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上將對于寶貝女兒完全沒有任何原則可言，“什么時候都可以。”

    他這句話剛說完，孫笑就聽到蘇上將身邊有人立刻道，“三點到五點不行，您要和戰(zhàn)略指揮部開會，這很重要?！?/br>
    “那我兩點過來?！睂O笑善解人意道，“我這邊的時間比較自由?！?/br>
    “好，爸爸等著你，啊?！?/br>
    孫笑刻意把距離卡得不近也不遠，說話的聲音黎晗只能模模糊糊聽到一些，更別說孫笑還作弊地刻意用精神力干擾了一下他的聽覺。

    于是黎晗什么也沒聽到，光是遠遠看著她笑得很開心地切斷通訊之后又回到了辦公室。

    ——和誰能聊那么開心？平常見到我的時候都不見笑成那樣。黎晗腹誹著，墜在孫笑身后又重新回到了情報科。

    無數(shù)哨兵和向?qū)Ш退辽矶^，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當然也虧得這只是聯(lián)邦大樓里的普通樓層，換成是機密區(qū)域，就算黎晗也不得不小心潛入，不能像現(xiàn)在這么隨心所欲。

    下午兩點時，孫笑準備離開辦公室去了蘇上將所在的樓層。

    本來還有點昏昏欲睡的黎晗一下子精神了，他悄無聲息地跟上孫笑，見她過了一道又一道的關(guān)卡，進入了以她的職位完全不應(yīng)該有權(quán)限的區(qū)域，不禁皺起了眉。

    為了防止黎晗被層出不窮的關(guān)卡擋住，孫笑還很體貼地放慢了腳步，最后和蘇上將的警衛(wèi)兵笑著問了好，就推門進了蘇上將的辦公室。

    這下黎晗跟不進去了，他焦躁地抱著手臂在門外抖了一會兒腿，在腦中反復(fù)將聯(lián)邦大樓的立體結(jié)構(gòu)過了好幾遍，愣是沒找到一條能在短時間內(nèi)就順利入侵的道路。

    ——最見鬼的是，他還參與了聯(lián)邦大樓和軍部大樓的警衛(wèi)改進工作，也正是他親手將這兩座樓打造成了連他自己也不能隨意闖入的銅墻鐵壁。

    難道她腳踏兩條船的另一個對象是蘇上將？

    不，應(yīng)該不會，蘇上將那是有名的模范夫妻，絕對不會出軌的。

    那算一算年齡，她應(yīng)該是蘇上將的晚輩，父母世交的話，她有這么高的權(quán)限也不是說不通……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他遵守底線沒有調(diào)查她的身份，不然哪里還用得著在這里猜東猜西？

    黎晗抱著手臂，手指不耐煩地跳動得更快了。

    好在黎晗沒焦躁地等待多久，不過半小時不到的功夫，孫笑就已經(jīng)從辦公室里出來了。她在門口還回頭打了聲招呼，“那晚上見，愛你哦?！?/br>
    愛你……愛你……

    這兩個字把黎晗都給劈愣了。他人生里可能都還從來沒有過這么長的空白片段，也就這次只是他私下行動，如果真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過程中，小命都保不住。

    等到黎晗花了大概十秒鐘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孫笑已經(jīng)腳步輕快地通過關(guān)卡進了電梯。

    黎晗下意識地踏出一步跟了上去，這一下太過漫不經(jīng)心，腳下踩出了輕微的動靜，頓時整個樓層警鈴大作，站崗的哨兵們電光火石之間就推斷出了黎晗的位置，齊刷刷肅殺地舉起武器對準了他的方位。

    如果是被敵人包圍，黎晗還要考慮下怎么反殺，但現(xiàn)在他只能無奈地解除了光學(xué)偽裝，無害地舉起雙手，“放松，沒人入侵，是我。”

    蘇上將的辦公室大門被人粗魯?shù)乩_，“黎晗，給我滾進來！”

    黎晗嘟囔著在周圍哨兵懵逼的眼神中往前走，心想他長得又不像球，為什么一個叫他滾進來，另一個又叫他滾出去的……

    見到青年吊兒郎當?shù)鼗芜M來，一幅毫無防備的樣子，全身上下卻沒有絲毫空隙可乘，蘇上將的眼中劃過一絲滿意神情，但很快就繃住了臉，“你還有沒有常識了！居然敢偽裝行蹤混進聯(lián)邦大樓里來？是你的權(quán)限不夠你用了還是怎么？”

    黎晗嚴肅地給蘇上將敬了個軍禮，“報告上將，我只是在進行日常巡檢！”

    “接著編！”蘇上將聲色俱厲地一拍桌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在做什么？”

    “保衛(wèi)聯(lián)邦！”黎晗鏗鏘有力。

    蘇上將不屑地嗤了一聲，上下打量黎晗兩眼，突然問，“別給我打馬虎眼，你昨天不是去見軍部給你安排的向?qū)Я藛?？怎么，沒一個滿意的？”

    黎晗背脊一涼，義正言辭，“我覺得找向?qū)н@事兒還是得看緣分?！?/br>
    “緣分個屁！”蘇上將敲桌子敲得更響了，“你別因為找不到合眼的向?qū)Ь桶阎饕獯虻絼e人身上去！”

    黎晗頓了頓，用心險惡地問，“上將指的是誰？”

    蘇上將氣得就差把手邊的石雕砸到黎晗頭上了，“別給我裝傻，你偷偷摸摸跟到這里是為了什么？”

    “日常巡檢。”黎晗異常無辜，“結(jié)果我一路摸到這里也沒人發(fā)現(xiàn)我，我覺得防衛(wèi)科需要改進升級設(shè)備和流程了?！?/br>
    “你不承認也沒用?！碧K上將冷酷地揮揮手，“你想在外面鬼混，我和軍部都可以不管你?？赡阋蟹执纾荒馨咽稚斓絻?nèi)部來?！?/br>
    “假如我真的這么做了呢？”

    “那即使你是最強哨兵，也要承擔起違反規(guī)章制度的責任來，接受公開處罰?！碧K上將上下打量著黎晗，態(tài)度異常排斥，“你應(yīng)該知道，以你的身份，任何戀愛交往關(guān)系都是需要上報的吧?！?/br>
    黎晗：“……”他從來沒戀愛交往過，真把這條給忘了。

    “別碰不該碰的人?！碧K上將敲敲桌子，強調(diào)道，“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崩桕蠎?yīng)得很干脆，但回頭就全部拋到了腦后——什么該不該碰，那是只有他自己才能決定的界限。

    與其想什么辦公室戀情應(yīng)不應(yīng)該的事情，不如想想笑笑和蘇上將之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這個問題在黎晗的腦海中瘋狂刷屏，讓他暫時性、選擇性地忘記了孫笑和他還在冷戰(zhàn)。

    于是黎晗回訓(xùn)練室換完衣服，光明正大地步入聯(lián)邦大樓，直奔情報科，找到相熟的同僚寒暄一陣之后，順理成章地路過了孫笑的辦公室。他在辦公室門口瞥了一眼，找尋到了熟人的身影。

    早在蹲點的那三天里他就發(fā)現(xiàn)孫笑同辦公室里有個他認識的人，現(xiàn)在正好拿來當個突破口。

    “梁正！”黎晗大步走進辦公室，和對方打了聲招呼，眼角余光悄悄地往孫笑那邊瞥了一下，見到她聞聲抬起頭來，立刻嚴肅地直視梁正。

    鼻梁上還架著一幅厚鏡片的梁正看見黎晗，驚喜里摻著莫名其妙地起身和他擁抱了一下，“你這個軍部的大紅人怎么有空跑到情報科來？”

    “去你們樓下的繪圖科，正好路過，就來看看你?！崩桕媳犞劬φf瞎話，“反正我有全權(quán)限?！?/br>
    “哈哈，說得也是，我可進不了你們軍部大樓?！绷赫杖N了下黎晗的肩膀，爽朗地笑了起來，“最近過得還好吧？”

    “老樣子，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崩桕虾土赫粨Q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攬著他的肩膀笑瞇瞇地壓低聲音，“你知道我為什么特地跑來的吧？”

    第113章

    梁正推了推眼鏡，心知肚明地看了眼孫笑的位置, “人才新來一個月, 你就已經(jīng)盯上了？別說我沒警告你，她可是有背景的?！?/br>
    黎晗聳聳肩, “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又不會強迫她?！?/br>
    梁正給黎晗比了個中指，表情雖然萬分嫌棄，但還是很講義氣的，“我就只給你們做個介紹，其他我都不管, 你別玩脫了, 不管你是不是黎晗，她爸都能整死你?！?/br>
    黎晗挑挑眉，不以為然地松開手, 跟在梁正身后和辦公室里的人都打了一遍招呼，最后終于走到了孫笑面前。

    “蘇媚，這是黎晗, 軍部的?！绷赫唵蔚亟榻B了一遍黎晗，別有用心地補充，“他是哨兵?！?/br>
    孫笑指間還夾著一片薄如蟬翼的顯示屏，她抬眼漫不經(jīng)心地看向黎晗，“黎先生，你好?！?/br>
    黎晗撐住她的桌子, 微微俯下身，壓低聲音, “蘇小姐不和我禮節(jié)性握個手嗎？”

    “黎先生，也許你沒注意到……不過我很忙?！睂O笑用眼神示意了一番攤滿了她整張辦公桌的資料，皺起的眉宇間露出兩份不耐煩來。

    梁正見狀立刻把黎晗往外扯，打著哈哈和孫笑揮手，“那你忙，我就不打擾你了，啊?！?/br>
    黎晗還覺得很新鮮，想再多撩孫笑兩句，但梁正死活還是把他給拉走了，小聲道，“蘇媚雖然沒覺醒，但后臺硬得很，脾氣也傲，你可別硬來，她可是真的會發(fā)火的，到時候你和蘇上將鬧翻了多難看?！?/br>
    “蘇上將？”黎晗怔了怔，恍然大悟，“她就是蘇上將的女兒，那個蘇媚？”

    他把重音落在了“那個”上面。

    ——難怪蘇上將咬牙切齒地警告他？

    梁正訝異，“你真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對要員的資料和家屬應(yīng)該倒背如流的，前段時間不是有一次虛假警報，蘇上將派人去保護蘇媚……那個任務(wù)不是你執(zhí)行的？”

    黎晗花了一秒鐘回想當時在他心目中其貌不揚的那位“蘇大小姐”，又和孫笑的臉交叉對比一番，認栽。

    他不是向?qū)?，在不看臉的情況下想要瞬間記住一個人實在有難度。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笑笑就是蘇媚，那么她肯定是在酒吧就當場認出了他，可是這么一個月的時間以來，她居然一直裝作不認識他，還裝得活靈活現(xiàn)，連他都給蒙騙過去了？

    黎晗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心想這下兩人扯平了。

    孫笑依靠開掛的精神力，輕松地把兩人的對話收入耳中，托腮想了一會兒，笑著給崔天明打了個電話，“天明哥？今天晚上有約嗎？沒事的話到我家吃吧，正好我今天回家。”

    崔天明從小就在蘇家混飯混慣了，根本沒打算客氣，“這么好？今天是不是能嘗到你mama的手藝了？我去我去！”

    “那正好，下班的時候你接我一下，我們一起走。”孫笑不懷好意地把崔天明給拉來當了擋箭牌，完事用精神力瞄了一眼黎晗，又順手調(diào)戲了一把黑豹，才繼續(xù)裝作專心工作。

    黎晗自覺已經(jīng)非常體貼，沒有在孫笑上班時間打擾她，而是掐著下班的點堵人，“蘇小姐，借一步說話？”

    孫笑抬起頭來，非常真切地被小小嚇了一跳，“你是……黎先生？我已經(jīng)下班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吧。”

    “不，很急，現(xiàn)在就得和你談?！崩桕喜[起眼睛，心想裝得真像啊，難怪連他也能蒙在鼓里。

    “……那就在這里說吧?！睂O笑為難地皺起眉，和同事?lián)]手小聲道，“明天見。”

    黎晗看她戴著另一個人的面具，心里不僅無動于衷，甚至還有點想呵呵：明天見？今晚就讓你下不了床。

    等辦公室里的人一一離開，梁正磨磨蹭蹭地留在桌子前面翻來翻去，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東西，就是硬拖著不肯走，眼神時不時地瞥向?qū)χ胖械目∧徐n女，偷偷抹了一把冷汗——左右誰也得罪不起，他到底要不要留下來攪攪渾水？

    “梁科長，還不走嗎？”

    梁正還在左右為難，孫笑突然點了他的名，話里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梁正立刻識趣地把東西往懷里一抱，麻溜地從兩人身旁跑過，“那蘇媚，今天就麻煩你關(guān)門了?！?/br>
    “蘇媚，嗯？”黎晗似笑非笑地望著孫笑毫無破綻的表情，“裝得挺像啊，如果不是我看過你的資料，還真以為你有個雙胞胎姐妹叫笑笑了?！?/br>
    辦公室里只剩下兩個人，孫笑才摘下了對待陌生人的面具，輕笑著逼近了些，輕聲問，“黎少將看起來好像有什么不滿？”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生理需要，還能有什么目的？”孫笑聳聳肩，“就像你說的，你的技術(shù)好，我覺得也不虧?！?/br>
    黎晗不氣反笑，他上前兩步，逼得孫笑往后退去，正好撞到她自己的辦公桌。趁著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的功夫，黎晗雙手輕松地將她往上一提按到了辦公桌上后，強勢地將身體往前擠了幾寸，讓她的雙腿無法并起。

    姿勢一變，空氣頓時也曖昧了起來。

    黑豹默默地一甩尾巴，在他們身后把辦公室的門給合上了。

    孫笑下意識地往后仰了仰避開男人侵略性的眼神，雙手向后撐著身體和黎晗對峙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很生氣，這點我明白了。”

    “說說看，我氣什么？”黎晗誘哄地問著，大拇指在孫笑的腰上來回摩挲。

    “我騙了你？”孫笑一點也沒有落下風的樣子，反而笑嘻嘻地望著黎晗危險的眼神，頗有些得寸進尺，“你覺得我不應(yīng)該欺騙你的感情……哦不，你的身體？可是就我所聞，黎少將的下半身可沒有節(jié)cao可言哦。”

    黎晗不緊不慢地按住孫笑一邊大腿，心平氣和地沖她微笑，“那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對于床伴是很挑剔的?！?/br>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該和你分道揚鑣了？”孫笑人畜無害地眨巴眨巴眼睛，往黎晗心上補刀，“我沒意見，現(xiàn)在就可以刪除你的通訊號，反正我們一直以來保密工作做得不錯，沒人會懷疑的?！?/br>
    “分道揚鑣？”黎晗笑得更意味深長了。他暗示性地往前頂了頂，滿意地看到孫笑微微變了臉色，才接著說道，“那你以后還找得到能滿足你的男人嗎？”

    孫笑不甘示弱地伸手捧住黎晗的臉，往前拉近到幾乎快要親吻的距離，才挑釁似的反問道，“世界這么大，你怎么知道沒有呢？”

    黎晗心頭那把邪火燒得更旺，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妒火怒火還是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