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br>
    過了一會，外面的一個小廝將貨郎領(lǐng)到二門角，讓劉嬤嬤挑頭花。劉嬤嬤在貨框里挑挑揀揀，故意問跟在貨郎身后的蘇父蘇母：“這是你的兄弟？今日怎么一起出來做買賣了？”

    貨郎也收了錢，沒有答話，蘇父道：“沒有，我們是云織繡莊來的，來找五姑娘?！?/br>
    “原來是來找五姑娘的，你們跟著我走吧，我們府里可不能亂走，我?guī)銈円怀?。?/br>
    蘇父和蘇母恩告著同意了。他們按楚錦妙的指示混入二門，當(dāng)時楚錦妙只說等到二門后，有人接應(yīng)他們，可是光這一段路就足夠讓蘇父蘇母頭暈?zāi)垦Ａ?。入眼的花草擺設(shè)是他們見不到也想不到的，他們仿佛踩在云上，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劉嬤嬤給了小廝幾分銀子，把小廝和貨郎打發(fā)走后，她才帶著蘇父蘇母往里走。走了一段路后，楚錦妙從墻角后走出來，壓低了聲音威脅道：“記住了，一會無論發(fā)生什么，你們只一口咬定來找楚錦瑤，絕對不能說見過我，明白嗎？”

    “明白，明白。”蘇父蘇母對楚錦妙點頭哈腰，眼睛還不斷瞅著侯府的擺設(shè)。楚錦妙很是看不上他們這番作態(tài)，囑咐了一遍后，就自己帶著丫鬟走了。

    姑娘們還在抱廈里說話，六姑娘看到楚錦妙進(jìn)門，好奇地問：“四jiejie，你怎么出去這么久？”

    楚錦妙笑笑：“坐的有些乏，順便去外面透透氣?！?/br>
    楚錦瑤聽到這話，忍不住朝楚錦妙看了一眼，楚錦妙可不是一個愿意去外面走路的人，她這話很是奇怪。楚錦瑤看著楚錦妙，突然眼睛一凝，楚錦妙的裙角怎么蹭了灰？看樣子像是躲在墻后，從墻上蹭下來的。楚錦妙不是去更衣么，怎么會蹭到墻灰？

    楚錦瑤將異常記在心里，面上并沒有宣揚(yáng)出來。過了一會，院子外突然喧鬧起來。

    “怎么了？”

    姑娘們都站起身，一個丫鬟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她回來道：“似乎聲音是從五姑娘院子里傳出來的?！?/br>
    眾人看向楚錦瑤，楚錦瑤搖頭：“我也不知是怎么了。”

    顧嬤嬤也被驚動了，她面色不虞地掀簾子出去，低聲罵道：“老夫人和郡王妃還在里面呢，你們這是做什么？”

    “顧嬤嬤，我們也不知道，似乎是有人來找五姑娘?！?/br>
    顧嬤嬤一聽便皺起眉：“姑娘是什么人想見都能見到的？竟然敢在我們府撒潑，快趕出去！”

    外面的丫鬟應(yīng)了一聲，楚錦妙一聽不對，趕緊走出去，拉著顧嬤嬤和丫鬟問東問西。顧嬤嬤暗自著急，但是楚錦妙問話又不能不會，這樣一耽擱，對方的聲音就近了。

    這下楚老夫人和郡王妃都聽到了，郡王妃出來問：“這是怎么了？”

    顧嬤嬤連忙上來說：“沒什么，是幾個下人辦事失利，現(xiàn)在正嚎呢?！?/br>
    郡王妃一聽，懶得管別人家的家事，楊綺霞走到郡王妃身邊，冷不防說：“姑母，我方才好像聽到外面人在喊五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br>
    “哦？”郡王妃一聽，心里警惕起來，說道，“既然她喊得這樣大聲，想必是有急事。還是把他們叫進(jìn)來吧?！?/br>
    郡王妃這樣說了，顧嬤嬤沒辦法，只能讓人把喧鬧的人喚進(jìn)來。

    蘇父蘇母一被帶到榮寧堂，幾乎被這里的擺設(shè)閃瞎了眼。蘇母記得楚錦妙的話，見到人就哭，蘇母當(dāng)下顧不得理清這些人都是誰，立刻扯開嗓子哭號道：“我可憐的瑤兒啊，你怎么就想不開了呢！”

    楚錦瑤看到來人，臉色立馬變了。她幽幽朝楚錦妙望了一眼，她現(xiàn)在算是知道楚錦妙剛才去哪兒了。楚錦瑤實在沒想到，楚錦妙居然能和蘇父蘇母聯(lián)系上。

    郡王妃沒料到進(jìn)來的是這樣一對粗鄙的農(nóng)夫農(nóng)婦，她皺了皺眉，沒好氣地說：“他們是哪兒來的？”

    蘇母搶著回答：“稟貴人娘娘，我是來找我的養(yǎng)女蘇瑤的。她雖然不是我的親女，但我好歹也養(yǎng)了她十三年，私心里是把她當(dāng)親生女兒疼的。她現(xiàn)在走入歧路，我這個為大人的，實在不忍心看著她錯下去?！?/br>
    丫鬟小姐全都倒吸一口涼氣，齊刷刷地轉(zhuǎn)頭看向楚錦瑤。這個婦人說得這樣明顯，她們自然都聽出來了，她說的是楚錦瑤。

    楚老夫人也由人扶著走出來了，臉色難看地看著這一幕。楚錦瑤沉得住氣，抄著手站在一旁。謀定而后動，她倒要看看楚錦妙要做什么。

    楚老夫人看楚錦瑤很鎮(zhèn)定，慢慢心也平定了。只要不是楚錦瑤自己鬧出來的，那就根本不怕。不過，這個關(guān)頭鬧出這些……楚老夫人目光惻惻地掃了楚錦妙一眼。

    顧嬤嬤接了楚老夫人的眼色，冷淡地問蘇母：“我們家老太太惜老憐弱，暫且不計較你們的失禮。說吧，你們貿(mào)然找上我們侯府，所圖何事？”

    蘇母坐在地上，哭號到：“我也不想再來打擾五姑娘，可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每個月銀錢極寬裕，她這些錢，來路不正?。　?/br>
    第57章 斗米恩仇

    “來路不正？”顧嬤嬤瞄了眼楚老夫人，沒有收到制止的意思，于是她繼續(xù)問，“怎么個來路不正法？”

    蘇母急切地說：“五姑娘名下有一間店面，叫云織繡莊，是不？”

    楚錦瑤名下有店面？院子里的姑娘們頓時望向楚老夫人，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她們怎么不知？

    蘇母偷眼看站在院子里王母仙娥一樣的各位人兒。最上面的臺階上站在一位老夫人，估計是侯府的老祖宗，這位祖宗旁邊還站著許多年輕媳婦，估計是侯府里的小輩，梳起頭的是媳婦小妾，沒梳頭的是孫女姑娘。另一邊站著一位貴氣的婦人，衣服比楚老夫人的還要閃耀，蘇母猜測，這應(yīng)該便是楚錦妙所說的，來自郡王府的娘娘了。

    老實講，蘇母見到楚錦瑤后大大吃了一驚，楚錦瑤竟然成這副模樣了？要不是提前被人提點，便是走在大街上遇到，蘇母也不敢認(rèn)了。楚錦瑤端著手站在走廊上，烏發(fā)如云，唇紅齒白，渾身氣度凜凜不可侵犯也，竟然比旁邊地道的侯府小姐還要奪目。蘇母驚訝之余還覺得吃味，見到別的貴人，再怎樣富貴蘇母也不敢起其他心思，可是看到從小呼喝的楚錦瑤也變成這樣，就讓人很難接受了。

    蘇母打量了一圈，發(fā)現(xiàn)除了幾個姑娘們面露驚異，最中央的那位王妃一點異色都沒有。也是，人家畢竟是郡王府的娘娘，什么沒見過，一個繡莊而已，說不定郡王妃還覺得莫名其妙呢。

    蘇母再加把勁，說道：“姑娘們名下有一間鋪面不足為奇，那你們可知這鋪面是什么來路？”

    “來路？”三姑娘站在人群里，忍不住偷偷地說，“還能是什么來路，不是祖母和父親給的嗎？”

    蘇母耳朵尖聽到了，她夸張地?fù)u頭，說道：“并不是。這鋪面不是侯府各位老爺?shù)漠a(chǎn)業(yè)，繡莊真正的掌柜姓魏，和侯府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個繡莊，是魏大掌柜白白讓五姑娘入股的?！?/br>
    楚老夫人聽了半天，卻聽了一耳朵這種愚昧說辭，她冷笑一聲，說道：“我還道是什么，原來就是這些。不瞞郡王妃說，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他們家掌柜每個月給五姑娘分紅，我也知道?！?/br>
    “哦？”郡王妃很是好奇，“分紅不比其他，不是信得過的人根本做不成。為何魏掌柜白白分紅利給五姑娘？”

    “說來話長。”楚老夫人以為這些人就這點道行了，她心里不屑，不甚在意地給郡王妃解釋，“去年五姑娘在街上救了一個孩子，這些東西，都是作為謝禮送來的。”

    楚老夫人有私心，想隱瞞太子交好他們家一事，就將這件事情一語帶過?？ね蹂犜诙校闵鲈S多疑問來。

    她也和店鋪管家打過交道，誰家掌柜會用鋪面分紅做謝禮？這未免也太貴重了，便是有救命之恩也說不過去?？ね蹂牭脤⑿艑⒁桑桨l(fā)覺得長興侯府在搞鬼。

    蘇父局促地站著，他不太會說話，現(xiàn)在更是慫的手腳都沒處放。蘇母很是看不上蘇父這種家里橫的軟腳樣，于是擠開蘇父，自己坐在地上哭天搶地，賣力作態(tài)起來：“我原先也當(dāng)是救命之恩，還暗暗和她爹說五姑娘算是苦盡甘來，也不枉我們養(yǎng)她一場?？墒俏覀冞@幾天來城里探親，竟然聽到鋪面里的伙計說，他們魏掌柜這樣做是學(xué)富家老爺，花千金博美人一笑。魏掌柜這樣做，分明是另有心思呢！”

    楚老夫人的眼皮重重一跳，連忙喝止蘇母：“你個腌臜老婦，你在瞎說些什么？”

    蘇母拍著地假哭：“您不要嫌我說得不好聽，各位貴人奶奶評評理，是不是我說的這樣？要不然，還有誰會割自己家的rou，做這等事情？”

    躲在柱子后面的小丫鬟已經(jīng)按捺不住地和同伴竊竊私語起來，郡王妃心里一咯噔，剛才楚老夫人說的不明不白，現(xiàn)在聽這個瘋婆子一說，似乎還真是這么回事。

    楚老夫人登時大怒，這涉及女子名節(jié)，豈是能瞎說的？她立刻便要下令把這兩個瘋子打出去，蘇母賴皮，躺在地上哭喊起來，一口一個“我可憐的兒?！毖劭呆[得沒樣子，楚錦瑤主動神手按住楚老夫人的胳膊，說道：“祖母，您先讓人下去，我和她說兩句話?！?/br>
    楚老夫人忍著氣，暫時讓顧嬤嬤帶著人在旁邊候著。

    楚錦瑤看向躺著地上撒潑買傻的蘇母，這是養(yǎng)育了她十三年的養(yǎng)母，直到兩年前，她還在喚這兩人為爹娘。楚錦妙的聲音出奇的平靜：“你們空口白牙，可不能隨便誣賴人。你們作踐我的名聲，可有證據(jù)？你們說是聽店里的小伙計說的，可是魏掌柜的閑話，豈是普通小伙計能知道的？你們由著一張嘴，可不是想編排什么就編排什么，現(xiàn)在還來貴客面前鬧事。”

    蘇母一愣，立刻錘著心口叫起屈來：“我養(yǎng)了你十三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你竟然這樣埋汰我。我受苦受累這么多年，寧愿自己吃不飽也有喂你，到最后還要被你倒打一耙。你說我誣賴你，可是魏掌柜就是這種心思，你自己不知道，還能矢口說不是不成？”

    楚錦瑤被堵了個正著，氣道：“你少在這里編排魏家掌柜，你倒是拿出證據(jù)來??！”

    “這男女心思，能拿出什么證據(jù)來？你隨便這個人評理，魏家對你這樣厚待，是不是有這種心思？這還用找證據(jù)嗎！”

    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沒有證據(jù)，也拿不準(zhǔn)憑證，就靠一張嘴，張口就是“我覺得如何如何”，便能無中生有，扯出這等瞎話來。然而可怕的蘇母雖然說話粗鄙，但是確實掐中了女子名聲的軟肋。如今禮教森嚴(yán)，世人對女子的名聲非常苛刻，若是被什么人看上，不小心流傳到外面后，世人不會說男子的不是，只會指責(zé)女子不自重，明明女方什么都沒有做。現(xiàn)在蘇母胡攪蠻纏一通，她拿不出證據(jù)，也拿不出道理，可是落在別人耳朵里，就是楚錦瑤不對。

    毀掉一個女子的名聲實在太簡單了，即便追風(fēng)捕影，空xue來風(fēng)，即便婆家心里更相信女方，可是為了顏面和避嫌，也會和女方退親。

    郡王妃現(xiàn)在便是這樣的想法。

    郡王妃雖然覺得今日這件事蹊蹺，可是他們家是王府，這么高貴的門第，有的是清白女子可挑選，她為什么要找一個不明不白的兒媳婦？這個婆子很可能是瞎說一通，給楚錦瑤潑臟水，但是……萬一呢？

    若今日來的是老王妃，這件事情還有轉(zhuǎn)圜余地，可是郡王妃本就不中意楚錦瑤，現(xiàn)在一聽，立刻改變了主意，覺得此事還需再議。

    楚老夫人一看郡王妃的臉色，當(dāng)時心都涼了。她趕緊示意顧嬤嬤：“滿嘴胡言?？彀阉麄兝鋈?！”

    蘇母躺著地上滿地打滾：“哎呀，要屈打成招了，堂堂侯府敢做不敢認(rèn)……”

    楚錦瑤實在是忍不住了，冷聲喝道：“本就是假的事情，你還打算演戲演多久？你當(dāng)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嗎？”

    “我能有什么心思，我都是為了你好！”

    楚錦瑤冷笑：“還真好意思說，你們恐怕為的是你們親女兒吧?！?/br>
    楚錦妙志滿意得地站在一旁看戲，冷不防楚錦瑤把活燒到她身上。楚錦妙嚇了一跳，連忙道：“你自己洗不干凈，可不要拉我下水。你自己剛才還口口聲聲說要證據(jù)，你現(xiàn)在說話，證據(jù)呢？”

    “你閉嘴吧?！背\瑤非常不客氣地瞥了楚錦妙一眼，說道，“你自己裙子上的墻灰還沒擦干凈呢?！?/br>
    看熱鬧的姑娘們一聽，立刻轉(zhuǎn)頭來看楚錦妙的裙子。三姑娘悄悄撞了撞六姑娘的胳膊，低聲道：“你看那塊，好像確實是蹭上去的?！?/br>
    六姑娘搖搖頭，示意三姑娘不要說話。楚錦妙慌了，她想去看自己的裙擺，但又怕留下把柄，硬生生忍住。她不甘示弱地回嗆道：“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在裙子上蹭了些灰，可是這能說明什么？我甚至都不認(rèn)識他們，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的話，你急著撇清什么呀？”楚錦瑤道，“本來也沒人說你和他們有關(guān)系，是你自己急著跳出來澄清的?！?/br>
    楚老夫人見鬧得實在不成樣子，于是打斷道：“行了，都別說了，這件事具體如何，我會讓人仔細(xì)查，到時候一定給一個公正的說法。”

    三姑娘嗤笑了一聲，顯然對此不以為然。以楚老夫人對楚錦瑤的看重程度，自然會萬般遮掩這件事，查出來的結(jié)果，能信嗎？

    楚老夫人對郡王妃說：“郡王妃到里面坐吧，稍后老身將這件事的始末告訴郡王妃。”

    郡王妃猶豫地點了點頭，她也是當(dāng)家的人，她對楚老夫人所謂的結(jié)果非常信不過?？墒侨嗽诤罡ね蹂趺炊嫉媒o楚老夫人這個顏面，她點頭后，讓人扶著便要回屋了。

    楚老夫人大松一口氣，鬧出這一出的元兇暫且不管，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把郡王妃說通，讓郡王妃同意不計較此事。

    楚老夫人只看重利益，并不在意真相。

    進(jìn)屋前，楊綺霞無意般說道：“五姑娘命真好，有一個這樣護(hù)著她的祖母?！?/br>
    郡王妃聽了之后，臉色越發(fā)淡。

    而蘇父蘇母一看侯府的人要拉他們下去，頓時大喊大叫起來。鋸嘴葫蘆一樣的蘇父忍不住大喊：“我們處于好心來通風(fēng)報信，你們不感激不說，現(xiàn)在還要屈打成招？”

    蘇母更是滿院子打滾，扯著嗓子嚷嚷道：“要給良民動私刑啦，還有沒有王法了！”

    楚錦瑤氣的手抖，她知道今日如果真的讓人把蘇父蘇母拉下去，無論最終結(jié)果是什么，她都說不清了。結(jié)果是壞的，別人會說她活該，結(jié)果是好的，這些人也會陰陽怪氣地說：“是她把告狀的嘴買通了。”

    真是無妄之災(zāi)，楚錦瑤靜靜看著蘇母拙劣又丑態(tài)百出的表演，她閉了閉眼，突然開口對顧嬤嬤說：“嬤嬤您且住手，我問心無愧，有什么話，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就能說明白?！?/br>
    顧嬤嬤勸道：“姑娘，他們就是一群粗鄙的農(nóng)民，您何必屈尊和他們對話？”

    “即便是農(nóng)人，但他們好歹把我拉扯大。擱在以前，我還得叫他們一聲爹娘?！?/br>
    顧嬤嬤一聽這話僵硬了：“姑娘……”

    “嬤嬤不必難受，這就是事實，沒什么不好說的?！背\瑤道，“您先讓開，我和他們說?！?/br>
    顧嬤嬤為難極了，她后退半步，抬頭去看楚老夫人的指示。

    而楚錦瑤已經(jīng)站在蘇母面前，蘇母本來躺在地上撒潑，等楚錦瑤站到前面后，蘇母躺著而楚錦瑤站著，蘇母臉皮再厚也熬不住，翻身訕訕地從地上爬起來了。

    楚錦瑤面對著蘇母，說道：“從前我稱呼你為一聲母親，所以你無論對我做什么，我都忍了，等后來回到侯府，我念在你們的養(yǎng)育之恩上，也沒和任何人說。可是，我把你們當(dāng)長輩敬重，你們卻一心想讓我死?！?/br>
    蘇母聽了就要嚷嚷，楚錦瑤沒給她這個機(jī)會，繼續(xù)說道：“小時候你是如何對我的，你還記得吧？數(shù)九隆冬，你讓我去河邊洗衣服，jiejie偷偷給我端來熱水，被你看到后，你當(dāng)著我的面一腳踹翻，還罰我一天不準(zhǔn)吃飯。你讓我天沒亮就去山上撿柴火，等我撿回來之后，你卻一腳踢散，還罵我好吃懶做，而蘇盛在床上一睡一整天，你卻瞎了一樣看不見?！?/br>
    楚錦瑤說著就有些哽咽，她深吸一口氣忍住，嘲諷地看著蘇母：“對了，今天你們來辦這么大的事情，蘇盛怎么沒來？你們一定覺得蘇盛是要考功名的人，不能拋頭露面，不能來別人家做這些地痞無賴的勾當(dāng)。你們從小偏心，對我非打即罵，我認(rèn)了，誰讓我是個女孩呢？可是我現(xiàn)在才知道，你們并不是對所有女孩都這樣殘酷，是只對我這樣！你們一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們家的女兒，所以隨便給口飯吃都覺得是恩惠，沒折磨死都算是行善?？墒?，你們這樣折磨我的時候，你們的親生女兒在侯府了過的是什么日子？她錦衣玉食，奴仆如云，我的父母親人是真的把她當(dāng)女兒疼！”

    玲瓏聽著難受，含淚喚道：“姑娘……”一旁的楚老夫人聽了怒不可遏：“他們竟敢這樣對你？”

    楚錦瑤終于把憋了好些年的心里話都說了出來，她沒有理會外人，繼續(xù)說：“當(dāng)初是你們蓄意把我換走，想讓你們的女兒過好日子，后來若不是我父親做主，我這一輩子都會被你們蒙在鼓里。既然父親把我找回來了，那人往前看，我也沒打算計較過去的事情?？墒?，現(xiàn)在你們的女兒已經(jīng)過上了富貴日子，她還是長興侯府的四小姐，你們還要怎樣？為什么還要跳出來毀了我的生活，我欠你們嗎？”

    院子里已經(jīng)有人聽不過去，扭過頭不忍再聽，就連郡王府的人都面露不忍。對于這些腳踩不到地面的貴夫人來說，她們哪里能想到底層的惡意會可怕到什么程度。旁邊的人聽著都覺得心絞痛，而楚錦瑤這個當(dāng)事人卻平靜的很。她的委屈和難受，早就消磨完了。

    蘇父和蘇母被楚錦瑤當(dāng)面對質(zhì)，被問得連連后退，一句話都說不上來。而這并沒有完，算以前的老賬有什么用，這些痛苦已經(jīng)過去了，楚錦瑤真正要和他們算的，是現(xiàn)在這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