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況且,暢和園常年空置,一旦楚錦瑤搬過去,她就是園里唯一的主子,廚房等全部圍著她轉(zhuǎn),要什么東西下人立刻就能送過來,簡直是養(yǎng)胎的絕佳地點。這樣做一舉數(shù)得,確實是個好辦法。 但是這個辦法卻有一點不好,楚錦瑤去暢和園當然沒問題,可是,秦沂呢? 秦沂看著楚錦瑤的神情,以為她不敢一個人出去住,于是勸慰道:“沒事,我會派人和你一起去。若是你一個人無聊,我讓單廣幾個送他們的夫人過去陪你?!?/br> “不必了,你若開口,單將軍當然不會有什么異議,但是讓人家夫妻分開也不好。”楚錦瑤說,“我叫我jiejie和娘家姐妹過來陪我就夠了?!?/br> 這倒也是,外臣的夫人終歸沒有自己人盡心,既然楚錦瑤這樣說,秦沂也都由著她。秦沂說完之后,卻看見楚錦瑤還是不太高興的樣子,秦沂略有些奇怪:“怎么了,為什么看你還是不太放心?” 既然秦沂問到了,楚錦瑤索性半真半假地開玩笑:“暢和園是出名的好地方,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其實我是不放心殿下你?!?/br> 秦沂停頓了一下,瞬息之間就想明白了。他也看著楚錦瑤笑:“不放心什么?” “自然是不放心殿下身邊的宮女,擔心她們玩忽職守,也擔心她們記不清東西放哪兒,讓殿下著涼受寒?!背\瑤輕輕哼了一聲,酸味十足,“不如殿下以為是什么?” 秦沂忍住笑,說:“原來太子妃想得這么久遠,我還打算讓你把女官和宮女全部帶走,這樣看來是我多慮了?!?/br> “好啊。”楚錦瑤故意說,“如果殿下不嫌不方便,那我就把東宮的女人全帶走,到時候殿下后悔了可別怨懟我?!?/br> 秦沂難得見楚錦瑤這樣明顯的吃醋形態(tài),但是聽到后面,他卻不喜歡這種不吉祥的話,即便只是個假設(shè)。 “不許再說這種話,說多了不吉利?!?/br> 楚錦瑤聽了之后挑眉:“殿下竟然是這種迷信的人?” “我不是。”秦沂笑著看楚錦瑤,笑容淺淡,但眼神深處卻有一種危險,“但是我不想聽,即便假設(shè)也不行?!?/br> 本來有點生氣的楚錦瑤心里莫名舒服了許多,但是別以為這樣就能把方才的話題糊弄過去,楚錦瑤依然清晰地記著他們本來在談宮女的事:“莫說我不可能把全宮的女子都帶走,即便我真的做出這等事,慈慶宮外面就沒女人了不成?只要殿下真的有心,我把人全部帶走如何,一個人都不帶又能如何?” “我這還什么都沒做呢,你都已經(jīng)快給我定罪了?!鼻匾适Γ种赣钟行┌W,本來想揉楚錦瑤的頭發(fā),但是想到她現(xiàn)在不同以往,到底忍住了,“錦瑤,她們于我不過宮人女子,而你卻是我的妻子,肚子里懷著我唯一的子嗣,日后也會是我其他幾個兒女的母親。別的男人或許沉迷于一時的新鮮和美色,但是我不一樣,如果這些微不足道的女子可能導致你與我離心,那我為何要做這種因小失大,明顯弊大于利的事情?” 秦沂摩挲著楚錦瑤的手心,在這個地方,當初曾被散落的木架劃出一道傷口,他現(xiàn)在都記得鮮血涌出那刻的模樣。那時他身受重傷,精神上還在經(jīng)歷從皇城到邊關(guān)的落差,如果不是遇到了楚錦瑤,秦沂未必能那樣順暢地度過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轉(zhuǎn)折。后來秦沂能及時回到自己身體,挽回邊關(guān)形勢,概是因為楚錦瑤涌出的那一股鮮血。 一想起這個秦沂又想罵湯信義,雖然某種程度上,湯信義是奉了他的命令,并且也確實推動了秦沂歸位。再說上行下效,秦沂自己就是跋扈的主,怎么可能不知道東宮近臣在外面是什么德行,但是無論怎么說,仗勢欺人欺到楚錦瑤頭上來,就是不行。 秦沂突然又想找由頭罰湯信義一頓。 秦沂現(xiàn)在都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受傷會寄托在楚錦瑤的玉佩里,一切巧合的仿佛是人為安排。秦沂這種個性極強、最討厭被人強迫的人卻對這種“巧合”并不反感,如果真是人為安排,那他的玉佩是母親文孝皇后親自求來的,楚錦瑤的玉佩也是一出生就佩戴,或許,這便是上天的意思吧。 所以楚錦瑤對秦沂的意義,遠比她自己以為的要重要許多。而且孩子不過是楚錦瑤的附屬,秦沂這樣關(guān)心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并不是因為這是自己的嫡長子或者嫡長女,而是因為他在楚錦瑤的肚子里。 因此,楚錦瑤的擔憂其實都是多余的,天底下的女子在秦沂眼中沒什么差別,但是楚錦瑤卻只有一個。以楚錦瑤這么軸的性格,一旦真的傷了心,以后做什么都挽回不了,趙氏就是最好的例子。秦沂親眼看著楚錦瑤和趙氏如何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他爭權(quán)奪利這么多年,怎么會重蹈別人的覆轍。 秦沂的話理智到無情,完全站在一個政治家的角度上談利弊,但是楚錦瑤想了想,竟然毫無障礙地接受了。秦沂他就是這種人,如果他說了一通rou麻又感人的話,楚錦瑤反而要懷疑他是不是欲蓋彌彰。 女人的脾氣就是六月的天,楚錦瑤一直堅信自己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可是事實證明,俗語能流傳下來就是有道理的。莫名其妙生氣的楚錦瑤又被莫名其妙地哄好,她心里已經(jīng)放心了,但場面總還要裝一裝的:“殿下當真不介意?我父親尚且有通房寵妾數(shù)幾,我自入宮來就不給你安排人,現(xiàn)在都懷孕了,沒法伺候你,過幾日還要去行宮,若我還是冥頑不靈,是不是有失為妻之道?” “什么叫為妻之道?” 楚錦瑤頓了一下,長輩和女戒一直在說為妻之道,□□天下女子做一個好妻子,可是,什么才是好,什么才是道? 看楚錦瑤明白了,秦沂笑了點了下她的額頭:“我們才是夫妻,我覺得像我們這樣相處,就很好?!?/br> “如果別人說我怎么辦?” “有誰敢說你,你把名單記下,直接遞到我這里來。” 楚錦瑤噗嗤笑了:“殿下,你這就公私不分、偏聽偏信了。” 秦沂也理直氣壯得很:“他們敢議論你,本就是活該?!?/br> . 下定主意去暢和園后,之后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秦沂提出要送楚錦瑤去給大齊后誦經(jīng),皇帝看出來誦經(jīng)是假,躲避后宮是非才是真,但是這也是皇帝的親孫,皇帝沒怎么追問,就允了。 太子妃去暢和園給文孝皇后祈福,這自然是一項大事,暢和園的宮人奴婢立刻緊繃神經(jīng),園內(nèi)外的土也被掘出三尺,錦衣衛(wèi)再三探查,確保此地絕對安全后,楚錦瑤的車架才從東宮出發(fā)。 楚錦嫻陪著楚錦瑤一起去暢和園小住,車架上,楚錦嫻看著楚錦瑤莫名感慨:“你也真是膽子大。你現(xiàn)在還懷著孕,就這樣自己跑出來了?太子一個人在宮里無人照看且不說,留下的那些宮女,信得過嗎?” “他若是想,無論我做什么都沒用,他若是不想,那些宮女手段通天也翻不出他的掌控。所以,關(guān)鍵并不在我。”楚錦瑤看得分明,若是男人想偷腥,妻子便是把男人栓腰帶上也看不住,楚錦瑤在不在東宮沒什么差別,既然如此,還不如安心養(yǎng)胎,別給自己找罪受。 楚錦嫻想想也是,子嗣才是女子立身之本,只要有了孩子,得不得寵也就不重要了。暢和園坐落在西郊,這一帶盡是皇親國戚、文人墨客的私苑離園,其中不乏名園,可是在暢和園面前,前面這些全部加起來也不算什么。 楚錦瑤也是第一次來暢和園,前面的這些宮殿雖然宏偉,但都是不住人的,她住在后面的云涯殿。楚錦嫻和楚錦瑤雖為姐妹,但畢竟已經(jīng)雙雙成親,所以她帶著兒子住在澹寧居。 楚錦嫻這一路走來,僅是路上所見就足以讓她嘆為觀止:“不愧是皇家園林,見了這里,才知道我之前看過的別苑不過是一個小莊子罷了。” “這還僅是前面的宮殿呢,這一帶仿照宮廷,到了后面便是花園,足有宮殿區(qū)的五六倍大,光湖泊就有四個。等安頓好了,我們帶著路哥兒去后面看看。”楚錦瑤說著就俯身去逗路哥兒,“路哥兒,五姨帶你去游園,你說好不好?” 楚錦嫻過來陪楚錦瑤小住,當然把自己兒子趙路也帶過來了。楚錦瑤有孕,如今正是對小孩子母愛泛濫的時候,路哥兒也不怕生,這兩人倒相處得極好。 楚錦嫻笑了笑,任由楚錦瑤逗孩子,唯獨在楚錦瑤抱孩子的時候提醒她:“你小心些,你如今月份淺,當心傷到肚子里的孩子?!?/br> “我知道?!背\瑤對孩子十分上心,不用楚錦嫻說,她自己行動時就足夠謹慎了。 . 楚錦瑤搬到暢和園后,每日要做的無非是和jiejie閑話,去看路哥兒,等天氣好的時候還能去后面的花園散心,真是事事順心,都不用請?zhí)t(yī),楚錦瑤都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好了許多。 一日午后,路哥兒睡著了,楚錦瑤和楚錦嫻坐在暖融融的日光下,兩人一邊照看路哥兒,一邊低聲說話。楚錦瑤想起長興侯府的事,低聲問楚錦嫻:“jiejie,上次二嫂說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樣了?” “這件事情啊?!背\嫻抿了抿嘴,神情突然變得奇怪,“這就說來話長了,也難怪二弟不敢讓家里知道這件事。” 第112章 把她送走 楚錦瑤看著楚錦嫻的神情很奇怪,她不知為何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怎么個說來話長法?” 等楚錦嫻點到而止地說完后,楚錦瑤算是明白為什么楚錦嫻的表情那樣意味深長,而二少爺又為什么不敢讓家里知道。 哪里是不敢讓家里知道,分明是不敢讓她知道! 楚錦嫻自說完后就仔細地看著楚錦瑤表情,發(fā)現(xiàn)她神色如常,看不出情緒,楚錦嫻趕緊提醒道:“你現(xiàn)在有孕在身,可不值得為她生氣,千萬別把自己氣壞了?!?/br> “我知道?!背\瑤以為自己會生氣,可是事實上她卻很平靜,這種平靜幾乎都把她自己嚇到了。她低頭去看酣睡的路哥兒,小家伙即使在睡夢都含著手,生怕別人和他搶一樣。看著路哥兒,楚錦瑤心緒漸漸清明,也想好了接下來要怎么做。 二少爺賬面上突然消失了大筆銀錢,前段時間還時常偷偷出門,去向不明,段瑩華據(jù)此懷疑二少爺在外面養(yǎng)了外室實在正常。事實上,二少爺確實在外面置辦了私房,但是養(yǎng)的卻不是外室,而是另一個嬌客。 能讓向來和善的二少爺寧愿被人背后說道,甚至不惜和正妻起嫌隙的女子,還能有誰,只能是曾經(jīng)的四小姐,真正和二少爺從小長大的meimei,楚錦妙。 楚錦瑤再想起這個曾帶給她許多不公和壓力的名字,心情竟然意外的平靜,只是在心底里輕輕哦了一聲,原來是她啊。 楚錦妙就像是她十三歲攀比意識最強烈的那段時間遇到的一個小山丘,這個人看似什么都比楚錦瑤好,搶走了她的身份、父母、家族地位,還舉止優(yōu)雅、出口成章,明明是個卑劣的偷竊者,站在臺階上時卻比楚錦瑤這個正主還要理直氣壯。十三歲的楚錦瑤會在意,剛剛踏入富貴階層的楚錦瑤會在意,但是太子妃楚錦瑤早就不在意了。 說白了,楚錦妙也不過是一個跳梁小丑。在太原府時楚錦瑤沒見識,被唬住就罷了,但是自從進入京城,真正家世顯貴、手腕高超的貴女楚錦瑤見了不知多少,楚錦妙在這些人面前立刻原形畢現(xiàn),也不過是一個花架子罷了。后來楚錦瑤入宮,她和那一堆宮廷勝利者打了那么久交道,如今即便是京城土生土長的豪門閨秀,站在楚錦瑤面前都顯得單薄又天真,更別說早早掉隊的楚錦妙了。 所以說二少爺幾人實在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楚錦瑤聽到楚錦妙這個名字,并不會像他們以為的那樣生氣、憤怒、有危機感,她頂多覺得有些麻煩罷了。 二少爺在外面置了私產(chǎn),還金屋藏嬌藏起了曾經(jīng)的“meimei”,若是被秦沂的政敵知道,這對東宮的名聲不太好。 這才是楚錦瑤真正考慮的事情。至于楚錦妙這個人,她是誰?哪里來的自信能影響太子妃的心情? 楚錦嫻一直盯著楚錦瑤,她再三確認,發(fā)現(xiàn)楚錦瑤的表情是真的不在意,她吃驚了一下后,很快哂然一笑:“是我自作多情了。也是,你如今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怎么會在意這些?!?/br> 楚錦瑤笑了笑,心里說了句未必。長興侯府真的沒人知道這件事嗎?楚老夫人不好說,但是趙氏一定知道,要不然段瑩華也不至于走投無路,跑來和楚錦瑤告狀。只能說趙氏和二少爺自作聰明,他們因為不信任妄圖瞞住段瑩華,結(jié)果反而被段瑩華捅到楚錦瑤這里。要是早早和屋里人通好氣,何至于被他們心中的大魔王楚錦瑤知道啊。 楚錦瑤不介意楚錦妙,但是她介意長興侯府這種妄圖隱瞞的做法。楚錦瑤心中微惱,看來她實在是太和善,也太給長興侯府體面了,竟然給他們一種可以騙她的錯覺。 但是楚錦瑤心里生氣歸生氣,臉上卻一點也沒有顯示出來。喜怒不形于色是宮里的生存之道,再說,楚錦瑤也不能在楚錦嫻面前擺臉色。二少爺刻意瞞著,楚錦嫻既然能得知楚錦妙的存在,想必二少爺和楚錦嫻說了實話,恐怕還說過讓楚錦嫻保密呢。但是楚錦嫻還是告訴楚錦瑤了,楚錦瑤心里不失松了口氣,還好,家里至少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邊。 楚錦嫻說完之后,兩人都沒有再提這個話題,心照不宣地說起其他事情。楚錦嫻想到一會要發(fā)生的事情,心里默默搖了搖頭。 自從楚錦瑤搬到暢和園后,外命婦前來走動方便了許多。以前見楚錦瑤一面得穿著朝服,先在宮門遞牌子,宮里允了才能進去,即使進了宮也有諸多禁忌。但是現(xiàn)在不同,想拜見太子妃,直接送帖子就行了。所以自從楚錦瑤入住暢和園,門房的拜帖像雪片一樣飛來,但是楚錦瑤畢竟是擔著“給文孝皇后誦經(jīng)祈?!边@個名頭出來的,她總得做做樣子。正好楚錦瑤也懶得見這些人,便一概以禮佛之名推拒。 但是長興侯府卻不在這個拒見名單里,楚家女眷盯著眾多人家忌恨的目光,三天兩頭往暢和園跑,今日下午便是提前說好的。 楚錦嫻能過來陪太子妃小住,不知道有多少人暗自眼紅。同住皇家園林,每日享受最金貴的飲食用度不說,最重要的是能和太子妃朝夕共處,這得有多少隱形的好處??!楚錦嫻提出要帶著路哥兒去暢和園,趙家人忙不迭應(yīng)了,他們巴不得讓太子妃多抱一抱路哥兒呢。楚錦嫻的婆婆甚至還動起了心思,想讓楚錦嫻帶著自己娘家侄女、小侄子一起去,太子妃在暢和園,說不定太子也會偶爾過去,萬一遇到了那就是造化。 楚錦嫻動身前,不知接到多少這種明里暗里的打探,可惜這些人也只是想想罷了,楚錦嫻看著端莊溫柔,其實比楚錦瑤冷淡的多,跟她談情面,想都別想。 眼看大姑奶奶有了這種待遇,長興侯府也沒少提讓下面幾個姑娘來陪楚錦瑤打發(fā)時間。今日幾位夫人便各懷心思地下了車,一路上幾房人彼此防備,但是到了云涯殿,她們一下又都熱情起來:“給太子妃請安?!?/br> 楚錦瑤目光淡淡地掃過趙氏、閻氏身后一看就精心打扮過的姑娘,又看了另外幾位族嬸母一眼,輕聲道:“母親、嬸母和幾位meimei都起來吧?!?/br> 楚家的太太們隱約覺得太子妃今日冷淡的過了頭,但是她們沒有多想,只以為自己聽錯了。閻氏熱情地和楚錦嫻打招呼:“大姑奶奶也在啊,呦,幾天不見,路哥兒又長壯了。” 楚錦嫻對此只是笑了笑,起身抱著路哥兒到偏屋:“他快要醒了,每次醒來總要鬧人,你們先聊,我抱著路哥兒到隔壁避一避?!?/br> 趙氏自矜地點了點頭,并沒有察覺出什么。事實上她內(nèi)心里還有些激蕩,失而復得的狂喜和害怕揪扯著她,尤其現(xiàn)在楚錦瑤還坐在對面,趙氏難免有些心不在焉。 閻氏一如既往地自來熟:“路哥兒長得真快,一看就是吃得好。家里幾個姑娘時常念叨太子妃和路哥兒呢,你們姐妹之間難得相聚,若是能多處幾天就更好了。八姑娘,還不過來給你五姐請安?!?/br> 八姑娘是長興侯的庶女,楚錦瑤正兒八經(jīng)的親meimei,因為這個緣故,八姑娘即使是個庶出,在京中也無人敢怠慢。八姑娘眼看也到了定親的年紀,而楚錦瑤正好住在宮外,長興侯府便有意讓楚錦瑤把八姑娘收在身邊,給八姑娘抬一抬身價,日后說親能更高一層。 楚錦瑤見話里話外,這些人已經(jīng)把事情定下了,楚錦瑤在他們心里就這樣好說話。楚錦瑤事到臨頭反而平靜下來,她甚至輕輕笑了笑,問:“八姑娘在府里住的好好的,為何想來我這里?” 這話說的,閻氏笑而不語,趙氏也說:“她是你的親meimei,左右你和嫻兒住在這里也空蕩,不如讓小八過來陪你們,反正也不差什么。” 吃皇家的,住皇家的,以后回府還能得一大筆賞賜,可不是不差什么。 楚錦瑤心中已經(jīng)非常不悅,背地里瞞著她,現(xiàn)在還想借她的光,總有人特別會想。既然想借著她給家里姑娘說好親事,那就不要收留楚錦妙惡心她。但是宮廷生活已經(jīng)教給楚錦瑤,越是生氣,越要不動聲色。 所以楚錦瑤很平靜地放下茶杯,問段瑩華:“二嫂,這幾日二哥還時常往外跑嗎?” 段瑩華的臉色立刻尷尬了一下,前幾日楚錦嫻的夫婿趙大爺問到二少爺頭上,二少爺實在推脫不過去,便一五一十地說了,段瑩華也是因此得知了此事原委。然而知道真相之后,段瑩華反而越發(fā)為難了。其實這件事段瑩華覺得自家做的不厚道,她都替太子妃抱不平,可是……段瑩華偷偷瞄了眼趙氏,只能嘆口氣,低頭不語。 太子妃既然這樣問了,能說明什么,一切都露餡了唄。 趙氏的臉色一變,她心生緊張,不由板住臉:“你這叫問的什么話,哪有meimei過問兄長之事的。” “都這種時候,還想藏著掖著?!背\瑤笑了一聲,聲音平靜中滲出絲絲冷意來,“二哥究竟出去做什么,真當我不知道嗎?” 閻氏見事不對,臉色又急又懵:“太子妃,你們在說什么?二少爺怎么了?” 楚錦瑤沒有理會,而是直接問:“祖母知道嗎?” 趙氏沉著臉不說話,段瑩華只能出面回話:“老夫人并不知道?!?/br> 也是,楚老夫人那種冷漠勢利的人,既然之前能把養(yǎng)了十三年的孫女送走,那么送第二次又何妨?也就是說,這是二少爺和趙氏的主意了。楚錦瑤猜測,多半是二少爺發(fā)現(xiàn)楚錦妙,多次接濟,但并沒有想怎么著,提出將楚錦妙接到京城并且偷偷養(yǎng)起來的,必然是趙氏的主意。 后面證明楚錦瑤的猜測和事實所差無幾。楚錦瑤輕輕應(yīng)了一聲,說:“既然祖母不知道,那這就是夫人的意思了?” 這話段瑩華不敢接,趙氏實在忍無可忍,帶著些不悅說道:“妙兒她在蘇家吃了許多苦,你沒見著她的模樣,整個人被磋磨的不成樣子。阿彌陀佛,真是造孽。左右不過是些銀錢罷了,只要能讓她過的好些,也算是行善積德,全了我這個母親對她的念想。”說到這里趙氏恨恨地罵:“早知道這兩個刁民敢這樣對待妙兒,當初將該讓他們死在錦衣衛(wèi)。” 閻氏聽到這里簡直震驚了:“你說什么,妙兒?莫非你說的是四姑娘,楚錦妙?” 楚錦瑤撇動著熱茶不說話,趙氏神色坦然,而段瑩華別過視線,不肯和閻氏對視。看到這些人的表現(xiàn),閻氏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看著趙氏的眼神,簡直像在看什么稀奇生物。 “大嫂,你真是……”閻氏都找不到合適的詞,她們二房都盼著太子妃好,可是太子妃的本家,大房這些人就干了些這?閻氏真是不平衡極了,大房要是真不愿意,干脆把太子妃這個閨女分給她們二房唄。楚錦瑤如果是閻氏自己的閨女,閻氏能樂得上天??墒谴蠓慷荚诟墒裁矗家呀?jīng)送走的人,又接回來礙太子妃的眼? “我本以為母親對誰都是一片菩薩心腸,沒想到,母親也有狠絕的時候,竟然能說出該讓他們死在錦衣衛(wèi)這種話?!背\瑤沒胃口喝茶,撇了撇茶葉就又放回原處,“母親不忍心看曾經(jīng)的女兒受苦,我可以理解,但是這世上的事不是這樣說的。這么久了,侯府送給她的銀錢已經(jīng)足夠她活一輩子了吧,我楚家對她已經(jīng)仁至義盡,送走吧。” “你說什么,送走?”趙氏聽到這句話,驚得幾乎站了起來,她又氣又怒,說道,“你已經(jīng)是太子妃了,妙兒根本不能妨礙到你,你為什么還要趕盡殺絕,非要讓她過苦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