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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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大公子先在金魚胡同住一陣,那里獨門獨院,正好供大公子養(yǎng)病。年老太爺那里,我可以去打一聲招呼,并將公子身邊的人都帶出來。大公子覺得這樣如何?” 年熙聽了便沉默不語,石喻在一旁則大聲相勸:“師兄,別在猶豫了。你在外清清靜靜地養(yǎng)上幾日,免得與家人相見,也免得起紛爭。待到年大人離京,你再回家,不也是一樣?” 年熙知道自己歸家之后,老爺子年遐齡少不得也要為自己尋醫(yī)問藥,也會去與年富理論,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為自己cao勞,倒不如就此清清靜靜地在外休養(yǎng)一陣,息事寧人。于是年熙掙扎著起來,沖石詠拱手執(zhí)禮,道:“如此,有勞石兄了!” 聽見年熙如此說,石詠心頭放下一塊大石,連忙請同仁堂的伙計出門,代為雇了一輛大車,載了年熙,往金魚胡同去。 他帶人去叨擾十三阿哥,無論如何都要與人先打聲招呼。他們兄弟一行人抵達金魚胡同的時候,十三阿哥還在宮中沒有回來。石詠等人又多等了大半個時辰,才等到十三阿哥歸家。 十三阿哥只將石詠兄弟兩個當自家子侄,沒有見外,一面自己坐在炕桌旁吃飯,一面聽石詠說了前因后果,聽了石詠的請求,一個字沒有多說,默默地點了點頭,便吩咐管家開了舊院子,略略灑掃,便安排年熙去住。 石詠頗為過意不去,只道:“姑父,小婿過來之時并未向任何人提起過此事,年大公子的意思也是不會張揚,盼著不會給姑父惹來麻煩……” 豈料十三阿哥一抬頭止住他的話,冷然道:“我允祥什么時候怕過這種‘麻煩’了?茂行,你近來做事,也免不了忒小心?!?/br> 石詠與弟弟石喻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沒說話。 岳鐘琪為石宏武請封,結(jié)果被年羹堯?qū)⒚謩澋舻氖?,已?jīng)漸漸傳開。石喻也早就聽說了。據(jù)石詠從旁觀察,石喻對他那位親爹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漸漸軟化。畢竟石宏武是為了堅持自己心中的“正理”,同時也是為了王氏與石喻,才開罪了孟逢時與年羹堯。石喻少不了對這位親爹有一點新的認識。 十三阿哥一看這情形,便明白了,長長嘆了一口氣,道:“你們有苦衷,這我也能明白!年亮工在京中的這些時日,你們能避則避,實在避不過了,便來尋我,我來給你們出頭?!?/br> 石詠與石喻聞言大喜,一起拜謝。 當夜他們便安排年熙在金魚胡同的舊院子里歇下,并請了怡親王府的管家安排人給年熙煎藥調(diào)理。考慮到年熙的家人那里也要打聲招呼,石詠便親自去年家給年遐齡年老爺子遞話,說是年熙談詩文與人談得投契,打算在外暫住幾日。而且石詠還將年熙一貫貼身服侍的小廝和丫鬟也討了出來,一并送到金魚胡同去。從此年熙在那里,可以清凈養(yǎng)病。石喻則會每日去金魚胡同探視年熙一次,與年熙談談時事詩文,偶爾手談一局。年熙的情形,便漸漸轉(zhuǎn)好。 然而石詠的情形卻沒那么好,盡管他已經(jīng)盡量小心,可是在南書房走動,少不了遇上年羹堯。這日他便被年羹堯當面攔住,對方冷森森地冒了一句:“石大人!” 石詠依舊是一副滾刀rou的模樣,滿臉笑嘻嘻,沖年羹堯拱了拱手:“年大人好,卑職還有要務要忙,恕不奉陪。”說畢轉(zhuǎn)身就要走,豈料年羹堯在他身后突然一聲厲喝:“站?。 ?/br> 石詠面上一副茫然,轉(zhuǎn)過來望著年羹堯,似是全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甚至還撓了撓后腦,問:“年大人,這是在叫我么?” 他面上天然一片懵懂純良,年羹堯見了也是一怔,實在沒想到這年輕人是這樣的——這世上的官員一概都對他敬畏有加,唯獨此人是這種態(tài)度,莫不會……真的是個呆子吧! “石大人莫要裝蒜!”年羹堯轉(zhuǎn)眼便想明白了,呆子能做到侍郎的官職,能在南書房行走?“犬子年熙日前失蹤,不知去向。本官四處查問過,知道年熙失蹤之前一直與令弟石喻在一處,因此本官想要請問,石大人……小犬究竟何處去了?” 石詠眼光一偏,越過年羹堯的肩,見到年羹堯背后的年富,雙眼微微一瞇,眼中登時有些厲色,年富便有些心虛,往年羹堯背后一縮。 年羹堯卻是在千軍萬馬中歷練出來的角色,唇角冷然一挑,望著石詠,語帶威嚇:“年熙身子骨一向不結(jié)實,貴妃也是最惦記著他的,若是年熙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本官少不得唯你是問!” “亮工!”石詠背后響起十三阿哥的聲音。 “怡親王!”見到十三阿哥,年羹堯與年富也多少收去了倨傲,紛紛躬身見禮。 “令郎年熙,前日拜訪親王府,與本王手談了一局。本王對他甚是喜愛,左右無事,便留他小住幾日?!笔⒏鐏淼绞伾磉叄c他并肩站在一處,口氣一直是淡淡的,“只是沒想到,亮工公務繁忙,竟直到今日,才想起來查問令郎的下落??!” 第378章 十三阿哥語帶譏刺, 年羹堯哪里聽不出來??墒撬_實是不了解年熙的近況。 年富那日將年熙氣到吐血,拋下兄長, 任其自身自滅, 轉(zhuǎn)身便走了, 也未向年羹堯提起此事。直到后來年熙一連數(shù)日未歸家, 年富才慌了神,暗中提醒年羹堯,說起過兩日入宮看貴妃時還要帶著年熙。 年羹堯這才想起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長子了, 當即趕去年遐齡處, 聽說的便是年熙“暫住”別處,已經(jīng)好幾日沒有回過家。年富這才慌了, 將那日與年熙爭吵的情形和盤托出, 惹來年羹堯大怒,抄起棍棒要暴揍一頓年富, 被年富之母攔住了。 當務之急是找到年熙, 年羹堯當即帶了年富到景山官學去詢問, 得知當日年熙吐血,是石喻將他背出去的。之后年熙告了病假,至今還未來銷假。年羹堯無奈, 他在景山官學沒有見到石喻, 只能來南書房尋石詠,正咄咄逼人之際,十三阿哥出面,接住了年羹堯的話。 “亮工?。 笔⒏鐚δ旮蝻@得一派親熱, 伸手去挽住了年羹堯的胳膊,笑著道,“令郎年熙什么都好,才學品行都是沒的說……可惜就是身子骨弱了些。不若我薦兩個妥當?shù)拇蠓蚪o令郎調(diào)理調(diào)理身子?” 年羹堯除了賠笑,還能多說什么? 倒是年富在年羹堯身后又嘟噥了那三個字:“癆病鬼……” 前頭年羹堯登時大聲咳嗽起來,年富心里有鬼,瞥眼看向身邊的石詠,見這一位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眼神頗冷。年富知道不對,只能耷拉著腦袋緊跟著父親。 沒多時,年大將軍長子住在怡親王府上的消息傳了出來。人們都嘆這年羹堯如今真是一門富貴,meimei是貴妃,膝下所出的皇子是當今最疼愛的小皇子;如今長子也為怡親王器重,據(jù)說怡親王有意將年熙招為女婿。 旁人熱烈八卦的時候,都忘了怡親王膝下的大格格如今才九歲,如今已經(jīng)送入宮中,封了和碩公主,由皇后親自撫養(yǎng)。 養(yǎng)心殿里,年羹堯卻顧不上外頭是怎么傳的,他眼下正面臨雍正溫和的詢問——這時他才想起,年熙并不只是個母族不盛的長子,年熙最大的靠山,其實是他的姑母與姑父。自己早年將年熙送入京中,寄養(yǎng)在雍親王府上,雍正與年妃其實都是將這個孩子當親兒子一樣看大的。 此刻雍正便是當著年羹堯、隆科多、怡親王、莊親王等幾名重臣的面兒,提起了年熙。 “老十三與年熙這孩子一見如故,非要搶過去讓與弘暾弘晈他們幾個一道住著,好讓哥兒幾個沾點兒年熙的書卷氣。朕看著也是眼熱啊,要不,朕與老十三商量商量,讓年熙住到乾西二所,也讓弘歷他們幾個小的見見什么才是人物風流?” 雍正這話是調(diào)侃,可是言語中的親切維護之意一覽無遺。年羹堯背后微汗,遲遲疑疑地道:“犬子自幼體弱,如今又是疾病纏身,恐不適宜侍奉幾位皇子阿哥……” 聽見年羹堯說這話,雍正的臉色就微微沉了沉。年熙的身體情形已經(jīng)得太醫(yī)診斷,報到雍正處,此外粘桿處有那許多眼線,自然知道年羹堯幼子年富口中成天一口一個“癆病鬼”地叫著。 這位皇帝兼姑父面上的笑容頓時散了些,垂了垂眸,又抬眼盯著年羹堯,問:“聽說亮工曾經(jīng)算過年熙的八字,說是你們父子二人八字相克,對你不利,對年熙更不利?” 年羹堯沒有遲疑地應了:“是,這正是臣多年來沒有將年熙帶在身邊的原因,臣自己絕沒什么,只是怕耽誤了年熙……” 這話冠冕堂皇,聽起來是一片父愛,同時也解釋了這么多年疏遠年熙的原因。偏生座上那位皇帝,是個真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年羹堯巧言令色他哪里看不出? 于是雍正盯著年羹堯看了一陣,淡淡地道:“年熙那孩子身子骨如此單薄虛弱,朕也擔心的很,生怕你們父子八字相克,誤了你或是礙了年熙都不好。這樣吧,不如朕做主,將年熙過繼給隆科多,亮工覺得如何?” 此刻養(yǎng)心殿中,除了皇帝本人以外,就只有年、佟、怡親王、莊親王,外加一個李德全。余人聽了莫不大驚,連年羹堯都懵了—— 可是聽了這話,年羹堯莫名又有些放松,如果將年熙過繼出去,他自己的家宅就此安寧了,繼妻不會再在自己耳邊嘮叨,沒有爵位的小兒子也又機會蒙恩承襲爵位。而年熙那個孩子,與自己從來都不親,從小都不親…… 年羹堯直愣在當?shù)?,微張著口,在與年熙的父子親情與家宅和睦、滿足幼子之間搖擺了一番,終于開口道:“皇上圣明,有皇上做主,有隆科多大人福澤庇佑,年熙夫復何求?” 就在這一刻,聽見年羹堯謝恩的這一刻,雍正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忽然往下一沉。 他頭回與年羹堯產(chǎn)生巨大的分歧,產(chǎn)生如此巨大的不認同。 他非常了解年羹堯,畢竟年羹堯是潛邸舊臣,他了解年羹堯的每一分性情,做事的每一種手段,知道他會去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可那又如何,每一個在官場上屹立不倒的寵臣都會算計。 前些日子的西北大捷給了雍正臉面、自信、和在宗室與群臣面前站穩(wěn)腳跟的資本,因此雍正便想用一切他能給的,來回報這個有能力、有才干的臣子。近幾日針對年羹堯一路進京的種種不平一直在雍正耳邊縈繞:扎薩克郡王額附阿寶跪、直隸總督李唯鈞跪、陜西巡撫范時捷跪,郊迎的一二品大員全都跪…… 可那又如何?年羹堯的臉面,是雍正給的。甚至雍正能夠看得出有些人想要刻意“捧殺”年羹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要護著此人,他要的是君臣知遇的典范,他要的是無條件相信一個人,并且就這樣信下去。 然而,就在他這般信任年羹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護著年羹堯這份驕傲心性的時候,他竟然聽到了這樣一個答案—— 好,請將臣的嫡長子過繼給他人吧! 這個兒子,留在臣名下,對他不好,對臣也不好! 雍正一時耳中嗡嗡嗡的,竟沒有反應過來年羹堯給了他這樣一個答案。他一時想起了自己的嫡長子弘暉,如果弘暉還在,他必當愛如珍寶,無論弘暉成器還是不成器,弘暉都是自己的兒子,他愿意好好看著他長大—— 這樣冷情冷心的年羹堯,真的,能擔得起自己的信任嗎? 雍正面色如常,背在身后的雙手竟然微微發(fā)抖。他尚且沒有意識到,這就是他與年羹堯這一段君臣情誼的分水嶺,自此以后,他不得不以全新的眼光來看待年羹堯此人,看待這年羹堯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這時候隆科多上前謝恩,這一位顯然也是被雍正一記突然起來的冷拳給打懵了,哆哆嗦嗦地不知該說些什么,半晌才開口道:“臣謝主隆恩——” 誰也沒想到,雍正這像是玩笑一般說出來的安排,就成了金口玉言,隆科多與年羹堯都接受了,便成了定局。 “臣以前算過命,算出來說臣命里應有三子,果然應驗在今日?!甭】贫嗫此茪g欣鼓舞地道,“臣多謝皇上成全!” 隆科多膝下兩子,先室所出的嫡長子岳興阿,李四兒所出的次子玉柱,再加上年熙,父子剛好湊夠一桌麻將。 雍正覺得自己心中無聲無息地嘆出一聲,隨即斂了眼神,點點頭道:“等朕明兒個下旨,你們兩家便找個機會,將此事辦了吧!” “啥?”石詠聽說這個,眼都直了。 告訴他這消息的,正是怡親王與莊親王這兄弟倆。 十六阿哥嘴最快,開口就說:“是呀,爺在養(yǎng)心殿里,也一樣聽傻了,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過神……” 旁邊十三阿哥輕輕嘆出一口氣,道:“年羹堯不該一口答應的?!?/br> 只有他一人注意到當時雍正臉色與眼神都變了,顯然是對年羹堯的這種妥協(xié)無法接受。 “許是年羹堯覺得皇上說的就是金口玉言,不應反對。而且皇上好心替他厘清家事,隆科多又在座,便不好意思抗旨。”十六阿哥替年羹堯找補。 十三阿哥卻“嗤”的一聲笑,道:“他會怕抗旨?” 十六阿哥無語,心想也是。如今有更多的消息從西北傳了過來,說是年羹堯贈送給屬下官員物件時,竟然令其向北叩頭謝恩,著實是將自己當土皇帝了;又說是雍正的恩旨送到西寧時,年羹堯根本就沒有三跪九叩地接旨,直接將“宣讀曉諭”這個環(huán)節(jié)給免了。這樣的人,會怕當面說個“不”字? 石詠卻說:“把年大公子過繼出去是件好事!年家家宅和睦,年大公子也不用受氣,沒啥不好,可為啥要過繼給隆科多大人那?” 十三與十六:…… 石詠的想法很簡單,年熙早就該過繼了,省得成日價受年富那等無知小兒的閑氣。可為啥要過繼給隆科多?這不是才從年家的火坑里出來,轉(zhuǎn)臉又往佟家的火坑里掉么? 年羹堯與隆科多,可是一個都沒有攤上好下場啊! 十六阿哥玩笑:“那你說,應當過繼給誰?” 石詠當即道:“前任內(nèi)務府總管年希堯大人啊!年希堯大人膝下無子,年熙過繼過去,正好替年希堯大人繼承香火。” 他對年希堯印象深刻,不僅僅是因為年希堯曾經(jīng)將他的畫貶得一千不值,更是因為年希堯與唐英一樣,也是赫赫有名的督陶官,景德鎮(zhèn)出產(chǎn)的御窯瓷器,曾經(jīng)一度被稱為“年窯”。而且年希堯確實膝下無子,唯有一名養(yǎng)女,是嫁了給唐英的。 十六阿哥目瞪口呆,伸手狠狠在腦袋上拍一記,道:“是我犯蠢了,怎么竟沒想到他?” 十三阿哥聽說,立即起身,道:“我尋皇上去!” 十六阿哥趕緊攔:“十三阿哥,算了,皇上金口玉言,這……說出來的話,又焉能反悔?” 十三阿哥道:“你不明白皇上的脾性,此刻是皇上的金口玉言要緊,還是年熙那孩子要緊?年熙外表看著安靜,心思卻重,聽說被過繼去佟家,不知會怎么想。他那單弱的身子……” 說著十三阿哥就出了屋子,只留下十六阿哥一個,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地,盯著石詠。石詠沖他點點頭,示意放心吧。 果然,兩日之后,恩旨頒到年家,著年熙過繼給伯父年希堯。年熙這時已經(jīng)被十三阿哥送回年老爺子那里,接了旨,自此改稱年羹堯為叔父,年夫人為嬸娘。而年希堯在漕運總督任上,也上折子謝恩,從此認下了年熙作為嗣子。但畢竟年羹堯是過繼嫡長子,消息一傳出,朝中自然是說什么的都有。 說來也奇,年熙自此在年府,便與年富等人相安無事。年富再也不會無故向年熙惡語相加,相反,年斌年富這對親兄弟交惡的時候反而多了起來。 而隆科多那里,也不曉得雍正是怎么安撫的,此后便也不提“命中有三子”的事兒了。 至此,石詠倒是意識到一點,雍正并不似他老爹一般好面子,這一位,說好聽了是知錯就改,說得不好聽,就是出爾反爾還蠻快的。 等到年熙的事解決之后,石喻就不再去景山官學了,只在家中安心備考。石詠見他時常留心政務,便也會將朝中正在力推的幾件新政與他說說,哥兒兩個私下里討論討論新政的利弊之類。 石詠心想,僥幸沒有與年家結(jié)下大梁子。豈料事情還未完,沒過幾日,順天府尹賈雨村請他去順天府坐坐,“喝喝茶”。 “茂行,我記得你是個摹寫匿名信的高手,”賈雨村見到石詠,皮笑rou不笑地將一封順天府收到的匿名舉告信推到石詠手中,“不過呢,這一封,閣下看看就好,要再摹寫了去,恐怕實在是不能夠!” 作者有話要說: 歷史上年熙的確由雍正做主,過繼給了隆科多,過繼之后沒多久,年熙就過世了。 第379章 石詠端坐在順天府的花廳里, 心想:他這也能算是順天府的??土税?! 差不多一模一樣的事,在數(shù)年前也發(fā)生過, 只不過那時候是石喻參加鄉(xiāng)試, 有人匿名舉告。賈雨村向石詠賣好, 所以故意將匿名信給石詠看過, 并且允許他將匿名信摹寫了去。 可如何今時今日,又見匿名信? 石詠摸不清賈雨村的態(tài)度如何,既像是賣好, 又像是警告他, 不要將舊事泄露出去,于是笑著沒有答話, 只管低頭去看那舉告的信件——