    撂下這句話，程故揚神色不變，開了門。門外果然是憨笑著的林竹松，手里提溜著半打啤酒，抬腿就要往里走。

    程故揚目光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來做什么？”

    “我來為朋友兩肋插刀~”

    “……”程故揚氣結：“我還能對她怎樣不成？”

    “不不不不不……”林竹松壓低聲音，“我來救你一把?！?/br>
    “咳！不需要，我自己來。”程故揚面色不虞，“而且，我家只有兩雙拖鞋?！?/br>
    “我打赤腳，沒事兒~你們這高檔小區(qū)有地暖的吧？”

    “我這里只有兩個杯子，兩雙筷子，兩份餐具?！?/br>
    “……”

    程故揚二話不說就下逐客令，把門一關，留林竹松蕭索的身影在門外氣得瑟瑟發(fā)抖。

    五秒后，門又開了。

    程故揚伸手接過林竹松手里的半打啤酒，低聲說道：“謝了?！?/br>
    門又關了。

    林竹松對著冰冷的密碼門，手都忍不住抖了起來：“……臥槽，你倆有毒。真的?！?/br>
    第62章

    《像是醉了, 像是沒醉》

    “竹松呢？” 喬然見程故揚折回來, 卻不見林竹松的身影。

    “他就是來送個酒。回去了?！背坦蕮P說得很平靜。

    喬然倒是開心不起來：“……都跟他說了, 你不能喝酒?！?/br>
    程故揚不回應, 把半打啤酒往桌上一放，把筷子勺子擺放好，說道：“先吃飯?！?/br>
    喬然悄悄挪到了桌邊，有些拘謹?shù)芈渥Ｗ郎鲜撬牟艘粶?，東坡rou、龍井蝦仁、魚香茄子煲、蒜蓉娃娃菜、猴頭菌菇湯，飯碗邊上還有一碗湯圓, 都是喬然平日里愛吃的，香氣濃郁，色澤分明，看得她食指大動。

    “從沒見你燒飯做菜, 看上去竟然不錯?！?/br>
    “嗯，以前在香港有時間就自己做點?！?/br>
    “哦?！?/br>
    “菜是我昨天去h市買的?！?nbsp;程故揚將兩道家鄉(xiāng)菜往喬然面前一推：“蔬菜是我爸媽學生家里種的, 有機蔬菜。這個豬rou也是農(nóng)家豬，不吃飼料的那種。”

    喬然趕緊夾了一筷子往嘴里放, 隨即問道：“昨天你回h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