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換衣服！”

    時典盼著能從苦大仇深的作業(yè)里解脫出來，逮著個出行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她裹緊大衣和圍巾坐進(jìn)jiejie的車?yán)?，哈出一口冷氣，身上暖和了許多。

    驅(qū)車到市里的百貨商城大概三十分鐘，時典這一路上睡一會兒醒一會兒，醒著的時候就和jiejie伴著音樂唱歌，兩姐妹頗有十九世紀(jì)美國西部牛仔的氣息。

    從停車場出來，時典挽著jiejie的胳膊往商場走。

    時恩從包里拿出一張購物清單，時典瞥了一眼，興沖沖地說：“這么多，我們要買到中午了！”

    時恩笑瞇瞇地摸摸她的腦袋，故意說道：“我會盡快，讓你早點回去學(xué)習(xí)?！?/br>
    “妄想！”

    借著節(jié)日的熱鬧，整個商場人來人往，到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時典和jiejie推著一輛購物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梭著。

    牛奶專區(qū)里幾乎每箱牛奶都掛上了紅色的彩帶，時恩拎了一箱，轉(zhuǎn)頭問時典喝不喝，時典搖了搖頭，大聲說道：“喝奶粉，不喝奶！”

    兩個人繼續(xù)往前走，走到賣奶粉的貨架前，拿了一包太子樂放到購物車?yán)?。時恩又拿了一包麥片，這才推著購物車離開。

    “jiejie，聽說麥片加牛奶很好吃?！?/br>
    “嗯，回去試試。”

    走到水禽類專賣區(qū)，時恩去挑魚，時典則把著購物車東張西望。

    如果是夏天，她會把手伸到凍黃花魚的冰塊里碰一碰，但冬天她只能縮著手站在一旁。

    她一會兒走到賣蚌的地方看蚌噴水，一會兒又走到水箱前看各種說不出名字的魚游泳。

    她嘆了口氣，有些無聊。

    這個地方總是潮濕帶著腥氣，并且挑完魚稱完重要等工作人員將魚處理好，步驟繁瑣耗時很長。

    時典每每跟家里人來這里都要跑到隔壁的零食區(qū)逛逛。這回也不例外。

    她跟jiejie打了招呼后便走到對面的貨架前，撕下幾個購物袋，看著標(biāo)價，將鹵豆干、餅干面包一一裝進(jìn)購物袋里。

    就在她裝得起勁時，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時典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譚松苑包得像顆球一樣，手里也拿著個購物袋，里面裝滿五顏六色的東西。

    “你怎么在這兒？”譚松苑摘下頭頂?shù)拿弊訂枴?/br>
    “我跟我jiejie來的，你呢？”

    “我跟……程飏的mama來的?！?/br>
    “程飏呢？”

    “在家里?！?/br>
    時典覺得哪里怪怪的，又不好再多問。

    她看了眼譚松苑袋子里的東西，舉起自己的袋子，說道：“你看我買的?！?/br>
    “這個特別好吃?！弊T松苑拿出一個綠色包裝的豆干，時典點了點頭說：“我也買了?！?/br>
    “你說我買這些夠不夠吃？”譚松苑打開袋子問，“夠不夠兩個人吃？”

    “肯定夠啊，這都有兩斤了吧？”

    “差不多吧?！?/br>
    “我要是買這么多會被我媽罵的?！?/br>
    “我買回去給我mama吃，”譚松苑說罷，抿著唇笑了笑，“她過幾天就回來了，要買好多東西呢?！?/br>
    時典愈發(fā)覺得不對勁，但時恩諄諄教導(dǎo)的“不該多問就不要問的”的話一直縈繞在耳邊。

    因此，即便心里再怎么好奇，她也沒法直接把話問出口。

    倒是譚松苑看出她的疑惑，面上泛出釋然的笑

    她咬了咬唇說話，眼眶卻不由自主地紅起來：“我mama下周二出獄了?！?/br>
    * *

    回家的路上，時典的眼睛都酸酸的。

    回到家之后，她把買來的零食撂下，徑直奔到臥室。

    mama不明所以，戳了戳?xí)r恩的手臂，問道：“你meimei怎么了？”

    “不知道，”時恩嘆了口氣，心有余悸地說，“路上一直揉眼睛，估計是有什么事躲回去哭了?！?/br>
    “這孩子……”mama困惑地皺了皺眉，將桌上那幾袋零食放進(jìn)零食柜里，“買這么多零食，是不是怕我罵她，這先哭為敬啊？”

    “哎呦我的好mama，您想象力真夠豐富的。她等等就下來了，我們先把魚煮了吧?！?/br>
    mama和時恩到廚房開始忙碌。

    大概十一點過一刻，mama走到客廳看了眼時鐘，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準(zhǔn)備休息時，時典慢悠悠地從樓上下來，兩個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

    mama嚇了一跳，著急地牽住她的手問道：“怎么了呀，典典，啊？”

    時典不答，只是伸手把mama摟緊，伏在mama的肩上親了親。

    她忽然發(fā)現(xiàn)，以前踮起腳尖下巴才能夠到mama肩膀，現(xiàn)在卻要彎著腰弓著背才能放上去。

    她的雙臂已經(jīng)可以把mama抱得很緊，再也不是那個只能抱著mama大腿的小女孩了。

    是她高了，也是mama矮了。

    是她更能保護mama了，也是mama越來越需要保護了。

    她發(fā)現(xiàn)，不是mama變化太大，而是她太久沒有抱抱mama。

    而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mama一跳，她一面拍著時典的背一面寬慰道：“不哭不哭，不哭啊寶貝，怎么了跟mama說說?！?/br>
    “我就是……覺得我太生在福中不知福，太不懂得珍惜了?！?/br>
    “這說得這牛頭不對馬嘴的，mama咋一句都聽不懂哩？”

    “mama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時典抬起頭來，撅了噘嘴揉了揉眼睛，“我以后賺錢了一定給你買好多東西，一定每天都陪著你?！?/br>
    “兩天陪一次也成啊，省得你太忙?！?/br>
    “不，就要一天一次?！?/br>
    “那我典典還嫁人呢?！?/br>
    “不嫁了。”

    “瞎說你！”

    時恩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看著母女倆相擁相泣的畫面，不由目瞪口呆。

    老半天，她才開口問道：“mama，你怎么也跟著哭？”

    “你meimei最會催人淚了?！?/br>
    “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