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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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作為電影《2001太空漫游》的配樂而廣為人知,聽著好似站在廣袤宇宙間,站在另一個星球上,隔了地球,去看那熠熠生輝、即將噴薄的太陽。 當(dāng)初沈南逸把這首曲子送給魏北,其實一開始魏北不聽交響也不聽獨奏。他聽不懂,沒聽過。 后來沈南逸告訴他,不會就去學(xué),有些東西以后都要用上。 如果有一天你站在更高階的圈子里,有一天不是你去結(jié)識別人,別人卻會主動來結(jié)識你的時候,現(xiàn)在我教給你的東西,總有一樣會用得上。 魏北慢慢能聽懂了,音樂的每個章節(jié)、每個段落,代表著什么含義,表達(dá)了什么思想。 可直到很多年后,魏北才明白沈南逸送他這支“日出”代表什么。 前方車輛開始移動,魏北不留聲色地抽出右手。他再次搭上方向盤,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心汗涔涔,有些滑,差點握不住。 他感到口干舌燥,余光瞥向沈南逸。對方已神色自如地收回手,放下座椅閉目養(yǎng)神。魏北收回余光,直視前方。 第一次,他知道自己牢牢掌握機會,相當(dāng)于掌握了自己的人生。但也是第一次,他感覺身后黑漆漆,而前路白茫茫。 魏北今晚跪完的那一瞬,有去看沈南逸的表情。他把對方的模樣放在心里來回咀嚼,他膝蓋著地的那一刻,沈南逸幾乎同時皺眉,閉了下眼。 有三秒左右,沒睜開。 他們的視線再對上時,又是各有各的清明,各有各的復(fù)雜。下一刻魏北的淚水將面前場景模糊,他看不清沈南逸了,直到這男人走到他身邊,再用力將他從地面拖起來。 似拖著一只鳥受傷的翅膀。似給即將枯死的玉蘭輸灌液體。 無論怎樣,他要將他從“瀕死”的狀態(tài)里拽回來。魏北感受到沈南逸的恐懼。 他有一瞬痛快。極其痛快。 車內(nèi)始終沒開空調(diào),夏季悶熱終于發(fā)揮威力。汗水順著額角、脖頸往下流,魏北舔了舔嘴角,咸咸的。而沈南逸似永遠(yuǎn)不會熱。 酒氣混進空氣里,與無味的氣體激烈搏斗,且很快站了上風(fēng)。于是呼吸之間,滿是濃重酒味。 回到家,停入車庫。兩人沒立刻下車,魏北等待沈南逸動身。車內(nèi)味道是有點重,他從暗格里拿出常備的香水拿破侖,往后座和兩人之間噴灑一些。 沈南逸在這時睜開眼,車庫內(nèi)燈光昏暗。他躺靠著,仰視魏北精致的下頜線,像極簡藝術(shù)畫中的線條,利落,充滿美感。 guntang眼神順著對方的眉骨、眼窩、鼻梁再到唇瓣。沈南逸深深看著,怎么看也看不夠。他有些醉意,忽然坐起身。魏北沒來得及回避,兩人相隔不到四指寬。 粗重、蓬勃、酒氣肆意的呼吸噴灑在魏北面部,他抬著眼,濃長睫毛輕輕顫抖,近距離地與沈南逸對視。 香氣在空中分散,尖叫著奔往四面八方。猶如拿破侖的千萬鐵騎,武斷地踏平車內(nèi)每一絲酒氣。 大概半分鐘,他們對視著。魏北咽口唾沫,沈南逸俯身湊近他的頸窩,鼻尖貼著魏北脖頸上的靜脈,緩緩向上移動。他的嘴唇也貼上去,輕輕地滑向魏北的嘴唇。 沒有狠狠吻下去,甚至沒有停留過久。 好像只是一個慶功般、鼓勵般的貼唇吻,短得恰似春天,溫?zé)岷笠挥|即放。 沈南逸推開車門下去,魏北坐在原位許久。半晌,他揉了揉心口,趴在方向盤上,嘴角微微顫抖??床磺迨切χ€是哭了。 今日家里沒有第三人,安靜得不像話。氛圍和幾年前差不多,沈南逸出差或應(yīng)酬回來,魏北總是等在客廳。年輕人蜷縮于沙發(fā),沈南逸看一眼,心便踏實。 沈南逸從來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有些話完全沒必要解釋,也沒必要掛嘴邊。王克奇說得沒錯,這把年紀(jì)了,狠一點的只會占有身子,佛一點的萬事隨緣。 可魏北這孩子挺好,沈南逸當(dāng)初考慮過,他兩樣都想要。 但目前不行。他若強勢地霸占,魏北就很難再有更多可能性。某些時刻他們非彼此莫屬時,沈南逸希望魏北是完整的。 客廳燈未開全,只有從玄關(guān)到樓梯這一組。暖黃的燈光一路照下去,鋪著道。 魏北走在沈南逸前面,后背果然濕了。印出肩膀窄腰的挺直輪廓,襯衫濕得幾近透明,肩胛骨似迎風(fēng)撐開的蝴蝶翅膀。 莫名誘惑,莫名叫人想要從背后抱上去,咬上去。 沈南逸被酒氣熏得眼睛發(fā)紅,紅酒后勁很大,他不曉得自己看來像一頭野獸。目露兇光,虎視眈眈地盯著鮮美羔羊。 這天魏北洗澡時,剛赤條條地站在淋浴之下,沈南逸就進來了。男人高大的身影在墻壁上投下大塊陰影,罩住魏北。 魏北沒有遮掩,反而直白地看著對方。沈南逸單披一件真絲睡袍,袒露出精壯的胸腹。他里頭什么也沒穿,但也不像是來共浴的。 熱氣似條龍,盤踞在浴室之內(nèi)。水汽無際涯,逐漸茫茫一片看不見邊。 很快,浴室內(nèi)傳出粗喘。那是壓抑的、從喉嚨里、胸腔里直接滾出來的聲音。魏北不改面色地站在原地洗澡,而心下早已波濤洶涌,驚駭又饑渴無比。 聲音是不能回避的。視覺也不能。魏北看著英俊雄壯的男人,沈南逸靠著浴室門,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睛發(fā)紅,握了槍不斷地動。 魏北依然在洗澡,水體滑過肌膚,在浴燈下盈盈發(fā)亮。年輕人白得猶如瓷片,易碎的,精美的。水漬浸潤他的睫毛,看起來尤為動人可憐。 他們在這一方室內(nèi)站立,他們之間隔著名為“性”的深深鴻溝。 一人強裝淡定,一人不遮不掩。 可一點也不骯臟,沒人覺著骯臟。性沒有錯。既不是什么壞事,也不是什么齷齪。性就是性,原本可以使他們相連??梢允顾麄兓ハ鄠鬟f些什么。 但現(xiàn)在,欲壑難平。 這晚魏北久違地睡了主臥大床,沈南逸從背后抱住他,什么也沒做。魏北的后背貼著沈南逸guntang胸膛,強有力的心跳與他一呼一應(yīng)。 熟悉感又翻涌上來,魏北睡得很踏實,甚至忘記睡前吃藥。 兩人十分默契地不再提及“演戲”一事。 魏北沒問,你是怎么想的。沈南逸沒問,你是否覺得委屈。他們認(rèn)為彼此心底是有答案的,所以不必問了。 魏北想起幾年前,沈南逸偶爾會這樣抱著他,在寫完稿件之后,于他面前暴露脆弱。沒有人可以永遠(yuǎn)強大,但可以強大而又脆弱。相當(dāng)迷人。 作家是個孤獨的職業(yè)。某種意義上來說,沈南逸極其孤獨。無數(shù)個深夜,在無人陪伴、沒有多余噪音的書房里,他是孤獨的。一字一字,一句一句,編造著故事,最后交與世人評斷。 魏北是個敏銳的人,所以理解。他理解沈南逸這些年,是如何在孤獨中通向悲壯。 可魏北并不同情,沈南逸不需要同情,就像他一樣。 床很寬,兩人靠得極近。房間空調(diào)微涼,薄被搭在身上。 半夢半醒間,魏北似聽見沈南逸低聲叫了他的名字。 魏北。 魏北迷糊地應(yīng)了聲,我在。 沈南逸說,無論多久也別忘,今天的機會你是怎么得來的。 魏北的睡意猛然散去大半,他在黑暗中睜了眼。背對沈南逸,所以只能盯著目光所及的無邊的黑夜。 他感受有一只手,憐惜地、緩慢地、珍重地?fù)崦^他的脊梁。 指尖順了骨頭,一節(jié)再一節(jié)地仔細(xì)丈量。 魏北眼睛驀地發(fā)熱??赡苁菓虬a還沒下去,所以鼻尖也酸。 或許夏季真的到了。 熱烈嘈雜,浮動聒噪的夏季,容易把人心搞亂的夏季。 他聽見窗外風(fēng)雨喧嘩,他聽見內(nèi)里心跳喧嘩。 仲夏如約而至。沈南逸緊緊抱著他。 第三十二章 多事之夏。 自上周王導(dǎo)飯局之后,魏北許久沒見到辛博歐。沒了小鳥兒嘰嘰喳喳的吵鬧,大宅又恢復(fù)往日平靜。魏北一度以為辛博歐不會再來,像盛夏午后的浮生錯覺般。但客廳內(nèi)的游戲機并沒收起,衣柜里的潮服也還在,玄關(guān)依然能看見屬于辛博歐的鞋子。 魏北明白,辛博歐始終會回來。他才是該離開的人。 全國sao雞top群每天吵鬧不停,經(jīng)紀(jì)人最近沒怎么活蹦。據(jù)說上個月陪人玩sm,遇到幾位變態(tài)金主,什么鞭打滴蠟都是小兒科。經(jīng)紀(jì)人當(dāng)時有點受不了,反嘴罵了幾句。最后被打得肋骨斷裂,如今正在省中心醫(yī)院療養(yǎng)。 金主當(dāng)時磕嗨了,第二天腦子才清醒。不知是良心發(fā)現(xiàn),還是施舍,給經(jīng)紀(jì)人介紹了好幾個資源。 “什么經(jīng)紀(jì)人,有名字,葉于紅?!蔽罕辈涣?xí)慣霍賈這德行,叫人從來都是代號。什么那小子、經(jīng)紀(jì)人、大金主,沒個確切指代目標(biāo)。 “這是職業(yè)病,”霍賈趴著車窗,眼神放空地游離窗外。 “你瞧蘭桂坊那些少爺公主,誰他媽記得你真名是啥啊??腿藦堊煲缓?,哪個不是直接叫少爺。公主還好點,什么安娜安琪小妖兒,五花八門的?!?/br> “鴨子算個什么啊,陪酒的嘛。大爺們喝得腳底發(fā)飄,能記住你的臉就不錯了?!?/br> 魏北開車,專挑車流較少的路段。他用余光瞥一眼霍賈,只見對方的黑發(fā)襯得后頸白皙,印了陽光,十分動人。 這黑發(fā)最近才染回來,據(jù)說霍賈的新款爺沈懷,不喜歡他染些棕色咖色奇奇怪怪的顏色。要黑發(fā)才好看,顯得膚白、端正、像個正經(jīng)男生。 “葉于紅不是轉(zhuǎn)手就把資源分出去了,”魏北說,“有給你么?!?/br> “給我什么啊,我這一沒演技二不聽話的。他經(jīng)常叫我少出去陪酒,多跟他結(jié)識點圈內(nèi)人。但我又沒這志向,演個三級片那高潮的表情跟便秘似的。男人看了都得萎?!?/br> 霍賈想抽煙,摸出一根叼嘴上,卻遲遲沒點燃。跟了沈懷之后,他就把煙戒了。理由不變,沈懷不喜歡。 魏北:“葉于紅做得很上道,群里好幾人拿到不錯的資源。這兩年口碑挺不錯的?!?/br> “他就凈干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去年怎么著來著。我們sao雞群里的,哎那小子叫啥子名兒。” “梁彥?!?/br> “梁彥么,哎我cao,反正我這記性不行。一百多人的大群我他嗎哪知道他叫什么,這小子也真夠忘恩負(fù)義的。沒火之前天天纏著經(jīng)紀(jì)人,叫爸爸叫爺爺。后來給他天宇公司的好資源,趕上趟了嘛,一炮而紅。老娘前段時間才知道,他退群了,還在外面炒什么直男人設(shè)。” 霍賈嚼著煙頭,眉頭緊皺,氣得不行。 “裝什么幾把逼啊。圈里誰不知道梁彥最愛玩雙人行,一晚上一人伺候幾個大爺都沒問題。龜兒子彎蚊香,還直男?嘁。” “也只有騙騙那些未成年的小姑娘,這年頭沒什么是真的?!?/br> 魏北見他不抽,等紅燈時從霍賈嘴里拿過煙,省得這玩意糟蹋好煙草。他點燃,呼出口白霧。視線焦距變了變,幾秒后才把前路看清晰。 他咀嚼著霍賈的隨口一言: 這年頭沒什么是真的。 真的。 “選擇不同,火了自然想抹清過去的‘污點’。有人不愿對自己的過去選擇誠實,這沒什么好罵的。有人愿意坦然面對往事,也沒什么好贊揚的。” 魏北說。 “活著本就不容易,探討意義那是有錢有閑的人才干的事?!?/br> 霍賈問:“那沒錢又沒閑,每天忙得屁都不是,又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的人,就沒資格討論活著的意義么。” 魏北睨他一眼:“sao霍,我發(fā)覺你最近也愛滿口文藝逼。怎么回事?!?/br> “哎我cao,北哥,你他媽別埋汰我成不成,”霍賈將手伸出窗外,感受酷熱夏風(fēng)。他頭靠窗沿,半瞇著眼,“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可能跟沈懷在一起后,變得閑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