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楚悅沒有異議，轉(zhuǎn)向自己的筆記本，“來聽聽我想法？”

    他慢悠悠說，“我的時間很貴。”

    “晚上我請你吃飯！”

    梁明軒不會像專業(yè)人士一樣，提出實質(zhì)意見，可是他無意中的一句話，都會改變她的思維方向。

    到了中午，他買回來一份可口的東南亞菜，其中有冬陰功海鮮湯，十分開胃，配泰國米飯，全部吃完。她坐回茶幾前的地毯上，對著筆記本屏幕忙碌，不時與他說一會話。

    后來，卓楚悅記得很清楚，她在午后趴下小憩，再醒來已是傍晚，身上披著柔軟的毯子。

    她轉(zhuǎn)過頭，看見梁明軒閑適坐著，讀一本不知哪里翻出來的書。

    她感到無比安穩(wěn)，更有一種錯覺，回到在他家寫作業(yè)的時光。

    梁明軒發(fā)現(xiàn)她醒來，一怔，伸出手碰到她的臉，從她眼下的皮膚，輕輕撫摸過去。

    她愣住，呼吸都忘了。

    卓楚悅低頭揉揉眼，“我睡醒會流淚?！?/br>
    他沒有懷疑。

    一共休息四天，梁明軒飛回法國，她也終于開工，來到美術(shù)館，管理員急急帶她去見詹士杰真人。

    “等下他又跑咯！”管理員說。

    卓楚悅被他逗笑，笑著到了詹士杰面前。他是一位將自己收拾干凈的中年男士，普普通通的五官和身材。

    詹士杰主動問候，“你好，額，卓？卓小姐。”

    “是，你好，詹先生?！弊砍偱c他握手。

    沒有空寒暄，立即切入正事。

    “首先，我很喜歡你用白色紗簾，要打造一個長窗的感覺，是嗎？非常漂亮。”

    卓楚悅直覺，他藏有一個‘但是’。

    果然，他說，“但這些不是我想要的?！?/br>
    如果他沒有說接下來的一番話，卓楚悅真以為他在刁難她。

    “等等——”他打個請她在原地等候的手勢，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離開。

    卓楚悅懵懵地看著他身影不見，偌大展館，剩下她和遠(yuǎn)處施工的工人，等到無聊，鞋底蹭了蹭地面。

    十分鐘后，他大費周章地拎著畫出現(xiàn)，對她問，“你怎么理解它？”

    卓楚悅之前是見過這一幅畫，馬上回答，“你的愛人?！?/br>
    “是我偶然看見的陌生人，不過確實描述的是愛情，我想請問你，愛情是什么？”

    她霧水滿頭，回答，“不期而遇。”

    “所以，你在街角看到貓，還是狗，你選擇哪一個？”

    卓楚悅想了想，“狗。”

    她解釋說，“貓?zhí)杂桑遗滤x家出走，再也找不到他了。”

    “有時候狗在等待他的主人，所以他會咬你一口，有時候貓想要一個港灣，所以他會跟你回家?！彼f。

    “愛情是放下既定的規(guī)則，拋棄你以為的概念，沒有其他，只有一個條件，當(dāng)你確定自己愛上他的時候，就是愛情?！?/br>
    她切身體會到，藝術(shù)家都有多多少少的不可理喻。

    卓楚悅想到了自己，也曾經(jīng)不可理喻？

    工作陷入瓶頸，于是，她來咖啡廳，尋找慰藉。

    午后兩點鐘，外面的陽光異常焦灼。在她眼前的桌上，有漂亮的拿破侖，栗子蛋糕，玫瑰水，咖啡。

    發(fā)呆半晌，聽見坐在對面的陳詩敏說，“你去戀愛，就有靈感了?！?/br>
    她笑，“和誰？”

    “顧……”陳詩敏糾結(jié)，想不起他的名字。

    卓楚悅搖搖頭，并沒有幫她解惑，而是說，“有一件事，十五歲我羨慕過，二十歲認(rèn)為這樣的想法很幼稚，現(xiàn)在，又想繼續(xù)幼稚?！?/br>
    “什么事？”

    “說不清的?！?/br>
    “要說就說，不要吊人胃口?！?/br>
    “不是不想說，是有點難為情，你不要笑我?！?/br>
    在詹士杰大談自己的愛情觀點時，她已經(jīng)忍住沒有說，不用你來提醒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陳詩敏眼神炯炯，“先說來聽聽?！?/br>
    “顧崇遠(yuǎn)再好……他也不是梁明軒，任何人都不是他，世界上只有一個梁明軒?！?/br>
    他不是冰島人，不需要她學(xué)習(xí)冰島語，他就在她身邊。

    “他教會我三件事情，要珍惜時間，享受人生，珍愛自己，我一生受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