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還是像以前那樣邊吃邊聊，聊八卦、聊人生，順便聊聊多久見一次面。

    “一個月？”

    “哪能那么有空啊?！痹\抒一面放香菇丸一面說。

    “兩個月？”

    “半年吧……”周渚清沒心沒肺地說，“反正我回老家了，你們到時候可以寒暑假來找我?！?/br>
    “那等你結(jié)婚了再請我們吧，我們就在你婚禮上見！”

    “你怎么不說我們天堂見？”

    秋澄光一口酒差點(diǎn)噴出來：“時典還不一定上天堂呢?！?/br>
    “哎……你個臭光光！”

    “行行行，我改口！渚清還不一定上天堂呢！”

    周渚清截過她手里的酒瓶，將剩余的酒倒在自己的杯子里：“這是對你的懲罰！”

    “這不是懲罰！”秋澄光搶過，臉蛋紅撲撲的，“你還喝我喝剩的呢，說明我們關(guān)系好！”

    周渚清嗤笑一聲，沒有反駁她。

    晚上出來得趕，四個人都沒有化妝。只是素顏著坐在角落里，卻還是引來了許多人的注意。

    秋澄光撐著腮幫子靠在墻上，吃了一半的香菇丸吃不下去了，胃里脹脹的，皺著眉頭打了個嗝。

    看到前面結(jié)賬的男生回過頭來笑了一下，她不在意地抹抹眼睛，抹完后疲憊地嘆了口氣，眼眶卻悄悄地紅了。

    原錦抒把火調(diào)大，鍋里的湯汁在沸騰，一團(tuán)團(tuán)熱氣直沖上來，擋住了秋澄光的視線。她的眼睛更加濕潤了，不知是因?yàn)檫@霧氣，還是因?yàn)樾睦镌趺匆踩滩蛔〉碾y過。

    她抽出一張紙巾，突然背過身去。一忽兒，又背對著大家，伸長著手臂要來抽紙。時典把紙巾遞了上去，秋澄光愣了一下，一連抽了好幾張。

    周渚清呷了一口啤酒，盯著鍋里翻滾的白蘿卜片，把手搭上秋澄光的肩膀，說道：“寶貝澄光，想哭就哭吧，不要自己憋著?！?/br>
    時典和原錦抒看著，沒說話。

    秋澄光回過頭來，手里的紙巾都濕了，豆大的淚珠卻還是一個勁地往外涌。

    她揪著臉，覺得自己哭得像個小丑。于是低下頭，把臉埋在掌心里。

    周渚清抱住她的肩膀，溫柔地拉到自己的懷里。

    小小的姑娘像只軟綿綿的羊羔，由她抱在臂彎里安撫照顧。她見不得她眼眶紅，更見不得她哭得這樣傷心難過。

    可是沒辦法。

    時典發(fā)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將火調(diào)小，看著鍋里沸騰的氣泡慢慢變小。

    秋澄光哭了一陣，哭累了，埋在周渚清的肩頭抽噎。周渚清一面替她擦鼻涕眼淚，一面輕聲問道：“哭餓了吧？”

    “嗯?！?/br>
    “吃飽再說。”

    一頓飯慢悠悠地消磨過去，和沸騰的鍋底一樣，許多感情也都在這時候暗流涌動。

    吃罷了，結(jié)了賬。這或許是四個人最后一次平攤聚餐的錢。

    “以后周渚清結(jié)婚了，就是她請客?！?/br>
    “那你們是不用交份子錢哦？”

    “哦……我忘了還有這回事。”

    四個人沿著小路往回走，橘色的路燈照著路上的磕磕絆絆，她們拉著手，張開臂，走上通往鑒心湖的寬闊大道，在湖邊的階梯上坐了下來。

    “我是a床！”原錦抒大喊。

    時典接著：“我是b床！”

    “我是c床！”

    “我是d……嗝——”秋澄光打了個嗝，捂著眼睛笑起來。

    四個人抱著笑作一團(tuán)，身上都是雞公煲的味道。

    “唉呀媽呀，臭死了！”

    “你自己不也是？！”

    “我去！周渚清你壓到我頭發(fā)了！”

    “時典你好臭?。∥蚁氚涯闳雍锵匆幌?！”

    “第二天就會有報道稱……”原錦抒站起身來。

    秋澄光大笑著接過：“s大四名女生掉進(jìn)湖里，湖水全都變成雞公煲味兒！”

    “夠惡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六月晴朗的夜晚，夜空呈現(xiàn)一派干凈的深藍(lán)色。

    今夜只有星辰數(shù)點(diǎn)，但月色卻格外撩人。

    周渚清靠著時典的肩頭，困意襲來，有氣無力地說：“這時候我不應(yīng)該和你在一起的?！?/br>
    “那你應(yīng)該和誰在一起？”

    “和江期予。”秋澄光大咧咧地說。

    “我才不和他在一起。”周渚清卷著裙擺說，“他太沙雕了。和他在一起我只能變成沙雕！”

    “可你就是沙雕??！”原錦抒道破，“而且我覺得，他還沒你沙雕。雖然你們都一樣沙雕！”

    “滾！”

    “滾不動了。”

    “沙雕！”

    “時典……”秋澄光離時典有些遠(yuǎn)，這會兒拔高音量喊道，“你結(jié)婚的時候記得提前告訴我，我離你最遠(yuǎn)啦！我要安排行程的！”

    “還行程哩！”

    “那當(dāng)然啦！我以后可會是個一心撲在工作上的大忙人呢！”

    “我可沒這么早結(jié)婚哩！”

    “那可不一定?！敝茕厩宕蛄藗€呵欠，漫不經(jīng)心地說。

    “我估計(jì)要被我媽拎去相親了?！痹\抒說，“怎么辦，我要是嫁一個中年老男人我是不會請你們喝喜酒的?！?/br>
    “那我省下份子錢了！”

    “哇靠周渚清，你個狼心狗肺的！”

    周渚清瞇著眼睛笑起來：“開玩笑開玩笑，你不請我就不去唄，省得看你落入虎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