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王氏被嚇得連連打嗝,哭也哭不出來了。 歐陽鴻義便問歐陽昱,“怎么回事?” _ 歐陽昱拱了拱手,“父親,我們昨日剛到了港城,瑯瑯就救下了一位小娘子。后來我們才知道,這位小娘子就是長風沒有過門的妻室……”歐陽昱簡單地說了一下來龍去脈,“我沒有想到長風居然在定親之后,還跟妻妹不清不楚;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出事,他居然就因為嫌棄人家相貌平平,就袖手旁觀;明知妻妹心思狠毒,居然因為美色還答應換親的荒唐提議;被我阻止后,口出狂言,要讓他七叔替他抄家滅族。我都不知道,我們歐陽家居然還有這樣的子孫?!?/br> 這么一說,眾人紛紛側(cè)目。品性不好,干點風流下流的事情,如若是你情我愿,沒有礙著別人的事,大家也只當笑話講了??墒菤W陽長風這樣作為,這以后就是個妥妥的寵妾滅妻的角色啊!而且,他還觸了歐陽鴻義的逆鱗,絕不容許歐陽家的子弟仗著歐陽家的軍功出去耀武揚威欺負人。 歐陽鴻義向來瞧不上孔孟之道,不喜歡把那一套掛在嘴上。你看誰不順眼,要收拾誰,可以。只要你拳頭硬、心眼夠使,你隨便;但是誰要是敢往歐陽家世代若干的性命換來的榮耀上抹黑,哼哼,老子不介意抽空來親自來收拾你。他聽歐陽昱這么一說,臉色一沉,“可有這事?” 王氏立刻跳了起來,“當……當然沒有。我家長風乖巧懂事,孝順聽話,怎么可能干出這樣的事情來。七叔,我知道你如今出息了,可是我家長風礙著你哪條道了。這么多年,可有沾過你的光,用過你的銀子,吃過你家一口飯?你這么多年都沒見過他,一見他就把他打個半死不說,還往他身上丟這樣惡毒的名聲,你,你是要逼死我們母子,對嗎?我,我,不活了。我今兒就吊死在你家門口,讓這世上人評評理……” 歐陽昱有些惱火,帶著瑯瑯剛進門,就遇到這種糟心事,可偏偏遇到王氏這樣的人。其實要制住王氏也簡單,就是捏住她的命門歐陽長風,可是歐陽長風才被他抽過,再抽一頓,那可是真的要出人命了。 晏四嫂子最煩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她頭一抬,就要開口收拾王氏??墒峭饷嬗謥砣肆耍坝H家母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大家來評評理啊~” 歐陽鴻義一張帥爹臉黑成了鍋底,老子不發(fā)威,你們還真當我立地成佛了,我兒媳婦剛進門,你們就來丟我的臉。評理?要不要我把縣令給你們喊來? 可是來人根本不去看他的黑臉,那哭功,跟王氏有得一拼了。 “親家母啊,你今日要是不給我們家露兒一個說法,我就吊死在你家門前,讓這世上人評評道理……” 眾人:這臺詞好耳熟! 王氏心中暗喜,她正覺得勢單力薄呢,這是哪里來的天降神兵,跟她一起來找歐陽鴻義家的麻煩,正好連個手……噫,這婆娘看起來好眼熟,怎的直奔她來了呢?哎,這不是親家母錢夫人嗎? 錢夫人那眼睛也不知道抹了什么,淚水跟山水似的,嘩嘩的就下來了,“親家,你家長風當時可是答應的好好的,說是蕓兒進門后,就把露兒也娶進來,兩邊一樣大??墒侨缃裼H事說沒就沒了,我家露兒的名節(jié)都毀在他手里了,今日,你家無論如何也得給露兒一個交代?!?/br> 王氏先是發(fā)懵,繼而立刻就毛了,嗖地一下子就從地上竄了起來,“胡說八道,我家長風怎么可能是這種人?” 錢夫人也不是好惹的。 昨天歐陽昱一出面,就把她娘兒倆的美夢給碾碎了。歐陽昱一頓鞭子,把歐陽長風抽得人事不知,還敲鑼打鼓地拉出去丟人顯眼,名正言順地把人領走了。錢蕓到底還年輕,心不夠狠,也沒把她娘兒倆怎么著,就跟著錢父回家了。錢夫人和錢露兒抱頭痛哭了半天,思前想后,要是歐陽昱給錢露兒的這幾句評價流露了出去,錢露兒以后就根本沒法嫁到好人家。就算嫁出去,也不會有好日子過。而且就算歐陽昱不說,錢蕓被她們?nèi)绱讼莺?,還不能隔三差五到處說一說怎的?所以這事兒鐵定是紙包不住火的。預期坐以待斃,還不如拼死一搏。 錢夫人往地上一癱,嚎啕大哭,“我家露兒清清白白的一個姑娘,要不是你家長風每回過去言語勾搭、動手動腳的撩撥,她一個小姑娘家家,哪里會起哪樣魔怔的念頭走了歪路。如今,你家七爺名義上教訓侄兒,可是你們都是一家子,那鞭子不過是抽著嚇人罷了,我就不信能抽死他??墒俏壹衣秲涸趺崔k?便宜也被他沾了,名聲也被他毀了,難不成你就準備當什么事兒都沒了?” 王氏氣炸了,“你胡說,我家長風向來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就算是……有點什么,肯定也是你家露兒勾引他的。” “我呸。就你家歐陽長風還規(guī)規(guī)矩矩,他如果是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她又怎么會把錢蕓嫁給他!而且要不是歐陽昱如今權(quán)勢炙手可熱,她也不會琢磨要讓露兒嫁給這個浪蕩貨。錢夫人差點兒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她收口極快,借了一個從地上爬起來的動作,就掩飾了自己的差點兒失言的細節(jié),“他如果是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這漁陽城里就沒有一個爛人了?!?/br> 王氏撲上去就要撕錢夫人的嘴,可是晏四嫂子最煩她平日里作張拿喬那一套,自家人不好意思下她的臉面,可是如今難得有人肯這么下力氣的踩她面子,晏四家巴不得讓她聽聽她到底養(yǎng)了個什么好兒子呢!于是一把左住了王氏肩頭的衣服,把她生生的摁在了椅子上,“這位倒是不妨說來聽聽,長風到底在外頭做了什么事情?” 錢夫人今日本來就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念頭來的,聞言絲毫不客氣,將歐陽長風扁得一文不值,“你當你家歐陽長風是個寶,可漁陽城乃至這東海郡,誰人不知他不過是你養(yǎng)出來的一個草包。你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我就問你,他可有認認真真讀過一天的書?去年過節(jié),他上我們家送禮,正好我家宴客,席間都是有頭面的人,便請他吟詩一首,你可知道他吟的是什么?什么……此緣此樂真無比,獨步風流第一科。前面那些臟話我都不好意思說,氣得我家老爺臉都白了,還得說他喝多了給他圓場子?!?/br> “你胡說!”王氏尖聲大叫。 “我胡說?”錢夫人冷笑,“他送給我家露兒的那些yin詩艷詞我都給他好好收著呢。你敢說不是他寫的,我就給你貼遍了東???,讓人看看到底是不是他的手筆?!?/br> 聽到這里,陸瑯瑯恨不得拍手叫好,就差了一盤瓜子。 第119章 算賬 雖說歐陽長風是歐陽一族的子弟,他要是丟臉,歐陽全族面子都不好看,可是看著王氏被錢夫人這么狠懟,不知怎的,在場人人心里都痛快。 王氏卻心里發(fā)慌了。她識得幾個字,看家中的賬本還行,但是寫詩,難道不是字數(shù)一樣、聽起來好聽就行了嗎?剛才錢夫人說的那兩句是個什么意思?她眼睛往堂上幾位學識還不錯的族人臉上望去,無一例外,不是青的就是黑色,瞪著她吹胡子瞪眼,沒有一個有好臉色的。 王氏強撐著,“我們歐陽家又不是讀書的門第,就算他書讀的不好,那又如何?只要馬背上的功夫……” “我呸,他還馬背上的功夫,他那功夫全施展在花樓里那些女人的背上了吧。你倒是出去打聽打聽,你那好兒子,在東海港城,可是有著花樓狀元的美稱呢。煙花之地的名聲倒是挺響亮的,懲惡鋤jian的事,莫說我孤陋寡聞,你這個當親娘的,倒是說來一件聽一聽?” 王氏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只有干瞪眼睛的份兒。 歐陽鴻義氣不打一出來,“去把長風給我?guī)н^來?!?/br> 王氏大喊,“不行,他都被打成那樣了……” 歐陽鴻義道,“像這樣的不肖子弟,就是當場打死了又如何?” 王氏大哭起來,“歐陽照啊,你在地下睜開眼睛看看啊,我含辛茹苦把兒子養(yǎng)到這么大……” “就養(yǎng)出這么個五毒俱全的浪蕩子,這就是你的功勞?照哥兒要是泉下有知,只怕恨不得能親手掐死你?!弊彘L歐陽顯氣得要命,“讓人把歐陽長風抬過來,讓他親耳聽聽?!?/br> 歐陽長風連夜就被送了回來,服了湯藥正在家中睡得昏昏沉沉??墒侵灰妿讉€族人進了房中,將他從床上拎起放在了一副門板上,就抬走了。他本來還昏昏沉沉,這一路上一顛一顛,生生的把他疼醒了。抬他的人見他醒了,便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會兒。 待把他放到了堂中,他這才認出上面坐的是他叔祖歐陽鴻義,而且旁邊還有不少族中的重要人物。 王氏一看見歐陽長風疼了滿臉冷汗,就要張口嚎哭。 歐陽鴻義道,“王氏,你要是再目無尊長,作出失禮的舉動,我就讓人打你軍棍,但是你是女流之輩,又是守寡之人,就讓你兒子替你受了。否則,養(yǎng)這種不孝不悌的東西有何用?” 王氏愣住了,“叔伯,長風可是照哥的唯一骨血。” 歐陽鴻義冷笑道,“原來你就是仗著這個。放心吧,他今日若是被打死在堂上,今日下午我就從善堂里挑一個過繼到照哥的名下,供奉他的香火。族中這么多父母戰(zhàn)死在沙場的孩子,有得是可選的。” 王氏還要再爭辯。 歐陽鴻義冷喝一聲,“打。” 元叔從人群中應聲而出,手持了一根漆得鮮紅的軍棍,啪的一聲抽在了歐陽長風的屁股上。把歐陽長風生生的打得彎了起來。 陸瑯瑯被嚇了一跳,忙看向歐陽昱。歐陽昱卻朝她遞了個眼色,讓她放心。元叔是軍中老手,打板子什么的,再精通不過了。那棍子看著嚇人,其實用的是空心力,最多受些皮rou之苦,要不了人命的,也就嚇嚇王氏和錢氏罷了。 可王氏不知道,這一棍子下去,她心疼的眼前發(fā)黑,一聲尖叫就要出口,耳邊忽聽晏四嫂子說道,“別喊,一喊又是一棍。” 王氏雙手緊緊地捂住嘴巴,眼淚嘩嘩地往下淌,卻是一點聲兒也不敢發(fā)。 歐陽鴻義一個字,就讓堂中恢復了安靜。他閉了閉眼睛,臉上威嚴更盛,“歐陽顯,將他做下的事情說給他聽?!?/br> 歐陽顯雖然是族長,但也是他晚輩,在歐陽鴻義的面前,只有任他差遣的份。于是歐陽顯就站了起來,對著歐陽長風,將歐陽昱和錢夫人的話,給他細細的列了一下。 在這么多的族人面前,把他的臉面一層一層的揭掉,歐陽長風到底還有些羞恥之心。他疼得兩拳緊握,不服氣的開口,“七叔說我不敬尊長,遇事糊涂,貪花好色,我認;可是勾引錢露兒,我是不認的。明明是每次我去她家送節(jié)禮的時候,錢夫人將錢蕓兒支走,只留錢露兒跟我說話。便是那天晚上錢蕓被錢露兒安排的走擄走,也是錢露兒一直纏著我,不讓我去找人,說是錢蕓兒是跟人私奔了,不用去找。” “那你傳給錢露兒的那些詩詞又是怎么回事?”歐陽顯問。 歐陽長風咬牙切齒,“我嫌棄錢蕓兒不漂亮,這是真的。錢露兒一直在我面前挑唆,說錢蕓兒如何不堪,如何欺負她。我憐惜她也是真的??墒抢锩嬗泻芏嗟脑~,都是她找來,說是讓我給她寫了,回去練字用的。” 錢夫人頓時叫罵了起來,“歐陽長風,你這個慫貨。勾引我家女兒的時候,花言巧語,什么都做了。如今竟然把臟水全潑在了我那可憐的女兒的身上。我不活了,我明晚就帶著女兒吊死在你家門前?!?/br> 眾人看好戲的目光全落在了王氏的臉上:你天天掛在嘴邊的臺詞如今被別人搶了,請問有何感想。 昨天還把他夸成了東床快婿,今日就變得狗屎都不如。歐陽長風內(nèi)心屈辱又憤怒,他破罐子破摔地冷笑,“我寧愿娶錢蕓,也不會娶錢露兒。你們就算吊死在我家門前,我也只會丟進亂葬崗喂野狗?!?/br> 錢夫人氣急,“你!”她本來想著歐陽家要顏面,必然要將此事壓下去,就是錢露兒嫁不進來,如果鬧一場,能逼著歐陽家閉口不談,那么錢露兒的名聲最起碼不會太糟糕。可是這個混不吝,根本不吃這一套。她還要開口,陸瑯瑯插話了。 “爹,當時擄走錢蕓的那些潑皮如今都在東海港城的大牢里關(guān)著呢。不過當時他們都交代了,可是錢露兒買通他們擄人的,難道這個不犯法嗎?” “誰說不犯法?”歐陽鴻義望著陸瑯瑯一臉的慈愛,一副生怕嚇壞了小兒媳的模樣,“諸略人、略賣人為奴婢者,絞;為部曲者,流三千里;為妻妾子孫者,徒三年。知略賣人而與賈,與同罪?!?/br> “什么意思,爹爹給我們講明白啊?!标懍槵槺犞友?,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就是說啊,拐賣人口,賣作奴婢,主犯要判絞刑;賣作部曲,流放三千里;賣給別人做妻妾子孫,要判三年;知情而且還之交易的人,與主犯同罪?!睔W陽鴻義跟她一唱一和。 “那錢露兒可算是主謀呢,要判什么罪名?”陸瑯瑯好奇又天真。 “怎么也得是個絞刑或者流放吧?!睔W陽昱接話了。 “真的嗎?”陸瑯瑯似乎不信。 歐陽昱冷笑道,“放心,只要衙門依律行事,怎么也逃不過這個責罰。誰要是敢瀆職放水,也得先問問我手里的刀點不點頭。” 這話就是□□裸的威脅了。如果歐陽昱真的出面,東海的官員誰敢收錢瀆職,去撩歐陽家的虎須。錢夫人暗恨自己思量不周,可是這會兒已經(jīng)晚了,她嚇得手腳冰冷,全身僵直,只剩下眼珠子直轉(zhuǎn)。 歐陽昱一聲冷笑,挑眉看著她,“錢夫人這么著急跟歐陽家討說法,著實cao心太過,沒有必要?!比硕伎鞉焐蠔|南枝了,要什么說法。 這時,外面小廝來報,“錢老爺來了?!?/br> 歐陽鴻義不耐煩的揮揮手,歐陽顯明白了他的意思,站了起來,準備出去跟錢老爺說個明白。 可是誰知錢夫人竟然一轉(zhuǎn)身,隨著歐陽顯走了。竟然撒了一頓潑,一句話都不給,就想要溜之大吉。 歐陽鴻義不耐煩跟她扯皮,信手招來一個晚輩,“出去跟顯哥兒說一聲,讓那個姓錢的給個交代,真以為我這個地兒什么貓兒狗兒的都能來溜一圈。他要是拿不出個我滿意的交代,他自己掂量著吧?!?/br> 王氏見錢夫人灰溜溜的走了,心中好過了些,“多謝叔祖給長風撐腰?!?/br> 歐陽鴻義望著她一聲冷笑,“王氏,我這些年不愿意去管你們這些晚輩的事情,你把我歐陽家當成什么了。歐陽長風是你的兒子,可他更是歐陽家的子孫。你把他當成什么了,你的靠山?你的籌碼?還是歐陽家虧欠你的憑證。” “叔祖,照哥可是為了歐陽家死的!他一出生就成了一個沒爹的孩子,這難道不是歐陽一族欠我們母子的?”王氏哀恨地回嘴。 “那又如何?歐陽家的子弟死在沙場上的,就只有照哥一個?我的親哥哥、照哥的親爺爺,是戰(zhàn)死的,照哥的父親也是戰(zhàn)死的,可是我嫂子還不是把照哥培養(yǎng)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我原想著長風是照哥唯一的骨血,不上戰(zhàn)場就不上戰(zhàn)場,過些安生日子也好。可是你把他養(yǎng)成了什么?只會圍著女人裙邊戲耍笑鬧的一條狗。你要我怎么謝你,照哥在地下怎么謝你?是不是還得給你立塊碑表彰一下,把一個孩子給培養(yǎng)成了一個紈绔?” 歐陽鴻義罵得王氏頭都抬不起來。 “而且,你一直不就是覺得歐陽家欠你一條命嗎?”歐陽鴻義看著她,眼神透著冰冷和厭惡,“你可知照哥是怎么死的?” 王氏張嘴就想說歐陽照是為了歐陽家死的,可是看見歐陽鴻義那異樣的眼神,她陡然消聲了。 歐陽鴻義冷冷地一笑,“這么多年,念在你們孤兒寡母,我都沒開過口。但是你天天掛在嘴邊說,我實在聽得厭煩,今日索性就讓你知道明白。你可還記得你有個弟弟?” 王氏瑟縮地點點頭。 “你可知道他為何這么多年,都不敢上歐陽家的門?” 王氏便是再笨,也知道歐陽鴻義接下來的話必定不是好話,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顫抖著聲音問,“為何?” “因為照哥是為了他死的。”歐陽鴻義面無表情,“每一位從軍的歐陽家子弟,每年必有兩至三次的軍中考校送到我案前,凡事戰(zhàn)死的或者重傷的,更是要查明緣由。你哥哥救了照哥,所以照哥舍身救了你弟弟。王氏,歐陽家欠你的,照哥早就用他的一條命還了。你若是日后還敢作天作地,我便讓族長代照哥一紙休書,把你送回王家。你自去找王家人討你那潑天的富貴去吧。” 第120章 收拾 王氏嚇得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這,這不可能?!?/br> 歐陽鴻義對元叔道,“阿元,帶上幾個人,去庫中取消息舊檔。拿來給長風過目?!?/br> 王氏面容慘白,難以相信聽到的一切,不,怎么會這樣,不,歐陽照是為了歐陽家的榮耀死的,怎么會是為了自己弟弟而死的??墒沁@么多年,弟弟偶有書信往來,卻從不登門,她從來沒有深思過到底為什么。難不成,這是真的。 不多時,元叔帶著幾個人抬著一個箱子過來,“家主,這箱子的鎖已經(jīng)銹死了,我便整個箱子都搬了過來。” 說罷,便當著歐陽長風的面,將那已經(jīng)跟鎖鼻銹在了一處的銅鎖硬撬了下來,從中一一翻找,拿出了一份竹簡,遞給了歐陽長風。 王氏看著那發(fā)霉的竹簡,心里狂呼著“不可能”,可是嘴上一個音也發(fā)不出來。 歐陽長風雙手慢慢接過那個竹簡,顫抖著打開,一字一句認認真真地讀了起來。 那是一份軍中直遞,里面清清楚楚地寫了他父親身亡的前后的遭遇…… 歐陽鴻義便道,“這么多年,我憐你們孤兒寡母不易,所以并沒多加約束??墒侨缃窨纯茨?,哪里還有你爹的半分風骨,反而將你娘這副哀怨的德行學了個十足。長風,你要是還有你老子半分的血性,就從今日起,改頭換面,重新做人。要不然,你就改了歐陽一姓,跟你娘姓王吧。也算是給你爹最后一份的孝敬,別讓他在九泉之下都丟人。” 歐陽長風將那竹簡來來回回地看了數(shù)遍,不知是因為讀到了那份直遞中說描述的父親陣亡的慘烈場景,激起了父子天性;還是因為明白歐陽家從來不欠他們母子的,以后再也沒有了依仗而驟生的擔憂;抑或是真的明白了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球,覺得羞窘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