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夫人轉(zhuǎn)著手里的佛珠不語，這些事情，即使是再寵愛的孫女也不能說。楚錦瑤悄悄拉了拉楚錦嫻的手：“沒什么。長姐，我好久不見你，你這段時間在做什么？”

    楚錦嫻一下子有些臉紅，也顧不得追問方才的事了。顧嬤嬤本來在外面候著，聽到這話，進(jìn)來笑著說：“大姑娘的婚期就要近了，這幾日，大姑娘正忙著繡嫁妝呢?！?/br>
    “嬤嬤！”楚錦嫻嗔怪。楚錦瑤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長姐竟然這就要嫁人。

    她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有不舍，也有悵然，最后，楚錦瑤笑著祝福楚錦嫻：“原來jiejie在忙這些，難怪這幾日沒空理我?，F(xiàn)在還早，我就提前祝jiejie和姐夫琴瑟和鳴，白頭偕老?！?/br>
    楚錦嫻多么大方穩(wěn)重的性子，聽了這些打趣，竟然也站不住，哼了一聲，一轉(zhuǎn)身出去了。顧嬤嬤和楚錦瑤等人留在后面笑，楚老夫人也露出淡淡笑意，方才因?yàn)闇絹矶\罩的陰影，就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

    晚上，老夫人特意留下楚錦瑤用晚飯，這可是了不得的待遇。等用飯過后，楚老夫人將人都打發(fā)下去，獨(dú)獨(dú)留下楚錦瑤和長興侯。

    其他人出門的時候，忍不住朝楚錦瑤望了又望。

    老夫人身邊最體面的孫女，這個位置誰不眼紅？從前有楚錦嫻在，沒人能動搖楚錦嫻的地位，只能忍了，現(xiàn)在好容易等到楚錦嫻出閣，守了好幾年姑娘們終于覺得看到曙光，可是為什么，竟然被楚錦瑤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截胡了呢？

    她還是個半路出家的和尚呢，憑什么是她？

    無論夫人和姑娘們?nèi)绾尾环?，都無法改變，楚錦瑤被老夫人單獨(dú)留下的事實(shí)。

    長興侯一看這陣仗，就知道楚老夫人有大事要說。至于為什么留下楚錦瑤……長興侯朝自己剛回來的嫡女看了一眼，顯然也沒想通。

    楚老夫人清了清嗓子，長興侯和楚錦瑤立刻收回注意力。楚老夫人這才說：“今日錦瑤托我將齊家大掌柜請進(jìn)來問話，原來那日齊掌柜送來的東西，包括那個鋪?zhàn)?，都不是齊家的產(chǎn)業(yè)。”

    長興侯明顯很吃驚：“竟然不是？”

    “對?！背戏蛉它c(diǎn)頭，說道，“他說是前些天那位公公假借他的名義送來的。”

    “湯公公！”長興侯越發(fā)驚嚇，“竟然是湯公公？”

    楚老夫人嘆了口氣，道：“我雖然多活了這么多時日，但終究這個內(nèi)宅婦人，對外面這些事一竅不通。公公為什么給我們送這些東西，這些東西能不能收，我全然沒了主意。侯爺，你才是府里的主心骨，接下來該怎么做，你說了算。”

    長興侯早就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在屋子里轉(zhuǎn)圈，口中還念念有詞。楚錦瑤和老夫人就看著長興侯走動，突然見長興侯腳步一停，重重拍了下手掌：“收下，不能退回去！”

    老夫人是有些傾向原樣退回的，只有她們給公公送禮的份，怎么能受公公的禮呢？可是長興侯卻斬釘截鐵地說“不能退”，楚老夫人非常疑惑，問：“為什么？”

    “湯公公即便勢大，但終究是個閹人，朝中之人雖然敬重湯信義，但看的都是太子殿下的顏面。沒有太子，湯信義又算得了什么人呢？”

    楚老夫人還是沒聽懂了，楚錦瑤隱約感覺出哪里不對，悄悄說：“莫非這是太子授意？可是為什么呢？”

    楚錦瑤覺得自己聲音很小，但還是被長興侯聽到了。長興侯大笑著說道：“錦瑤說的對，我看，多半少不了太子的命令?！?/br>
    老夫人驚異地看了楚錦瑤一眼，很快收斂好神色，問：“這是為何？殿下乃是堂堂太子，別說錦瑤，恐怕連我們長興侯府入不了眼，他如何會授意湯公公給我們家送禮？”還送的那樣厚重。礙于楚錦瑤在場，楚老夫人沒好繼續(xù)說，若不是這么久都沒有動靜，她還以為，太子這是有意納他們家姑娘呢。

    這一點(diǎn)，長興侯也在思索。長興侯一邊猜測一邊說：“殿下似乎是托齊掌柜之名，送到錦瑤名下？他怎么會認(rèn)識錦瑤呢……哦對了，那日在街上，錦瑤差點(diǎn)被湯信義傷到。這就說得上了，太子的人當(dāng)街縱馬，還傷了楚家的姑娘，太子怎么能什么表示都沒有？他如今還是東宮，不好直接拉攏臣子，于是托了齊德勝出面，還全掛在錦瑤名下，只說這是壓驚的禮物。我看殿下的真正心思，乃是想拉攏我們長興侯府吧！”

    楚老夫人聽了既驚又喜，她不是沒感覺到話中邏輯不通的地方，可是另一個過于美好的猜測很快壓倒了所有理智，讓老夫人再不想思考其他可能。楚老夫人樂的喜笑顏開：“對，太子費(fèi)這么大周折給錦瑤送東西，必然是懷了拉攏我們家的意思。他礙于儲君身份，不好和外臣走太近，就只能迂回地用小姑娘的名義。即便湯公公傷到了錦瑤，但是給一個素昧平生的姑娘壓驚，何至于用這么厚的禮？”

    “對的?！遍L興侯也沉浸在美好幻想了無法自拔，“所以這份禮物更不能退回去，太子是什么人，他送出去的東西，焉有退回來的道理？我們非但不能退，還得好好收著，另備一份禮物送到東宮，若是太子真的有意，那么就會借此和我們家走動起來?！遍L興侯說著，激動地拂掌大笑：“這簡直是我們楚家，祖祖輩輩的榮耀啊！”

    楚錦瑤就這樣聽著長興侯和老夫人一人一句，越說越像真的。雖然乍一聽，長興侯的話很有道理，可是楚錦瑤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此時男女大防這樣重，若是太子真有心拉攏楚家，理應(yīng)給二少爺送些不貴重但是有意義的東西，比如文墨之類，給她一個閨閣女子送珠寶布料算是什么道理？楚錦瑤若不是確信自己真的一丁點(diǎn)都不認(rèn)識太子，幾乎以為，這位太子殿下有什么其他心思了。

    衣服珠寶，這是瞎送的？

    楚錦瑤真是郁悶又尷尬。然而礙于楚老夫人和長興侯，她不敢提就是了。

    長興侯暢想了好一陣，看到楚錦瑤不言不語地站在一邊，越看越覺得舒心。似乎自從將楚錦瑤找回來，楚家就接連不斷有好事發(fā)生，現(xiàn)在更是得了太子的垂憐。雖然長興侯自恃身份，不屑這些鬼神迷信之道，但是，好兆頭誰不喜歡？

    長興侯看著楚錦瑤，她穿著一身白色提花對襟襖，下著紅色八仙紋百迭裙，云鬢低低挽起，略低著臉站在一側(cè)，燭臺燈光照在她的臉上，越發(fā)顯得膚質(zhì)細(xì)膩，眉目如畫。長興侯看著，面上微微笑了笑，他的女兒果然生來就是富貴相，這般容色瑰麗，卻端美不妖的長相，可不是天生就適合龍子王孫么？如果太子真的有意拉攏長興侯府，那懷陵世子妃之位，已然妥妥是楚錦瑤的了。說不定，之后的太子妃之位，他們倆家也能聯(lián)手拿下。

    長興侯腦中已經(jīng)轉(zhuǎn)過很多想法，長興侯府的，懷陵郡王的，甚至是太子的。最后，長興侯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異常和善地對楚錦瑤說：“既然那是湯公公送你的賠禮，那你安心收下就是?；囟Y的事情，自有為父cao心?！?/br>
    楚錦瑤遲疑：“可是這個鋪?zhàn)印?/br>
    “一并收下。”長興侯想道，既然太子寧愿大費(fèi)周折，以楚錦瑤的名義送禮，那他們怎么好破壞殿下的偽裝呢？自然要將計(jì)就計(jì)，真的把這些東西當(dāng)小女孩的賠禮處置。

    楚錦瑤很想告訴長興侯，她覺得太子送的東西很不妥，但是她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放棄了。

    這些話，她一個閨閣女子說出來，總覺得有什么企圖一樣。太子是什么人物，光風(fēng)霽月，光明磊落，怎么會有這種心思？或許，他們宮里大人物送禮，就流行這樣。

    楚錦瑤最后，又將木匣原封不動地抱回來了。她一路上都是悶悶的，等回了屋，眼睛瞅到西廂，心里越發(fā)覺得怪異。

    云錦，錦繡莊子，頭面首飾……她為什么覺得，湯公公，或者說太子送的這些東西，竟然這樣巧呢？

    .

    楚錦嫻出閣的日子漸漸近了，楚家姐妹們即使平常少不了小打小鬧，但是隨著婚期臨近，她們心里都生出了不舍。幾個姑娘不約而同停止了拌嘴，都聚到楚錦嫻這里來。楚錦嫻繡嫁妝，她們就坐在一邊敘話，做針線，共同陪楚錦嫻度過閨閣的最后一段時光。

    楚錦瑤現(xiàn)在大多數(shù)時間都消磨在楚錦嫻這里。楚錦瑤不舍又傷感，長姐要嫁人了，等楚錦嫻一走，侯門里最后一個真心為她好的人也沒有了。而且做姑娘和做媳婦有太多不同，做姑娘時是嬌客，但是媳婦卻是去婆家伺候、學(xué)規(guī)矩的，即便楚錦嫻嫁入外祖家，有外祖母、舅舅看著，但是舅母，也就是楚錦嫻的頂頭婆婆，終究是外人啊。楚錦瑤很替楚錦嫻擔(dān)心，但是又不想說出來破壞楚錦嫻待嫁的心情，于是只能越來越久地待在楚錦嫻屋里，盡量多地陪伴jiejie。

    楚錦嫻這幾日忙著繡嫁妝，貴族人家的嫁妝是早就備好的，衣服被褥不勞小姐動手，自有繡娘cao持，可是楚錦嫻的嫁衣，論理是要新嫁娘親手繡的，即使繡不完，也要動手刺幾針裝裝樣子。何況，即使嫁衣能讓丫鬟幫忙，可是給公婆、夫婿做的鞋面，難道還能讓丫鬟代手不成？

    這幾日，楚錦嫻就在忙這些。楚錦瑤繡花不好，但是針項(xiàng)裁衣卻是好手，她也幫著楚錦嫻準(zhǔn)備去婆家的針線活。姐夫的東西她不好動，但是送給晚輩的見面禮、香囊等物，她還是能搭把手的。

    天色漸漸晚了，二姑娘等人起身，要結(jié)伴回去。她們出門前，問楚錦瑤：“五meimei，你要一起走嗎？”

    “這個帕子很快就要做好了，我趕一趕功夫，趁今天把這件了結(jié)了。你們先走吧！”

    楚錦妙回頭看了一眼，很淡漠地掀簾子出去了。六姑娘整理好裙裾，笑道：“那我們就先走了。大jiejie，五jiejie，明日回見。”

    楚錦嫻站起身，吩咐丫鬟：“好生送幾位姑娘出去?！?/br>
    楚錦瑤也微微站起身送客，等她們倆送人回來后，楚錦瑤拉住楚錦嫻的手，說：“jiejie，我有東西帶給你?！?/br>
    楚錦瑤今日特意留下，楚錦嫻早就料到了這一遭。她說：“先進(jìn)屋說?！?/br>
    兩人坐下后，楚錦瑤讓玲瓏捧上端盤，楚錦瑤親手接過，遞給楚錦嫻：“jiejie，我沒什么好給你的，這是我的一些心意。”

    端盤上蓋著一方紅綢，兩邊綴著同心結(jié)流蘇，典雅又喜慶。楚錦嫻臉上的神色暖了暖，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何至于準(zhǔn)備這些，勞心勞力的?！?/br>
    “送jiejie出嫁，費(fèi)多少心思都是值得的?！背\瑤笑著把端盤推向楚錦嫻，“jiejie，你打開看看?！?/br>
    楚錦嫻從善如流，笑著掀開紅蓋。紅綢下面放著一個雕工精巧的檀木盒子，最下面壓著幾身衣服。楚錦嫻摸了摸衣料，又打開盒子瞅了一眼，臉上不由露出訝意：“錦瑤，你……”

    楚錦瑤趕緊壓住楚錦嫻的手，比出一個噓聲的動作?！癹iejie，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不消說出來?！?/br>
    楚錦嫻看看盤子里的東西，眉目間都浮出驚異來：“這是怎么回事？”她剛才粗粗摸了摸，最下面那幾身衣服，衣料不菲，而盒子里的東西越發(fā)嚇人，竟然有一整套金鑲玉頭面，還有配套的一對玉鐲子。楚錦嫻知道這幾日楚錦瑤的待遇好了許多，吃食等已經(jīng)漲到和她一樣的份例，可是即使如此，楚錦瑤短時間之內(nèi)，怎么可能拿出這等價值的東西？楚錦嫻壓低了聲音，問：“你哪里來的這些東西？”

    楚錦瑤也低聲說：“jiejie，你還記得那日街上的湯公公嗎？”

    楚錦嫻當(dāng)然記得，當(dāng)日長興侯說起湯公公時她也在場，她們總共也只見了這一位內(nèi)侍，現(xiàn)在楚錦瑤一說，楚錦嫻很快就知道是誰了。楚錦嫻驚訝：“他怎么了？”

    “那日他不是撞倒了木架，還刮傷了我的手嗎，后來沒過多久，他就假托齊掌柜的名義，給我送了好些賠禮過來，其中便有一些頭飾寶石、綾羅綢緞。我自己留著這么多東西又沒法用，就只好獻(xiàn)丑，給jiejie做了幾身衣裳，jiejie別嫌棄我手藝粗糙就行?！?/br>
    “??？”這下饒是楚錦嫻都大為吃驚，“竟然是他給你送的？”

    “對。”

    楚錦瑤受禮的事全院人皆知，可是其中緣由，卻只有老夫人、長興侯和楚錦瑤自己明白了。這很可能牽扯到內(nèi)廷，楚老夫人和長興侯都知道事關(guān)重大，沒有和任何人透露，楚錦瑤想偷偷給楚錦嫻填妝，但又沒法解釋財(cái)錢來路，就只能將這件事略微透露一二，讓楚錦嫻心里有數(shù)就是。

    楚錦嫻眨了眨眼，還是覺得這件事很迷幻：“可是，他是公公啊！他怎么會主動折腰向我們賠罪？”

    “誰知道呢。”楚錦瑤沒有將楚老夫人和長興侯的猜測告訴楚錦嫻，沒影的事，就不要說出來霍亂人心了。她不甚在意地說：“可能是因?yàn)闇菛|宮的人，他們害怕?lián)袭?dāng)街縱馬的惡名，這對太子殿下的儲君名聲很不好，這才私下用錢來堵我們的口?！?/br>
    楚錦嫻覺得不大對，但是也想不到其他理由，只能點(diǎn)頭：“倒也有理。外面的事我們不需要cao心，既然他們送來了，你安心收下就是，剩下有父親和二弟安排。正好你手頭緊，現(xiàn)在有東西傍身，這是好事?！?/br>
    好事嗎？楚錦瑤想想那幾大箱東西，勉強(qiáng)地笑了笑。

    楚錦嫻不清楚底細(xì)，只以為這是普通分量的賠禮，于是也真心替楚錦瑤高興。楚錦嫻說：“好心終究是有好報(bào)的，齊掌柜送了兩箱布料，現(xiàn)在太子也差人送來賠禮，他們這樣拎得清，倒也不枉你舍命救那個孩子一場。哎，對了，你手上的傷怎么樣了？”

    “沒事的?！背\瑤拉開衣袖，露出手臂給楚錦嫻看，“只是擦傷，當(dāng)天看著恐怖，其實(shí)結(jié)痂就沒事了?！?/br>
    楚錦嫻仔細(xì)看了看，楚錦瑤小臂上只剩下零零碎碎幾塊血痂，傷口上已經(jīng)長出白嫩的皮膚，邊緣還有些泛粉。楚錦嫻松了口氣：“好在沒有留疤，我當(dāng)時看你傷的那樣重，還擔(dān)心以后長不好呢?！?/br>
    “我本來也擔(dān)心這個?！背\瑤收回胳膊，一邊整理袖子一邊說，“不過我在湯公公的賠禮中發(fā)現(xiàn)幾瓶藥膏，我試了試，藥效還蠻好。我覺得他們東宮這些大人物，總不至于反悔，和我要送出來的藥膏吧？所以我就拿來用了?！?/br>
    楚錦嫻直覺哪里不對，她追問：“是什么藥？”

    楚錦瑤嘆了口氣，莫名心虛，連回話的語氣都弱了：“玉痕膏?！?/br>
    “這似乎是御藥吧……”楚錦嫻皺眉想了想，臉色突然變得凝重，“錦瑤，你見過太子沒有？”

    “沒有！”楚錦瑤立刻高聲否認(rèn)，就差舉起手指發(fā)誓了，“我回來后只出過一次門，去哪兒見這種大人物？絕對沒有。”

    楚錦嫻也覺得不可能，楚錦瑤之前十三年都在村戶蘇家，正月底回府后，一直待在她們眼皮子底下，去哪兒偶遇太子呢？既然楚錦瑤不曾和太子產(chǎn)生交集，那太子送這些東西干什么？若說東宮是為了不要落人口柄，這才略備薄禮堵住長興侯府的嘴，可是能將御用藥膏放在禮盒里，沒有主子的授意，誰敢這樣擅作主張？那問題就更奇怪了，非親非故的，太子cao心這些干什么？

    還給人家姑娘送藥膏，他想干什么呀？

    楚錦嫻皺眉想了很久都猜不出來，楚錦瑤安慰說：“或許，東宮這位聽到公公的稟報(bào)后，為了維護(hù)自己儲君的賢名，這才下令給我們家送東西壓驚。至于這些藥膏，興許他就是隨口一提，都是下頭人自己安排的?！?/br>
    這倒說得通，宮里這些貴人，那個不是動動嘴皮子，剩下的事自有下頭人cao心。別看這些禮物精美，恐怕都是宮人經(jīng)手，太子連看都沒看過。楚錦嫻覺得楚錦瑤的說法很有道理，于是點(diǎn)頭道：“既然這樣，那你安心用著就是，別的不用管了。那位可是太子，每日不知要見多少東西，我們家的事，恐怕只能在人家那里打個水花，轉(zhuǎn)眼就不記得了。我們和他云泥之別，這輩子也不會有交集，我們安心過自己的日子就夠了。”

    “對，我也是這樣想的?！背\瑤被說的也放寬了心，對方可是太子，能圖謀她什么？楚錦瑤拋下這樁處處透著詭異的事情，開開心心站起身，抖開自己新做的衣服，笑著說道：“jiejie，你看這匹云錦打這種褶子好看嗎？我特意掐了綴邊，就是為了搭配這匹錦的花紋。你快換上試試！”

    姐妹二人正歡歡喜喜地試衣服，而長興侯的書房內(nèi)，楚靖字字斟酌著寫了一封邀帖，屏氣凝神放入信函：“務(wù)必將這份邀帖送到殿下手中。還有送給殿下的拜禮，都準(zhǔn)備好了嗎？”

    “老夫人親自看了好幾遍，不會有問題了?！?/br>
    “那就好?！遍L興侯松了口氣，然后將信封交給自己的心腹，親眼目送對方出府，朝北邊疾馳而去。

    大同行宮，湯信義親自將信封遞給秦沂。

    秦沂很奇怪地看了一眼：“什么？”

    “長興侯的回信，還附來一份拜禮，遙祝殿下安康。奴才已經(jīng)讓人暫時收起來了?！?/br>
    “他給我這些做什么？”

    嗯？這下湯信義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秦沂親自吩咐他給長興侯府送了賠禮，自然了殿下的原話不會是這樣，但說到底不就是這個意思么。雖然作為壓驚的禮物，殿下的手筆委實(shí)太大了，但是太子殿下向來都這樣不按常理出牌，湯信義以為秦沂特意這樣吩咐，是和長興侯有什么往來，或者在暗中傳遞一些消息?？墒牵F(xiàn)在長興侯送來回信，秦沂居然問為什么？

    湯信義也想問為什么，太子爺?shù)降自谧鍪裁?，湯信義已經(jīng)兩眼一抹黑許久了，總是這樣子猜不透主子的心意，湯信義委實(shí)很惶恐。湯信義死人一樣的面皮上看不出什么情緒，他一板一眼地說：“那奴才就讓他們先壓著，暫時不要收。對了，殿下，長興侯還送來一封請?zhí)?，您要過目嗎？”

    秦沂眼中淡漠而平靜，他隨口問：“什么請?zhí)?？?/br>
    “長興侯嫡小姐的婚宴，邀殿下大駕?！?/br>
    秦沂眼睛一目十行地從軍報(bào)上掠過，頭也不抬地沖湯信義揮了揮手。湯信義就知道，殿下這是毫無興趣了。說來也是，長興侯府是什么人家，怎么就敢這樣唐突地邀請?zhí)訝敻把缒?？楚靖哪來的底氣?/br>
    湯信義慢慢后退，走到一半，突然被秦沂叫住：“你剛才說，楚靖嫡女的婚宴？”

    湯信義不明白秦沂為何有此一問，只好保守地應(yīng)道：“是?！?/br>
    湯信義話音剛落，就看到太子驟然停下筆，掃過來的眼神冷如冰凌：“她才多大，竟然就定親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秦沂：是誰這么禽獸，楚錦瑤才十三，居然就成親了！

    秦沂：嗯，不是嗎？

    第39章 風(fēng)光出嫁

    湯信義聽了秦沂的話，眉頭都跳了跳，太子這話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