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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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 軍部摸不清他究竟是死了還是去做別的什么事情了,一陣人仰馬翻。 只有蘇上將隱隱約約地猜到了黎晗的去向,卻保持了緘默。如果黎晗真的如同他所想的那樣……那他私心里也絕不希望軍部去阻攔黎晗, 甚至他都愿意動用自己手上的權(quán)力替黎晗開一條路出來。 黎晗這一次單槍匹馬地潛入了帝國的邊境,沒有借助來自聯(lián)邦的任何幫助,是一次完全硬憑著個人能力生吃對方的暗殺行動。 時間太短,他來不及去調(diào)查究竟是帝國的哪個人、哪個部門導(dǎo)致了孫笑的死亡,可早已經(jīng)崩裂成碎片的精神海此刻憑借他的意志頑強地黏在一起,行使著日常的功能, 也堪堪維持住了黎晗隱藏在瘋狂之下的最后一絲理智。 雷霆鈞等了五十年,顧嘉言等得不比雷霆鈞短, 可黎晗不想等那么久,他只想親手殺死任何和自己向?qū)劳鲇嘘P(guān)的人,然后再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她。 也許這一次,他還能追得上。 就算追不上,也總比那兩個人能離得更近。 帝國原以為孫笑死后黎晗也一同廢了,收到刺殺行動成功的消息之后正準備開始慶祝呢,哪能猜得到黎晗這個變態(tài)居然不僅沒有當場狂化,反而還有余力硬生生以一人之力戲耍整個帝國的國防線,潛入這次的慶功宴之中,將守衛(wèi)屠殺殆盡之后,將宴會之上的幾乎所有人都送進了地獄。 出席這次宴會的人中,絕大多數(shù)都是帝國的貴族和高官,而負責周圍守衛(wèi)的更是帝國最精英的一批哨兵和向?qū)儯尤桓静皇抢桕系膶κ?。原以為萬事俱全、大患已除,所以盡情慶??駳g的帝國人們,根本不知道這狂歡是如此地短暫和不堪一擊。 僅僅一個晚上的時候,帝國的權(quán)力中心就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人才完全斷層,即使沒有了黎晗和孫笑這兩個s級,也很長的時間不可能成為聯(lián)邦的對手了。 而帝國反應(yīng)過來之后鋪天蓋地的搜尋也沒能夠找到精神海瀕臨崩潰的黎晗,他已經(jīng)撐著破敗的身體回到了聯(lián)邦境內(nèi),用最后的力氣直接聯(lián)系了蘇上將。 “……你還活著。”蘇上將接到陌生號碼傳來的通訊時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他只看一眼就篤定地知道這只可能是黎晗。 帝國的慘案早已經(jīng)傳到了聯(lián)邦,誰都能猜得出——不,誰都知道,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只可能是痛失向?qū)У睦桕希仓挥兴?,有這樣的能力孤身入敵營,大獲全勝,還全身而退。 一方面,軍部急著派人去接應(yīng)黎晗,看看是不是還能成功將他救回來。既然黎晗能撐過四個小時,那么理論上,即使他失去了結(jié)合過的向?qū)В灿懈怕誓芾^續(xù)保持戰(zhàn)斗力和精神穩(wěn)定。 有四個小時,就有可能堅持四百個小時乃至四年。只要能保得住黎晗,軍部會想盡辦法給他找到第二個最優(yōu)選擇的向?qū)нM行結(jié)合。 可蘇上將卻很清楚,黎晗已是強弩之末,他不過是靠著最后的執(zhí)念在撐住那口氣罷了。 因此他在聽到黎晗沉重痛苦的喘息后,沉默半晌,直截了當?shù)貑?,“你有什么事要問我??/br> 黎晗在智腦那頭模糊地笑了笑,“還是您懂我?!彼翢o形象地攤在一片低矮的草叢中,從大腦到內(nèi)臟都疼得像下一秒就要炸開來,可又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頑強地將他最后的清醒集中在一起,讓他口齒清楚地問出了最后的愿望,“笑笑在哪里?” 此時距離孫笑被刺殺已經(jīng)有五天的時間了。 蘇上將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黎晗用“笑笑”稱呼自家女兒,只當這是他們之間的昵稱,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嘆了口氣,“她已經(jīng)……安葬在了聯(lián)邦的英雄陵園?!彼麑⒕唧w的位置告訴了黎晗,忍不住問,“黎晗,你真的不打算回來了?軍部做了許多研究方案,也許真的能保住你的性命——” “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黎晗就已經(jīng)死了。”黎晗輕聲道,“現(xiàn)在支撐這具軀殼的,不過是黎晗他想要復(fù)仇的遺愿罷了。” 其實早在黎晗失蹤的時候,蘇上將就知道,黎晗已存了死志。他只是站在長輩和聯(lián)盟的立場,實在不忍心看黎晗這樣一個尖端人才死去,才會最后再勸了一句。 “……你去吧,我會將你們合葬的。”蘇上將一聲嘆息,率先切斷了通訊。 黎晗隨手把這臺搶來的智腦扔到一邊,又躺了一會兒,覺得體力勉強恢復(fù)稍許,才動作緩慢地地上爬了起來,撐著早已經(jīng)滿是傷痕的身體往英雄陵園的方向走去。 他實在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潛入守衛(wèi)森嚴的英雄陵園,只能一步步走到了正門口,立刻就被警戒的守衛(wèi)發(fā)現(xiàn)了。 “什么人!這里是——黎、黎少將???”為首的哨兵一愣,端著的武器頓時不知道是該繼續(xù)舉著還是放下,“您還活著?我現(xiàn)在就讓人去通知科學(xué)部的人過來!” 黎晗捂著腹側(cè)的一條大傷口,有氣無力地抬頭看了一眼,“我要進去?!?/br> 哨兵左右為難,表情都快扭曲了,“黎少將,今天英雄陵園不開放的。就算您有少將軍銜,我也得遵守規(guī)章制度,不能放您進去,除非您有來自大總統(tǒng)或者七上將中任何一位的許可……” 黎晗的步伐一刻也沒有緩下來,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眼眼前的哨兵,道,“那我只能打倒你們再進去了?!?/br> “——是我?guī)麃淼?。?/br> “上將好!”守衛(wèi)哨兵看到來人,立刻放下武器,標準地行了個軍禮,退到了一旁。 黎晗轉(zhuǎn)頭看向來人,并不驚訝,“蘇上將?!?/br> “跟我來吧?!碧K上將只看了一眼,就面色沉靜地走進了陵園之內(nèi)。 黎晗拖著腳步跟上蘇上將,將捂在傷口上的手放了下去。身體的力量和熱度都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可是不知道為何,越是往陵園的深處走,他就越是覺得心情寧靜平和起來,就好像孫笑的精神海仍在那里,溫柔又包容地接納著他的一切,成為他最終的歸宿。 “她就在這里?!碧K上將停在一塊墓碑前,目光凝視著墓碑上的相片,忍不住輕輕一笑,“有時候我會想,她喜歡你這么多年,最后能和你在一起,也許已經(jīng)覺得完成了人生使命吧?” “是嗎?”黎晗在他身側(cè)停住腳步,緩緩半跪下去,用手指描繪相片上的明艷面孔,意味不明地一笑,“我倒是覺得,一切都是她計劃之中的產(chǎn)物……” 蘇上將不忍地看了眼顯然已經(jīng)體力不支的黎晗,轉(zhuǎn)身繞過了他,“再見,黎晗。” “謝謝您。”黎晗費力地用手臂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轉(zhuǎn)了個身,靠在那塊冰冷的墓碑上,微微合上了眼睛。 出于對聯(lián)盟最優(yōu)的考慮,蘇上將明明應(yīng)該強行將黎晗帶回軍部的,此時此刻,重傷的黎晗也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伤叫睦?,蘇上將的天平最終還是偏向了算是半個自家人的黎晗。 為什么連一個年輕人最簡單的一個臨終愿望都不能讓他達成呢? 聯(lián)盟以后還會有這樣優(yōu)秀的哨兵和向?qū)?,可他永遠不會再有一個同樣的女兒了。 “看來愛屋及烏,最后我還是借了你的東風……”黎晗斷斷續(xù)續(xù)地對著墓碑道,“你到底是誰?笑笑是不是你的本名?如果不是,為什么寧羲和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會有反應(yīng)? “如果是,那你究竟是誰?蘇媚又是誰? “你那么喜歡顧嘉言,能和他相處這么久,可對我,你卻吝嗇到只給幾個月……” 蘇上將遠遠地望著黎晗,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的氣息一分一秒地委頓下去,直到最后化為虛無。 聯(lián)邦史上最強哨兵,最終也還是個有愛恨情仇喜怒哀樂的普通人。他會痛,他也會死。 而聯(lián)邦歷史上第一對s級的哨向搭檔也就這樣令人猝不及防地落下了終筆。結(jié)合四天后向?qū)劳?,又過了四天,哨兵復(fù)仇成功后死亡。 考慮到兩人的身份特殊,又有軍部和幾個大家族的一力促成,這對搭檔最后還是被合葬在了聯(lián)邦的英雄陵園之中。 隨著黎晗的死亡,一聲最長最遠的嘆息從烏金神座上傳了下來。 “我又為你死了?!标憸Y若有所思地捻著自己的手指,輕聲道,“為你生,又為你死,這已經(jīng)是多少次了?” 如果這是賭局的話,恐怕也只能算是單方面的。因為開了局的只是他本人,而她卻對一切都毫不知情,也渾不在意。 可無論如何,身為至高神的陸淵一開始還存著戲耍和尋樂的心思,到了如今,高傲的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jīng)一敗涂地。 細細想來,他最無法忍受的不是她一次次毫不留情地轉(zhuǎn)身離去,而是他都情迷意亂地掉進了旋渦之中,她卻還悠然地置身之外,當自己能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那可不行……”陸淵喃喃自語,“也是時候讓你發(fā)現(xiàn)點什么了吧?有人還在等著你呢。” 心魔難消 第129章 在孫笑不偏不倚地被機器人的紅色射線穿透胸口的時候,她不僅沒有覺得難過和舍不得, 甚至還微微地松了一口氣, 像是終于解脫了似的。 黎晗和這個世界之上總有些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的東西,讓孫笑始終覺得不太安定, 還是早走為上。 死亡之后的她又一次回到了熟悉的世界裂縫之間。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xùn),孫笑格外謹慎地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到最好之后,才抽出了寶貴的幾分鐘來思考在上一個世界里發(fā)生過的事情——她不能貿(mào)貿(mào)然地就進入下一個世界去,那種茫然和對未來的一無所知可能會讓她送命。 孫笑仔仔細細地將過去經(jīng)歷的幾個世界一一回顧過去,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顧嘉言的身上。 好像就是從那個世界開始, 她失去了控制, 過多地在那個世界里停留之后,才開始發(fā)生各種各樣的怪事。 而黎晗腦中的記憶碎片也可以證明一切異樣的開端正是顧嘉言,從時間線上來看, 顧嘉言的世界排在最前面。 只一個顧嘉言尚且說得過去,可再一個雷霆鈞一起,湊上黎晗這個基礎(chǔ), 就讓孫笑覺得很不妙了。要知道這三個攻略對象的順序可是緊密地連在一起被她撩了又甩的,如果他們的記憶能夠聯(lián)系在一起,那是用常識絕對解釋不通的。 既然這樣,孫笑也只能不走常規(guī),發(fā)揮想象力了。 假設(shè)顧嘉言和雷霆鈞沒有突破世界之壁的能力,那么他們的記憶或許只是像執(zhí)念一般地傳達到了黎晗的腦中, 畢竟他們面對的都是她這同一個對象。 ……但是不管怎么說,一個小小世界之中的人, 不應(yīng)該有跳出自身框架設(shè)定的能力。 那么就只剩下一個孫笑絕對不想去觸碰的猜測——無論是顧嘉言,雷霆鈞,還是黎晗,他們?nèi)疾皇菍儆谀莻€世界的人。 或者說,他們不僅僅屬于那幾個小世界,而是存在于更高維度。他們像孫笑一樣,有著某種程度上穿越世界之壁的能力,因此也有了共享記憶的可能。 按照順序看下來,唯獨葉知疏沒有夾在這三個人的記憶共享里面。這不僅沒有讓孫笑松一口氣,反而讓她更加不安。 僅憑實力來排行的話,這四個人里,明明應(yīng)該是身為仙君的葉知疏最強,沒道理反而他沒有脫出自己的世界。 難道是因為葉知疏身為修仙之人,所以一直都沒有死? 孫笑皺眉想了半天,最終也只能列出幾個可能性,她所擁有的信息太少,實在不足以得出完全準確的結(jié)論來。 而上次明明在世界裂縫之間,卻仍舊感到被人窺探的經(jīng)歷更是讓孫笑提起了十分的警惕來。既然有她這樣的半神存在,那么世界和宇宙之中就一定有著更強的……神。 對于神明來說,也許她的一切所作所為都算不上隱蔽吧。 孫笑深深吸了一口氣,直到肺部都飽脹得隱隱疼痛起來,才慢慢地將這口氣吐了出去。 “可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在這個關(guān)頭放棄……在終點離我這么近的時候,就算是真正的神,也阻止不了我?!彼袷且f服自己似的,重復(fù)道,“下一個世界再仔細觀察攻略對象,做出判斷吧。” 橫豎不過是約莫再兩個世界的事情,忍一忍,那個人或者神不會那么快抓得住她。 這一次沒有察覺到被人注視,孫笑飛快地調(diào)集力量,將意識投入了下一個世界之中。 這就不得不提到一點,孫笑的本體并不能進入其他的世界,她畢竟只是半神,也要遵守時間法則,會被原生世界排斥,因而每一次只能附身到已經(jīng)死去的人身上,再完成任務(wù)。 所以每一次進入世界的都只是孫笑的意識和一部分力量,而她的身體,都會被藏在隱蔽安全的世界裂縫之中。 世界裂縫大得無邊無際,而孫笑從來沒有見到過任何活物,這讓她下意識地以為自己的身體是不會被找到的。 可這一次,孫笑才剛剛閉上眼睛放心地離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就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體邊上。他垂眼凝視著她安詳?shù)拿婵?,喟嘆一聲,毫無芥蒂地單膝跪在了她旁邊,眼神貪婪地巡視著她的五官,仿佛是第一次見到這張臉似的。 他的舉手投足都帶著難以匹敵的力量,輕輕一笑就仿佛能令一個世界從虛無中獲得新生。 “這就是你的模樣。”陸淵伸手極盡輕柔地劃過孫笑的側(cè)臉,“終于用屬于我的眼睛見到了屬于你的臉,這感覺比我想象中還要美妙?!?/br> 無止境的、空虛縹緲的漫長永生,仿佛都是為了這一眼而存在。 “無論你有什么愿望,只要開口,我都可以為你達成……但你恐怕不會愿意。對不對,笑笑?”陸淵將親吻落在孫笑嘴角,“既然你已經(jīng)察覺到我的存在,那就親自來見我。一步、一步地,主動走進我的懷里,就像你一直以來對我做的那樣?!?/br>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的時候,陸淵的高大身影已經(jīng)從孫笑身旁消失,一切都重歸平靜,似乎他從來沒有出現(xiàn)與存在過。 —— 說回孫笑這邊,她這次抵達的是一個劍與魔法的世界,原身則是一位在和魔物戰(zhàn)斗之中不幸身亡的法師。 孫笑剛醒來的瞬間就不得不手忙腳亂地迎敵,因為一時之間來不及學(xué)會原身記憶中的魔法,最后只能抓著堅硬的魔杖當長劍,硬是客串了一把暴力法師,把魔物給硬生生捅死了,才回到了較為平和的城鎮(zhèn)上,找了個客棧住下。 先是簡單摸索了一下這個世界的魔法,又整理完原主的記憶之后,孫笑才開始尋找起這個世界的攻略對象來。這一次她尤為謹慎,甚至不敢提前暴露自己,用盡全力地隱匿在了人群當中。 說到這種類型的世界,就算只是打過游戲,也應(yīng)該大致知道會有魔王和勇者兩種存在。 大不了再多一條龍。 不過這個世界沒有龍,而孫笑作為正義的一方,很快就找到并鎖定了勇者的人選,并且成功加入了他討伐魔王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